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5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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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也确有几位离尘的苗裔弟子,被其诱惑,加入到了魔门之中。如今在魔狱之中,重明魔宗的声势不小。
毫无犹豫,庄无道就选择了这门魔决,另选了一门号称‘天下魔功出元始’的元始魔功,就开始了参悟。此处出自元始天魔,是一位二劫时间就存在,此后历经数劫的盖世魔主,据说已无限接近最后‘混元魔主’的层次。之前无明交给他的那只断手,上面保存的圣子印记,就是出自元始天魔。
除了参悟魔功,庄无道也同时在修炼着玄血无定身,他并不愿将自身一切,都带入自己新的身体。要将来自父系的血脉剥离,只留母系,而后补全完善。
——平常之法自然是办不到,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单留任何一系,都将使自己身躯崩溃。可他的‘玄血无定身’,毕竟是一位佛祖的秘术,每日二十余次法天象地,可穷搜此世,为自己塑造全新的血脉。
是以天地为父,母血为母,直接为自己塑成天人之体!
在这小楼之内悟道,庄无道浑不觉时光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庄无道忽然醒来,只见那位白袍仙者,无明的化身,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第九一三章无明之试
再次来见庄无道,无明却只觉自己,赫然已再看不透眼前这位同门小师弟。
八年之前那次离开时,庄无道的浑身一切,都可在他神念扫荡观察之下,展露无遗。虽还有些隐秘,他未能查知。然而一身所有,都可被他窥破到七七八八。
只是因彼此是同门,各人也都有着自己不愿告人的隐私。他一生七千年时光,经历甚多,知晓将这位师弟的一切隐秘都尽数了然,未必就是好事。故而有意收敛,即便心有好奇,也并未真去穷究根底。
然而今日见面,眼前这位‘无法真君’身周,却似蒙上了一层气雾。朦朦胧胧,让人再看不清楚。
是因炼化了万象森罗纱之故?以这件仙器,镇压住了气机?不对,这件法宝本就是出自他之手,再了解不过,怎可能拦住他的神念?
细细感应。只觉庄无道的身周,自有一股不可见的力场。将他的神念,抗击阻拦在外。
有些似内天地,又似法域的气息?可这又怎么可能?
可能够完全阻他神念者,便是大乘境的修士,也办不到吧?
无明真君甚至怀疑,哪怕星玄界的大乘境修士,在庄无道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够成为其对手?
尽管看不甚清,却知这必定已是第八重以上的重明阳神录,至少第七重的离世绝尘二术!
也确实是半法域,难道这位师弟,已经超越过那家伙,在合道之境,就已凝聚出法域神通!
忽然间他有些后悔,以合道之身,掌握如此实力。整个赤神宗之内,都是绝无仅有!只有上界之中,那些最为出色的苗裔弟子,只怕才能够与之比拟抗衡。
若是放在宗门之内修行,可能只需几百年后,他们赤神宗内,就必定可再多一栋梁。
这样的人物,被自己丢出去经历那样的风波,真的合适,是否太过冒险?
若被赤神门内的那几位得知,必定会是诸多责难。上界本宗知晓,怕也是会震怒之至——
无明微微愣神之际,庄无道也从入定中苏醒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已将对方的心境,完整的映入心念。
他此刻的状态,本就是坐忘之境,近乎天下交感。无明虽只因心内混乱,泄露些许神念心绪,也都被他映照于心。
“我观无明师兄,似有几分悔意?”
“悔意?”
白袍仙者面色古怪,脸颊上浮出一层微不可见的晕红。尽管他是极力想保持住风轻云淡的摸样,可自己的心思念头,却居然被一个合道境的小辈看透窃取。这个耻辱,却让他差点就恼羞成怒。
“怎么会后悔?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无法师弟的根基之强,实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不过,这却是好事,你如今实力越强,就越能让我放心,越有成功的希望。”
越说到后面,白袍仙者的语气就越是镇静,越是坚定。确实,除了眼前这位。这个世间,又有谁能够接下这烂摊子,从绝境之中反败为胜,挫败那人?
换成是根基稍差一些的,反而可能会有折损之危。
再者这数万年中,星玄世界南部的诸方势力,已经逐渐稳固,至少这数千年之内,再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变局。赤神宗得到那件宝物之后,地位也日益增长,声势日盛一日。
于其在赤神宗之内,受宗门之庇,温室之中平平无奇,无所事事的成长。倒不如在外,打磨历练,在风浪之中崛起,更能成材。
庄无道闻言却是眉头一挑,越有成功的希望?换而言之——
“如此说来,那位终究还是未曾由死入生,窥得破而后立之道?无明师兄来此,可是接我去换身夺舍?”
“他对那贱人依旧情深不改,心伤欲死。放不下这情念,便度不过这情劫,又如何能破而后立?如何能由死入生?”
白袍仙者再次嘲讽一笑,而后目透异芒的,定定看着庄无道:“这次来,确实是准备带你去转生夺舍。不过在此之前,无法师弟且先让我看看,你如今的法力如何,这魔道功决,到底又能否在人前以假乱真。”
庄无道不说话,微一拂袖,这楼阁之内,就多出了三百六十尊,大约拇指大小的雷火力士。
居然在这不到十丈方圆的小楼之内,强行布下了一座‘重明神霄无量都天大阵’!整个楼宇中的空间,瞬时布满了浓黑魔火,赤红色的闪电,在楼内狭小空间中盘旋游动。
整座神霄无量都天大阵加持之下,庄无道直接一剑‘诛神’,刺向了白袍仙者,一剑就将时光撕裂,直指此人的眉心之前。
那白袍仙者的眸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容,不慌不忙,手中多出了一把折扇,后发而先至。不可思议的,就出现在了太霄阴阳剑前,然后在那太霄阴阳剑的剑锋尖端处,轻轻的一敲。
没怎么用力,庄无道就抵受不住,整个身影抛飞而起,连续滑出十数步。几乎就被这反震之力冲击,整个人撞在身后墙壁之上。
“你,似未用全力?”
白袍仙者目光变幻,现出了几分危险之意。之前的羞恼未退,他是有意想让这家伙吃吃苦头,所以方才的交手,他还算认真。
然而这反震而去的力量,却仅仅滑出三丈之地,就被庄无道化解——也不能说是化解,而是被这家伙给强行熔炼吸收了。
果然是内天地么?以一整个内世界,来承接他的霸道震力。
不过随即,白袍仙者也发觉自己是有些失态,一声轻咳:“实力已经很是不弱!你这剑术,虽不知是何来路,却能瞧出元始魔功的根基。还有这门玄术神通,真是不凡,可惜是错来了星玄世界。否则有你这做阵法加持,我离尘攻城伐寨,可无所不克。便是你如此,借助此术,亦可与大乘境一搏。就只是,离尘宗的痕迹有些太重。”
“本就是出身离尘宗,修行的又是离尘天魔录,痕迹重一点岂非是理所当然?”
庄无道已经压住了体内的元气乱流,心中则是暗暗叹息。他方才确实留了不少实力,那混元天级神炉与半法域,甚至重明剑翼等等,就未曾使用。
不过这仙人的实力,果然是强的可怕!而眼前这位,更是接近元仙层次的强者。
感觉自己在这位面前,就似蝼蚁一般。
“这倒是不错!”
那白袍仙者微微颔首,意示赞同,不过仍有不满之处:“唯一的缺陷,就是这剑。你其他的宝物,都无需与人直接接触。只有这口剑,还有那面血神龟壳制成的盾,稍一交锋就会被人看出根底。未曾魔染,实在太过奇怪。唔~我的收藏之中,倒是有一口魔剑,是昔年在虚空海外,斩杀一位天魔所得。只需稍加改造,就可交你使用。最多两个月时间,便可给你送来。不过这面盾,最好还是莫要再暴露于人前。即便一定要用,也需有想办法遮掩,杀人灭口等等,或者外罩魔器也可,都可随你。”
庄无道闻言,却不禁苦笑。自己想尽了半分,遮掩这血神盾内的平等祭坛。结果现在,这法器的气息却因太过堂皇正大,如今反而是不能使用了。
不过这盾,居然未被无明瞧出根底,倒真是难得。也不知已被那阿鼻平等王,强化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来天一之前,本是欲将此物丢弃,可剑灵却让他继续携带,显然对这面的盾的品质,颇是看好。
而此时白袍仙者忽然面色微动,眼中现出了些许伤感之色:“看来是时间已至。师弟得罪了!”
一个拂袖,就将庄无道的身躯笼入到了袖中。而后整个人,就又消失在这栋小楼之内。
第九一四章三月之夜
昏暗一无所有的虚空之内,庄无道在信步而行,此刻虽已是一介魂身,不过他此刻,却毫不觉虚弱之感。
先天战魂的强处,就在这里,哪怕是抛弃了肉身之后,战力也不会大幅下滑,反而修行更易。
不过此时的他,正在别人的魂海之内,还是隐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此间主人还未寻到,不过远处却隐隐能听见‘叮咚’琴声传来,只是断断续续。弹琴之人在琴术造诣也是普通,难听无比。
这让庄无道大皱其眉,时间已是不多,三月同现之日的子时将过,这位到底要让他等到何使?
心中不耐,庄无道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就将眼前的虚空撕破,一个跨步,就到了一处庭院之内。
只见一位二旬左右的青年男子,正神色呆滞的,坐在水榭之中抚琴,面貌俊美绝伦,不过却带着颓废之气。
惊觉之后,这男子抬头看着庄无道,倒无什么异色:“你既已来了,想必兄长他,也已准备将我放弃?”
“确实如此!你生机近乎断绝,人也将入那魔劫死狱,我若再不接手,就再无机会。”
庄无道微摇着头,进入这人的身体之后,他才惊觉这具躯体的状况之差。颇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好在这躯体,确实是先天十大战体的雷火元胎无疑。
“你似,心有不甘?”
其实是废话,被人夺取身舍,取代身份。自身则要彻底魂归冥府,谁都会不甘。
可既然不甘,为何不愿做那临死一搏?让人有些瞧不起。
“不是不甘,而只是不愿这么结束而已。”
那男子无意识的拨动了一番琴弦,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情:“也不是我要刻意躲着你,仅只是不愿放弃这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希望?在你眼中,那女人依然无辜,要等她到来?”
庄无道冷哂,讽刺的笑着:“或者是仍指望她会随心转移?或者忽然大发善心,怜悯于你,为你脱罪?”
不过他该感激此人,若非是这一位。那无明上仙,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成全于己。
只是他也分外瞧不起眼前此人,身具绝顶天资,却沦落到这等地步。
所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知我很可怜,也很可恨,让人看不起。不过你不懂——”
那男子失笑,抬起头时,脸上满是自嘲之意:“我与你,还有无明师兄,终究是不一样的。”
庄无道面色微冷,他倒要听听究竟,到底是怎么样的不一样。而后就只听对面言道:“师弟想必应该知道,我是被无珩师兄抱回宗门的孤儿,从小就在赤神宗内长大,所以入修行之途,并非是自愿。也恰好身具雷火元胎,是最适合重明阳神录的体质之一。故而在我看来,所谓长生,所谓大道,都是唾手可得之物,所以并不在意。这三百年来,都活得浑浑噩噩,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只有当遇到她之后,我这人才算是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头一次有了追求,有了自己的渴望,所以,在任某的眼中,这份情感,才是我的一切——”
庄无道目中冷意,不置可否。只问:“你说这份情,就是你现在一切?然而,又置那无珩无明两位师兄于何地?我听说你在门中,亦有不少亲信门人,你又可曾考虑过他等的处境?”
真正是可笑,什么道途唾手可得?他庄无道身具先天战魂,又有剑灵这般的名师指点,更奇遇无数,比之其他修士,幸运了不知多少。可在天一界时,亦是举步维艰,数次就险险落入身亡之境。
尤其是最后一段时日,那三圣宗,数位合道真君的压力,让他差点都喘不过气来。
在灵仙境之前,都初步形成自己的内天地,有着半法域在身。当世之中,只怕是绝世稀有。
可道途唾手可得这句话,自己都不敢说出口。
不过交流至此,他也没什么恼怒的力气。眼前只是个失败者,以为道途平坦,不用耗费他丝毫力气,可此时却已从云端栽落了下来。连东山再起的可能都没有,即将寂灭。
这也是个极其自私之人,是一种不同于重阳子的自私。
与自己,还真不是一类人。
那青年男子,闻言面色也变了变,琴声悠止,眼神黯淡:“是我对不住他们二位师兄!”
“这句话,你本不该对我说!”
庄无道一拂袍袖,面色平带:“时间不多,你有何遗愿,可以说了。无明师兄已在候着,准备送你转生,自然,若不愿将这具身躯交予我,任兄也可明说。”
“我知无明师兄让你来,是欲为我复仇。因我之故,连累他心结难解,此事若不做个了结,他必定无法放下。”
那青年男子悠悠一叹,而后从琴桌之旁立起了身:“那人我亦恨之入骨,是我无能,败给了他。只望你能如师兄之愿,使他也坠入泥尘!其他的一切,我都可放下。然而冰颜,我唯独放不下冰颜,能否——”
“不可能!”
语音未落,庄无道就已直接将男子后面的言语堵了回去,语音决绝:“符冰颜此女,无明师兄之意,是欲让她身败名裂,玩火者自焚!若真有那么一日,我或可留她一条性命。”
——能够留下性命的条件,是生不如死!
那男子楞了一楞,而后自嘲一哂:“师兄性情,原就是如此。留下一命么?如此也好,活着总比死去要好些——”
随着话音,男子的语声渐渐低落,身影也开始散化。这座小小的庭院,也正在分裂坍塌。
却有一点灵光,飞遁而至,落入到了庄无道手中。这是那青年男子,死去之后遗留的一点真灵。
只有这点真灵到手,他才能完整接受这位的一切。包括了灵肉相融,也包括了此人一切因果,以及与那人交手争锋的资格及媒介。所谓的魔种,应该就在这点真灵之内。
出乎意料,当庄无道将这真灵接住时,就眼现出意外之色。原本以为此人,多半会因那女子之故,要在己身这点真灵之中留些手段,以制约自己。
可到手之后,却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总算此人,还有几分聪明,若真是留些不干净的东西在内。那么那位符冰颜,就是必死无疑!
以神念凝聚而成的手指,在那点真灵之光中轻轻一点。而后无数的记忆画面,就狂涌入他的记忆海内。
三百余年的记忆,一时半会能以尽数吸纳,庄无道却已是一声叹息。
——赤神宗任山河,身具先天雷火元胎,二百五十年修至归元境,星玄世界,十大‘小仙师’之一。使赤神宗上下都寄予厚望的绝代之才!
在几十年前,大约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天资娇子,会一朝坠落到如此凄凉之境!
当临死之时,居然只有他一位欲夺其身舍之人,在场旁观。而无论是他,还是那位对他爱重之至的无明师兄,都只希望这位能早点死去,免得再添麻烦。
何其可悲?
……
当庄无道心神昏沉的,再睁开眼时,只觉浑身上下,都是剧烈的灼痛。玄血无定身初夺舍之时就是如此,自身玄血与本体之间,难免是有些冲突。
好在是事先收取融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