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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素衣民国-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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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广播又接着道:“上官少帅奉司令命令,命阮少帅带领团部连夜驰援。今日凌晨,上官少帅亲自赶往战场,率领军队向日军发起猛攻,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解救了八千受困英军,以及被英军所俘虏的传教士,记者等人。”

如此大的转折让程墨苏那口提在嗓子眼中的气缓缓沉了下来,她像一个刚被救上岸了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氧气。

风吟握住她的皓腕,神情飞扬,“小姐你听到了吗,姑爷赢了!姑爷赢了!!”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面容沉静无痕,如水般清淡,可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喜悦。

她站在窗棂边上,瞧着落英缤纷,玫瑰色的唇角淡淡扬起,听那广播又道:“此战是我**队进入东南亚后的第一次胜利,我军以不满一千的兵力,击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救出八倍于己的友军,真可谓是用兵如神……”

“风吟,把广播关了吧。”她淡淡道,风吟知道她现在心情大好,也不想听那些让人痛心的新闻,便关了广播。程墨苏扬了如画的眉目,浅笑盈盈,“如此不可能的逆转,少弈都可以完成,凌恒也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小姐能这样想最是好了。” 风吟喜笑颜开,“我去瞧瞧厨房有什么,拿来给小姐吃。”

“好。”她闲闲倚在窗边,任风扬起她的发丝,之间轻轻地摩挲着窗棂,玫瑰色的唇角随风扬起一个笑意。

此时她所挂念的另一个人,正随着运输车去往战场上。

那开运输车的司机名叫东虎,凌恒暂且叫他一声东叔叔。东虎这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他自然也和东虎生了一番战友之情,这快要临别,心中也是不舍。

“得了,前面就是上官少帅的军营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凌恒跳下车来,扬着笑脸,“东叔叔,我会在爸爸面前美言你几句的,你放心好啦!”他不等东虎回话,就挥了挥手,向远处跑了去,东虎怔了怔,嘴角噙了一丝笑意,“这小鬼头!”

他跑着跑着,却被隐秘在暗处的一个人捂住了口鼻,他猛然一怔,那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气,稍微一想便知道是个女人。

他正准备咬那人一口,哪里想到那人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拿布子堵住了他的嘴,又将他五花大捆起来,放入了麻袋里。

他的眸子瞪得滚圆,这个女人他记得清楚,就是在他生日时胡言乱语的叶夫人,夏依香。

夏依香的眸子闪过阴狠的笑容,她被叶关枚赶出去,只得回了娘家,哪里知道娘家嫌弃她丢了面子,死活不肯让她进门。无奈之下她只能流落街头,被一帮卖艺人寻了回去,这帮人专门给军队表演,她又央求到了来东南亚的机会,今早刚巧抵达,本想暗下里杀了叶关枚,没想到竟然碰上凌恒,就先把他绑了去。

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还真的没有想到。

只听袋子中的那个人挣扎得厉害,可过了一会儿,竟又没了动静。

她心中一慌,立马想到这麻袋并没有开洞,担忧把这上官凌恒给捂死过去。

她慌忙打开麻袋口,却见凌恒站了起来,被捆着的双手中擒着一颗信号弹,直直发射了出去。

第两百七十八章 丧命

阮煜和张副官一前一后地走着,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虽然身体疲累,可是心却是透亮的。 ()他本就觉得自己的命运就该是上战场,马革裹尸还,想到这里,不由抬眼瞧着火红的天空,勾了勾嘴角。

“阮少帅,您不去瞧上官少帅枪毙叶团长吗?” 张副官见阮煜只管迈着步子踱来踱去,心下疑惑,问道。

阮煜哼了一声,停下了脚步,瞧着夕阳洒下的余韵,狠狠一笑,“枪毙人有什么好看的,像叶关枚那样不守军纪的人,迟早毙了好。”

叶关枚昨夜擅离职守,喝得酩酊大醉,上官少弈命他去战场救援,他只当做了耳旁风,醉得不省人事。幸好阮煜带兵能力不差,先行抵挡了一阵子。上官少弈凌晨结束战斗后又马不停蹄赶了过去,坐镇指挥,用兵如神,这才击退了日军。

“不过这上官少帅也真够狠的,不趁着叶关枚醉酒时枪毙他,非要等着他酒醒了再毙。” 阮煜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

“那是上官少帅想让叶关枚做个明白鬼。” 张副官转过了身去,瞧了瞧腕表,“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上官少帅命我们上下军官都过去,好严正军法。”

阮煜倒是耍起了赖来,背逆着夕阳,就是不挪动一步,“你自个儿去吧,我四处逛逛,叶关枚虽然该杀,但这场面我不爱看。”

张副官挑了挑眉,也就没有了话,自行去瞧去了。阮煜往前走了几步,却见那一团升起的烟雾。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在这军营里,谁会闲得没事发信号弹这么无聊。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正准备回营休息,却猛然一怔,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给过凌恒信号弹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迈起脚步,向那信号弹的方向奔跑过去。

“你……你这鬼东西,从哪里弄的信号弹!” 夏依香也惊得不轻,又将凌恒塞进麻袋里,背起来便跑,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再加上背了一个孩子,跑也跑不了多快,瞬间就被赶上来的阮煜拦下。

阮煜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见她面熟,搜寻了一番记忆,这才想了起来,“你是叶夫人吧?”

“我……”夏依香直了直身子,麻袋里的凌恒听见外面有人来的动静,拼命地踢着麻袋。

阮煜的眸中满是了然了的阴鸷,唇角噙着一抹冰冷,“叶夫人,你这麻袋里似乎装了个人。”

夏依香紧紧咬着嘴唇,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道:“我来瞧瞧我丈夫,这麻袋里是我给他带的活鸡活鸭……”

“哦?”阮煜一挑高眉,一步步逼近夏依香,夏依香便一步步地往后退去,直到阮煜顿住了脚步,她才舒了一口气。

阮煜紧紧逼视着她,眸光里透着一丝玩味与探究,“这鸡鸭还是给我,我替你送过去吧,我怕你不敢见叶关枚。”

“他是我丈夫,我怎么不敢见他?!”

“他现在是,过会儿就不是了,你要是见他,就只能去阴曹地府见了。” 阮煜漫不经心地说道,胸前的勋章被夕阳晕染得火亮,直直地照入夏依香的眼眸,让夏依香瞬间出了神。半晌,才问道:“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阮煜冷哼一声,眼光不再瞧她,而是凝聚在远方的某个焦点上,“叶关枚在军中饮酒作乐,误了军命,这个行为严重地触犯了军法,估计这会儿……”

他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见远方传来的一声枪响,吓得夏依香一惊,麻袋便掉下来。凌恒瞅准时机,拿小小的身躯扭开那麻袋口子,探出脑袋来。

阮煜一怔,狭长的眸子又狠了几分,“凌恒怎么会在这里!”

他向前迈去,夏依香也赶忙去抢凌恒,但她哪里是阮煜的对手,三两下之间,凌恒被阮煜紧紧抱在怀中,松开了绑,凌恒如临大赦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夏依香抬起空洞了的眸子,她出生不高不低,偏偏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人。她精心布局,步步算计,好不容易入了他的家里,却又被撵出来。她心中充满恨意,一心抱负,可仇恨彻底蒙蔽了她的眼睛,本该正常的生活让她搅得一团糟乱。

“你是阮叔叔吗?” 凌恒瞧着阮煜,问道。

阮煜眯了眯眼睛,“你这小鬼记性不错。”他的枪口抵住夏依香的额头,那片冰冷顺着眉心直直蔓延至她的心脏,让心脏没规律地一下下跳动着。

“算了吧,阮叔叔,她也没干什么事,你看她现在都快疯癫了,就放过她吧。” 凌恒扯了阮煜的衣袖。

阮煜瞧了凌恒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大度,要不是你恰好带了我之前送你的信号弹,又恰好被我看见,你现在还不知道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弄去干什么了!”

夏依香狠狠地瞧着阮煜,却在阮煜那阴鸷的眸色中淡去狠色,徒留了一片惊慌,“阮少帅,你就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丈夫已经死了,我没有依靠了,我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你就当做做好事……”

阮煜哼了一声,懒得再看她一眼,收了枪,抱着凌恒,转了身去,“行了,我也不想杀女人,你赶紧滚吧。凌恒,我带你去找你爸去。”

凌恒开心地应了一声,夏依香抬起眸子,瞧着两个人的背影,眸中的阴狠愈发明显,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了癫狂的状态,抓起身边的刀柄,直直冲向凌恒。阮煜听到身后的动静,将凌恒护在怀里,转过身去,却被那夏依香正正地刺中了胸口。

他忍住眼前的晕眩与身体的剧痛,紧紧地护着凌恒,拔出了那把匕首,刺向夏依香,却被夏依香躲了过去,凌恒也被夏依香紧紧地攥住。

“阮煜,枉你一世嚣张跋扈,到头来竟然是这样死的,哈哈。” 夏依香仰天大笑,凶恶的眼光盯着此刻吓傻了的凌恒,“凌恒的这条命我也拿去了,只要能让上官少弈和程墨苏痛苦,我做什么都愿意!”

阮煜勉力支撑着愈发模糊的意识,那双狭长眸中的凄冷色彩依旧不改,可发出的声音已经没了力气,右手颤抖地去握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可那贯穿了心房的痛,让他就要失去了意识。

“哈哈哈,谁能想到杀人如麻的阮少帅有一天会如此狼狈!”她笑得狂妄而肆意,好像积郁在心中多年的闷气一瞬间便被释放了一般。

只是……

她突然一口气哽到了嗓子,许是笑得太狂太急,那口气怎么样也提不上来,她只觉得眼前昏黑一片,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第两百七十九章 死也是生

凌恒慌忙去瞧看阮煜,见他那直流的鲜血将军装染得通红,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掉落一旁,胸前的勋章绣着一圈圈的迷茫。 他昏倒在地上,却不忘将凌恒护住,散落而下的生命力似乎无法凝聚,他仅剩了最后一点意识,整个身体仿佛淌过那涓涓流水,侵入膝盖,漫过鼻息,掩埋掉了最后的生命。

“阮叔叔!你别闭眼睛!我去叫人!”凌恒忙去掐阮煜的人中,大声吼着,“快来人吶!来人呀!”

这声呼喊顿时让阮煜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的黑暗缓缓散去,狭长眸中的瞳孔无法相聚,心却如火般清晰又光明。

他似乎看见了那个两人一同生活过的小村庄,看见了她。他记得她如水般澄静的眸子,那样透亮,深不见底。他记得她玫瑰色唇畔轻扬的笑意,记得那幽香缱绻,记得那眼神迷离。

他多次幻想过自己的死法,却没想到竟有一天会这样离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死得突然,却也足惜。

若是他没有保护住凌恒,墨苏该当如何。他不忍看到她泛起涟漪的水眸,不忍看见她晶莹面上的恐惧。

他笑了笑,敛去了平生外露的锋芒,狭长眸子突然一片清晰,空中飘舞下纯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唇畔,好像谁的吻那般,纯净美好,恬淡自然。他瞧着凌恒哭花的小脸,恣意一笑,声音坚毅,弥漫空气,“喂,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不是个姑娘家,哭什么!”

凌恒见他还能说话,立马止住哭声,怔怔地看着他。

他轻扬嘴角,再无半分煞气,声音略带沙哑的低沉,凌恒凑近,才听得清晰,“夕露沾芳草,斜阳带远村。几声残角起谯门。撩乱栖鸦,飞舞闹黄昏。天共高城远,香余绣被温。怎向人心头,横着个人人。”

他缓缓闭上眼睛,这片沉默构成了长久的别离,向这个世界遗落了哀伤。他不怀念昨天,不珍惜现在,不憧憬未来。这一生的漫漫中,唯有与她共同度过的无声岁月,让他眷恋。

他驰骋沙场,杀人如麻,却意外碰上了那片清浅,突然弥散了天地的情节。他喜欢看她两个小小梨涡漾出的笑意,喜欢听她折射出的心弦。喜欢她波动情绪的轨迹,喜欢瞧她不知所措的关心。

如今他要离去,她会守着那来之不易的幸福,只是谁去抚平他心头的期许,谁会寂静地期盼他的生命。

一连串紧急的脚步声赶了过来,张副官瞧着躺倒在地的阮煜,瞧着他身边哭成花脸的凌恒,心头紧得厉害,缓了一会儿,这才道:“都愣着干什么,把医生请过来!”

“是!”

张副官瞧着另一边躺着的夏依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他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身后响起了那冷冽的声音,遮掩住夕阳的余韵,冷冷地瞧着面前这一番匪夷所思的景象。

凌恒抬起头,见着自己父亲眼中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锋利,不由地低下头去,声音都带了哭腔,“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来,就不会被夏依香这个疯女人给抓住,阮叔叔也不会为了救我而被她暗算……”

上官少弈紧锁眉头,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深入骨髓,他冷冽的眸子剧烈变动,竟成了火焰般炙热滚烫。凌恒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寂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到他牙齿作响的声音。

几个医生抬来担架,凌恒这才让开了一条路来,那医生拿纱布止住他的伤口,可那喷流不止的血液将军装染成了罂粟的颜色,那样得刺眼醒目,感伤痛惜。

“上官少帅,阮少帅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请少帅准备葬礼!”

上官少弈紧紧地闭了眸子,曾经他的确想亲手杀了阮煜,可是事到如今,面对这场纷乱,那些理不清的错综,他早已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阮煜这一去,损失惨重。况且墨苏她……

他缓缓睁开眸子,指节被他碾得发白,他刻意缓下语气,向凌恒招了招手,“凌恒,过来。”

天色越来越沉,月色显出了端倪,那喧嚣慢慢褪去,张副官拿了讣告给上官少弈过目,上官少弈轻轻点了点头,张副官便去发丧了。凌恒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抬眼瞧着父亲棱角分明的脸孔,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他以为父亲再也不会与他说话时,却听到上官少弈开了口,“凌恒,睡觉吧。”

“爸爸,我……”他伸手去抹眼泪,“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该乱跑,如果今天没了的人不是他,是我,该有……”

剩下那两个字还没吐出,上官少弈便厉声制止了他,伸手去点他额头,他被那力道冲得倒在了地上。

上官少弈淡淡瞧着他,可那眸中却是一股怒火,“凌恒,阮煜他为护了你而离世,我们缺失了一个人才,我也欠了他一份回报不了的情,对于这件事,我和你母亲都会难过,愤懑。可是如果今天死的是你,我们也会伤心,绝望。生命短暂易逝,对谁都是宝贵的,切不可浪费。且阮煜视死若生,这是烈士之勇。凌恒你也无须太过自责,好好活着,对你自己,对阮煜都是最好的交代。”

凌恒怔了怔,伸手去抹眼泪,眸光缓缓亮了起来,那漆黑的瞳孔中透着与上官少弈一模一样的辉芒。

“据东南亚战场的消息,昨日阮煜少帅重伤身亡……”

那广播中的声音她再也听不清晰了,阖着眼帘,一连串的泪缓缓地掉落下来,风吟慌忙关掉广播,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她眸光轻轻闪过,望着窗外的萧瑟,眼泪簌簌,心神凄凄。

“小姐,你不要……” 风吟忙轻声安慰她,她只淡淡一笑,声音柔婉却也低缓,只是清冷地道:“你去把窗帘拉上吧,天有些凉了,我受不住那份冷。”

风吟怔了怔,无声一顿,半晌,才应了一声,遮住了那一片朦朦的光线。

第两百八十章 好消息

程墨苏瞧着紫灰色的晨光,广播里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哀怨调子。 漫天飞花蹁跹,几处行人泪眼。她瞧着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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