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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莽原魔豹-第46章

小说: 莽原魔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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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替鞑子效忠,他敢对我怎么说?哼!”姑娘愤愤地说:“鞑子把黄山划为江南省,
我尹家已经迁出狮子林,遁入黄山深处,成为世外遗民。
  当然,对大局我尹家无能为力,至少也算是心存故国的草泽龙蛇,至少尹家的人不会为
鞑子做任何事。
  有机会就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在太原,在潞安府,我都做了一些事。但我的宗旨是不
公然反抗,那不会有好处。”
  “现在我做的事,比公然反抗更严重。”
  “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姑娘斩钉截铁地说:“乾脆,事后我们到南方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在想……”
  “我不管你想什么,我只间你一句话。”姑娘用手扳住他的脸,神色坚决庄严:“你要
不要我在你身边?”
  “这……”
  “要我走?”
  “你能隐起身份吗?”
  “你是说……”
  “我对化装易容小有所成,你如果能……”
  “你看我已经换了绿裳。”
  “那还不够。”
  “我听你的。”
  “好,我们把五台闹他个天翻地覆。”
  “哦!家全……”姑娘狂喜地投入他怀中,激情地又哭又笑。
  □□□□□□
  次日末牌时分,车驾进入戒备森严的台怀镇。
  一部份王公贵胄住进了五台小苑,皇帝的圣驾则驻在显通寺。
  讲武堂的人,已经被赶到月明池观海寺去了。
  这些汉奸并没受到主子的信任,永远不许接近皇帝附近十里内。
  往回走五里地,就是沐浴池。
  那时,沐浴池的文殊寺还不曾修建,只有几户人家,无法容纳这些人住宿。
  沐浴池,也就是风尘三侠第一次被俘的地方。
  这也表示车驾将走龙泉关,从保定府回銮。也表示这条循山势下走的龙泉大道,即将进
行戒严封锁。
  事实上,这条路的香客早已被赶离道路,乖乖地在各地远离道路的偏僻村落暂住,何日
才能成行无法得悉,莫不叫苦连天。
  穷苦的远道香客,恐怕得行乞返家了。
  申牌左右,也就是车驾刚抵达五台的后一个时辰,沐浴池的十余名留守警戒便衣侍卫,
便发现对面山脚的树林前,出现戴豹皮头盖,穿了豹皮半臂外套的张家全。
  他的豹皮背心,己成了尹香君的外套。
  尹姑娘再替他把用来做被褥的豹皮,改制成半臂外套,型式与背心差不多,只是稍长些
而已。
  这些便衣侍卫机警而聪明,知道凭这几十个人,绝对奈何不了这头可怕的魔豹,不动声
色将信息以声号传出,不敢出面公然缉捕。
  道上行人绝迹,几户民宅显得平静如,宅门虚掩,不时有妇孺出入。
  近路口的一家小村店,大门敞开,空荡荡的店堂只有一名店伙,闲得无聊在打瞌睡,门
前的灯笼和酒帘子,被风吹得不住摇晃。
  张家全排草越野而至,他走的路,正是往昔舒眉姑娘所走的同一路径。
  他的装扮,的确令胆小的人心寒。
  身材本来就是高壮,头上有这么一顶豹皮怪帽,绿睛狰狞,豹齿森森。背后有豹皮革
囊,身上有半臂豹皮袄,腰带上有可怕的猎刀,虎目炯炯闪烁着冷电寒芒。
  睹小的人卜光看他那身装扮就会吓得发抖。
  有些人的像貌其实并不狰狞,甚至可说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一表堂堂,但木身却有一种震
慑人心的气质,和流露在外的杀气,似乎是天生令人害怕的人物。
  他,就是这种人,他的声威,就足以让人气慑。
  西面蹄声得得,三匹健马,以轻快优美的所谓走步小驰而来。
  打瞌睡的店伙听到脚步声,急急一而起,完全清醒了,一看到他,就吓了一跳。
  “你……你是……”店伙魂不守舍,期期文艾:“你客倌……”
  “对,我是客倌,弄些吃的来。”他站在店堂中,像个野人:“喂!别忘了半壶酒暖暖
身子,这鬼天气好冷,天一黑就冷得受不了。”
  “是的,客倌,山……山上……”店伙总算不怎么害怕了:“山上就是这样,五台木来
就叫清凉山,有时候,盛夏也会突然下起冰雹来。客倌说要吃的。”
  “对,还得来壶好酒。”他拖过桌凳子坐下,不将背上的豹皮革囊卸下:“酒里面不妨
放一把蒙汗药,喝起来才真的够劲。”
  “客倌笑话了。”
  “哈哈,是吗?”他大笑:“有野味吧?野味腥味重,放些什么痹性毒物,或者放两朵
毒菇,或者乾脆把五台有名的龟壳灰蛇毒涎放上一小瓶,保证吃不出异味来!去准备啦!
  “呵呵!客倌真会说笑话。”店伙陪笑:“小店野味倒有几味,红烧野兔、鹿蹄、快山
雉……”
  “很好很好,能吃就行。我这人天生的酒囊饭袋,多多益善。”
  他早知道门外有人下马,知道有人进店,但故意不加理睬,背向着店门,只顾大声嚷嚷。
  “伙计,给我们也来一份。”他身后邻桌传来中气充沛的语音:“也是多多益善。”
  他这才扭头回顾,脱口喝了一声采。
  好英俊的一位年轻人,目朗如星,剑眉高挑,齿白唇红。
  穿一袭宝蓝色夹袍,外加玄狐马褂,一排红得晶剔的珊瑚珠纽扣,背后拖着黑油油的长
辫,佩了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
  你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少爷公子。
  另两人也不错,廿来岁的壮汉,跟班打扮,但人才一表,虎目炯炯有神,佩的是刀。
  像这种人,屈身仆从的确令人替他们惋惜,只要穿得像样些,真可以算得上年轻的大家
子弟。
  店很小,只有一名店伙张罗,堂后是灶间,另有一位粗眉大眼,手脚倒还俐落的掌锅。
  店伙熟练地先奉上一杯茶,招呼三位新到的客人入席。
  公子爷大马金刀地落坐,两位跟班左右一分站在一旁,锐利的目光跟着店伙转。
  最后,三人的目光,皆向挪了座位的帐家全集中,眼神怪怪地
  公子爷举杯向张家全示意,淡淡一笑轻咽了一口。
  算是友好地打招呼,张家全也举杯回示敬意,他也善意地微笑,也喝了一口茶。
  “猎人?”公子爷笑问,笑容可亲。
  “不错,猎人。”他放下茶杯笑笑:“豹通常在巢穴三五里外,是回避人的,除非这头
豹曾经吃过人肉,所以猎人。
  在虎豹的眼中,人是最脆弱最美味的猎物,也最容易猎获,此猎一头兔一头羊容易十
倍。”
  “哦!你自以为是豹?”
  “不错,豹人,魔豹。”
  “魔豹?唔!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公子爷用手向五台方向信手一指:“在上面,显
通寺。”
  “哦,你在显通寺进香?”
  “不,游五台,被赶下山了,听说来了几位朝廷的大官。”
  “大官?哈哈,那是皇帝,阁下。”
  “皇帝?真的呀?”
  “一点不假,我要猎的人,就是这个小皇帝。”
  “喝!你的胆子还真不小,为什么?”
  “不为什么。”
  “总该有个理由吧?”
  “理由?好吧!让我想想看。唔!真该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
  “你该不是伪明派来的所谓忠义之士吧?”
  鞑子从不称伪明或前明,只一律称为伪朝。
  后来南明覆灭,则改称故朝,自称国朝。
  “不是不是。”张家全掀起豹头帽,拍拍剃光了的前额:“你瞧,我不是顺民吗?”
  “那你……”
  “有了。”张家全一掌拍在桌上:“现成的理由,对,现成的。”
  “什么现成的理由?”
  “我是个打猎的,途经五台,那个小皇帝的一些人,毫不客气地向我动刀动剑,要杀要
剐,我当然不吃他们那一套,所以宰了他们不少人。
  瞧,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他们要杀我,我当然也有权杀他们,这叫做以牙还牙,理由
充份吧!”
  “胡说!这是大逆不道。”公子爷愤怒地叫。
  “喝!你这是什么话?”
  “你这叫目无君父……”
  “去你娘的目无君父,你这尺长得倒像个人样,却是天生的猪狗奴才。什么叫君父?君
父就可以胡乱杀人?
  没有我们这些人,他算谁的君父?民为贵,君为轻;君视民如刍狗,民视若如寇雠,你
懂不懂?混蛋!”
  满人骂下属,口头禅是“混蛋”或“王八蛋”!有时候,可以指定某人骂下属奴才、王
八蛋,挨骂的人还得一面磕头一面应是。
  公子爷怒火勃发,两个跟班更是无名火起,虎跳而上,来势汹汹。
  张家全哈哈狂笑,人突然飞起,木桌和长凳齐飞中,他翻腾三匝,飞出店门外。
  “出来,出来!”他在门外叫:“你三个狗东西不是玩意!马上没带任何行李,居然敢
谎称游山,简直混蛋!到现在才赶你们下山,你们是什么东西?”
  三人三面一分,围住了他。
  “敢亮名号吗?”他拉开马步叫:“我!魔豹张家全,看你们有没有种。”
  “胜得了在下手中剑,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公子爷厉声说,一声龙吟,古剑出鞘,剑
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好一把吹毛可断的宝剑。
  两个跟班的两把刀,也是锋利无比的宝刀。
  张家全的手,反而离开了刀靶。
  剑气刀气迸发,杀气开始涌腾。
  “一比三吗?”张家全沉声问。
  “你知道情势吗?”公子爷反问。
  “知道。”张家全语气冷森无比:“你们代表官方人士,官方人士是不理会武林规矩与
英雄气慨。”
  “你明白就好。”
  “所以,我要用最有效的手段,最有利的手段,来先杀掉你们。”
  “你的恐吓不会有效的。”
  “我魔豹从不空言恫吓,而是实实在在去做我要做的事,包括不择手段杀人。现在,你
们可以上了。”
  公子爷冷冷一笑,举手一挥。
  两名跟班收刀收势,从两侧绕退,站在后面横刀戒备,随时都可能冲出支援。
  一声刀吟,猎刀山鞘。
  “情势并不急迫,所以我给你公平搏杀的机会。”张家全亮刀,神色不再冷森:“这里
的信号传出不久,你们就匆匆赶来了。
  来得太快,可知你三人必定有必胜的信心,也一定认为比燕山三剑客、天绝狂叟那些人
高明,你贵姓?”
  “我说过……”
  “不错,你说过,胜得了你手中剑,就知道你是谁了。好,胜不胜不久便可分晓。”
  “只怕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一声豹吼,猎刀光芒乍开,人刀俱进,张家全老规矩主动发起狂野绝伦的攻击,气吞河
岳无畏地挥刀扑上了。
  “铮”一声龙吟,公子爷突然轻灵地、似乎毫不着力地点出一剑,一快一慢,刀与剑无
可避免地接触。
  随着剑吟飞扬,剑突然化为无数晶虹,像剑网下罩,也像剑海涌腾,剑势突然加快了十
倍,力道也增加了十倍。
  立即主客易势,把张家全笼罩在剑网剑涛中,奇异的利刃破风震鸣,令人闻之毛发森然。
  猎刀的光芒突然黯淡,闪动虽然加快了三倍,但气势却弱了三倍,在剑网中作绝望的挣
扎,刀剑接触发出无法分辨的可怖急剧震鸣。
  他已用两仪相成大真力驭刀,但冲不破剑网。
  剑上所发的不是剑气,至阳至刚的压力势如雷霆万钧,即使以至柔的真力相抗,也只能
勉强支撑而已。
  每一次接触,所发的剑吟与接触处,皆出现空前奇异的景象,似乎像是雷电交加,刺目
的闪光形成一圈圈青白色的光晕,迸发出浓浓的烟火味。
  玄门绝学罡气驭剑,无坚不摧的玄门降魔度劫无上绝学,八成火候以上,发时不再出现
晴天霹雳声,但威力却大得惊人。
  假使张家全稍晚一刹那,以神功绝学两仪相成大真力驭刀,一照面他就会刀碎人裂。
  不能以刚御刚,他幸而及时用至柔与刚周旋,才能支撑下来。可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
了。
  公子爷以电耀霆击的声势,击出百十剑,已经取得绝对优势,刀完全失去反击的可能,
情势一面倒。
  刀光逐渐压缩,张家全的闪动身影也活动面积压缩,似乎他的身躯也被压缩得小了一倍。
  “铮铮铮……”接触更为急剧。
  一声沉叱,公子爷的左手搭上了握剑的右手,剑幻化为一道青芒,聚于一点吐出,行致
命的全力一击,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刀光突然在这刹那间暴缩,接着发出奇异的气流锐啸,刀光缩成一小点,而张家全的身
影似乎在朦胧中也缩成一点,随即在剑前的无俦压力下散碎消失了。
  不是消失,而是像流星般向地面沉落、逸散、流泻、消失在店门方向。
  “啪!”剑尖前迸出一道眩目的闪光。
  可是,刀光人影已经不见了。
  “咦!”公子爷收剑讶然惊呼。
  两个跟班也脸色一变,但急急转身回望,旁观者清,两人已经有所感觉。
  店门口,站着脸色不正常的张家全。
  “纽钴禄和卓!”张家全叫:“没料到竟然是你,你几乎成功了,长春门的无量神罡,
一照面你就用上了。今天,让你占了机先,咱们后会有期。下次,你这混蛋最好给我小心了
  纽钴禄和卓真力已耗掉五成,不敢冒失地冲上,呼出一口长气,大踏步欺进。
  张家全疾退入店,蓦地一声豹吼,人影飘摇,有人飞舞着从门内飞出。两个跟班此主子
快得多,恰好疾冲向进,看到人影飞出,想闪避已来不及了,本能地挥刀。
  “不可!”后面的组钴禄和卓急叫。
  两把刀及时下沉,砰然大震中,三个人撞成一团,摔倒在店门外。
  是那位掌锅的,人已经死了,脑门挨了一刀,是被张家全抓死摔出的。
  纽钴禄和卓飞跃而入,店堂中已没有张家全的踪迹。
  那位店伙死在堂口,咽喉已被抓裂了。
  左右邻,在张家全退入店堂的同时,传出几声惨号和叱喝,这时已不再听到声息。
  “这里的其他侍卫呢?”纽钴禄和卓退出店大叫。
  左右邻的门是虚掩的,一名跟班狼狈地爬起,推开右邻的大门,倒抽了一口凉气。
  五具体体,像是被人在短短的刹那间一起杀死了。
  “人都死了!”跟班扭头悚然地叫。
  “那怎么可能?”纽钴禄和卓不信,奔至左邻推开门,也僵住了。
  这里面也有五个人,全死了,其中两个是被箭射死的,在近距离内攒射,箭穿心透背,
力道可怕极了。
  “他有同党,先一步潜入杀人。”另一名跟班脸色一变:“他一个人已经够可怕了,再
有了帮手……”
  “哼!我会找到他的。”纽钴禄和卓咬牙说:“真可惜!没能早一步用元神驭剑毙了他
  西面五台方面蹄声如雷,援兵赶来了。
  可是,已经用不着援兵了。
  □□□□□□
  四个人从北面的山林脱身,一口气远出五六里外。
  “这办法真妙!”挟了弓的金鹰得意地说:“由张小哥出面,吸引所有的鞑子注意,咱
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潜入痛宰他们,顺利极了。”
  “家全哥,你不要紧吧?”尹姑娘换了村姑装,但穿上了豹皮背心,脸上又黑又老皱,
真像个老村妇。
  “还好,可把我追惨了。”张家全脸色尚未恢复正常:“无量神罡确是可怕,先发制
人,想脱身十分困难。你们千万要小心,切记不要和这个混蛋交手,远远地避开他,不然有
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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