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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白首太玄经-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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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确信把张家人全都杀了,不可能有遗留。你是阿兰的女儿,对不对?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眼熟……”

紫萧法王脑袋轰的一下炸响,她忽然记起,小时候自己母亲自己的爹爹是谁,母亲只说死了,根本不回答。等母亲走后,她被师父收养,只查到她的亲身父亲是谁,是怎么被人杀了,却不知道仇人是谁。自此以后,她就只想着报仇,因为她以为,若不是父亲被仇家杀了,她也会有一个美好的同年,母亲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早逝。哪想到……哪想到母亲伤心不是因为父亲……而是……

这时候众人也是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转折,报了半天仇,仇人却是母亲的未婚夫,父亲却是母亲的仇人,仇人杀父亲也是因为报仇,还因为救她母亲……这账该怎么算?

众人看向紫萧龙王的眼中充满了怜悯。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忽然响起。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还不知是冤是恩。”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谁!”金轮法王心中一跳,这声音虽是在叹息,可里面既无幽怨,又无怜悯。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似乎从耳边响起。轻飘飘的,根本无法确认方向。他张头四顾,只见所有人都跟他一个模样。就连身后的万人大军,也是一阵慌乱。显然这声音并非他一个人听到。究竟是谁能够有如此功力?若是单纯的声音传播四五里,他也能够做到,可若是让声音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那就不仅仅需要绝高的内功,还需要精致入微的控制力。

天下间何时出现这样一个高手?

金轮法王转了一圈,见众人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额间不由渗出了冷汗,叫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可愿现身一见?”

那声音却根本都不理会他,再次轻飘飘的响起,却是对紫萧法王说的:“小姑娘,现在还想要报仇么?”

小姑娘?众人看着紫萧法王三十来岁少妇的样貌,对于这个称呼不禁一阵好笑。尤其是听到这声音也不像苍老的样子,更是觉得怪异无比。唯有李志常,双眼一亮,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紫萧法王双眼茫然,报仇么?若是报仇,母亲的仇怎么算?不报仇么?若不报仇,可眼前这人毕竟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报不报仇?她顿时迷茫了。

“唉!”叹息声再次响起,幽幽地道:“恩生于害,害于恩;恩仇便如阴阳,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事或恩之而仇,或仇之而恩。恩之与仇,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祸福相依,恩仇相倚。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故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小姑娘,你这仇,是报还不报?”

这句话的意思是恩仇就如阴阳,既对立,又相生。无论阴阳还是恩仇,两者相交,形成一个适匀的状态,才是万物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基本条件。所以要有一个淡泊宁静、无动于衷的平常心,不要刻意的报恩或报仇。因为一切事物,如果减损它却反而得到增加,如果增加它却反而得到减损。若不能放下,早晚要使自己陷入深深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恩与仇、美与恶、祸与福,这些对立的东西,能相差多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也不知道一件事的发生究竟是灾祸还是福缘,可见他们相差的并不远。正的忽然转变为邪的,善的忽然转变为恶的,人们关于正邪、善恶的迷惑由来已久了。所以,有道的圣人方正而不生硬,有棱角而不伤害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刺眼。无论是恩是仇,都以一个正确客观的目光来看。只有不让自己深陷仇恨的迷雾中,才能做到自救。

紫萧法王或许听懂了、想开了,亦或者心灰意冷,不愿多留。冲天空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即走,没有半分迟疑。青龙法王跟在她身后,冲天空抱拳一礼,道:“多谢前辈开解!”匆匆随着紫萧法王的脚步离去。

声音没有再响起,似乎早已离开,亦或者从来没有出现。

金轮法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回头吼道:“给我杀,一个不留!”他身后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迟疑。

刚才那声音岂不是神仙说话?在神仙面前作战,岂不是不敬?

咚!咚!咚!

忽然!战鼓敲响,万名官兵心头一凛:战鼓可谓是杀敌的信号,若战鼓响,军人不上阵杀敌,那可是杀敌的大罪!当下他们再不迟疑,大喝一声:“杀啊!”齐刷刷的冲向对面明教的千余人。

一场大战瞬间激发!

第一百一十三章玉箫一曲止干戈

砰!砰!砰!

眼见一场大战再无避免,明教众人也已兵刃在手,准备浴血杀敌。而就在这时,忽然三道黑影从明教后方飞来,砸到金轮法王脚下。

李志常定睛一看,只见这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见过的番僧,而另外两个,一个是身材伟岸的莽撞汉子,一个作翩翩公子打扮。

与此同时,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金轮法王,今日罢战如何?”

金轮法王面色一变,这三人中番僧是他的师弟,另外两个都是他弟子,各自带领一队人马,被他派遣到明教驻地偷袭的。没想到竟被扔了过来,死活不知。他陡然色变,恨声道:“阁下究竟是谁?可敢现身一见!”

说话间,他身后的官兵已经冲到前面,与明教一众弟子厮杀起来。

明教弟子各个身怀武艺,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是一个人最少抵得上五名精兵。只见刀剑砍落,人头飞起,不一会儿时间,两方已经乱作一处,喊杀声不绝于耳,互有损伤。

眼见得血色将大地染红,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么淡然,道:“既然金轮法王不愿罢手,那贫道就作一战曲,为君助兴吧!”话音未落,箫声已经响起。

箫声本不比笛子声,笛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而箫声却低沉圆润,犹如呜咽。可此事箫声却一反常态,尤其是第一声,尖锐刺耳,划破长空,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动作下意识顿住。

紧接着,箫声再次响起,依然没有变得柔情婉转,而是发出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之声。一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又如波涛汹涌、大浪滔滔;众人都听得血脉喷张,热血沸腾,恨不得手舞足蹈的乱动一番。

既然如此想,就有人如此做了。

先是从普通士兵开始,竟然顾不得上阵杀敌,把兵器一丢,站在原地又蹦又跳,或自撕衣服,或抓搔头脸,犹如群魔乱舞,条条血痕出现在身上,脸上却露出呆笑,个个如痴如狂,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金轮法王面色大变,气沉丹田,大喝道:“快撕下衣襟,塞住耳朵,别听这箫声。”声音滚滚如雷,隐隐压过箫声一头,让那些官兵得到半分清明。

不料这时箫声一转,悠悠扬扬,美妙之极,随着每一个音符跳动,让人情不禁觉得心神迷醉,恨不得生生世世听下去。这一次就连明教教众都相继中招,唯有李志常,心神沉寂,深谙道家清静无为之意,能守得一时清明。

金轮法王也欲要沉醉其中,但他毕竟是一方高手,心神刚一恍惚,就立即警觉。

他知道这箫声之中暗藏内力,乃是上乘的音功之法,紧忙盘膝坐地,运起内功相抗。

熟料他不运内功还好,一运内功,内力不再盘于丹田,刚融到四肢百骸中,就似乎被箫声引动,随着箫声在体内乱窜。

箫声高昂,内力就转的快;箫声低沉,内力就也如加了千斤般,坠的他浑身不能动弹。

就这样箫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他的内力也时快时慢的在体内乱窜,没有半分规则。与此同时,一颗心也忽而紧缩,忽而膨胀,砰砰砰的乱跳。

“噗!”金轮法王抵抗了一会儿,可却耐不住全身疼痛,状若发烧,随着箫声变幻,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喷出。

这一口鲜血就像信号一般,喷出之后,就再也止不住。只见他摊在地上,口中一呕一呕的,接连吐出七大口鲜血,全身上下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

到这时,箫声方止。

金轮法王正觉一阵畅快,忽然,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身穿一袭青衣道袍,手持白玉箫,背负在身后,颧骨高耸,面如淡金,目光平淡如水,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淡淡道:“金轮法王,贫道此曲,可堪助兴乎?”

金轮法王面色十分难看,但这时他浑身无力,内息散乱,分明是走火入魔后将要散功的模样。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道人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十个他也不是人家的对手,面容惨淡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这一曲战词,金轮本不配听的。”顿了顿,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在下在明教数年,始终未闻前辈之名,真是惭愧。”

“贫道并非明教中人,你也不必试探,若想报仇,就找全真教赵太玄便是。”赵玄看着他轻笑道。

“全真教?赵太玄?”金轮法王喃喃了两句,似乎要将这两个名字记在心底,眼神闪烁,道:“晚辈记得了!”

“嗤——”赵玄嗤笑道:“贫道不过试试而已,你还真想报仇啊?原本放你报仇也没什么,不过若你明知打不过我,却大军压境,攻打全真教,这岂不是我的过失?”

金轮法王脸色一变,忙道:“在下不敢!”

赵玄却根本不理他,回头向李志常道:“志常,你来说说,这个人咱们怎么办?”

李志常快步走过来,这时候虽然交战停止,但万余人人头攒动,或站或卧,密密麻麻的聚在一处,地面上血流如河,兵器散落,断肢残躯无数,若让普通人看到,必然吓得颤颤巍巍,抖如糠筛,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路了。可李志常却面色如常,快步来到赵玄面前,叫了声:“师叔祖!”看着金轮法王打量一会儿,道:“此事事关重大,弟子不敢决断。不如把他压回全真教,让掌门师伯说是杀是留是放。”

赵玄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扫向无数官兵,沉默的看了一圈,忽然道:“还不快走,难道要贫道送你们不成?”

官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走吧,又怕被定为逃兵,回家就会挨斩;不走吧,连“主帅”都被擒了,对方明显是仙人的手段。自己一方能逃得不死,已是幸事,哪里还敢动手?

就在这犹豫之间,已经有人悄悄后退。好在这些兵虽然是金轮法王带来的,但却另有将军统管。那将军情知此次败得一塌糊涂,大喝一声:“撤退!”一众官兵得了号令,立即撒腿狂奔,乌央乌央的往光明顶下跑去。

留下来的明教教众全都目瞪口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以一敌万!

钟青铭扶着韩右使来到赵玄身前,齐声道:“多谢道长搭救之恩!”

赵玄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道:“贫道只是闲来吹吹曲儿而已,用不到你们道谢。”回过头来道:“志常,我们走吧。”转身就向山外行去。

钟青铭、韩右使都是一呆,看着赵玄的背影,怔怔无言。李志常拍了钟青铭一下,笑道:“师叔祖就是这样,面硬心软,习惯了就好了。”又道:“今日就此别过,我们有缘再见!”然后就提起金轮法王,扔到金轮法王骑来的马上,牵着马儿,向赵玄追去,边追边喊道:“师叔祖,等等我!”

后面,钟青铭、韩右使相识苦笑一声。韩右使四下一扫,吩咐道:“来人,将范左使抬回去养伤。”钟青铭却脸色一变,大叫道:“遭了!我爹爹他……”

韩右使这时也忽然变了脸色。赵玄之前的箫声属于大范围攻击,虽然后来都集中在金轮法王身上,但他们亦是被引得内力散乱。若不是赵玄手下留情,恐怕他们都会如金轮法王那般。他们尚且如此,那正在运功疗伤的钟无仇又会怎样?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我没事!”就见钟无仇步履轻浮的走了过来。

“爹爹!你的毒解了?”钟青铭见钟无仇虽然步履轻浮,面色苍白,但双眼处的乌黑已经不见,不由得大喜道。

钟无仇点点头,道:“解了。”可双眼一直望着赵玄离去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教主?”韩右使疑惑的叫了一声。

钟无仇回过神来,苦笑道:“没事,我们回去吧。”顿了顿,道:“日后若非必要,决不可再去中土。”

“为什么?”钟青铭不解道。

钟无仇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脑海中,回想起一段对话。

那是在他刚刚醒来的时候:

“你想要出去?”

“恩。”

“知不知道后果?”

“知道,但不得不去。”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外面的麻烦呢?”

“真的?”

“当然,但要看你舍不舍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废除你的武功,并且明教数十年内不得进入中原。”

“为什么?你不是……”

“不是什么?你以为我会要乾坤大挪移?”

“……是!”

“这已经包括乾坤大挪移了。”

“什么?”

“没什么……算了,废除你的武功就免了,把你们明教药库给我吧。”

“……可以。”

以上就是所有对话的内容。

钟无仇不知道赵玄为什么不让明教入中原,也不知道赵玄是怎么把所有药材都带走的。他只知道,在他答应之后,外面就响起了箫声;他只知道,当他往外来的时候,路过药库,发现里面已空空如也。

他没有觉得赵玄的要求有什么苛刻,毕竟药材没了可以再找,而不入中原,相比于明教被灭教来说,已经十分仁慈了。

怔怔的看着赵玄离去的方向,他沉默良久,缓缓道:“日后全真教有赵玄或李志常在一天,决不可得罪!”这一句话像是誓言,又像是警告自己,又像是警告一旁的钟青铭、韩右使两人。

没等他们反映过来,钟无仇已经叹道:“走吧。”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后,背影极为落寞。

第一百一十四章为我为人求淡泊

“两种风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

雪花飘落,又是一年冬季。

山道上,歌声悠扬,三匹马儿渐行渐远,从山中走来,又向山中走去。

第一匹马上坐着赵玄,一边饮酒,一边高歌。李志常骑马紧跟在后面,骑着一匹,牵着一匹,牵着的那匹上捆绑金轮法王。

此时三人已经离开光明顶月余,一路向东,回往终南山。

月前光明顶一战就像一场梦,没有在赵玄心底留下半分痕迹。

只不过,相对于金轮法王来说,却是一不折不扣的噩梦。

马蹄莎莎,在雪上悠然前行。

马蹄声像是在打着节拍,附和着赵玄的歌声:“……虽是一般,惟高一着。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随意穿帘幕!”

寂寂空山,一曲清词显得格外悦耳。

忽然!马蹄铮铮,一匹快马自东方迎面奔来。

但见那马儿身上全体赤红,明显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马上坐着一名十**岁的青年,浓眉大眼,高大挺拔,体魄壮健,肌肉结实,男子阳刚气息浓郁。

待马儿奔到近前,看清马上青年样貌,赵玄与李志常不禁诧异:这不是郭靖吗?

希律律——

对面郭靖此时也认出了他们,来到近前,立即勒马,神色甚喜,大叫道:“赵道长?李大哥?你们从西域回来啦?”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下到地上行礼。

李志常乍见旧友也十分高兴,下马招呼道:“郭兄弟,怎么是你?”

郭靖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说着还憨厚的挠了挠头。

赵玄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怎么这么着急?”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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