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家事 作者:朱流照(晋江原创网vip12.8.19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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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道:“她小小丫头,哪里当起这般大的福分!”
而暮暮又一转:“师尊你为什么也在!难不成我哥哥周年还没到你就要另寻第二春了么?”
“少给我耍贫嘴!”我狠狠拍一下她的头:“没有我看着你,谁知道你又会疯到哪里去!”
“苍天啊大地啊!”暮暮悲愤呐喊:“感受一下被古板家人束缚的花季少女对于自由的激烈渴求罢!”
“安静,阿暖才睡着。”安初树起纤纤玉指嘘了一声。
暮暮再次崩溃:“而唯一诚心诚意来这相亲大会的安初你,却抱着这娃儿做贤妻良母状苍天啊大地啊,给我来个正常人吧”
她今日反常的躁动。我疑惑地抓了她,刺破她手指取了一滴血尝了尝,随即又是更猛的一掌拍到了她头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谁给你的?”
她眼珠转了半轮,果断地扑地装睡。
☆、龙宫幻影
龙吾与我的名头毕竟不是很好,怕是一亮出来这盛会的人都跑光了,便与诸次一道,以暮暮安初随从的身份入住了迎宾馆。但东海城主还是隐身前来,在屋外颤颤巍巍地遥拜了九拜。嗯,这东海城主的修为倒很扎实,竟能够感知到我们特特收敛起来的气息。我抱着**,隔着窗子慈蔼地与他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那东海城主身后的走廊上走过一个少年人,他误以为我是在与他示意,轻浮地向我笑笑,行了个半礼。
我起身,关上了窗子。
——若是当时我知道这少年人乃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善交际能白话的东海龙族敖家的人,并且后来用“比梨花更皎柔的少女,抱着温柔的猫儿,怯怯立于晨雾装饰的窗棂下。是我冒昧的路过,惊扰了她的遐思。窗子无情地合拢,我炙热的目光,再找不到它的主人”这样让人吐血三升的文字记载这次误会的话,打死我也不露面。
当天就收到了东海敖家晚宴的请柬。
东海敖家与东海城比邻,龙族又最是自命风流,故而这十年一度的梨花盛事他们家万分的支持与踊跃。大大小小的龙子龙孙们全部积极与会还不算,会前会后又在龙宫中连开宴席,邀请与会的青年男女。
我本不想去,但是暮暮听闻近些年这东海龙宫养了只有趣的老蜃,号称最知风月,能为痴男怨女编织心中渴望的美梦,很是好奇,再三再四拉了我及龙吾诸次等所有人都去了。
七宝龙车声势浩大地降落在龙宫之前。来迎接我们的那条小龙愣了一愣,小声问身后的随从:“那是魔族的暮暮公主?我没看错吧?”
“二太子,久违音讯,一向安好?”暮暮款款走下车去,仪态万千地行了个礼。
我想起暮暮与这东海龙二太子敖诘从幼时就是相识的,倒也有上百年没见了。许是故友重逢的缘故吧,暮暮难得的举止合度,甚至有些拘谨,我惊奇地将她瞅了好几眼。
那边敖诘也气度高华地回了个礼:“蒙公主牵念,小龙一切安好。公主亦好。”
“尾巴上的鳞片,可重长全了?”暮暮关切地又问。
“就如公主的头发一般,完全没有曾缺失过的痕迹。”敖诘笑道。
暮暮叹口气,拿扇子敲敲敖诘的龙角:“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再不是那个哭着找大人告状的鼻涕鬼了。姐姐很是惆怅哪。”
敖诘不动声色地踩住她的裙角,让她打了个踉跄,这才道:“可不是么,公主都学会穿裙子跟人相亲了,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沧桑巨变吗。”
“你法力还是差我一大截,这也算男人么!”
“你再怎么装也不是女人,快把脸上胭脂洗了吧!”
“你个躲在水底不敢见人的小泥鳅!”
“你个赖在家里嫁不出去的赔钱货!”
先是言语,继之以拳脚,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本性终于暴露了出来。想来这龙二太子平日里装的比暮暮高明,我看到一旁的水族们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个小蚌女喃喃道:“这不是我清雅高洁不染尘埃的二太子,绝不是”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在大庭广众下和女人动手!”另一条小龙跑来把敖诘拉开。
“无妨。”敖诘一边整理仪表一边淡定道:“你面前的这只,正是四海八荒无二的与之动手会增长身价的雌性生物。”
“啊?”那条小龙不明就里的把我们打量一番,目光落到我身上,亮了一亮,矜持道:“小龙乃东海龙王第九子,名一个讵字,本次宴会阁下们收到的请柬,正是小龙派人奉上的”
“啊,你就是那只很漂亮的,火红火红的小龙?”不等他说完,暮暮突然激动地嚷了起来。
“呵呵,姑娘说的应该是小龙。”敖讵自得的点了点头:“姑娘以前与我见过?”
“嗯嗯嗯!”暮暮猛点头,围着他上下打量:“那时候你刚生出来,可漂亮了。我一见就喜欢上了,想抱回始煌宫养来着;这个小气的敖诘和他小气的爹死活不肯,”
“魔族暮暮女魔头?!”那敖讵脸色骤变,一蹦三尺高蹦到了他哥身上:“二哥我错了,你快把这魔头赶走,我不要被抓去做灵宠啊!!”
敖诘不耐烦地把他往下扒拉:“自作孽,不可活。”
而暮暮犹嫌不够,扯了敖讵衣服道:“啧啧,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二头肌很结实嘛,现个真身给姐瞧瞧不要害羞嘛”
安初闲闲与诸次道:“王姐的红色偏执症又犯了就是对红色的动物有疯狂的喜爱及强烈的占有欲的一种病她的坐骑那头赤狮你见过吧?其实是只白狮子来着,硬让她用曼珠沙华的汁液染成红色的了咦,诸次,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你的衣襟快被你抓烂啦”
我伸出手,紧紧捂住了眼睛。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教了个这样的徒弟出来。
一番混乱过后,好不容易见到了此行的目的物,那只据说很神奇的老蜃。
“看起来就是只大一点的蚌嘛,龙二你不是糊弄我吧?”暮暮伸手去动那老蜃抱着的一颗硕大的珍珠,敖诘忙把她的手敲开:“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你暮暮战尊。我不怕你把我龙宫拆了?滴一滴血到这明珠上,它就能吐出一个你心里最期盼的风月幻境。”
“原来是吃血的,怪不得这么几百年就能长这么大。”我摇摇头。
“倒是极简单又有效的方法。”龙吾点点头。
“师夫人你来玩玩。”暮暮来拉我。我忙躲开:“你自己玩好了。”她却非拉着我来,且拿出把刀子来刺我的手。我极力躲闪。拉拉扯扯中,暮暮自己不小心让刀子割到,滴了一滴血在那明珠上。
老蜃的壳缓缓闭合,许久没有动静。暮暮在那壳上敲了又敲,老蜃一点一点极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小小的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泡泡。
“给这四海八荒无人敢求娶的暮暮公主编一个风月幻境也真是难为你了,蜃儿。”敖诘俯下身去,深情款款地抚摸那蜃。
“敢胡编乱编的话,本公主立马把你剁巴了包成三鲜饺子喂给这只爱挑食的龙。”暮暮阴森森笑道:“一口一只圆滚滚热乎乎的饺子,一口一只咯嘣脆辣兹兹的大蒜,那叫一个香啊”
想来这牵扯着他们俩之间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敖诘听了这话连退三步,一只手死死攫住胸口,一只手颤巍巍指了暮暮:“我错了原该祝你赶紧嫁出去,我迫不及待地想瞻仰瞻仰那胆敢娶你的铁血男儿是怎样的绝世风采了。”
说话间,那泡泡慢慢扩充,膨胀,有人影从模糊到清晰。
紫色的重纱过滤了阳光,重纱那边,眉目精致,笑容温和的男子在金丝宣纸上挥毫:“樱菲,孩子应该是明年年初出生,正是春回大地之时,你看这两字可好?”
“纯—熙—”空谷幽兰般的女子慵懒地依偎于他怀中:“光明照耀大地?”
“嗯,光明照耀大地。”男子目光坚毅:“唯有此二字才配得上我们的孩子,我也必给他一片光明的大地。”
“若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也是这二字。”
“纯熙,姬纯熙。”她柔柔读了这二字,仰头笑道:“不错,我喜欢。我又想到一个乳名。”
她取过笔,一笔一划,写出一个“暖”字。
“光明照耀大地,可不是暖吗。”他亲了亲她的脸颊,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到她肚子上:“阿暖,你听到了吗?父亲母亲在等着你呢。”
画面于此定格,泡泡收缩成一颗紫幽幽的珠子,落入暮暮掌中。
“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暮暮恼怒的嚷嚷。
而我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只直直地看了暮暮又看阿暖:原来,你对那人的用情之深远远超出我的料想;原来,你的大名是叫做纯熙。抱着阿暖的安初注意到我的神色,疑惑地以目相询。我眨巴下眼睛:“安初你来试试?”
“我不用。”安初温婉一笑:“我又没什么求之不得的。”
“还是夫人你来吧。”手上一痛,暮暮趁着我分神,到底取了一滴血给那老蜃。我追之不及,皱眉道:“能吃到我的一滴血,也算这小东西的福缘。”
那蜃倾动蚌体,向我拜了一拜,吐出了一个白茫茫的泡泡。
泡泡慢慢展开,有巍峨峥嵘的雪山,在杲杲烈日之下光芒万丈。一个纤柔身影以奇快的速度越过雪山群峰,落在最高的山巅。她站稳身体,转过头,我看到属于我九万年前的未经风霜的稚嫩面孔。我心下一沉:该不会是果然就看到画面中的我抬手垂下月辉波光衫的广袖,呆呆地瞅着。
这只老蜃,竟能翻出那些我自己都快忘掉了的陈年烂芝麻,真真可恨。我暗叹一声,道:“果然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说着,就想施法打碎这个幻境。
“别急嘛。”暮暮把我死死拉住:“这是夫人你年少时么?真是可爱啊。”
“诚然。”敖诘看看幻境中又看看我,惋惜道:“模样倒没大变,那神采怎么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龙二太子?”龙吾眯了眯眼。
敖诘不知道龙吾的真实身份,只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我心中暗暗替他捏了把汗。九万年前龙吾的部下要是见到他这个神情,早就自裁以保家族了。
幻境中的我还在一动不动地看衣袖。我与暮暮笑道:“你看,没什么好看的嘛。”
“没什么好看的夫人你会这么不自在?”暮暮与我笑了回来。
我磨了磨牙。养个徒儿养的比自己还要精明这是为师者的幸呢还是不幸?
幻境中的我终于有了动静。“你说东风起时来接我,可是今年的东风怎么起的这么晚啊。”稚嫩的脸上满是失落,小小的手轻轻一扬,浩荡的风袭起千山雪幕。
幻境外除了龙吾秋水外的小辈儿皆倒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望了我。我镇静笑道:“都说了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嘛,这老蜃瞎编的。”
语音未落,就听幻境中的那个我对着云海群山喊:“沈风意,你再不来,你再不来……”
“瞎编?”暮暮凉凉看我:“瞎编能编出这个人来?”
幻境中,一袭青衫从云端落下,悄无声息落在我身后,闻言笑道:“我再不来,就如何呢?”
听到这句话,那张稚嫩的脸上惊喜甜蜜交织,焕发出了比雪光更明亮皎洁的光彩——这光彩让九万年后的我黯然神伤。
就在这黯然神伤中,我听到幻境里的沈碧说:
“阿睦,我来接你了。”
我脑中一白,等回过神来,那幻境已消失不见了,手下,是那老蜃化作血泥的残骸。
我揉揉腮,对暮暮笑道:“你看,你的饺子馅好了。”
☆、东海迷雾
十年一度的相亲大会果然不负盛名。丝竹笙歌与打情骂俏充斥着岛上的每一寸土地,迎宾馆庭院深深也挡不住那见缝就插的热闹气息。而一向喜欢凑热闹的暮暮却萎靡在屋子里,没有一点活力。
“我想我哥哥了。”她直挺挺扑倒在床上,下巴抵着手背,弄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我看:“我哥哥最可怜了,呜呜。”
“暮暮,我可是听说斗狕已经开始了,你再不去,可就让别的人降服了哦。”我哄她。
“若是我哥哥在,不用我说他早就把这狕抓给我了,呜呜,没哥的暮暮像根草。”她抱着被子打滚:“暮暮和哥哥一样可怜。”
“暮暮,都说了那只蜃乱编的。”我猛揉太阳穴。
“我不信。”她坐起来,双手抱了膝盖,眼巴巴道:“你一定还会去找那个人的,你一定会离开暮暮的。就像我哥哥一样,呜呜;暮暮最可怜了,从来都是没人要的”
我虽然十分的清楚明白,她的本质乃是实打实的百炼钢,这样绕指柔的模样不过是个计谋,但因为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即使是伪装,也没有办法无视。只能求了她:“好了不要这个模样了,我一定不会的,我以你哥哥的名字起誓。”
她装出将信将疑的神情看了我半刻,又哀嚎了起来:“可是那个幻境我记得一清二楚,没有办法忘记,没有办法不去想啦!”
“那你说要如何才好呢。”最近经历这么多伤情之事,我的修为境界大大下降,此时只感觉一股燥火无法压抑。
“除非你答应我让我改口叫你嫂嫂,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点。”她眨巴着眼睛道。
我顿时感觉头疼的厉害:我堂堂混沌神魔,竟沦落至与这一万八千岁的小魔同辈儿的份上,还真是悲了催的魔生啊!!
她见我没有应答,放声大嚎了起来:“我最最英俊,最最会疼人的哥哥,上苍为何待你如此之薄啊啊啊啊啊”
我心中的燥火被她这噪音挑拨的噌噌上窜:“也是你最最有心眼的哥哥!但凡他少点心眼,少点偏激,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步!”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哥哥的死竟怨他自己不成?”尽管她反映很快,立刻摆出副撒泼的模样,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惶还是没逃过我眼睛。
果然她也知道的。
我咬牙道:“之前是我伤心没有细想。你哥哥他岂能看不出那碗药里有静火红莲!他岂不知静火红莲与珠冠蛇毒相遇便是剧毒!他就是故意喝下的!他就是想用自己身中剧毒来让我愧疚!他就是想用这些手段把我留下!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又遭了澹台秋水那只黄雀的算计,竟至丢了性命。”
我用手捂住眼睛:“他从来都是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疯狂偏激。想做成的事情,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以身犯险他把我置于何地,他让我以何自处又或者,我是做了什么,就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我想不明白,我与他之间,与你之间,何至于有这些算计他也不明白吗,他的生命不单属于他一个人,也属于你和我,他怎么可以以性命来做这个算计”
“我问过他这件事。”暮暮终于肯收起那层小女儿的伪装好好说话:“那时候我也很生气。可他只说了一句,他说你不懂,未尝情之一字你永远不会懂。师尊,情之一字到底是什么啊,如果真的像这样会让人变傻,我宁愿永远不要懂。”
说这话的时候,她迷茫地看着窗外一枝清丽的梨花,目光柔嫩婉苏,碧澈如江南春水。
我心中突突一跳,大骂自己该死:未岷逝去对暮暮的打击不啻于我。我只顾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中,丝毫没有考虑她。她小小年纪突然之间受了这许多情感冲击,该不会,该不会把那尘封了许久的不堪记忆唤起吧?
不可能不可能。混沌云水是没得解的。我忙擦了眼睛,换了笑颜:“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抓那只狕,好不好?”
洪荒凶兽狕,现则其邑大雾,其水大潮。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