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好妖-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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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大旗骤然立起,银光闪耀,上书以金线绣成的“吴”字。
“吴……吴可玄?”申公义喃喃片刻,忽的面色大变,猛然拔剑喝道,“列阵!盾军向前,弓……”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完这句命令了。几乎在同一时间,隆隆鼓声突然响起,银甲骑军忽的齐齐长啸,雷霆声中,如同钱塘江潮一般汹涌而来,才至半途,便已整齐划一的拔出长弓,顷刻间便已三发。
本就以后阵应对着他们的苏阳军,措手不及之下,登时在这密集的箭雨下扑倒大片,便如秋天等待收割的麦子一般,引得一片恐慌。好在三发过后,那支骑军已距离颇近,便想再度射击也未必再有时间。
臂上中了一箭申公义顾不得疼痛,急命盾军向前,竖起牢固的盾墙,准备迎接对方的冲击。只是在这刹那之间,本已高速冲击的骑军,却忽在鼓声的骤变中,诡异的急转,堪堪在盾墙前数丈处绕行而过,优美的弧线中,又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登时射倒一批密集排列的苏阳军。
“疾……疾风骑射?”刹那的恍惚过后,申公义登时反应过来,却仗着对方人数过少的弱点,急急喝道,“骑军,迎上前去,切莫让他们拉开距离!”
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那五千骑军已是打定了游击的策略,不待对方有所应对,便已遥遥拉开距离,又是一轮箭雨,可怜苏阳骑军正从前军转移而来,还未来得及杀出阵,便登时倒下大片……
“苏阳军乱了……”正在徐徐退向北固关的秦暮,忽的如此叹道。下一刻,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罗琼,“申公义不应该临时调动骑军,这种做法只会搅乱自军的阵势!”
罗琼微微发怔,勒住了马匹:“那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过,哥哥你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在诸女的搀扶下,石不语匍匐在玄墨的脊背上,艰难应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罗琼闻言愕然,旋即朗声大笑,撤退中的士卒闻得笑声,不免放慢了脚步,齐齐抬头望来,却见这位银甲猛将舞动长枪,策马立于土坡之上,高声喝道:“儿郎们!我滨海睥睨天下十载,何曾有此大败!但有血性之男儿,便随我来!”
话音未落,他已长啸一声,双腿一夹,坐下白马人立而起,奋起四踢,如同旋风一般卷向苏阳军阵,三十九盟友齐齐大笑,纷纷勒转马头,紧随其后纵马而去……
众士卒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刹那的寂静过后,也不知谁当先呐喊一声,原本垂头丧气的败军,忽在这一刹那士气大振,登时掉转枪头,也不顾什么阵势,也不听什么号令,只依着本能冲杀向前,片刻之间,便已撞入略显混乱的敌阵阵中……
可怜那苏阳联军,正忙于应付疾风骑射,阵势有些紊乱,加之未曾提防已快撤回北固关的滨海军,被这两面夹击之下,登时乱了阵脚。沈达等人应付不及,只得强命中军向前,暂时抵挡身前的滨海军,待到后军剿杀了疾风骑射,再行掉转撕杀。
只是滨海这面,因了五行阵的缘故,吃了从未吃过的大亏,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在三十九盟友的率领下杀入敌阵之中,可谓是个个争先、人人奋勇,仗着一腔豪气,竟凭伤兵残卒与敌军杀了个平手,隐隐还有略占上风的趋势。
见得有机可乘,北固关中的守军自然也没有看戏的道理,王伯当一声令下,休养多时的一万南狄军登时叫嚣狂奔,从关中汹涌而出,伴随着他们的,是四只巨大到足以横扫一切的木精与专拣宗士、将领下手的百余只山魈。
而乱战之中,因了前些日擅自翘家而被石不语责罚禁闭于家中的小元庆,也扯过一匹快马,随着南狄军杀将上去,手起锤落,马前竟无一合之将,到得后来,他干脆弃了马匹,挥舞着一对银锤,如同旋风一般卷入敌阵深处,周身三丈内,见者便亡,直杀得无人敢上前半步,竟被其轻易突入中军之中。
此时,沈达等人早已领军杀出,只留得受了些轻伤的李执昆在此驻守,领着一队精兵保护着帅旗。小元庆杀透重围,只觉身前一空,竟无人前敢上前应战,颇觉无趣,忽的抬眼望见前方的帅旗,登时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锤!
李执昆早已望见他,心知这小爷的厉害,心中叫苦不迭,此时见得帅旗难保,也只得勉强拍马来救,却被小元庆手起一锤,打得吐血伏马而逃,再起一锤,将那精铁所铸的帅旗打断翻倒。
帅旗已倒,小娃娃却仍嫌不过瘾,眼见方才被自己打伤的大汉正在奔逃,顿时大喝一声,随手扯过一匹劣马,便追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中已冲出了战阵,向着原野中奔驰而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原来是你
轰然一声,高高矗立的帅旗颓然倒下,带起一片烟尘弥漫。苏阳军本就有些支撑不住,此时更被南狄军杀将进来,眼见帅旗又已倒下,不免士气大挫,生了溃退之心。便在此时,四只移动缓慢的木精也已杀至阵前,藤鞭横扫,往来纵横,也不知送了多少军士的性命。
而它们的加入,便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登时引发了苏阳军的全面崩溃,也不知是哪一个角落先发生了奔逃的现象,整个军阵都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在短短的一柱香工夫之内便宣告瓦解……
士卒们丢下了盔甲、兵刃,完全无视于将领的喝止,只知朝着人少的地方疯狂的逃窜,自相践踏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成了自己人脚下的冤魂。叫嚣声声、惨呼声、金铁交鸣声,交织在一起,笼罩了整个战场,山魈、木精、火犀奔驰纵横,将一切抵挡在眼前的事物彻底剿灭。
混乱的战局中,莫说是普通的士卒,便是许多来不及逃离的宗门弟子,亦在无眼的刀枪箭矢中死于非命,而愕然立在高空的琨罗等人,除了目瞪口呆外,又哪里能做出任何的解救举措来?
“再说一次,元庆去了何处?”而此时,受了重创的石不语已在诸女的搀扶下返回北固关中,然而,才进得院落之中,他便听得一名侍卫如此禀报道。
那侍卫吃了一惊,不敢怠慢,低头应道:“小公子方才……方才打倒我等,然后……”
“岂有此理!”石不语怒喝一声,顿时又引得咳嗽连连,“这个小混蛋,前几日险些送命,眼下居然又出去找死,若是再遇到张衍那种老狐狸……”
兰蓉见他动气,急忙抚慰道:“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庆儿吃过一次亏,应当不会再那么卤莽!”
石不语接过珈涟递来的丝巾,一面擦拭,一面皱着眉头道,“就算他学乖了几分,也终究是小孩子!刀枪无眼,万一乱军之中……该死的,他若骑着玄墨去,我倒还放心几分!”
听他如此分析,原本还保持着冷静的诸女,登时也添了几分慌乱。面面相觑中,凝寒拿定了主意,沉声道:“既如此,我与莫愁、珈涟这便出城去,分散寻他回来,如何?”
石不语略一思索,也觉得唯有如此,当下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师父,你们务必多加小心……”
凝寒朝他微微一笑,移步离去,莫愁与珈涟紧随其后,片刻间便已消失在大堂之外。石不语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猛然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然而心中却不知怎的,隐隐生起一丝不祥之感……
且说凝寒三人出得城来,沿途拉住了几名士兵询问,终于得知元庆已杀入敌军中营,据说追着受创的程梁王李执昆往东南去了。闻得此言,三人皆是心头微惊,李执昆虽不是元庆的对手,但谁又能断定,他不会如张衍前次的计策一般,在暗中埋伏下什么奇兵,若是那般的话……
一念至此,三女不敢怠慢,急忙往着东南方向追赶下去,眼见原野茫茫,马蹄印纵横遍布,也不知元庆去了何处,只得无奈分散,分别沿着一个方向追寻。
这中间,凝寒唤出剑獠骑乘,速度却是最快的,不消片刻便已到了一处丛林前,隐隐听见其中传来惊呼之声,声音中隐藏着惊愕与愤怒,似在说什么“原来这便是宗士……”。她心中疑惑,当即收起剑獠,蹑手蹑脚行了进去。
灌木包围的一处空地中,李执昆半靠在一处树干上,胸前淤血喷涌而出,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已受了重创。而在他身前,负手而立的身影,却是本应身处北固关前的念宗宗主叶翟先生……
凝寒吃了一惊,险些便呼出声来,好在她向来镇静,当下连忙伏低了身子,观望着场中的情景,而头脑中难免一片混乱。要知道,一柱香的工夫前,她才刚刚见过叶翟,即便其随后赶来,也没有理由这么快……
且不提她的震惊与迷惑,另一面,靠在树干上的李执昆,已重重吐了口痰,冷哼道:“原来你们这些宗士,也会玩弄什么背后偷袭的手段!咱家却是看走了眼!”
叶翟面色如常,任由他继续讽刺,只淡淡应道:“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在下奉命取你性命,却是得罪了!”
李执昆本是怒气冲冲,闻得此言,倒不免有些愕然,惊疑道:“奉命?你是一宗之主,谁能驱使得了你?难、难道是那位钧鸿子?”
叶翟听得一怔,忽的低声笑道:“钧鸿子?李千岁,亏你想得出来……恩,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设想,或许可以嫁祸给他试试看?”
任凭李执昆平日如何出生入死,但在此时听得这轻描淡写的设计,不免也有些毛骨悚然,但他终究存在求生的本能,勉强喝道:“难道你还要杀我不成?你们宗门中人,向来不能违背天规,你怎敢……晤!”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已毫无阻碍的刺入他的肺腑,断续的呻吟中,叶翟轻轻蹲下身来,望着对方死鱼一般的眼眸,轻声道:“你说得没错,宗门中人,的确不能对寻常人下手……不过,很可惜,我不是宗门中人……”
感觉到那根手指的徐徐刺入,李执昆的眼前开始呈现出一片血红,或许是回光返照,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嘶哑着嗓音道:“难、道说,杀死沈通的,也是……”
“很正确!”伴随着简单的回答,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这位割据一方、纵横十余载的程梁王,便在如此凄凉的灌木丛中结束了生命。或许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晓凶手的真实身份,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杀死自己……
不过,李执昆所不知道的,却落在了凝寒的眼中。紧紧闭着双唇的女子,竭力缩起身子,观望着眼前的一切。在动手诛杀了李执昆之后,叶翟取出一只细小的血色葫芦,对准了横卧在地的尸体,下一刻,从尸身上升腾而起的星力,在片刻之内被尽数吸收至葫芦中,半点都未逃逸……
“很充足,如果能将天下五魁都……”或许是很满意自己的收获,叶翟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又弯下腰来,将李执昆挂在腰间的印信扯了下来,并且微笑道,“李千岁,请尽管放心,你的领地,我会妥善处理的!”
凝寒瞧到此时,心下已然明白了小半,她自然不会蠢笨到去模仿那些智商在八十以下的主角——偏要在此时离开然后踩上树枝,当下依旧伏在原地,等待对方的离去。好在叶翟也没有停留太久的兴趣,只是蹲下身去消除痕迹,看那情形,一旦完毕,他便会便离开此地……
只是此时,忽听得灌木丛外一声轻“咦”,一人患步来,口中喝道:“李执昆,你这狗头,以为躲在此处,小爷便寻不到你么?”
凝寒闻言一惊,这声音,却正是元庆的声音,想必他寻了李执昆一圈,却终于被他发现踪迹,追寻到此处。只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那叶翟听得呼喝,当即跳起身来,身形一晃,便已隐没在树干之中,只露出一对隐藏在枝叶下的紫眸,窥伺着四面的情形。
而另一面,元庆却不知晓这边的状况,依旧举着银锤行来,嘴中嘟囔道:“李狗头,快快出来投降,小爷不杀你便是……”
凝寒心中大急,到得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自身安危,银牙紧咬,登时从灌木丛中跃了出来,一面急向元庆所在奔去,一面喝道:“庆儿,快跑!”
那叶翟在树干中见了,登时低呼一声,随即跃了出来,手印变换中,数道元术瞬发击出,而地下的枯藤落叶亦在同一时间内化为猛兽,陡然扑向渐渐靠近的两人。
凝寒听得背后风声呼啸,连忙吹动玉笛,也顾不得挑选,将异兽尽数召唤出来抵挡,随即信手抄起呆若木鸡的元庆,朝灌木丛外奔去。奔跑之间,只听得异兽的哀鸣声不断响起,显然根本抵挡对方的攻击……
好在元庆的马匹停得不远,不消片刻便已望见,凝寒此时顾不了许多,急急将元庆丢上马匹,高声喝道:“庆儿,去你爹爹那,便说杀人的是……”
话音未落,两根藤蛇已扑面而至,不禁缠住了凝寒的脚跟,亦将她剩余的几个字封锁在了咽喉中。下一刻,几只由巨石幻化而成的猛兽跃出灌木丛,猛然扑向怔怔于马上的元庆,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两只银锤呼啸而出,暂时将猛兽阻得一阻。
“走!庆儿!走!”凝寒紧紧咬牙,在被蛇藤拖回丛中的同时,奋力取出金水镜,光芒闪过,两只猛兽生起一阵青烟,刹那间化为乌有。元庆听得呼喝,本能的重重击在马臀上,马匹逃吃惊之下,登时撒蹄狂奔,片刻间便已消失在原野上。
“哪里走!”怒喝声中,叶翟急跃而出,身在半空便已结出手印,对准了马匹消失的方向。
“你的对手是我!”凝寒一声低喝,挥笛斩断了蛇藤,金水镜在她手中熠熠闪光,刹那间光华直射而出,而浑身浴血的剑獠,亦是嘶鸣着从灌木中跃将出来,身子一躬,便是百道剑刃。
叶翟轻轻抬手,一道紫光凝结的障蔽在他面前成形,所有的攻击尽数被抵挡之外。下一刻,伴随着他手中光华的猛烈爆发,方圆数丈内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无力,仿佛轻轻碰触便会粉碎。
片刻之后,一切的景物都回归正常。冷漠的声音徐徐响起,那也是凝寒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放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势
大雨倾盆而下,将一切的痕迹都消没于无形之中,鲜血与淤泥汇合成浑浊的河流,在平原上肆意的流淌,究竟哪里,才会是它们的终点?天空阴霾得如同黑夜,偶尔闪过的电光,除了让人偶尔抬头望上一眼之外,又何曾带来丝毫的光明?
或者,对于所有在这场战争中侥幸生存的人们来说,他们的心中,都如同浑浊的河流那般迷茫,又如同那阴霾的天空般黑暗……
“损失惨重啊!”仰望着穹天,无论是引领败军溃退的沈达、张衍,还是勉强取胜回关的群豪,又或者是各自归还山门的诸多宗士,都几乎在同时,发出了如此的感慨,这场战争,似乎没有任何的胜利者存在。
对于苏阳联军而言,这场声势浩大的复仇之战,以二十万精兵的出征作为序幕,而以八万残卒的败退做为结束。只不过两月工夫,十二万多年训练出来的士卒,便这样永远的倒在了北固关前。而与他们做伴的,更有曾经位列五魁之而今丧生于乱军之中的李执昆,以及三路诸侯麾下的数十员战将……
更糟糕的是,原本横亘于眼前的深仇,并未得报,反而因为诸多士卒的殒命,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笔。这让沈达在在返回苏阳的途中面色阴沉了十余日,直到李执昆的随身印信被巡逻的士卒偶然发现时,方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借助这印信的作用,沈达与张衍二人抢在李执昆阵亡的消失传递之前,抵达了程梁,随后以他的印信赚开关卡,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