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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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食人族

很快一夜过去，商队再次踏上了旅程，马车碾过沙地发出“辘辘”的声响。

“大小姐？”福伯看着手托腮帮，目光怔怔望向马车顶的少女，显然后者没有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提高了分贝，“大小姐！”

“啊！”少女显然正在神游物外，被这一声喊回过神来，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着，最后落在福伯身上，眸光有些幽怨起来，“福伯，吓我干嘛？”

福伯摇摇头，少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心里想什么，他怎能不知？

好巧不巧的是，这位从大漠中捡来的少年，和那位竟然是同名，这是一个巧合，还是……。

“铭风、铭风……。”福伯的眉头越皱越深，风魔沙漠地处东北方向，在西大陆一直都有“食人者”的盛名。

而之所以有如此盛名，除了黄沙漫天遍地狼烟的恶略气候，还因为其中有着恐怖的食人一族，“食人者”的盛名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由此而来。

因为风魔沙漠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列入西大陆的禁地，除了那些大型的商队，或者是国家军队，很少有人敢于穿越。

这个和六年前那人同名的少年铭风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是从那大漠深处走出？身着极品天蚕丝编织的衣服，为何却变成这般破破烂烂？

“福伯，你说我们让他进来坐好不好？”沐之菁歪着脑袋望向福伯，眼里满是奇异的色彩。

福伯略一皱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沐之菁凑近福伯，抱着福伯的左臂便摇晃起来，撒娇道：“好嘛福伯，反正我们的马车这么大，又不差他一个人。”

福伯苦笑，右手一点沐之菁额头，“你这丫头。”

“嘻嘻，就知道福伯最好了。”沐之菁香舌一吐，做出一个调皮的鬼脸，抽回双手，重新坐回了原位，满目期待之意。

福伯无奈起身，掀开轿帘，望着车辕之上那名背对他而坐的灰衣少年，眸中显出一抹复杂之色，最终轻呼道：“铭公子，外面风沙大，你身子刚好，还是进来坐吧。”

“多谢福伯，我倒是觉得外面风景甚好，就不打扰了。”铭风回头，露出一张干净明洁的脸。棱角分明透露着阳刚的气息。

五指宽的额头，仿若是蕴含了无穷智慧，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际，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气。

虽只是一身简单的仆人长衫，可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气质卓越，透着一股儒雅端正之气。

任何人见到这个少年，最先注意的都会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眸，可若是细看，却会发现有丝丝不易察觉的灵光闪现，仿若星辰般深邃崭亮，令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福伯愈发觉得这叫铭风的少年不简单。

腰间突如其来的一股拧疼感，打断了他的思绪，即使不回头，福伯也能想象到大小姐那张宜嗔宜怒的俏脸。

看来自己不把铭风请进去，这位大小姐是不会罢休了，心中苦笑，福伯面上笑意却是更加浓厚了几分，“铭公子，你身上的伤势恐怕还有些不妥，正好老夫也有一些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哦？”铭风眉头一皱，继而点点头，道：“也好。”

福伯放下轿帘，满面笑容化作苦色：“大小姐，你再不高抬贵手，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被你拆了。”

“哪有啊，福伯您人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给拆了啊。”沐之菁满面讨好之色，故意不看福伯那满是怨念的老脸，笑嘻嘻的将福伯扶到座位上，这才坐回位置上，心怀忐忑的等待了起来。

走在外面的铭风脚步有些沉重，从谈话中得知，老者叫福伯，自称是某大户人家的管家，而那少女名叫沐之菁，是那大户人家的小姐。

铭风却知道这不过是敷衍之语，别的能骗了人，但是外面那绣着“雪月商行”四个大字的旌旗却骗不了人。

可以断定，这一老一少还有外面那名负责带领商队的壮汉，绝对是雪月商行的高层。

“坐。”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铭风，可每一次这少年仍旧是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即使他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仍旧无法抵挡这种奇异的魅力，望着掀帘而入的铭风，福伯面上显出一抹惯性的笑容。

铭风却没有坐下，而是一眼瞥到了另一旁呆坐的沐之菁，眉头微皱，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此刻的沐之菁手托下巴，双眼放光，直勾勾的望着铭风，只差流口水出来了。

福伯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小姐的糗样，赶忙清咳一声，故意提高嗓音道：“铭公子，再有两日的行程，我们便会走出风魔沙漠，不知道你对之后有什么打算？”

铭风收回目光，将之投向福伯，道：“不瞒福伯，我自醒来以后，便忘却了自己身世来历，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在，可天大地方，却不知哪里才是我容身之所啊！”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中带上了几丝唏嘘。任谁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恐怕都会以为这真的是一个迷途的孩子。

只因为铭风三年前经历过这件事，此刻才能做得如此像，以至于福伯这样的老江湖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知道去哪？那就去我们家啊，我们家好大的。”福伯还在斟酌着什么，一道清脆的娇声便横插了进来，却是沐之菁这位大小姐。

借此功夫缓过神来，双目放光的望向铭风，眸中满是兴奋欢喜之意。昨日的时候她还很生铭风的气，可今天却又恢复了活泼调皮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少女的纯真吧！

“这……。”铭风眸中略有迟疑。

福伯扫了一眼暗暗张牙舞爪的沐之菁，心中暗叹之余，面上却是和善一笑，“既然没有去处，不若先去我商行落脚，老夫虽然只是一个管家，可暂时收留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福伯这话却是玄机暗藏，“暂时”二字，其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你到商行可以，可那只是暂时的，至于以后是去是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就是就是，不行还有我吗，偌大的商行，难道还留不下一个你吗，回头我跟爹爹说。”沐之菁却是不管福伯言外之意。一片欢呼雀跃。

铭风眉头微皱，此言正和他的心意，当下躬身一礼，“之前两位救命之恩还不曾谢过，想不到这次又要麻烦了。”

“哎，客气客气……记得就好。”沐之菁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一副豪放之气，可这样的气质出现在女孩身上，就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了。

福伯顾不得感叹，马车骤然停下，“咕噜噜”巨大的惯性之下，整个车中的东西都是剧烈的前倾，铭风身形一转，手掌攀上车门上辕，这才化解了那股冲击力。

而坐着的福伯和沐之菁则都被特质的扶手拦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两人的面色都是变了。

福伯豁然起身，整个人显得气势迫人，掀起轿帘就探向外面，沉喝道：“什么事？”

“是食人一族，所有人立刻回防。”一道沉闷暴怒的喝声，宛若破锣一般，响彻在天地之间，这样的嗓子在整个商队中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铁木统领。

铭风站在福伯身后，很轻易的便发现福伯的身子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眉头不由得一皱，“食人一族？看来是有麻烦了，就是不知道它们来了多少人。”

“铭风，你保护好小姐，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下车，能做到吗？”福伯转身望向铭风，双目之中似有火光迸现，多年来纵横商场，竟让他培养出一股不弱于武林高手的气势。

铭风双眉一拧，这样的语气让他反感，不过在这关键时刻，却是顾不了那么多，当下点点头，“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好！”福伯双眉上扬，眼中满是坚决之意，扭身跨出马车，直奔着下面而去。

很快马车中静寂无声，外面也没有了任何声息，可若是细细倾听，似乎能够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第30章　沐之菁的心事

虽然和福伯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身上那股商业气息颇为浓郁，这种商人角色，一般都是精于算计利益为先。

铭风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福伯竟然让自己来保护沐之菁，他本人亲自出面。

虽说他只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可论身份地位，是这商队之中最高的一个，由他出面不是指望他可以杀敌，无形中所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凡。

这福伯倒是不失为一名忠义之人。

铭风暗自点头之余，走到福伯之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心中思付：食人一族可谓是风魔沙漠中的一大凶物，同风魔沙漠中的大型沙尘暴无上下之分。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沙尘暴没有目的性，而食人一族则目的明确，他们专门攻击大漠中过往的商客，往往被他们洗劫过的商队无论人财均是一丝不落，以烹煮活人为食，这就是食人一族的名号的来历。

按理来说，食人一族只活跃在大漠中，而他们再有两天行程便可以走出大漠，已属于边缘中的边缘，是不可能遇到大型的食人族。

铭风听出一丝不对劲，虽然他没有出去看，可外面浓重杂乱的呼吸声，声声入耳，最终显化出一副无声的静态图，每一道呼吸都代表了一个人，抛却商队的二百余人，还有着上千道杂乱的气息。

很显然，那就是前来的攻击的食人一族。

一千人的食人族，就算在大漠深处都是罕见的，更何况是在这大漠边缘。

铭风没时间细究其因，二百人对一千人，毫无疑问商队是不可能战胜，如此一来自己该何去何从，亦或是自己能做什么？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沐之菁，铭风这才发现，这位一直表现活泼娇蛮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定定的望着轿帘，双目之中放射着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寒意。

“杀意？”铭风眉头微皱，他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本来活泼娇蛮的女孩显现出如此恐怖的杀意，亦或一直以来她的活泼娇蛮就是心境的伪装罢了。

轻抬手掌，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铭风侧耳静听起来。

商队一方的呼吸声粗重不堪，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的心跳急如雨点，显然他们的内心都不平静。

食人一族与之相较就好了不少，仿若潜藏在暗夜中的幽灵，他们的呼吸时有时无，好像最顶尖的刺客一般，只等着发出绝命一击。

铭风却听出他们的心跳沉闷如鼓，好似承受了某种巨大的压力，亦或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等候着君王下达命令的那一刻。

这个发现让他眉头再次皱起。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之音，铭风扭头。沐之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双臂轻展环抱着铭风，俏脸微抬，露出一双略显红肿的眼，可怜兮兮的道：“我能抱着你吗？我……怕。”

望着那双明显哭过的眼睛，铭风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有些别扭的转了下胳膊，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沐之菁的请求。

沐之菁面上显出一抹可爱的笑容，双眼之中却暗藏忧伤，轻轻的将头靠在了铭风的肩上，似乎这双肩膀能给她最温暖的感觉。

感受到沐之菁的动作，铭风心中愈发的抵触，那是一股本能的抗拒。

可当他耳旁回荡起沐之菁“我……怕”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保持静立，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沐之菁幽幽的开口了，“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铭风沉默。

“我是雪月商行的小公主，从小就是家中的宝贝，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未来的我便是商行的继承人，在别人眼中，我是幸福的、快乐的，不愁吃不愁穿，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可是他们不知道……！”

沐之菁停止了说下去，盈盈的双眸开始充水，声音有些哽咽。

铭风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没有做也没有说。

此刻的沐之菁已经调整好了自己，头颅微微扬起，娇俏的面庞虽泪痕隐现，却骄傲的绽放出一丝笑容，“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我是商行未来的继承人，所以遭受到了很多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那时候父亲每次都很忙，一直以来都是妈妈在鼓励着我，让我坚强的应对一切，她说女孩子就要活得漂亮，不能让这个世界看不起，你说她说的对不对？”

沐之菁望向铭风，显然最后那句话是在问他。

铭风一愣，下意识的点头。

沐之菁面上显出开心之色，从铭风身上移开目光，眼神渐渐虚化，轻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你知道吗，我妈妈死了。”

沐之菁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铭风却感到一寒冷的杀意。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声音清澈幽冷，这一刻的沐之菁同之前截然不同，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

孤高、冷傲，蔑视着周围的一切，“她就是死在食人族手中，我亲眼看着她死去，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冲我笑，似乎要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活得漂亮，不能让世人小瞧……。”

一直以来的伪装在瞬间土崩瓦解，沐之菁一把扑在铭风怀中放声痛哭，声音由低到高、由压抑到释放，最终声动四周。

铭风这才知道这名看起来刁钻娇蛮的少年，心中竟然潜藏了这么多的事，难怪她听到食人族三个字的时候，会流露出那股彻骨的寒意。

铭风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手足无措。

最终按捺住了要将她推开的念头，任凭沐之菁趴在自己身上痛哭，双耳却是微动，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宁静，若不是双耳仍能听到沉重繁杂的呼吸，恐怕他都以为外面是寂静无人。

感到奇怪的不仅铭风一人，外面的福伯早已是大汗淋漓，食人族的凶名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战栗，即使那些究竟是战场之人，都无可幸免，何况他只是一个商人。

虽然俗语有云：商场如战场，可是相比起商场那种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阴谋阳谋，明显的这种更有威慑。

对面是黑压压的食人族，一直绵延到一个凸起的沙丘，之前这群食人族就是从沙丘后突然窜出的，沙丘后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福伯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食人族。

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这群食人族只围不杀，好像在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等待着总攻的命令。

烈日炎炎，福伯的汗水如同瀑布一般从额头滑落，怎么擦也擦不尽，马车中沐之菁的哭声让他心急如焚，可他不敢动分毫。

食人族是没有动，可那如同饿狼般的眼神，却紧紧地锁定了每一个人，似乎他们只要敢有丝毫异动，便会立刻扑至。

粗略一扫食人族有几百之众，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己方，整个商队若非铁木统领一马当先顶在了最前面，恐怕早已全线崩溃。

时间就在双方对持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马车中沐之菁哭声越来越低，直至弱不可闻，当沐之菁将头从铭风胸口抬起的时候，这才发现铭风胸口有着一大滩明显的水迹。

面上飞起一抹羞红，有些呐呐的道：“那个，我……去给你找件新衣服。”

铭风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再次侧耳倾听，双目之中隐有灵光闪动。

都说一个人认真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此刻的沐之菁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说实话铭风本来就长得很帅，此刻他认真的样子，更是将那股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沐之菁出乎意料的没有捣乱，乖乖的挨着铭风坐了下来，既然已经放开了手，自然不好意思再去抱铭风。

只是那飘过铭风脸庞的双眼，时不时的会有一抹娇羞之意闪现。

“嘀—喱—喱。”

一道轻快翠丽的悦耳之音骤然响起，初始只是淡淡的一道，后来声音越来越高亢，到最后宛若苍鹰怒啸、翠鸟争鸣，响彻在整个天地。

铭风面色一变。

那神秘的哨音好像就是他们的行军令，一直静立的食人族，猛然动了起来，直奔着雪月商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