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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刀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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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暮鼓,梵音环绕,传递着空旷的佛音,也彰显出佛法的幽深。

青衣布袍,白袜云鞋,隐匿了曼妙的曲线,也埋葬了寂寞的春心。

七妙小楼,隐匿在幽静的寺庙的一个角落,是一个幽深寂寞的小楼。

住在里面的七妙师太,却并不寂寞,非但不寂寞,而且妙趣横生。她正在接待一位客人,同道中的客人--无戒大师。

二人相对而坐,正在切磋博大精深的佛法。

“大师,二十年了,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忽然想通了,所以就来了。”

“你来晚了,错过了无数次生命的精彩瞬间。”

“不晚,我还没有错过最后一次。”

“苦修五十年,为何忽然要放弃?”

“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你却不肯为我而放弃。”七妙幽怨的说。

“你不是女人,你是师太。”

“师太?哈哈哈哈!我已经不做师太很久了。”

“多久?”

“至少在二十年前找你时,我已经不是了。”

“看来我做大师确实太久了。”

“今晚之后,你不再是大师,你会是一个男人。”

“多谢师太肯开佛门度我极乐。”

“佛门只度有缘的小和尚,不度无心的老秃头。咯咯咯……”七妙笑得花枝乱颤,眼神里充满了妩媚。

“阿米托佛,小和尚的根却在老和尚身上。”

“老根嫩枝,虽生犹死。”

“师太,不要取笑贫僧了,请开佛门度我一程。”该出手时就出手,无戒已悍然出手。

七妙的僧衣已滑落,无戒的光头已冒汗。

刹那间,钟鼓齐鸣,佛音四起。

惊涛翻卷过山顶枯木,暴雨侵袭了花间旧庙。

“阿……阿……阿弥托佛--”

“哦……哦……我佛慈悲--”

“阿……阿……阿弥托佛--”

“哦……哦……我佛慈悲--”……

七绝小楼的七绝师太阴暗干枯的脸痛苦的扭曲着,额头的汗不停淌下来。一双干枯的手,拼命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面前倒立的绝情剑剧烈的颤抖着。

七绝小楼与七妙小楼之间虽然隔了绝情壁,也隔绝了彼此情分。有些声音却无法隔不断。

隔壁的叫声越来越大,面壁的七绝越来越痛苦。身上的僧衣已湿透,盘坐的双腿已开始抽促,灰暗的面颊也渐渐泛出了淡淡的绯红。

“啊——噢——”随着一声凄厉的号叫,两边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七绝师太手里提着绝情剑,身形摇晃几下,勉强直立起来,面前的绝情壁已从中间齐齐的分为两断。

七妙小楼也被当中劈开,摇摇欲坠,七妙师太满脸潮红,艰难的扶着残破的墙壁站起来。

而度过一劫的无戒和尚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淡淡的血痕一直延续到十仗之外的寺院围墙下。

“师姐,你输了,你终于忍不住破了绝情壁。”

“因为我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你终于想通了。”

“不错,绝情壁并不能隔绝心中的情,反而是修行的一堵障碍。眼前无壁,心中也无壁,才是真正的绝情境界。”

“眼前无壁,心中也无壁。怪不得刚才师姐的绝情剑一击有如此威力。”

“多谢师妹的成全,这么多年,为了帮助我修心,真是辛苦你了。”七绝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咯咯咯,不苦,不苦。我们不过是各的其乐。”

“师妹你的七妙莲花诀也大有进步,连得到高僧都难逃一劫。”

“多谢师姐刚才的绝情一击,若再迟片刻,小妹恐怕已被死无戒弄得形神俱散了,哎哟!”七妙脚下一滑,几乎摔倒。

“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想不到这无戒大师积蓄了五十年的功力竟然如此厉害。”

“休的胡说,快随我到七绝小楼休息一下。”七绝严厉的喝止道。

“二位师姐,不好了,山门有人喧嚣挑战本门,好像是拜月教的门下。”小师妹七休师太急急的闯过来,看到满地狼藉顿时呆立当场。

“啊?”形神俱废的二位师太,异口同声一声惊呼。

第二十九章 透明杀手

大漠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烈日当头。片刻间已是狂风呼啸,黄沙满天,天昏地暗。

黄沙越来越浓,天色越来越暗,很快天地一片黑暗。

沈落石拼命的在沙尘扑打下睁大眼睛,眼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咫尺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

一丝凄厉的杀气,夹杂在漫漫黄沙的隐隐而来。

沈落石背后的刀开始剧烈的颤动,他拔刀在手,忽然开始在地上划圈。刀划过,沙尘飞起,随风而去,很快地上便出现一个坑,一个巨大的沙坑。

沈落石盘腿坐在深深的沙坑里,任风沙从头顶掠过,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凄厉的杀气渐渐隐去,隐没在漫天的黄沙,狂呼的烈风中。

风渐息,沙尘落。

天依然漆黑,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空,瞬间的闪光,一个黑影龟缩在数丈外。

静坐的沈落石已出手,闪电划过的瞬间,漆黑的刀光已划向那个龟缩的黑影。

刀光划过,激起一片沙尘。

一切归于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刀划空,人独立,黑影已消失。骤雨袭来,衣衫尽湿,寒气袭人。

又一道闪电划过,那一个漆黑的黑影又龟缩在数丈外。

沈落石这次没有动,积蓄着全身的功力,蓄势待发。

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沙漠,沈落石手中的黑光比闪电更快一步,划向那一堆漆黑的黑影。

刀光划过,闪电闪过,天地一片虚空。

沈落石茫然的立在暴雨中,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他的世界。

难道那是鬼,大漠中的孤魂?

不是,绝对不是!

鬼不会有杀气,只有鬼气。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两击不中,对手已准备开始进攻。

沈落石开始飞奔,黑暗中漫无方向的狂奔。

只有逃,才可以摆脱那虚无的杀气。

这一次,他错了,那一股杀气如影随形,不紧不慢的尾随着他。无论他速度多快,总是无法摆脱。

他不再奔跑,不再逃避。

既然逃不掉,索性就不再逃跑,紧握残月刀,立在漆黑的天地间,漆黑的大漠中。

刀锋哀鸣,杀气已穿透大漠。

沈落石翻身跃起,那一刹一柄刀从他脚下的沙漠中划出,一闪即逝。

沈落石脚底一凉,脚下的鞋底一分为两半,脚底落在沙漠上,一种寒湿的冰冷自足底攀升而起。

他干脆将两只鞋都甩掉,赤足立在冰冷的沙漠中,两股寒气自足底交替而起,徘徊在沈落石的肢体内,一种奇异的感觉陡然而起,天地一片空明。

沈落石彷佛已成为大漠的一部分,天地的一部分。

天地,大漠,残月,沈落石浑然一体。面前漆黑的天地不再漆黑,脚下实在的大漠不再实在,开始变得透明。

他已经看到一个黑影,一个持着钢刀的黑影在大漠下面窜动,在沙地下面向着他的脚下窜动。

漆黑的残月刀锋划过黑暗的天地,大漠,深深插入大漠深处。

一股灼热的血喷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蔓延。

一身凄厉的惨叫,来自地底深处。

杀那间,暴雨骤息,黑云四散。

一线光明划过黑暗,天地渐渐变得清明。一弯明月孤悬,散落着淡淡的昏暗光辉。

沈落石闪电般拔出深入沙层的残月刀锋,刀尖上已串了一个人,一个满身血污的透明人。

透过白皙的皮肤,里面的血脉,骨骼,肌肉历历在目,白皙透明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惨淡的光。

“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光。”透明的面容下,肌肉挤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是谁?”

“先放我下来,这样说话我不太习惯。”透明的脸又诡异的笑了。

沈落石放下残月刀,透明人迅速退后,退出刀锋,热血喷射而出。他抓起一把沙,堵住了流血的伤口。

“我就是寻马密使之一沙漠之鼠鼠六。”

“你也是叶飞鸿的人?”

“以前曾经是,现在我已是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

“地狱门的使者,负责外出觅食的使者。”

“地狱门?”

“一个人间地狱,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既然你不是叶飞鸿的人,为何要袭击我?”

“因为你是九鹰山的御鹰使者,而九鹰山的鹰王让我们生不如死。”

“鹰王是你们的仇人?”

“不是,我们只是他的鹰食,根本不配做他的仇人。”

“鹰食?”

“九鹰魔山周围五百里的人都是鹰王的鹰食。”

“我已是九鹰山的使者,你却跟我说了这么多?”

“因为你没有杀我,还在跟我讲话,证明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九鹰山的使者从来不会跟他们的食物讲话。”

“既然你和鹰七都是寻马使者,他加入了九鹰派,你却入了地狱门?”

“七年前,我们在寻马路上遇见了大漠鹰王,兔八被杀,鹰七被抓,我遁入地下,偶然的机遇遇到了地狱门的人,他们救了我。”

“所以通往西域的寻马之路,从此断绝?”

“我们的寻马之路断绝了,胡人的寻马之路却从此畅通无阻。”

“鹰王是胡人?”

“不但是胡人,而且是萨布的叔叔。”

“胡地第一高手纽毕鸿?”

“你是凌大将军的人?”

“你怎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知道纽毕鸿的人并不多。”

“你也知道。”

“因为鹰七会定期通消息给我。”

“鹰七是潜伏的卧底?”

“被俘投降的人不一定就是叛徒,他可以忍辱负重做很多事。”

“可惜我已经杀了他。”沈落石愧疚的说。

“所以你必须替代他,做他应该做的事……”鼠六忽然惊恐的盯着空中的弯月,然后转身潜入地下,消失在大漠中。

九只秃鹰飞速划过沈落石的头顶,沿着鼠六潜入的方向,一路追踪而去。

借着月光照路,沈落石踏着湿气深重的沙地,一路向西而去。

九鹰神山方圆五百里的人都是鹰食,鼠六出没的地方,一定在鹰山周围五百里之内,他已经踏入了九鹰神山的地界。

第三十章 地下部落

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沙漠的边缘,自己终于穿越了大漠。

沈落石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残月刀,一路飞速的奔跑着,越跑越矮,等他发觉不对时,他已跑到了地底下。

沙漠上冒起一缕黄沙,沈落石已坠入了沙漠中,留下的洞很快就被流沙填平。

大漠依然一片平坦,一片平静而就在片刻之前有个人却突然从沙漠之间突然消失。

沈落石艰难的睁开迷了沙尘的双眼,抖落身上,脸上的沙尘,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

一盏巨大的油灯照耀下,几十个透明的人以同样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几十个透明的男人,女人,还有小孩,一丝不挂,只是腰间粘了一圈稀疏的鹰毛遮着私处。

同样的透明皮肤,皮肤下透着血脉,骨骼,肌肉,一双双透明露骨的手里抓着血淋淋的肉块,淌着鲜红的血。

其中几个正在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他们正在围着一个一丝不挂的死人,一个长着翅膀的鸟人,一个血肉模糊的鸟人。

他们是在吃那个鸟人的肉,难道地狱门的人都是吃人的恶魔?

他们不是被鹰王逼入地狱的吗?

他们不是任人宰割的鹰食吗?

被鹰吃的人却在吃人,不对,他们正在吃迫害他们的鹰,披着鹰毛的鸟人。

他们已不再是人,已是一群躲在地下黑洞的恶魔。

一群被逼在地底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十几年没有见过光,连清冷的月光都不曾见过的人。

他们的皮肤已因为缺乏阳光而变得透明,他们已是一群透明的人。

人已透明,那他们的人性呢?

他们已剥伪装,他们的人性已透明。

适者生存,这已是他们唯一残留的人性。

在荒芜的荒漠,只要他们一露头,就会成为空中盘旋的秃鹰嘴里的食物。

他们是鹰的食物,鹰也是他们的食物。飞鹰在残酷的猎食他们,他们也在残酷的猎食飞鹰。

因为他们也吃鹰,所以他们生存了下来。

几个透明人疵着牙冲着沈落石笑笑,牙缝里的肉丝泛着猩红的血沫:“不用担心,你没有翅膀,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会说人话?”

“我们是人,当然会说人话。”

“但你们却在吃人肉。”

“我们没有吃人,我们吃的是一只鸟。”

“但他分明是一个人。”

“你见过长着翅膀的人?”

“见过,长着翅膀的人也是人,不过他们是一些鸟人。”

“鸟人,这个名字很有趣。”

“鼠六呢?他回来了吗?”

“鼠六?哪个鼠六,我们都是钻在地底的老鼠,早没有了名字。”

“你们有名字,只是你们不愿再用它们。”

“我们已不再需要名字这样的符号,在这里我们已没有差别。”

“你错了,你们有差别,你站在前面说话,他们却只能恭敬的站在你身后。”

“他们只是不愿跟陌生人说话。”

“但他们愿意听你代表他们说话,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子民的老大,不配再做老大。”

“正因为有你带领,你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什么希望?”

“重见光明的希望。”

“只要鹰王活着,我们就不会有希望。”

“错了,只要你们活着就会有希望,你们是人,鹰王也是人。”

“不,他不是人,他是一个恶魔,不可战胜的恶魔。”

“也有人说他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但他确实也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他之所以把自己搞得神神密密,躲在鹰山之上利用鹰来统治他的王国,他是在利用你们心中的恐惧。”

“他在利用我们心中的恐惧?”

“为了恐吓愚弄你们,他借助飞鹰将自己化为魔,化为神,其实他就是一个会驯服秃鹰的人,并非不可战胜的神。”

“他的鸟人飞在空中,我们只有被捕食的机会。”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就有机会。”

“我们以前的突狐部人,我是突狐部的酋长突烈锋。”

“突烈锋?好名字!突烈锋,必胜!突狐部,必胜!”沈落石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慷慨激昂的喊起了口号。

他出身行伍,已学会了如何激发人群的士气。

“突烈锋,必胜!突狐部,必胜!”经他带动,果然群情激愤,呼喝声震撼着整个地洞。

闻到呼声,同样透明一族从四面八方的山洞里涌过来,加入到沸腾的呼声中。

一群终于找回姓名,找回部族的人,立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不再恐惧,在他们眼里鹰王不再是不可战胜的神。

他们又找回了带领他们的那个领路人——突烈锋。

因为上天赐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神,一个突然掉落在面前的神。

突烈锋一挥手,呼声嘎然而止。

他突然扑到在地,爬在沈落石面前,亲吻着地面。很快其余的人也都爬在地上,亲吻着地面。

然后陆续的退出了空阔的大厅里,只剩下沈落石孤单的身影。

“兄弟,果然不愧是凌月弧的部下,鼓动军心的本事确实厉害。”鼠六悄悄的溜了出来。

“你既然回来,为何躲起来?”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突狐族人。”鼠六狡猾的笑着,透明肌肤下的面部肌肉抽动着,说不出的诡秘。

“应该是你将我弄进来的?”

“呵呵,如果我不请你,你怎会来到这世外桃源呢?”

“你请我来,是为了带领突狐人对付九鹰山的大漠鹰王?”

“你错了,我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你是鹰王安插在这里的卧底?”

“错,我是傲雪山庄的寻马密使。”

“你骗了我,你依然听命于叶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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