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人发现送回敝寺,现请杭城名医诊治,医嘱静养,不得惊动,请两位施主见谅。”
有痣怪人故作怪讶道:“竟有这等事,我们只是慕名求见了无方丈,请他至舍下超度亡魂,既然如此,我们只有等候方丈痊愈后再来宝刹。”
说此略略一顿,又道:“中风不语,体衰老迈最易罹患,但两人同时而罹,真是罕闻罕睹之事,此症最忌搬动耽误,不知何时发现,经何人救回?”
明慧答道:“发现本寺方丈的人就是杭城有名的丁大丁二兄弟,时在三更左右。”
眉有黑痣怪人闻言点点头道:“我们还有要事待办,祝了无方丈早占勿药,吵扰之处,祈请见谅。”
说时目注同伴道:“我们走吧!”
略一抱拳,双双扬长转身走出山门。
两怪人向苏堤方向疾驰而去,正行之间,忽闻道旁一株参天榆树后响起阴恻恻的语声道:“冷相杰,酆豹,你们事办妥了吗?”
只见两怪人面色一惊,倏地向发声之处扑去,一起落在榆树前齐躬身施礼道:“巴香主驾到,属下不知,望乞恕罪。”
树后忽闪出一矮小精悍的老头,头发斑白,穿着一身蓝色粗布短褂裤,足登四耳麻鞋,如非两目神光奕奕,几乎疑是庄稼老汉。
老头用手一摆,道:“罢了,你们可擒着那叛徒吗?”
眉有黑痣怪人面露惶恐之色道:“属下与酆兄弟紧追那叛徒不舍,赶至小瀛洲上,酆兄弟打出三枚黑煞星钉,因叛徒身形游闪,准头失偏,但全数打中叛徒左臂之上。
想本门黑煞星钉奇毒天下,见血攻心,封喉无救,哪知这叛徒居然机伶无比,自断左臂逸去……”
老头哼了一声,目中迸射慑人心魄神光,阴沉沉说道:“小瀛洲四面环水,为何被叛徒逃去?”
冷相杰惶恐之色益自加深,嗫嚅道:“那小瀛洲虽然不大,但树木蓊郁,属下与酆兄弟追踪赶去,突听到湖水哗啦大响,只道叛徒潜水而走,属下等闻声赶去,却不料中了叛徒声东击西之计……”
老者鼻中浓哼了一声。
冷相杰接道:“属下等在两湖周近搜索,遍觅不见,酆兄弟臆测叛徒尚在小瀛洲潜匿,重返小瀛洲,却遇上两游客瞥见叛徒断臂,为防他们泄露本门隐秘,酆兄弟出手点了他们残穴,并将断臂毁去,只是那叛徒仍然未见下落。”
老者沉声问道:“两游客是俗人还是武林人物?”
酆豹立即躬身接道:“是两个俗人。”
他说话时,心中顿生惴惴不安感觉。
老者忽面罩寒霜,阴森森的一笑,道:“你们两人平素自负谲勇多智,原来是言过其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既然是两俗人,你等就不刻暴露行藏,等他们离去后,再毁去断臂也不迟,为着你们鲁莽愚钝,无异是昭示世人,本门如有后患,你等责无旁贷。”
冷相杰、酆豹两人汗流浃背,悚然无声。
老者疾言厉色道:“王副香主已完成任务,本门总坛即将移往,举行秘密开坛大典,三日内必须赶达,还有叛徒务必探出下落。”
说完,身形一晃,已出得三丈开外,去势如电,瞬眼无踪,冷相杰酆豹两人四目相望苦笑一声。
酆豹道:“小弟昨晚如不出手,怎知了无及姓黄的是俗人,巴香主说话未免强词夺理了。”
酆豹说时,犹自露出怏怏气忿之色。
冷相杰道:“巴香主说话未尝没有道理,我等重返小瀛洲时,无须暴露行藏,一发现了无二人身蕴武功,即出手击毙也不迟,因为本门还在养精蓄锐中,三年之内不得自露身份……”
酆豹突接口道:“这个小弟知道,事已做错,无可挽回,倒是巴香主严命务必探出叛徒下落,但叛徒真姓名仍是茫然无知,天涯辽阔,叫我等何处去找,哪里去寻?”
冷相杰微叹一声道:“看来,我等只有返回总坛请罪了。”
两人又是苦笑一声,振肩疾驰而去。
冷相杰、酆豹去后不久,叶影柳丝丛中忽闪出一俊俏如玉的少年,两道剑眉斜伸入鬃,目送两人即将消逝的形影,泛出怨恨之色。
只见这少年跺跺足,走向湖畔,自淌一舟往小瀛洲方向缓缓驶去。
舟靠小瀛洲上,少年竟向左侧一片泥沼走去,走到一块岩石边,只见他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是这里了。”
岩上长满粘滑暗绿青苔,少年折断一截树枝紧握着,伸出右臂向岩石挖下去。
移时,只见他掘出一只断臂,沾满了泥浆,腥臭扑鼻,令人欲呕,他用树枝作钳夹着那断臂。
少年闭住呼吸,急奔了两步,蹲下身子将断臂在湖水中冲洗干净。
但见断臂已紫腐骨现,少年细心用树枝在断臂上不停地拨弄,突然,这少年眼中,顿露奇光。
他长身立起,伸出手掌,只见掌心内托着三颗细如黍米,棱芒凸吐的黑色星状暗器,迎着朝阳,泛起眩目乌光。
这少年目中竟露出仇恨怨毒神光,面泛赤红,恨恨地说道:“不错,一点不差,天可见怜,让我沈谦找出一点端倪了。”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星目中流出两行热泪。
此刻,西子湖波光泛萃,堤柳含烟,红荷飘香,山色横黛,在他眼中是一片模糊。
蓦地——
身后忽扬起一声阴森森的笑声,令人毛发皆寒,悚然笔立,急旋身回面抬目望去。
只见冷相杰、酆豹两怪人立在身前不足两丈远处。
沈谦不禁面色大变,三颗黑煞星暗器仍然紧握掌中,他昨晚曾睹这两怪人身手绝伦,非可力敌。
他情急智生,右掌急扬,喝道:“照打!”
冷相杰、酆豹不禁身形住外一闪,沈谦飕地疾向两人中间窜出。
沈谦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猛力前冲。
虽窜出三丈开外,但身形却显得迟钝欠灵,这无异是说沈谦未投名师,情急慌乱,无临敌经验之故。
冷相杰、酆豹两人只道他打出黑煞星钉,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继觉并无暗器风声,只见沈谦没命前逃。
酆豹大喝道:“原来是初生之犊,冷兄,不能让他逃去。”
飞云驰电掠出追去。
沈谦突觉身后疾风飒然,暗道:“我命休矣!”
正在危急之际,忽感头项一片劲风掠过。
但闻声如宏钟,豪迈苍老的一阵大笑起自身后道:“我老人家就是瞧不顺眼以大压小,以众凌寡的事,这娃儿与你们何仇,让我老人家主持公道。”
沈谦不禁大喜,知遇上武林异人施救,转面望去,不由得心中大震。
只见是一披头散发,形相极为丑陋的汉子,裤管高高扎起,露出双膝以下黑黝黝的两腿,两眼白多黑少,对首自己龇牙一笑后,疾然回首冲着冷相杰、酆豹又是一笑。
酆豹大怒喝道:“你这丑鬼,胆敢架梁生事,可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人哈哈大笑道:“老汉行年七十有九,从未有人说我活得太长命了,你们居然有此胆量,令人钦佩已极。”
笑声宏亮,高亢云霄,入耳惊心动魄。
沈谦已是吓破胆,乘酆豹说话时,身形慢慢退至树荫丛中藏匿。
酆豹与冷相杰听得这丑鬼笑声,知这人内力充沛,必是一个难惹的魔头,不由相望一眼。
冷相杰略略踌躇之下,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龇牙一笑道:“我就是我,何必多问。”
冷相杰与酆豹身形突然电欺,四臂飞抡而出,手指箕张,带起破空锐啸之声,疾抓向那人环身重穴。
手法玄诡,凌厉已极,猝然发难,使对方防不胜防。
那人稳稳不动,竟视若无睹。
待那双手指抓到近前,才疾然晃身,右手骈起两指,扫戳冷相杰掌心,左掌横削一式“金蛟剪妖”,劈向酆豹双臂,迅捷无比,宛若奔电。
冷相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臂硬撤,疾然横挪开去五尺。
只听一声闷嗥,酆豹双臂顿时骨折血溅。
那人哈哈一笑,身如鬼魅飘风般地欺至冷相杰身前,五指穿胸而出,手掌向冷相杰“心俞”穴按去。
冷相杰料不到这丑汉武功竟然卓绝无伦,不禁大骇,双足一踹,飕地一鹤冲天拔起。
哪知这丑汉如影随形腾身而起,只觉胸后被一股无形劲力压下,不禁眼前一黑,鲜血张口喷出如雨,叭哒坠至地下,已然气绝身死。
酆豹两臂肘腕处折断,皮肉绽开,血涌如泉,不禁痛澈心脾,正待反身窜逸。
忽见冷相杰身死,心中大震,急急起步,那丑汉已如闪电掠在身前,只呼了一声:“老前辈……”
猛感一片劲力撞来胸前,如受千斤重击,身形被震飞上半空,带出凄厉惨嗥声,坠向湖水中。
那丑汉冷冷说道:“原来是两个脓包,早知如此,也费不了这么大的手脚。”
说着回面一望,沈谦已无踪影,不禁一愕,又道:“这小娃儿竟是无胆之辈,有我老人家在此,还怕吃了亏不成?”
说时,摇了摇头接道:“我老人家静极思动,由峨嵋跑下山来,费时半年,根本就没碰见一个良才美质,方才这娃儿长甚好,却原来是个绣花枕头,看来,我老人家一身武学将随之入土了。”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又凝向冷相杰尸体久之,满头散发随风飘扬,益显得丑陋无比。
突然他抓起冷相杰尸体,电飞而出,落向湖面之上,身体略不下沉,似流星飞弩般,眨眼,便杳入对岸柳云翠郁丛中。
沈谦藏在一棵大树之后,眼见那人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冷相杰、酆豹两人击毙,那死前惨嚎之声,入耳胆颤魂飞。
又不知那丑汉是正是邪,本当出来叩谢救命大恩,为此之故,未免首尾两端,愈拿不定主意。
耳闻那人自言自语了半天,还是狐疑不前,忽见那人抓起冷相杰尸体流星奔电般离去,猛然醒悟,暗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分明这人是武林异人,这等旷世难逢奇遇,岂能错过?”
待他跃出时,丑汉已形影落在对湖岸上,不由悔恨欲死,如痴呆怔立久之。
沈谦又揣出从鹰神徐拜庭断臂中取出的三颗星形暗器,面露怆然之色,喃喃自语道:“我不该躲开,也好留下匪徒性命,从他口中也许问出这星形暗器主人是谁,现在何处,现在又是一片混乱了。”
他黯然久之,唉了一声,忖道:“眼前要找出端倪,首要向鹰神徐拜庭套问真情,除非徐拜庭应允说出,否则以自已这点微末武学,他不说也难逼他。
其次就是探出高元亮总坛的所在,但此事如同捕风捉影,难于登天,纵然探出,也是无可奈何,此身血海大仇,恐难报得了。”不由珠泪潸然落下。
终于他决定去灵隐寺一行,求见了无大师,请他引见鹰神徐拜庭。
心意一定,衫袖飘飘走去,登舟泛向苏堤。
星月扫校,旧雨楼 独家连载
第 二 章
灵隐寺游人络绎穿行,十方胜地,显得繁嚣异常。
磨肩接踵的人群中,沈谦俊秀的身形快步飞闪走向大雄宝殿,眉宇之间略带焦躁不宁神态。
沈谦形色匆匆找着知客僧,直截了当说道:“在下要求见了无方丈,有劳通禀引见。”
知客僧明慧双掌合十施礼道:“施主来得不巧,了无方丈因身罹中风瘫痪重疾,现由本寺四僧护送至燕京求治,已起程半日了。”
沈谦不禁愕然道:“怎么了无方丈竟走了吗?”
明慧微笑道:“本寺方丈现由监院大师暂代,施主若有什么事,不妨与监院大师说也是一样。”
沈谦怏怏若有所失,答道:“在下之事,非须了无方丈解决不可,既然如此,在下只能暂候了无方丈病愈返回再说。”
说时拱了拱手,转身走出大雄宝殿。
他走出之时,忽眼角瞥见廊柱间一条身形闪而杳,他只觉这人单袖垂风飘飘,心中憬然悟出那是鹰神徐拜庭。
急迈步向鹰神徐拜庭闪出的方向奔去。
但哪有鹰神的身形,只见枫干参天,叶荫之下游人伫立,指点谈笑。
他知就是找着鹰神徐拜庭也无用,不巧还惹上杀身大祸。
因为他悟出昨晚之事,适被自己窥见,但徐拜庭却不知自己来意如何,他要误会自己是匪徒那面,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谦不由怅惘伤神,顿了顿脚,缓缓走出灵隐寺。
一踏出寺门,劈面撞上一头发斑白,短小精悍,两目炯炯若电的老者,心中不由一震,暗道:“这不是方才冷相杰、酆豹两人遇见,口中所称的巴香主吗?”
老者一迳向里走去,沈谦迟疑了一下,转身遥遥缀去。
只见这老者立在大雄宝殿后张望了一下,又返身走出,沈谦深恐被他起疑,步向人丛中,待他走出寺外,又紧接而出。
老者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向下天竺驰去,越走越快,疾逾飘风般,转瞬,身形顿杳。
沈谦自知轻功不如人家太多,废然止步,内凝着西子环翠,长虹卧晚,衣光柳影,不由生起怅触之感,意兴索然走回花城而去……
杭州,武林门一楼宽敞笔直的招板大石,市廛繁盛,行人熙攘不绝。
靠近武林门城厢不远,有家四达镖局。
似乎这四达镖局在江湖上没有多大的名号,门前显得异常冷落,屋宇匾牌在艳阳映照下,仍是那么灰淡剥落,不见光彩。
镖局三进院后,有座小楼,楼上只是一间六尺见方的卧室,室内仅有一榻,一张小桌另外尚有两把木椅。
桌上堆放数十本线装书籍,除此一点装饰均无,未免简陋。
但此间小楼光线充沛,凭窗外望,万家烟树,尽收眼底,远眺西子湖,波光泛翠,水底画桥,雷峰夕照,西冷烟月,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榻上倒卧着沈谦,两眼仰神着承尘上,似有无限愁绪。
他脑中泛出生平的经历,及昨晚所见所闻,他只觉有生之年一直在郁郁寡欢之中,平淡无奇,生此环境中一切都感觉索然无味,而且提不起一丝兴趣,无异行尸走肉。
但自昨晚目睹惊心骇魄的见闻,不禁使其沉坠的心境浮起微微波澜。
他愁绪翻涌,陷入无边困扰中……
在他五岁时,随他母亲投奔这四达镖局总镖头方士达,迄今为止,只知方士达是其亡母远房堂兄弟。
自此安居四达镖局中,亡母课读甚严,便他性喜使刀弄棒,亡母立即疾言厉色制止,斥责说是沈门之后绝不能习武。
并说后世子子孙孙相率为戒,亡母数责之后,每背人流泪,在他幼稚心灵中,大感茫然不解,初则不以为怪,日久则疑云满腹,可又不敢当面明问。
八岁时,有次在门外偶听方士达与亡母谈及自己之事。
只听方士达道:“小弟看谦侄秉赋根骨无一不好,显然读书不求闻达,谦侄又性好喜武,不如让小弟为谦侄觅一名师,庶不辜负一身好根骨,说不定报得姐夫之仇。”
沈谦不禁心中一震,又听亡母幽幽一叹道:“达弟好意,我岂有不知之理,但你姐夫临终遗言说他武功绝伦,到头来尚不免死在他人暗算之中,善泳者死于水,古有名诫,望我抚育谦儿成人,严禁不准习武,读书亦不求闻达,只习锱铢之术,方可明哲保身。”
方士达叹息一声道:“武林之内,怨怨相报,无时或已,溅血三尺,荒山暴尸,本司空见惯之事,小弟也为之厌恶不已。
但姐夫弥留之言,不足为训,有道是父仇不报枉为人子,固然姐夫心念已灰,姐姐的心情恐怕是时时难安,愧疚耿耿了。”
半晌,才听其亡母道:“达弟子言极是有理,无奈仇人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