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侠影-第5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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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走下城头,点起五百骑兵奔向东面。
岳彪身躯颇重,普通马匹难以承受,所以他一人得用两匹战马交替骑乘,经过烽火台时,此地的守备立即出来禀报:“副将,敌人在三十里处按兵不动,也不知有何打算。”
岳彪粗中有细,心忖道:“烽火台在向外延伸三十里便是地支阵法的极限,那帮家伙不敢轻易靠近想必也是顾忌阵法玄通。当初将军曾告诉我们,沧释天暗中潜入金陵,想必他已经摸出了阵法覆盖的范围,所以他们才按兵不动。”
守备又小声问了一句:“副将,您的战马似乎有些累,要不要更换。”
岳彪扫了一眼身后的战马,只见这两匹马鼻子不断喷气,四肢颤抖,叹道:“换吧,换吧,给我准备两匹健壮的战马。”
当初武举比试之时他曾压断马腿,如今经过一个冬天的蓄养,似乎又重了几分,就连产自北疆的良种马也禁受不住。
换了战马后,岳彪喃喃自语道:“他娘的,这些马都不耐骑,真不知得找什么来代步,难不成以后我得撒丫子跑步?”
就在此时,烽火台旁边的树林响起一阵嗖嗖声,阵阵腥风扑面而来,惊走林中飞鸟,四周的战马也开始烦躁不安。
有经验的老兵脸色立即大变,开口提醒道:“林子内有猛兽,大家小心!”
如今正逢初春,恰是猛兽冬眠醒来寻找果腹食物的时候。
烽火台四周聚集了足有七八百人,浓重的肉味已经让这头饿疯的猛兽发狂。
伴随着沉闷的嘶吼,一尊巨大彪悍的巨兽从林中走出,众人定神一看竟是一头巨熊,这熊身长丈许,一身熊毛乌光油亮,双目赤红,口涎直流,显然已经把这伙人类当做了自己的盘中餐。
论力量和身板,棕熊都在猛虎之上,但却常有猛虎吞熊并不在少数,就是因为虎懂得避重就轻,不轻易出手,只会选择最佳时机一举扑杀猎物,而熊生性蠢笨,只要老虎选准时机便可猎杀巨熊。
但也正因为熊性蠢笨,这头饿疯的巨熊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袭击人类,若是换了一头老虎,绝不会傻乎乎地面对七八百个全副武装的精兵。
那些将士一见巨熊不但没有慌张,反倒露出丝丝喜色,个个舔着嘴唇,仿佛正盯着一顿美味佳肴。
岳彪心知饥饿的巨熊更为狂暴,虽然己方人数众多,但也不敢轻视,立即命令众人严阵以待,弓弩火枪全数瞄向猛兽。
“岳老大,这头熊长得好肥,够咱们吃好几顿了。”
岳彪身旁的亲兵压低声音道。
岳彪哭笑不得,笑骂道:“小六,你真是吃货!”
那个叫小六的亲兵嘻嘻笑道:“老大,民以食为天嘛,等打下这熊后能不能给小弟一个熊掌尝尝鲜啊?”
岳彪直接无语,啐道:“熊掌乃是大补之物,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了吗?小心别补得七孔流血!”
小六笑道:“老大,就是因为我身板瘦弱,怕给你拖后腿,所以才想方设法补上一补嘛!要是我也有您老这般虎背熊腰,就不枉此生了!”
岳彪骂道:“妈的个巴子,你小子是不是绕着弯子骂老子身重!”
亲兵吓得一缩脑,连忙说不敢。
虎背熊腰,身子重?岳彪脸色倏然一沉,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大喝道:“放下弓弩火枪!”
众人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仍然照做,只见岳彪笑呵呵地走出军阵,丢开两把金刚板斧,然后解开衣甲,露出一身黝黑似铁的彪肉。
“老子正愁没有坐骑,你这畜生送上门来正合我意!”
岳彪哈哈大笑,一干士兵顿时愣了眼,他们将军竟然要赤手空拳肉搏饿熊。
那头巨熊虽然饿坏了,但眼见一个人类敢大摇大摆地走到它跟前,心里还是有几分疑惑,但始终敌不过本能的饥饿,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扑向岳彪。
面对巨大猛兽的身躯,岳彪不躲不闪,握紧砂锅大的拳头,对准熊头便是一拳。
铁拳刚猛,竟将巨熊砸得四脚朝天,呜呜哀嚎,一众士兵顿时拍手喝彩,纷纷称赞岳彪神勇。
巨熊吃个亏,但仗着皮坚肉厚,重整旗鼓,再扑杀猎物。
岳彪脚踏巧步,使了身法朝左侧一让,避开熊掌,然后一把跳到它背上,左手揪住脖子上的熊毛,抡起右拳便打,但岳彪劲力外刚内柔,竟砸痛熊肉,并无后劲伤其筋骨,饶是如此饿熊痛得不住乱窜,掉头朝树丛冲去,欲借冲撞树木之力摆脱身上人类。
只听咚咚的声响,三五棵碗口粗细的大树一一折断,但岳彪已经骑在熊背之上。
饿熊慌了神志,一股脑往前冲,竟不顾前方是块岩石,岳彪暗叫不妙,他要拿这头熊当坐骑而不是当点心,若是给它这般冲下去后果只有一个——众兵士今晚改良伙食。
危急关头,岳彪跳下熊背,左手依旧扣住巨熊的脖子,右手朝后一扬捉住熊背,随后沉腰扎马,使了个千斤坠,竟将巨熊的冲势硬生生截断,只看他双足有陷地一尺,但神威不见,猛然大喝一声:“给我起来!”
双臂一举,将巨熊举过头顶,然后纵身一丢,咚的一声巨熊被摔了回去,摔得七荤八素,呜呜哀啼。
岳彪步伐沉稳,一步步地朝巨熊逼近,那畜生似乎被打怕了,竟是不住后退,当退无可退之时,巨熊吓得匍匐在地,呜呜低喘,浑身发抖,好似一个被棍棒教训的孩子。
岳彪哈哈笑道:“笨熊,识趣的话就乖乖趴下给老子当脚力,要不然再赏你一顿拳头。”
那巨熊似乎听得懂人话,熊头竟一点一点的。
岳彪一个翻身骑在它背后,指了指前方军阵,说道:“去,带我到前边!”
巨熊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呆在原地,岳彪不耐烦地又砸了它一个脑袋,喝道:“赶紧过去!”
巨熊这回学乖了,驮着岳彪老老实实地走过去。
众将士见他赤手空拳降服一头巨熊,纷纷喝彩,对其是敬佩万分。
巨熊虽被岳彪降服,但身上那股猛兽气息仍旧让战马不安,岳彪见状立即吩咐手下给巨熊准备食物,这头熊过了一个冬季后,正饿得发慌,食量大得惊人,竟把烽火台守军的粮饷吃了个精光,岳彪哭笑不得,便命人再回去调配军粮。
吃饱后的巨熊安静了不少,岳彪嘿嘿一笑,对着熊屁股提了一脚,巨熊吓了一跳,立即匍匐在地。
岳彪冷着脸,喝道:“吃饱了快给我滚!”
众人不禁吃了一惊,以为他们头领吃错了药,明明好不容易才捉来的猛兽就这么放走了,而且临走前还给这畜生大吃一顿,有的人还心想天底下要是有这种好事,自己也去做畜生算了。
巨熊呜呜低鸣,瞪着眼睛不解地望着岳彪,只见岳彪虎着脸,不由分说地揪住它的脖子,猛地朝树林拖去。
巨熊竟不断挣扎,熊掌在地上混乱挠抓,好像一个死皮赖脸的小破孩,嘴里还嗷嗷直叫,坚决不愿再回树林。
岳彪可不管这个,将它一把丢到树林里,然后大喝道:“全军将士上马,立即赶赴战场!”
布下军令后,岳彪穿好军甲,重新带上板斧,黑脸却露出一丝轻笑,召来那个叫做小六的亲兵,吩咐道:“你去给我准备几个马鞍,然后全部拆开,重新装订在一起,等会自有妙用。”
亲兵遵命照办。
五百士兵过了烽火台,朝东面再走十里,忽然战马再度焦躁不安,众人顿感莫名。
岳彪朝草丛了扫了一眼,嘿嘿道:“那笨熊又来了!”
亲兵脸色一变,便要下令戒备,岳彪摆手制止了它。
“笨熊,给我出来!”
岳彪大吼一声,好似闷雷炸响,惊走四周飞鸟。
草丛里发出嗖嗖响声,岳彪嘿嘿一笑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草丛,伸手一探,猛地拖出一尊巨熊。
岳彪抡起拳头便要再打,那熊抱着脑袋呜呜直叫,似做哀求状。
岳彪收回拳头,抬脚踢了它一屁股,指着森林喝道:“滚!”
巨熊竟似通灵般,一双眼睛露出无辜的光芒,还微微摇头,岳彪也不管它,负手在后转身离去。
巨熊见状竟追了上来,岳彪回头瞪了它一眼,吓得它不敢前进。
但等岳彪转身,巨熊又跟了过来,一人一熊就这样走走停停,好似戏耍。
众人瞧得有趣,竟忘了猛兽凶威,纷纷哈哈大笑,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头恶兽,而是一只小猫。
又走了几步,岳彪猛然回头,巨熊立即趴在地上,岳彪慢慢朝后走去,巨熊以为又要吃苦头,吓得嗖嗖发抖。
岳彪轻轻举起手掌,按在巨熊头顶慢慢抚摸,说道:“你不愿意走吗?”
巨熊虽不懂人言,但感觉到岳彪不会再赶它走,便眯着眼睛,将脑袋蹭向岳彪的手心,好似一只像主人撒娇的猫咪。
岳彪吩咐士兵取来那个改造的马鞍,绑在了它背后,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叫阿勇,以后就跟着我,若敢不听话,立即将你烤成烧肉,犒劳全军。”
巨熊似乎感到岳彪的善意,竟发出呵呵的低吼,好似在憨憨傻笑,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捧腹。
岳彪出身猎户之家,对于野兽的习性甚是熟悉,猛兽虽然凶残,但心性却极为单纯,既惧怕强者,又能感觉人类的善意,所以要降服猛兽有两种法子,第一就是从小养到大,无论是虎豹狮熊都会对主人忠心耿耿,第二就是比它强,一顿拳脚后再给喂食,同样可以让猛兽归心,而岳彪再来个欲擒故纵,把这头狗熊给哄得昏头转向,乖乖当了坐骑。
绑上“熊鞍”后,岳彪总算有了合适的脚力,心情大爽,便趁着还未赶到战场的空闲,好好看一看这头巨熊,这细看之下立即大吃一惊。
巨熊的额头有两撮白毛,细细的,若不然仔细查看还不能发觉,这两撮白毛长在熊眼之上,就像是两笔白眉,这正是熊类中罕见的白眉熊,这种熊乃是熊王后裔,幼年期的体形就如同普通的成年棕熊,长大后更是大若小山,普通的棕熊也只有它的三分之一,力大无穷,一掌便可拍断一棵需要五六个人才能围住的大树,发起狂来,满山遍野的猛兽皆难挡分毫,吞狮撕虎那是常有的事。
其实这头白眉熊乃是一头幼熊,跟着父母在深山生活,说起来也是凑巧,神州气候失常,导致冬季提前到来,它们一家三口还未来得及储备足量食物就面临严寒,成年白眉熊长得大,吃的也多,当无东西可吃的状况下,两头成年巨熊便活生生饿死,而这头幼熊失了父母,又饿得难受,无奈之下便下山觅食。
也算它倒霉遇上了岳彪这么个硬骨头,一顿痛打再加上一顿好吃,立即让它觉得岳彪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死缠烂打的也要跟来,起码不愁吃喝。
捡到了个宝,岳彪心情舒爽,拍了拍白眉熊的脑门,说道:“阿勇,给我往前冲!”
白眉熊大吼一声,撒腿便跑,它身躯虽然笨重,但跑起来一点也不含糊,竟不下于奔驰快马,飞掠而出,竟把一众骑兵甩在身后,那些战马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是凡物,远不如这头白眉熊先天优势,再加上恐惧那猛兽气息,也就落在后边。
随着路程逼近,岳彪已经能够看见对方阵营,只见前方耸立着一支强军,怒马腾跃,铁甲锵锵,军容极壮,这些士兵穿着统一的锁子连环甲,全身包裹,至于手肘膝盖等关节则是裹着一层柔软的牛皮,既能保护关节要害,又不妨碍动作,而他们脸上都蒙着面纱,这种分明就是抵御风沙的装束,可见这支劲旅常年处于黄沙狂风之地,天下间唯有西域军。
“沧释天的主力果然来了!”
岳彪脸上一沉,手掌一扬,下了个停军令,身后骑兵立即勒住马缰,五百精骑序地排列成队,动作简练整齐,人数虽少,所展现之军姿丝毫不弱眼前敌军。
西域军扬起的军旗绣着一个赵字,说明这支队伍的首领是赵姓之人,岳彪喝道:“对面将领是何方人也,速速出来答话!”
“哈哈,岳彪,几个月不见,你嗓门还是这么大!”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军阵纷纷让开,只见一骑慢悠悠地走出来,锦袍裹坚甲,宝剑挂腰间,意气风发,竟是当初的武举第四名——赵无量。
岳彪冷笑道:“赵无量,想不到你穿了身将军服,倒也有几分将军样!”
赵无量嘿嘿道:“阁下的坐骑同样别出心裁,与你甚是般配!”
他话语犹如利刃,直接讽刺岳彪跟熊为伍,也是一头笨熊。
岳彪也不动怒,指着赵无量对手下说道:“兄弟们,这小子当初在尚武堂被老子打得做狗爬,也不知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做了个小头目,真是天不开眼!”他嗓门极大,一字一句皆传遍全场,无论敌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六心知头领心意,当下起哄道:“岳老大,不是天不开眼,而是这小子开了屁眼!”
岳彪笑道:“小子,你说什么?”
小六道:“将军,西域军的驻扎之地多是风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个女人都困难,所以西域军里边不少头目都被憋出了毛病,于是专门找些生得俊俏的士兵来做兔儿爷。您看那个姓赵的,生得俊眉俏目,十有八九也买了个屁股给他上头,然后换了个将军当当!”
小六说话尖酸刻薄,嗓门也是不小,再加上他故意起哄,声音比往日更大,西域军有大半人都听到了。
赵无量本是裴家妻族,沧释天收了裴家兵权后,为了不激起河东士族过大矛盾,便将武举第四名的赵无量破格提拔为正四品将军,由他统领一支五千人的军马,但这些直来直往的军人却不懂这些政治心术,只是看到一个毛头小子一下子就当上他们头领,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如今小六这么一说,有不少人倒也起了疑心,毕竟西域军高层的癖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小六乃是铁壁关老兵油子,对于各路军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他这么一喊反倒切中要害,而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吆喝呐喊道:“屁股鬼,屁股鬼,姓赵的是个屁股鬼。”
龙麟军众将士顿时乐了起来,纷纷起哄,齐声大喊:“屁股鬼,屁股鬼!”
气得赵无量脸色铁青。
岳彪也有心将对方激怒,好引他们进入地支阵法的范围内,于是随口编了支歌谣:“赵家小儿真无量,一朵菊花万人捅,肛脱屎漏拉鲜血,买个屁股当将军!”
岳彪能夺取武榜眼,绝非粗勇无脑之辈,相反他是熟读兵书,对于那些诗词歌赋虽不擅长,但要做几首还是游刃有余,如今做这么粗鄙的歌谣可谓是信口胡说。
龙麟军的将士也是粗人一群,文绉绉的东西不懂,但岳彪这首歌谣却是形象贴切,一学便会,五百多人齐声高唱这“屁股歌谣”。
正所谓三人成虎,再加上这五千西域军大多人对赵无量不服,也信了七八分,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射来,气得赵无量脸色紫青,恨不得拔剑杀人。
岳彪拇指倒竖,做了个挑衅的姿势,他便是要火上浇油,把赵无量激得暴跳如雷,将这支西域精兵引入地支阵法的范围内,以便一举歼灭。
赵无量先是一怒,伸手按剑一副誓死厮杀的模样,但想起上头交代的命令,又将火气压下,吐了口浊气,暗忖道:“元帅曾明言,此番出兵只是为了确定对方阵法覆盖的范围,如今看他们也按兵不动,想来前面就是阵法的极限。”
罢了,罢了,暂且忍下此窝囊气,等大军破阵再将你这黑厮剁成肉酱!赵无量也是非常人,无视对方挑拨,下令道:“全军扎营,固守阵脚!”
岳彪暗吃一惊,思忖道:“这小子还这能忍,不过看他们架势似乎要长期驻扎在这儿。”
岳彪虽知赵无量不足以构成威胁,但也会让这颗钉子落在自家门口,心知生出一计——你能忍,我就不信你那群手下能忍!岳彪低声传令道:“尔等在此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