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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大卫·科波菲尔-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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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那时他就有资格了。”特拉德尔特别强调了有资格几个字。 
  “谢谢你,这就很够了。如果情形是这是,即米考伯先生并不因为担任那职务而有任何权利损失,我也就放心了。我嘛,当然,”米考伯太太说道,“只能说些女人气的话;可我一向认为米考伯先生具有我在娘家时听我爸爸说过的那种司法头脑;我希望米考伯先生现在能从事一种职业,而这职业可充分任其才智得以发挥,使他获得一种主管的地位。” 
  我非常相信,米考伯先生正用他那司法头脑的眼光看着坐在大法官座位上的自己。他得意洋洋地摸着自己的秃脑门,挂着一脸自负的任其自然的表情说道: 
  “我亲爱的,我们不要卜算命运吧。如果我命中注定要戴假发①,那我至少在外表上(指他的秃顶)已为取得那称号而有准备了。”米考伯先生说道,“我不吝惜我的头发。也许正是为了特殊的理由,我才被夺去了头发呢。我不知道。我想,我亲爱的科波菲尔,教育我的孩子献身教会工作;我不否认,我会因为他扬名四海而快乐。” 
   
  ①英国律师和法官都在出庭时戴假发。 
  “献身教会工作?”我一面仍念念不忘尤来亚·希普,一面说道。 
  “是呀,”米考伯先说道,“他的颅腔共鸣特别,应一开始就先加入唱诗班。我们是住在坎特伯雷,由于和当地的关系,无疑能让他在大教堂中补上任何方面的缺额。” 
  再看看米考伯少爷时,我就发现他那样子挺像是从眉眼后发音的;他给我们唱《啄木鸟》时——他当时得在唱歌和上床两件事上选一样做——她的声音就像是从那里发出的一样。对他的这番表演进行了一番恭维后,我们就开始了泛泛的一种谈话。由于我无法隐瞒我已改变了的处境,我就向米考伯先生和太太谈了。我很难描述他们因为我姨奶奶陷入困境感到有多么快乐;并因此有多么友好和亲近。 
  当我们几乎是在喝最后一道酒时,我提醒特拉德尔说我们应该先为我们的朋友的健康幸福干杯,然后再分手。我请米考伯先生为我们斟满酒,按规矩干杯——隔着桌子和他握手又亲了米考伯太太,就这样来纪念这重大的聚会。特拉德尔在第一个动作方面效仿我而行,而在第二个动作方面,他自认为友情深度还不够而没效仿。 
  “我亲爱的科波菲尔,”米考伯先生把拇指插到背心口袋里,站起来说道,“我青年时代的伴侣:如果允许我这么说——还有我可敬的朋友特拉德尔,如果允许我这么称他——请允许我代表米考伯太太,我本人、还有我们的子女,用最热烈而最没有折扣的言词对你们的善意予以感谢。在这将我们交托给全新生活的迁移前夕,”米考伯先生说道,好像他此去是离乡去异国一样,“我也许应当对我们面前的这两位朋友献上几句临别赠言。不过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前面讲过了。我就要成为那学识渊博如海的职业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凭着那学识渊博如海的职业为媒介,我要力精图治,不致蒙耻,不管我将升至何种职位,米考伯太太也必会予以支持。由于眼下的金钱债务压力——当时举借时以为可以马上偿还,可是由于时势捉弄至今未能偿还——我只好采取让我天然的本能退缩的装束——我指的是取下了眼镜——并拥有一个我无法称其为合法的姓。有关这一切,我要说的是:云雾已从那可怕的场面上散开了,太阳又高高升起在山巅。下星期一,在下午4点,马车到达坎特伯雷时,我的脚就要踏上我的地方——而且我的大名是:米考伯!” 
  米考伯说罢就坐下,一连喝了两杯酒。然后他又很严肃地说道: 
  “在离别之前,我还有件事必须做,那就是完全了结一个法律方面的行为。我朋友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两次为了我的方便而在期票上具名,如果我可以用一通俗的说法的话。第一次,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被投入——让我简言之,投入了困难中。第二次,尚未到期。第一次的欠款额为,”说到这里,米考伯先生仔细察看有关文件,“我相信,二十三镑四先令九便士半;第二次,据我帐上记载,为十八镑六先令二便士。如果我计算无误,总数为四十一镑十先令十一便士半,我的朋友科波菲尔可以替我核对一下这个数吗?” 
  我照办了,证实无误。 
  “尚未偿还我的债务前,”米考伯先生说道,“就离开这城市和我的朋友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我将感到精神上难以忍受的痛苦。因此,我已为我的朋友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准备了一个为达到这目的而拟好的文件,现在就在我手中。我请我朋友托马斯·特拉德尔先生收下我这张四十一镑十先令十一便士半的借据;恢复我的道德尊严,从而感到又能坦然在同胞面前行走,我将感到快乐。 
  说完这一番话后,米考伯先生也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他把那借据塞到特拉德尔的手里,并祝后者万事如意。我很相信,不但米考伯先生觉得这就等于还了钱,连特拉德尔自己也在没来得及想清前亦认为这和已偿还没有区别。 
  由于采取了这一道德的行为,米考伯先生在他的同胞前行走是如此坦然,当他用灯给我们照亮下楼的路时,他的胸似乎又宽出了一半。我们双方热情洋溢地分手。我把特拉德尔送到他门口才独自回家,我暗自想着这一切离奇矛盾的事时不禁想,这样不负责任的米考伯先生所以从未找我借钱,或许是念在我曾做过他房客的旧情上吧。如果他向我借钱,我也肯定不忍或不敢拒绝他的。我相信他是知道这一点的,和我知道得一样清楚,这是他值得表扬之处。 
    
    
    
  
 
 
 
  
 
 
 
 第三十七章 一点冷水

    

  我的新生活已持续一个多星期了,我要对付艰难的伟大决心比过去更为坚定了。我还是走得很快,并且一般来说总认为我日益进步着。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决心尽可能用心用力。我把自己看作彻底的祭品。我甚至想到要素食,还有过这种模糊想法——我应该变成一头食草动物,被献给朵拉。 
  除了从我的情书中得到些模模糊糊的暗示外,小朵拉根本没想到我已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了。不过,又一个星期六来了。在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她就要来米尔斯小姐的家了;米尔斯先生去玩牌后,我便去那儿喝茶——在客厅中间的窗户里挂了只鸟笼,以此为信号通知我。 
  这时,我们在白金汉街安顿得很好了,狄克先生在极快乐的状态下继续抄写工作。姨奶奶在克鲁普太太身上大获全胜,不但辞了后者的工,还把埋伏在楼梯上的第一把水壶扔到窗外去了,并亲自护着刚从外面请到的一个佣人上下楼梯。这些有力的措施使克鲁普太太很吃惊,以致她以为姨奶奶疯了,于是她只敢缩在厨房里。由于姨奶奶从不把克鲁普太太或其它任何人的见解放在眼里并以此而得意,所以曾一向勇猛的克鲁普太太几天内就怯懦了,不但不敢和姨奶奶在楼梯上交锋,反而把她那抖擞威风藏到门后(只是偶而可见她的宽裙裾闪过)或是什么阴暗的角落。这情形让我姨奶奶感到说不出的高兴。我相信,每当克鲁普太太大约在楼梯附近时,我姨奶奶便疯疯癫癫地把帽子戴上后在楼梯上走上走下,以此为乐。 
  由于我姨奶奶非常讲究整洁又很灵巧,所以经她在我们的住处做了许多小小改良后,我似乎不但不更穷,反而更阔气了。改良之一是把食品储藏室变成了我的更衣室。又给我买了副床架,并装饰了一番,白天尽量使它看上去像个书架。我是她不断关心的人,就是我那可怜的母亲也不可能比她更爱我,或比她用更多心思让我快活了。 
  皮果提视被允许参加这些劳作为了不起的特权。虽然她多多少少对我姨奶奶仍有往日的那种敬畏之心,但却由于受到后者许多鼓励和信任而成了最好的朋友。可是在我要去米尔斯小姐家喝茶的那个星期六,也是她该回去的日子了,她得回去料理汉姆呀。“那就再见吧,巴吉斯,”我姨奶奶说道,“多保重呀!我以前真没想到我会因为和你分开而感到难过呢!” 
  我带皮果提去马车站的票房,送她上路。分手时她哭了,像汉姆那样叮咛我再三,要我照顾她的哥哥,自从在那个晴朗的下午他动身后就不曾有过消息了。 
  “喏,我真正亲爱的卫卫,”皮果提说道,“如果你在见习期间需要花销,或者期满后,我亲爱的,需要钱好自立门户开业(或是前者,或是后者,或二者都是,我的心肝),又老776大卫·科波菲尔 下又笨的我是属于我那可爱的小姑娘的①,又有谁能有权这么请求把钱借给你呢?” 
   
  ①指科波菲尔的母亲。 
  无论我怎么富于独立不羁的精神,我也只能回答说,只要我向人借钱就一定借她的。 
  “还有呢,我亲爱的!”皮果提小声说道,“告诉那个美丽的小天使,我好想见到她,哪怕只见她1分钟也好!还告诉她,在她嫁给我的孩子之前,我一定来为你们把你们的家收拾得漂漂亮亮,只要你们肯让我收拾!” 
  我说,除了她,我不许任何人碰我们的家。这话让皮果提好不开心,她这才高兴地离开了。 
  在博士院,我一整天都在计划,什么样的计划都想过了,弄得自己头昏脑胀。在晚上预定的时间,我去了米尔斯先生住的那条街。米尔斯先生饭后总要睡一觉,中间窗子里没挂鸟笼,他还没有外出。 
  他让我等了好久,我都希望那个俱乐部会因为他迟到而罚他款。终于,他出来了,然后我看到我的朵拉挂上了鸟笼并在阳台上张望找我;她看到我就跑进了屋;这时吉普留在她身后,对着街上一条屠夫的狗使劲叫。那条大狗实在可以把它当颗药丸吞下去呢。 
  朵拉来到客厅门口接我;吉普也头昏脑胀地叫着爬出来,它把我当成一个强盗了吧?于是我们三个都要多快活就多快活地亲亲热热走进去。我马上就在这极尽快乐的时候把我的伤感抛了出来;倒不是我有意要这么败兴,实在我对此太念念难忘了——我很突兀地问朵拉,问她能不能爱一个乞丐。 
  我那可爱的受了惊的小朵拉呀!对于乞丐这个词,她唯一的联想是一张黄面孔和一顶睡帽,或一副拐杖,或一条木腿,一只衔着酒瓶底的狗,或那一类的什么东西。于是,她用令人生怜的惊诧神气朝我看。 
  “你怎么会问我这么傻的问题?”朵拉噘起小嘴说道,“爱一个乞丐?” 
  “朵拉,我真正的亲爱的!”我说道,“我就是一个乞丐!” 
  “你怎么这么笨,”朵拉打我的手说道,“笨到坐在这儿讲这样的故事?我要叫吉普咬你了!” 
  她那天真的样子在我看来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了,不过我一定得说真话,于是我又郑重地说道: 
  “朵拉,我的生命,我是你倒了运的大卫!” 
  “如果你这么胡闹,”朵拉摇摇她的一头鬈发说道,“我说我要叫吉普咬你了呢!” 
  可我的态度是那么认真,朵拉不再摇她那头鬈发了。她开始露出又怕又急的样子,把发颤的小手放在我肩头,然后就哭了起来。太可怕了。我在沙发前跪下,安抚她,求她不要伤我心;可是有那么一会儿,可怜的小朵拉一个劲地叫着天呀,天呀。哦,她惊慌极了!朱丽亚·米尔斯到哪儿去了?哦!把她带着去见朱丽亚·米尔斯,然后请离开吧!我被这么闹得几乎发疯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恳求和抗议,我总算最后让朵拉能惶恐地看着我了。我慢慢地,慢慢地抚慰她到脸上只剩下爱怜之情了。她那柔软可爱的小脸贴在我的脸上。我搂着她,告诉她我多么爱她,爱得很深很深;只因为我现在穷了,我觉得我应该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失去她,我会怎样无法忍受而一蹶不振,如果她不怕穷,那我就一点也不怕了,因为她不仅颤动着我胳臂,还激励了我的心。我已经怀着只有情人们才明白的勇气在工作,我已经开始学会实际了,并开始在想着未来;用血汗换来的一点干面包也远胜过继承来的一桌盛宴;等等类似的话还说了许多。自从被姨奶奶吓了一跳后,我就昼夜想着这番话,可这会儿我竟能滔滔不绝地一下说了出来,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了。 
  “你的心还属于我吗,朵拉?”我高高兴兴地问道,因为她那么依偎着我,我知道她的心属于我的。 
  “哦,是的!”朵拉叫道,“哦,是的,完全属于你的,哦,不要那么可怕!” 
  我可怕!我使朵拉害怕! 
  “别说穷,也别说努力苦干!”朵拉更靠近地偎着我说道,“哦,不要,不要嘛!” 
  “我最亲爱的人,”我说道,“用血汗换来的干面包——” 
  “哦,够了,我再也不要听什么干面包了!”朵拉说道,“吉普每天12点钟非得吃块羊排,要不它就会死了!” 
  我被她那天真的模样迷住了。我满腔怜爱地向朵拉解释,说吉普一定能准时吃到它的羊排。我把我们那用我的劳动来维持的家描叙了一番,仿照我在海盖特看到过的那幢小屋,还提到我姨奶奶住的楼上那间房。 
  “我现在不可怕了吧,朵拉?”我温柔地问道。 
  “哦,不了,不了!”朵拉叫着说道,“但我希望你的姨奶奶常留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还希望她不是个喜欢训人的老家伙!” 
  如果我能比过去更爱朵拉些,我相信我会那样做的。可我觉得她有些不太讲实际。我发现自己的热情那么难影响她时,我刚生出的热情也受了挫。我又做了另一种努力。她完全平静下来后,开始把趴在她腿上的吉普的耳朵卷着玩时,我郑重起来,并说道: 
  “我最亲爱的!我可以提一件事吗?” 
  “哦,请不要讲实际吧!”朵拉嗔着我说道,“因为那使我害怕!” 
  “我的心肝!”我马上说道,“在这些方面,没什么可以让你心慌的。我要你从完全不同的方面想。我要用它来使你受到鼓励和感动,朵拉!” 
  “哦!可那太可怕了!”朵拉叫道。 
  “我的爱人,不是那样的。坚忍的性格和力量能使我们受得住更糟的事呢。” 
  “可我一点力量也没有,”朵拉摇着鬈发说道,“我有吗,吉普?哦,一定要亲亲吉普,一定要乖乖的!” 
  她抱起吉普要我亲时,我无法抗拒了。为了向我示范,她嘟起她那小小的红嘴唇,做出接吻的样子,并坚持要求要一板一眼地对着吉普的鼻子尖这么做。我照她吩咐的做了——后来,因为我的服从我受到了奖赏——我被她迷住了,不知有多久,我人性中严肃的那部分一点也找不到了。 
  “不过,朵拉,我的爱人!”我终于恢复了我的本性说道,“我要提一件事。” 
  看到她合拢小手举起,祈求我不要再变得可怕时,就连遗嘱事务法庭的法官也会对她生着恋爱之心的。 
  “实际上我并不想那样,我的宝贝!”我向她保证道,“不过,朵拉,我的爱人,如果你有时想想,——并不是垂头丧气地去想,你知道,远不要那样——可是如果你有时想想—— 
  只不过为了鼓励你自己——你和一个穷人订了婚——”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朵拉叫道,“那太可怕了!” 
  “我的灵魂,一点也不!”我兴冲冲地说道,“如果你有时那么想想,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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