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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凉城客栈-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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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管青谷身边,就是州府里,怕也早都让阎大人布下了不少人手耳目吧,”海上花和和气气的笑着道:“难怪市井小儿都传唱:‘宁惹皇上,莫惹阎王。’阎大人真不愧是高太尉手上首席强将啊!”

这话一出,阎罗王忙起立拜揖,惶恐的道:“海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来?阎某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大人实在是言重了,本堂只是皇命在身,不敢有所轻忽而已。”

海上花随和地笑道:“阎大人不必认真,下官也只是开开玩笑,皆因恩相布先生被‘大风堂’安东野那小人所乘仙逝之后,我们这一系的同仁,都好似没了爹娘的娃娃,每日每夜可是提心吊胆的紧啊!”

阎罗王“哈哈”一笑,回到座位,吩咐道:“既然商议已定,我们下一步就具体商议一下人手配置和抓捕方案,”然后笑着加了一句:“抓人要紧,把赃银找回来,也是极要紧的。”

海上花、席青谷、蔡耀扬、顾棋二、阴银刃、班马儿等都不自然的大声笑了起来。

不协调的笑声里,他们究竟在掩饰着什么?

第五章 有一种雪叫欲雪未雪

“独孤,这次务请你出手帮帮义父。”

韩飞燕语音凄婉动人,未语先噎。

独孤残峰长吸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往下弯了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事情真的到了那不可挽回的严重地步了吗?”

“‘刑部十虎’惊动了两只,‘凉城四美’也都盯上了义父……”韩飞燕忍不住掩面泣了出来,泪花泊满了韩她秋水盈盈的目光。

独孤残峰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安抚她,但又收回了手,他舔了舔干唇,好似自言自语的道:“结局早就在我们意料之中,但是想不到来得这般的早、如此的快……”

韩飞燕悲声道:“义父他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恩公他老人家……还好吗?”独孤残峰顿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好多。

“终日惶惶地东躲西藏,南挡西杀,又怎么会好?”韩飞燕笑了,眼光旋着泪花像星光,她那含笑的脸上,还有犹怜的泪痕。

“恩公帮过我,也救过我和我老娘的命。”独孤残峰语音出奇的有点发狠。

“独孤,只要这次你帮我义父渡过难关,我韩飞燕就是你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韩飞燕眼神里的艳色,狠成了艳丽的决绝。

“也是我把这条命还给恩公的时候了!”独孤残峰薄薄的唇,又往下拗。

两个人的神情,都决绝得很有了视死如归的味道。

他们都没注意到,房门外一个女孩子,含着泪珠,划着轮椅悄然离去……

平时耳力极佳的独孤残峰,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伤心人儿,今天的他,有点心不在焉。

他的心思,都在一个问题上。

他现在就在问,问那个慎重的问题:“恩公沉老总……什么时候来取走那笔黄金……”

韩飞燕霍然望向独孤残峰,望定了他不说话

“你是在怀疑我?”独孤残峰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

“那是整整的三百万两黄金,”韩飞燕垂目对剪着弯弯的长睫:“你肯舍得交还给义父吗?”

“那本来就属于你义父的东西,我只是代他保管而已。”独孤残峰表情严肃的道:

“不过,现在情况有点糟糕,朝廷各级官府衙门和黑白两道的人马,都打着除掉恩公的旗号,盯上了这笔黄金,最让人担忧的是,席青谷和蔡耀扬今早去州府开会,都没叫上我,这不符合规矩,我想上头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当时‘财神赌团’设在此间的分局,各路眼线密集,人多口杂,义父树大招风,根本无法将这巨额黄金带离,只能暂时交托给你保藏;”韩飞燕别过头去:“能以合法身份接近赌局、并且有机会顺利运走黄金的人并不多,他们怀疑上你,并不奇怪。”

“那你与恩公打算什么时候启走黄金?”独孤残峰犹豫了一下,问道。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韩飞燕狠狠地道:“黄金一到手,马上走人。”

说这话的时候,韩飞燕彰突出了一个女性妩媚中少见的狠绝之色来。

独孤残峰望向窗外:“明早我就带你进山开启金库宝藏。”

窗外,“小终南”山影空蒙,飘渺云间。

晚色,欲雪欲雪。

“取走宝藏,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韩飞燕冷俏地道:“义父东山再起之日,就是你封官进爵之时,在这偏僻小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捕头,怎么说也太委屈你了。”

“我这次帮你们父女启走黄金,我们就天涯海角,各不相欠了。”独孤残峰无动于衷共的道。

韩飞燕听出独孤残峰语气中的雪意,她玉靥结冰,冷冷地道:“哦?‘采花一窝蜂’的‘马蜂’老大,也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吗?”

独孤残峰霍然回身,他翟然的道:“我只想做一个好人。”

韩飞燕冷笑道:“呵呵,‘流花寺’被你监禁侮辱的妇女,会给你重新做回好人的机会吗?!别痴人说梦了!!我么都回不了头了!!!”

独孤残峰的语音,想是一场早雪未尽复结成了冰:“清清白白的死去,总好过肮肮脏脏的苟活。”

韩飞燕欲言又止,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旁抱着男童不弃的司徒破病,却对独孤残峰怒目而视:“熊包!沉爷看错了你!”

独孤残峰闷哼一声:“我去吩咐木木和蛛儿,早点准备明天上山启宝的工具。”

“兄长偏劳了。”韩飞燕在独孤出门时,还不忘说了一句客套的气话。

独孤残峰也不转身,生硬的回了一句:“贤妹有心了。”

转过曲折回廊,独孤残峰就感知到表妹冷若芊孤独一人坐在残荷池塘的败柳下,女孩儿那清冷的容颜,像一朵水中的芙蓉脸上,有些泪珠水聚于眉目传情处,鬓上仍有几缕青丝心,好似下了一场雪。

独孤残峰心中惊了一个艳。

——一如青梅竹马当年。

冷若芊游盼流昭,黯然离去,独孤残峰似乎有些怔怔发呆。

然后他一招手,何木木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低声道:“明早进山,让蛛儿提前准备一下。”

“知道。”何木木应了一声,然后凑近独孤残峰的耳边,低声道:“他们从州府回来了,叫你过去一趟。”

县衙内堂,席青谷端坐。

居中。

他身后陪着一个人,却没有坐着,而是沾着,一个弯腰屈膝,五官神憎鬼厌的小人物。

他在席大老爷面前,没有坐的资格。

但他是县里要人,他是仵作阴银刃

这个人,加上不在场的刽子手姜斩,还有一个“厢军”都虞侯苟胜,被当地百姓戏称为新“北凉三杰”。当地百姓官神之所以排挤独孤残峰,是因为他是由“黑水县”调来的外地人。

席青谷在场的地方,“新三杰”中任何一个自然也不敢逾越放肆;但凡有他们“新三杰”里随意一个在场,同样别人便谁都不敢在席大老爷面前无礼造次。

——如果有人胆敢的话,他们的“解尸刀”“鬼头刀”“大砍刀”,会当场把他的头,毫不客气的砍下来!

但是有一个人,是可以逾越并放肆且无礼还造次的。

这个人是与席大老爷文武分治,平起平坐的县兵马都监蔡耀扬。

独孤残峰笑着进来见礼,席青谷笑着赐座,独孤残峰笑着谢座,蔡耀扬笑着敬茶,独孤残峰笑着谢茶,三个人笑得一团和气,笑得没有半点火气。

坐定,茶毕。

席青谷突然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韩姑娘在县里住的可习惯?”

“还好。”独孤残峰不惶不惊地道:“卑职与飞燕姑娘是旧相识,她这次路过‘凉城’,来看卑职,小住几日就走。”

“韩飞燕是‘洛阳’城‘铁琵琶门’韩五娘那**的女儿,她娘和她都是沉中侠的姘头,她来找你应该是沉中侠的意思吧?”桌子对面的蔡耀扬已经发难。

独孤残峰不答反问:“都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蔡耀扬一听更加火大,叱道:“你跟沉中侠狼狈为奸,以官员,公差身份为掩护,开局放赌,吞没大笔赃款,还在那里给本将军装蒜?”

独孤残峰嘴边反而有点笑意,他不动气,也不动容的道:“都监大人说笑了,独孤身为执法人员,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蔡耀扬正欲暴怒,席青谷已笑着向自己一手培植的心腹远亲道:“独孤,你的才干,大家有目共睹。”

独孤残峰道:“那是两位大人抬爱。”

席青谷道:“老夫也一直给你出头机会。”

独孤残峰道:“独孤很感激。”

席青谷道:“我也一直要将你栽培你做我的接班人。”

独孤残峰道:“可惜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席青谷道:“姑父膝下只有颖儿一个女儿,她对你的印象也不错。”

独孤残峰顿了顿,垂下了头,道:“无奈我一块顽石,配不上小姐无暇美玉。”

“我对你有恩,”席青谷道:“你也应该以诚相报,是也不是?”

独孤残峰双拳紧握:“大人有话请直说?”

“你娘死得早,姑父也是为你好。”谢席青谷叹息道:“你也知道,我身为父母官,是决不能将女儿嫁给一个朝廷钦犯的。”

独孤残峰抗声吼道:“我不是朝廷钦犯!”

席青谷以相同音量即道:“包庇沉中侠,就等同朝廷钦犯!”

独孤残峰马上大声道:“我没有勾结沉中侠!没有!”

席青谷更大声疾道:“你接了沉中侠的贼赃!”

独孤残峰像泄了气的皮球,慑懦地道:“你想要我怎样……”

“把沉中侠交给你藏匿的黄金,统统交给我们,”席青谷眼睛放着亮光:“如此,你才能洗脱嫌疑,姑父才能够把宝贝女儿和县太爷的位置交给你。”

独孤残峰一时之间,没有话说。

“想好了没有?”席青谷观察着他,敲打着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朝廷已下令严办他,阎罗王阎尚书亲自督办此案,沉中侠他是逃不掉、跑不掉的,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你又何苦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呢?”

第六章 有一种罪叫怀璧其罪

蔡耀扬见独孤残峰不言语,便“嘿嘿”笑道:“本将军已经派人去抓你的相好韩飞燕了,你不交出来,她也会招的……”

独孤残峰一脸杀气,突然抬头,他忿然道:“飞燕只是沉中侠的一个马前小卒,你们可苦难为她一个姑娘家?”

“韩飞燕是沉中侠的义女,也是他的姘头。”席青谷沉凝地道:“跟这笔黄金有关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

独孤残峰冷笑道:“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两位大人不过是假公济私,想要私吞瓜分这笔黄金而已!”

席青谷斥道:“胡说!这本就是圣上的圣命,我们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天经地义!”

独孤残峰反问:“那我问两位大人,如果独孤能起出黄金,应当交予谁两位之中的哪一位?”

席青谷与蔡耀扬相视一眼,后者阴笑道:“当然是交给本镇,再有本将军率领大军亲自押送‘京师’,确保万无一失。”

独孤残峰道:“如此,姑父大人,岂不功劳全无?”

席青谷暗中向蔡耀扬一递眼色:“独孤,你是在离间本官和蔡将军吗?”

独孤残峰斩钉截铁的道:“我是不会把金子交给你们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你想干什么?!”

“金子不交给我们,你还能交哪个!?”

席青谷与蔡耀扬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也同时叫了出来。

“你们和沉中侠,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独孤残峰一字一字地道:“两位大人本来就是沉中侠的生意合伙人,今见他东窗事发、丢官落难,你们就想藉官家堂皇名目,意图独吞这笔黄金,我说的没错吧?”

这一番话语下来,从蔡耀扬乃至阴银刃都变了脸色。

席青谷态度依然缓和、神情依旧温和,语调依照平和:“独孤啊,难道你真的就想为沉中侠死守那笔不义之财?”

“我老娘生前,在‘黑水县’如果没有沉中侠周济,早在大荒年那年春天就饿死了,我欠她的情,如今他落难了,他交给我托管的财物,我就有责任完璧归赵。”独孤残峰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无可挽回。

“沉中侠对你有恩,这不假,”席青谷痛心疾首的问道:“独孤,那我呢?你置你姑父又于何地?”

独孤残峰诚恳真切地道:“姑父大人的提携照拂之恩,独孤永生不敢忘!”

席青谷淡淡一笑,拂袖道:“以怨报德,亏你还是本官夫人的亲侄儿。”

独孤残峰长吁了一口气:“两位都是‘权力帮’蔡京排派到‘北凉’的重要大员,你们一旦得了黄金,必是要杀了我灭口。

这样一来,你们可对朝廷有个交代,我独孤残峰是接脏的沉党,拒捕被杀,二位则假借官府之名,起出宝藏,黑吃黑的占为己有,瓜分私肥,而把一切乱子的脏水黑锅,都完美的转嫁到我这个倒霉鬼头上来。”

蔡耀扬嚣张的道:“你确实是个倒霉鬼,大倒霉鬼。”

独孤残峰叹:“如此说来,姑父大人本就无意将表妹许配给我、你只是在利用颖儿?“

席青谷低笑了一声:“那个药罐子,嫁猪嫁狗都好,反正又不是老爷我亲生的。”

门外影帘后,纤弱的人影,似乎动了动。

动的心痛如刀绞,魂断九天外。

独孤残峰长眉一轩,一拍桌子,叱道:“你们怎可如此对待颖儿?!”

门影里,轮椅上的人儿,也在心里问:“是啊,你们怎可如此对待颖儿……”

独孤残峰的喝斥,让席青谷和蔡耀扬全吓得一震。

席青谷惊得咳了三声——

他一咳三咳,他身前身后的人就都动了。

——席青谷身前坐在对面的,是蔡耀扬。

他双手一抄,抄起了“鱼鳞紫金刀”,以风卷残云之势,凌空狂斩独孤残峰!

他的刀,长、宽、厚、重、直、沉、锋、利。



独孤残峰的头颅!

——席青谷的身后,是弯着腰背、曲着膝盖,一声不吭,五官生厌的本县仵作阴银刃。

席青谷一咳,阴银刃就马上动手。

动手攻向独孤残峰。

不同于蔡耀扬的真刀明攻、大开大合,阴银刃性格阴险,出招更阴毒,他是在桌底下出袭,他一出手,他的刀和人方才乍见!

他的整个瘦小身体穿过了了桌底,地鼠般到了独孤残峰座前,他人还未站起,就蹲着翻手一刀,就扎向独孤残风的心口。

他的刀,短、小、窄、细、弯、曲、尖、锐,那是仵作用来解剖死者尸体的的工具刀。

现在,阴银刃就要用这把解剖刀,解剖独孤残风的脏腑。

——席青谷已经下了命令,那三声咳,就是命令。

只要独孤残峰有一丁点分心、一些许分神,他在应付何蔡耀扬气势惊人的凌空一斩的狂劈,他就有可能伤亡在台面下,阴银刃卑鄙无耻的暗袭下。

独孤残峰双耳竖起,他大喝一声,人还未立起,双足已连环急踢出去,同时,他双掌一合,已及时夹住了蔡耀扬自上而下的那一刀。

尽管阴银刃的偷袭不但有神鬼难恻,但在独孤残峰的感知内,“神兵阁”铁面蔡家的蔡耀扬,那一刀之威,更让他如临大敌。

独孤残峰双掌左右一合,刚好夹住了蔡耀扬的鬼头刀。

只听一声鬼吼,石桌底下阴银刃,整个人撞碎了桌面,被独孤残峰连人带刀,倒飞了出来。

独孤残峰虽然踢飞了桌底下狙击的阴银刃,但面对蔡耀扬的那一斩,他还在咬牙坚持而僵持着。

蔡耀扬身在空中,力道全凝聚于刀上。

独孤残峰刚击退阴银刃,他的敌人,并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阴银刃并不能算是他的劲敌,蔡耀扬也不能算强敌。

但是,席青谷一定能算是大敌。

一一扮猪吃老虎的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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