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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疯魔剑-第44章

小说: 疯魔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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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跟功劳岂不全由他一个人抢去?更甭说,大家都送,只自己没送,那该有多失礼了,所以「秀巫山」进出的四条山路,人马络绎不绝,「白霭门」内外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哪里像才办过告别式,田文熏地下有知,大概会气得七窍生烟。

但闹哄哄的「白霭门」,却有一处死疾得有如皇城的冷宫,那就是「鬼泽离山阵」,也是仇天恨被软禁的住所。

成都回来之后,田开疆就偷偷教了仇天恨出入山阵的方法,这事虽然为云家所不许,但今天,仇天恨是「右沙护法」候补,而田开疆更是「白霭门」与「赤诚派」两门合一之后的新任大掌门,所以大家虽然知情,却都不想追究,但这并不表示「白霭门」承认仇天恨可以自由进出「鬼泽离山阵」,因此即使明明知道关不住仇天恨,却还是坚持要维持关他的形式。

但如果不要在乎形式上的尊重,仇天恨其实是自由的。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这里原本就不是该他久留的地方,没有太多细软需要准备,仇天恨把田开疆送的「赤生木剑」绑在背上,推开门就满目雪白,真不是个远行的日子,吐纳皆氲着一团团热气,才踏出门来,就发现到地上搁着颗颗晶晶亮闪巴掌大的红色宝石,这不是他昨晚才送云岂弱的吗?

也好,她大概是不愿意有任何牵绊,也对,把自己忘得一乾二净,当这世上没仇天恨这个人,这样对田开疆、云岂弱,甚至自己都好,想到这里仇天恨忍不住心中一酸,他本该蝼蚁浮游,不值一哂,何德何能有这般福气让云岂弱跟他共度一生,田开疆既高贵又爱岂弱,他才是她该托付终身的对象。

孤走的苍狼,注定漂泊无根,雪要下就再下大一点吧,最好将他埋死在旅途中,当他不过是未放的晚苞,既然不该开,不如早早谢了吧。

即使看着红宝石孤零可怜,仇天恨还是决定不带它走,虽然不舍,但他还是狠了心不带它走,仇天恨吸了口气,死凉的空气钻得胸腔四处都是,寒冷是一种痛,让人苦不堪言,但经由这样的痛苦,让仇天恨肯定自己还活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怕他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红宝石、舍不得云岂弱。

雪地一个又一个脚印,迅速轧出形来,仇天恨消失在不远的黑暗里……

避开四条主要山路,仇天恨循着田开疆教他的另外一条快捷方式,下雪的天气行走这么陡的山路,自然一点也疏忽不得,此刻眼前突然一阵开朗,一片约莫二十公尺见方的平台出现在眼前,仇天恨纵了身子,落到平台上来,咦?怎么会有一个人影。

从背影看来,这个人身材高大健壮,两肩宽直,腰细如蜂、臂悬及膝,两把长剑英武的背在背上,显然是个英雄人物,仇天恨对此人并不陌生,正是田开疆是也。

田开疆缓缓转过身来,仇天恨可以浓浓地感受到敌意,此刻在月光折射白雪的映照下,仇天恨可以清楚看见田开疆异于平常苍白的脸蛋,及那双布满妒恨血丝的眼睛。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田开疆不是我的好朋友吗?我的身体正在发抖?我不应该会这么恐惧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仇天恨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同样脸色发白,头斜低着,不敢正视田开疆,不是没害怕过,但像现在这样全身发毛的怕法,却是头一遭,自己就像突然给翻破窝的老鼠,惶惶乱窜、惊恐莫名。

这些日子,潜意识里,仇天恨隐隐有股似乎十分强烈的对不起田开疆的歉意蠢蠢欲动着,这感觉时深、时浅,因着仇天恨无法管理,所以被粗陋地暂时埋在心里,田开疆这时的突然出现,让他再也无法逃避,因为不管他愿意与否,这如影随行始终地跟着自己的恶劣感觉,此刻像脱缰野马迅速地滋长壮大着。

这恐惧来自良心的底层,仅管仇天恨幼稚无知的道德伦理观里,并不是那么清楚他伤田开疆有多少,但却无法逃避面对田开疆时,良心不安的事实,仇天恨甚至希望田开疆干脆一剑杀了他还爽快些,这种受到良心谴责的痛苦,像要跟他千秋万世似,这愧疚形成的恐惧,让仇天恨的心跌破冰点。

「难怪他要恨我,因为我跟他都喜欢云岂弱,但我不是把云岂弱让给他了吗?那他为什么还要生气?……我真的把云岂弱让他了吗?真的让了吗?」仇天恨不住地反问自己,越问答案就越模糊,他脑中突然出现那让任何男人都会心碎的肉体,闺房里的旖旎现在想起来比地狱还更折磨人。

「我对不起田开疆,对,我把一切全搞砸了,是我的错,岂弱本来就该他的,是我的错没错。」仇天恨终于想通恐惧的因由,逐渐恢复情绪,吓得发抖的手慢慢正常起来。

「你……」对田开疆来说,说话突然间成了十分困难的事,那种被爱人跟好友背叛的锥心之痛,让每个字吐出时,都沾着血︰「跟我回去。」

回去?要我的命这里就可以,不需要再回去那令人心痛的地方吧?仇天恨满是歉意的眼神,乞求原谅地祈着田开疆,说︰「我不会回去的,那里从来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快失去耐性的田开疆自衣襟里掏出一颗红色的东西,是红宝石!田开疆将红宝石丢给了仇天恨说:「岂弱要你回去,由不得你说不,走!这就跟我回去!」

是造孽吗?怎这石头最后还是回到自己身上,不信斩不断这段孽缘,为了田开疆,更为了岂弱,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回去,仇天恨收了红宝石,口气委婉、却意志坚定地说:「你们俩本该一对,何苦找我回去坏事,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要我回『白霭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怒气瞬间成了杀气,田开疆两只大眼上方亮着缩小的招子,眼白几乎占去所有面积,但眼眶上却泛着泪光,宽厚的嘴唇原该红润的,现在却一片死白,齿缝之间热气滚滚翻腾出来,大概是肝火攻心,才有这般火气喷出,说︰「由不得你,不跟我回去的话……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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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一、人间

(起1M点1M中1M文1M网更新时间:2007…4…28 19:59:00  本章字数:2576)

山,入夜之后是狂的,尤其在酷冷的冬……

但,山再狂,也没能比田开疆的人更激狂,再冷,也比不上仇天恨的心更死冷。

这场决斗终究是避免不了,不,不是决斗,应该算是凌迟吧。

仅管自知生来不过只株野草,却还直爱着生命不舍的仇天恨,此刻因着未曾有过的愧疚,头遭出现寻死的念头……死就死呗,要能消田开疆的恨,死又何妨?

这是最后通牒,无论仇天恨回答或不,田开疆都得有所行动。

死,或许才是最后的答案!裹着一颗破碎的心的这身残躯,让「半尸化魂散」正一点一点的消磨吞噬着,仇天恨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几个明天可以期待?就算暂时拖着不死,面对的也只……没有未来的未来。

仇天恨不理田开疆啰唆,淡淡地说︰「要命?来拿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忿怒像火滚的熔岩,自爆发的火山翻腾漫延一发不可收拾,田开疆把连无明禅师都赞叹的内力全部使上,因为他知道仇天恨也是不简单人物,所以一开始就准备好全力以赴,实力加上火气,田开疆想给仇天恨一顿排头尝的念头,现在任谁也收勒不住啦。

喤嗡一声长响,四周飘雪突然违反地心引力,逆转方向往天空射去,「不二剑」失了形状,只一个凶险,义无反顾朝仇天恨攻来……

冰冷的眼神,无悔缄默着,仇天恨放着灵魂在三界游走,领受最终那刻的到来……

「他不还手?难道他真的想死?」这一惊让田开疆恢复了些理智,他来不是为了取仇天恨命的,而是要仇天恨回去!

这刀、那人、及漫天的血……

「你怎么不一剑杀得干净利落一点……」仇天恨痛苦地趴在地上,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就算是不挺完整的一剑,但任谁受了,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再活了。

事情不应该这样才对,我错手杀了仇天恨了吗?

血像喷泉似冒涌了出来,仇天恨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人快速地被掏空中。

正田开疆慌着不知如何处理残局时,一阵气流异样地流动着,有高手接近?

田开疆来不及反应,啪地一声掌风,往他胸前击来,田开疆急忙侧过上身,勉强躲掉威猛的掌风,自仇天恨身边退开有五步之遥,来人翩翩降临,竟然是崔喜臣。

「你竟敢伤我徒儿!」崔喜臣懊恼之间,赶忙点了仇天恨近十个止血的穴点,紧接着撕了袖口,成了止血带,绑住动脉关键处,但瞧见到仇天恨肚破肠流的惨状,崔喜臣不由的心中生恨,朝田开疆咆哮说︰「还我个徒弟来!」

仇天恨何时又多个师父出来?田开疆不知道这全是崔喜臣一厢情愿的想法,只道这个「大风会」的高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成了疯汉不成?

不等田开疆分说,半刀露出凶光,奔个狂疾怒朝田开疆而来……

人称「大漓江半刀」崔喜臣的半刀快如电闪,田开疆从来没接过这样的刀法,那不像人间该有,而是……来自阿鼻地狱。

田开疆只能退,顺山径往更深处退去,原本还听得见、看得见密集有如夏午大雨般的刀光剑影,不久就消声匿迹,四周恢复原该的宁静,两相激战的刀客与剑士远离了半山间这处隐密小坪,从这里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断断续续两把凶铁的凄厉互残声。

仇天恨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让崔喜臣塞回肚肠用布暂时裹着的伤口,仍然有血大量地冒着,仇天恨没好气悠悠地说︰「这个田开疆到底在干什么!不干不脆的,明明一剑就可以取我性命,却临时抽了回来,是故意整我个要死不活不成?让我多受点活罪他才甘心!」

此时一个像幽灵般的黑影慢慢走近,仇天恨干涸着一对死白的唇,无神地探着来者何人?

那黑影咧嘴笑着,长发在雪夜里飘抖,让来者不像是人而像害人的山魈,原来是……云岂拾!

很难想象这是在「长生门」见到的那位英挺自信、好个人中之龙的青年才俊,眼前这位隐隐透着邪气、阴郁不朗的,跟之前的云岂拾会是同一个人?

云岂拾,在遇到仇天恨之前,一直一帆风顺,他眼光远大得不只想当个「白霭门」掌门而已,他的舞台是春东、是四春,当然可能的话,甚至整个中土武林,但今天他不仅不能成为「白霭门」掌门,连山下绣红楼的娼妓,他都肏她不得。

绑在下档让尿水浸得沉甸甸的尿布条,虽然暂时无法换新,但在看见到仇天恨肚破肠流好死不活的凄惨模样,云岂拾兴奋的不禁一股热流溺了出来,恣意地让尿布浸得更湿。

圈着一大环胡渣,吊了两垂眼袋,云岂拾露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成焦黄的两排牙齿,斜歪着嘴不怀好意地笑着,阴邪地从腰间拔出银白亮闪的「夸云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说︰「嘿嘿!你想我会怎么处置你?猜猜看?猜不出来吧?答案其实很简单,我要一刀一刀像庖牛肉一样,把你身上那些酸臭下贱的肉,像肉摊铺析牛般分门别类,我会由下往上,让你从头到尾看个清楚地慢慢千刀万剐你,哈!不要怕,你可以活上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哈哈哈!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

意识迅速瓦崩土解中,仇天恨眼睛再也辨不出四周环境,只听见云岂拾讲的一些噩梦时才会出现的语汇,疼痛折磨他的身体,仇天恨的意识迅速消逝中,不一会儿,就只一片黑暗。

正邪或黑白会是像楚河汉界般彼此泾渭分明永远誓不两立?抑或本来就没有所谓正邪、黑白这般极端的分法,大部分其实是夹在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夜到了最暗时就该逐渐翻白了,这是否告诉我们……黑白不曾对抗,正邪也不曾两立,他们其实是一体的。

「啐!装死?果然血统不良、出身下贱,今天杀了你,算是替天行道,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唉呀……」下档处一直脓痒不愈的伤处,好像又裂开了。

此时崔喜臣跟田开疆恶斗的刀剑声音愈来愈接近,怕就要打回来啦!云岂拾牙恨恨地说︰「真是扫兴,没法好好出出心中的乌气,仇天恨,算你好狗运,饶你杀千刀,你这打不死的蟑螂,稍微疏忽,难保你不会死里逃生,为免夜长梦多,还是一刀杀了你,先除去你这祸害再说!」

听刀剑声又近了一点,仅管心犹未干,但权衡轻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云岂拾决定还是直接杀了仇天恨保险些。

贼闪着银色邪光的「夸云刀」,深仇大恨地抖着,云岂拾无法如愿以偿凌迟仇天恨,但至少也要毁他个死无全尸这才甘心。

这时候,在暗林中,白雪掩盖处,一对明澈犀利闪着黄色霓光的眼神亮闪着,这眼光……像极了仇天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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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二、两辨

(起2D点2D中2D文2D网更新时间:2007…4…29 19:44:00  本章字数:2178)

恨有时候无需太多培养与蕴酿,往往在看不对眼时,很快就会自然产生。

就一刀爽快地杀了仇天恨吧!这样个方式,实在难消云岂拾心中那股莫名其妙却又通天达海般深刻地恨意,但哪来这么样的深仇大恨?除了锥心刺骨的断根之痛外,还有一个不足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歧视。

当认为我尊彼卑、我贵彼贱时,就再没有理性对话的可能,在自诩武林正道、名门正派的许多人眼中,世界是绕着他们转的,他们压根以为这世界即使现在不为他们所拥有,未来也会,所以常以支配跟主宰者自居,而为了排除障碍,达成永远无法迄及的空思梦想,往往作出丧天害理的事却丝毫不觉惭愧。

四春武林太古时候传说有位大侠,人称「天残自由」,他不良于行,却比任何人都要自由自在,相传他可以以超乎想象的慈悲与智慧,感同身受、设身处地对待任何人,所以看似不良于行的他,在大多人眼中,却是坚强可靠的朋友,在这样雄厚的人望支持下,「天残自由」成了群侠心灵靠岸的稳妥停港,若一般人有这般声望,一定会想自立侠盟,成为一盟之主,但「天残自由」始终相信,人之间能「和」始在能「平」,「平」的意思他认为是平等相待,一旦用上对下的方法处理事物或人际关系,最后就会掉进上下争伐、拼个你死我活恐怖的权力竞夺,那也就不可能获到和平了。

「天残自由」知道权力建筑在责任之上,平等才是和平的基石,一旦侠盟成立,获利的只会是一小撮人而已,当力量集中时,作为这股力量的领导者就同时拥有宰制众人的权力,如果没有相对制约对抗的力量,而只凭效三王、法古贤,那种打高空不切实际的期待,受伤的往往是权力底下受管辖的芸芸众生。

但权力是春药,是大多数人以为视同不举一般人生中最好的威而刚,它让人因此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这也之所以为什么会有这许多人汲汲追求于权力而乐此不疲的原因,有权力自然大伙就会听你的,但权力一但没有制衡牵制的力量,那就会让人以为拥有像神一般主宰一切的错觉,把神的力量交在七情六欲的人手上,那是何等可怕的事,而武林正是一个以力量慑服他人的世界,所以任何权力的产生,都是许多悲剧型塑出来的,也是许多悲剧之所以产生的源头,而对如何获得宰制武林的权力最为积极、最感兴趣的,据江湖报马仔们不公开的民调显示,不是行险走偏的邪魔歪道,而是自诩以武匡世、用武治乱的这些名门正派,云岂拾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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