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三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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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还有七名大汉,加上张豹则是八般兵器,摇舞着包围而上,勇猛非常,此先前九个人还要凶得多,大概是受了黄金鼓舞的缘故。
张出尘道:“郎君!他们既是由金钱买来的杀手,我们何不也以金钱去买动他们?”
其他三人都没表示。张出尘道:“各位,你们将我们全部杀了,也不过才得黄金五百两,若是各位反过头去杀死张豹,我以千金为酬。”
其中有一个汉子叫道:“这倒好,小娘子能增加一倍自然是好事,可是你有千两黄金吗?”
“当然有,你们也知道,拙夫药师代摄神龙门主,千两黄金根本是小事情。”
“这个我们很清楚,只是你们现在能拿出来吗?”
“现在谁会带着千两黄金在身,只要你们杀了张豹,到太湖来,我立刻付给你们千两黄金。”
“小娘子,我知道太湖是你们的根基所在,你们的人多势众,还会给命子吗?不宰了我们就好了。”
“绝不会,我以江湖道义保证。”
那漠子大笑道:“小娘子,你一个女流之辈,你的道义都能值一千两黄金,总不成我们七个男人反倒连五百两都不值了,张豹兄邀约我们在先,只为了多五百两金子,就要我们出卖朋友了?”
李靖叹道:“出尘,你现在该对江湖人有个了解了,他们不是以金钱计价的,你这是自取其辱。”
张出尘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江湖道义之可贵,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江湖人,他们只是一批杀手,一批没有廉耻的杀手,张豹也是花钱买他们来杀人的,我自然也可以用更高的价钱买过来。”
那汉子怒道:“婆娘,你欺人太甚了,你把老子们看成了什么人了?”
张出尘冷笑道:“我根本没把你们看成人,你们也不是人,刚才也许是价格出得不够,你自己说好了,你们要多少才可以被我收买过来?”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使得那名汉子怒不可遏,厉声大吼道:“贱妇,老子要你的命!”叫着挥刀猛进,一刀直劈张出尘的肩膀,势急劲猛。
张出尘举剑一架,却挡不住对方的蛮力,长剑被荡开,刀锋仍然砍了下来,张出尘娇呼一声,踉跄后退,血光四溅。薛飞霞与董轻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要挡住那汉子继续迈进,谁知那汉子竟咕咚一声倒了下来。
而退后几步的张出尘却直起腰来,肩头外衣破裂,露出里面一角红衫,居然连一点皮都没有受损伤。
惊魂乍定,李靖这才舒了口气道:“娘子,原来你里面穿了红绡软丝甲!可真吓了我一跳。”
张出尘笑笑道:“大哥把这件玩意儿给我做嫁粧,我一直不相信它有避刃之能,因为它摸起来软绵绵的,质地又不厚,虽是坚韧一点,但是也不见得能避刀剑呀,今天我是存心试一下,发现它还真不错。”
薛飞霞这才拍了胸口道:“我的妈呀,大姐,你可把我们吓坏,若是真有差错,小妹跟轻云只有抹脖子了!”
张出尘激笑道:“那是干什么,我若有了不测,你们就该全力设法突围出去才是。”
薛飞霞道:“主公交代过,公子也一再吩附,我们两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您,您若有闪失,我们如何去见主公,乾脆自己抹脖子算了。”
董轻云道:“大姐,红绡软丝甲虽然能御刀锋,可是被砍那一下也够受的,你真没受伤吗?”
“没有,此物神奇无比,刀锋及体,它自然产生一种力量,把砍来的力道抵消掉,所以我才退了几步。”
董轻云道:“这是波斯国的宝物,主公在一条胡商的海船上得到的。虽知其名贵,却因为尺寸太小,无法穿着,小妹不知却送给了大姐。”
“大哥是留在箱子里给我的,有张字条说明它的出处及功用,我一直没机会使用,不过它的质地很特殊,多暖夏凉,穿在身上很舒服,我才带在身边,刚才我看他们联手的攻法很厉害,必须要击破其中之一,才能破他们的阵法,因此只有冒险试一下了。”
李靖道:“娘子怎么能要你来冒险呢?”
张出尘道:“为什么不能?你是主帅,不能轻动,飞霞与轻云系着大局,也不能缺少的,真要有人牺牲,我该是第一个,何况我还穿了红绡软丝甲,只有我挨得起。”
自从这个大汉被刺倒地后,其余的六人似乎失去了主宰指挥的人,攻势立见转弱,董轻云与薛飞霞最能把握机会,各出奇招,又刺倒了两人。
由二对一的局面,一下子转到五对四,虽然仍然多出一个人,但是却已形成劣势。
张豹一看情势改变,心中大急叫道:“哥儿们,努力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这七名江湖人都是一伙的,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虽非弟兄,却情同骨肉,七去其三,未免有冤死狐悲之意,唯张豹的这一招呼,倒是个个奋勇向前,各找了一个对手硬拼起来,使得李靖这边才得到的优势又转成了平手,因为这四名杀手的武功虽稍逊,但他们在情急拼命的情形下,一时倒是奈何他不得。
张豹已经退到一边,仍在大声呼喊叫杀,为四个人助威,战阵又进行了片刻,那四名杀手的锐气渐馁,又开始不敌了,而且张豹也不叫了。
李靖一剑格退了面前的对手道:“好像张豹已经先逃走了,你们还要拼命吗?”
那杀手一听,果然已不见了张豹。
他突然有着一股被出卖的感觉,张开手叫道:“停停,别打了!张豹跑了,还拼什么劲儿?”
另外三名汉子也停了下来,不见张豹,他们一个个气愤填膺,一人怒吼道:“这王八旦太没道义了,唆使我们来拼命,他自己却溜了。”
另一个人却叹了口气道:“我们是为了银子才来为他拼命的,这原非什么道义,又能期望他讲什么道义呢?”
那汉子道:“就算是为了银子吧,也要等收了银子才拼命,现在他溜了,我们找谁要银子去?”
与李靖对手的那个高高个子恨恨地道:“我们说好弟兄们有一人折损,他就多出一百两金子的抚卹,现在任务未完成,那议定的五百两金子报酬不要了,但死了三位弟兄,这三百两的卹金却必须找他讨取,否则我们对丁老大他们的家小如何交代?”
“胡四哥说得对!我们找他去。”
胡四朝李靖一拱手道:“李公子,很对不起,我们弟兄七人,常在湘江一带活动。”
薛飞霞道:“莫非是湘江七义?”
胡四苦笑道:“江湖上都知道我们是湘江七鬼,这个义字不敢当,我们干的是杀手勾当,只配承受一个鬼字,但是事非得已,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家人要养活,为生计所迫,才来冒犯公子的。”
李靖道:“那里!那里!李某很抱歉,伤了你们三位弟兄,实在是为了自保。”
胡四戚然道:“李公子说那里话来!这是我们学艺不精,虽死无怨。事前我们也知道公子伉俪与两位姑娘的技击非凡,不肯答应这笔生意的,但张豹先许以重利,又以道义相请,我们才舍命而赴的,却没想到他自己会先溜掉,现在只请公子宽大,高抬贵手,放过一马,容我们去找张豹算帐。”
李靖挥挥手道:“四位请吧,彼此本无怨仇,李某只有感到抱歉而已。”
胡四道谢了一声,招呼三个把弟,背起了三名被杀弟兄的遗体,黯然而出。
才走到十多丈处,忽然路旁的林中涌出一道寒光,罩向四人而去。
胡四等人手中兵刃才递出去,就已被那团寒光击落,原来那是一个人,满脸虬髯勇如天神。
他举起了长剑,厉声道:“不长眼的狗头,居然敢侵犯到咱家的妹子和兄弟的头上,来了,饶不得你们!”
这人赫然正是分别两年的虬髯客,他神勇无匹,一剑将四个人的兵器击落,作势又待砍下来。胡四等人自分必死,闭目待杀,斜里青光一闪,挡住了他的剑,却是李靖出手了。
他救下了胡四道:“大哥,看在小弟份上放过他吧!”
“什么,兄弟,他们要杀你,你还为他讲情?”
“他们只是受了张豹的邀请,也是为了金钱所诱,殊非得已,请大哥饶恕了他们吧!”
虬髯客大笑道:“既是兄弟这么说,愚兄遵命。”
这时张出尘与薛董二女过来见了礼。虬髯客大笑道:“好,好!你们好。妹子,你出了阁,漂亮多了。”
张出尘道:“大哥又在打趣小妹了。唉,大哥,你不是由温州湾登岸的么?”
虬髯客一笑道:“那是我叫部下的兄弟放出的消息,我自己则从这条路内行,叫人摸不准方向,一上岸,却听说你们来这儿接我……”
张出尘笑道:“大哥行踪虽秘,毕竟还是叫药师给料准了,他选这条路时,我们都不相信。”
虬髯客大笑道:“药师的神机妙算,得过仙家的指点,我这凡夫俗子,怎能逃过他的算计?”
李靖这时却歉然地笑道:“大哥来了多久?”
“有一会儿工夫,刚好看见小妹大展神威,剑斩七星刀阵天枢,破了北斗七刀联攻,着实佩服……”
李靖道:“关於张豹的事,大哥也知道了?”
虬髯客道:“知道。这狗头一个人偷溜了,咱家气不过,一剑劈了他在林子那边。”
“啊!大哥杀了他?”
“是的。这狗头空负了我对他的提拔,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剑劈了他还算对他客气的……”
李靖轻叹道:“人死不言过,小弟早看出他有横死夭相,一再地点醒他,压制他,想叫他自己警惕谦虚以远祸的,那知还是无法逆天,看来这宿命之论,倒不是阴阳家的胡谄,毕竟是有点道理的。”
“哦!贤弟早看出他会叛变?”
“这倒不是,不过他两腮无肉,脑后有软骨,应属不甘居次,反覆多变之性,再从他的性格上去推断,多少可以掌握他的一点行为,但这只是可作为参证,并不是藉以论断一个人的。”
虬髯客大笑道:“大概总也八九不离十了,贤弟既精相人术,肯折节与愚兄下交,愚兄大概总也有点出息的。”
“人哥太客气了,是小弟高攀。”
“哈……哈……贤弟也别客气了,愚兄不会看相,却也会看人,我这做大哥的不敢妄自菲薄,若非英雄豪杰,我也不放在眼里呢?”
“小弟实在惭愧,没把大哥托付的事情办好。”
“贤弟说那里话来!这两年,你做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兼并四海堂,大破东洞庭山,尽掌太湖水权,都是愚兄久思不能做到的事。”
“可是神龙门内部,却被小弟弄得一团糟。”
“怎么会呢?这是张豹那狗头不知道贤弟之能,妄图与你争权,做出来的糊涂事。”
“不完全是这个,大哥见到武扬后,就知道了。”
“我见到了武扬了,他离开这儿就被我碰上了。”
李靖忙道:“大哥详细问过他了吗?”
“我就是一听你们在这儿被围,那有精神去听他细说,连忙赶来,不过我已叫人把那狗头绑上了,随后送过来,由贤弟发落。”
这时薛飞霞与董轻云也过来拜见了虬髯客,虬髯客笑道:“你们辛苦了,听说你们辅助药师很尽力。”
薛飞霞道:“这原是属下应尽的本份,只是属下等太惭愧了,未能善尽所职,以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虬髯客道:“这不能怪你们,应该是咱家的错,咱家在以前未能把弟兄们调教好,才致有抗命的事情发生。但你们也该要负点责任,神龙令在你们的手头,像张豹武扬那种混帐东西,你们早该请出神龙令把他们给砍了。”
董轻云道:“主公,属下等虽受命持有神龙令,却无权擅自使用,有公子在,神龙令之使用权应属公子,公子未作指示,属下自然未敢擅专。”
虬髯客怔了一怔才道:“对!对!咱家又错了。神龙令既为本门最高之权符;使用之权,亦在於地位最高之人。贤弟,愚兄惭愧,对这些理政之事,实在不够了解,以致於权责未能分明。”他的态度十分诚恳,握着李靖的手道:“前次愚兄勿勿而去,把一付担子交给了贤弟,倒不是愚兄故意相难,而是素知属下的这些弟兄未习法纪,生性顽劣,忠勇有余,而守法不足,可以仗之打天下,却不能倚之成天下。”
李靖叹道:“原来大哥已经看出其中症结之所在。”
虬髯客苦笑道:“愚兄虽是粗鲁,却还没有那么愚笨,这些毛病还看得出的,只是苦於无从去纠正他们而已。”
张出尘道:“大哥,这没有什么难的,订定律令,严格执行,绝无宽容,杀一儆百,其效立徵。”
虬髯客叹了口气:“妹子,你说得这些咱家都知道,只是行事艰难,因为这些弟兄是跟我同生共死,共患难,一起闯天下的,当初我没有那种雄心,所以没有要求他们如何,以致於积习日深,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张出尘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没有什么改不过来的习惯,但看你有没有决心而已。”
虬髯客庄容道:“有的,我上次抽身一走,只留了一道口谕给所有的弟兄,要他们无条件地服从药师,这就是我的决心,要藉药师的霹雳手段,明快作风,给他们来一次大整顿。”
张出尘笑道:“大哥,你倒好,自己拔腿一走,却让我们来做恶人。”
虬髯客道:“不是要你们来做恶人,而是你们新来乍到,跟谁都不熟,可以扳起脸来行事,愚兄却不行,有些人跟了我十几二十年,亲如手足兄弟,愚兄实在拉不下脸来跟他们谈什么规矩法令。”
张出尘也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这样怎么能办好事?”
虬髯客道:“我知道这有点妇人之仁,但是我没办法,因为我实在狠不起这个心来。”
李靖道:“这没什么,是仁者之心,欲成大事大业者,断不可无仁爱之心,否则就会成为一个暴君独夫了。”
张出尘皱眉道:“郎君,难道你也赞成大哥的做法?”
“不!我不赞成大哥的做法,却不反对他的胸怀。身为人主者,仁爱之心决不可无。”
张出尘刚要开口,李靖摇摇手道:“你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人主固不可无仁心,但也不可有私心。”
虬髯客笑道:“药师,这一点愚兄倒可以夸言,我生平无私,事无不可对人言……”
李靖笑道:“大哥,你没有了解到私心之意义。所谓私心,并不是自私之心,而是一种感情上的偏袒。”“什么叫做感情上的偏袒?”
“就是为感情左右,影响到对是非的判断,浸伪久之,使你的理智受其蒙蔽……”
虬髯客道:“贤弟,你是否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李靖略作沉思才道:“我举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张豹。他很聪明,善察人意,有很多事,不待你吩咐,他已经替你做了,而且完全合你的意思。”
虬髯客道:“是的,这孩子是有点小聪明,只是却做出这种傻事,真是想不到。”
李靖道:“大哥,不能怪他,严格说起来,要怪你自己,这是你姑息所致,私心养成的。”
“药师,这我又不同意了。我敢说我绝不会姑息他,他犯了错,我的处分都很严……”
李靖道:“大哥,他犯的最大的错你根本没看出来,反而予以默认支持,而且加以鼓励。”
“那有这种事;你说出来看看。”
“他是你本家的子侄,从小就跟在你身边?”
“是是,我一直很喜欢他,但绝不纵容他。”
“不然,大哥纵容的厉害,他因为善解人意,有许多事他未曾请示,就已经作了决定,发下通知,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