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纪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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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继开始不停地往平漠跑,一开始晏如瑾也没问他忙的什么事情,只见他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
这日晚间晏如瑾趴在桌子上等的都打瞌睡了,才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打了个哈气,起身出了屋子,趴在她脚边的小毛团摇着短短的小尾巴跟着。
“回来了?”
“说了叫你别出来。”
回到屋里晏如瑾问他:“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夜里骑马多危险呐?”
刘承继一脸愤愤的道:“我去找潘成那孙子算账去了,也不知道他躲哪儿了,我找了整个军营都没找到他。”
“潘成是谁……潘将军?”
“哼,就是他。”
“好好的,你找他算什么帐?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承继自己倒了口茶喝了后放下茶杯气呼呼的道:“前几日我让他派几个人去给我贴几张告示,他不给我贴,那我就自己找了几个人去贴了,可我今儿个人家告诉我,我让人贴的告示,都被这孙子让人给揭了!”
“你贴了什么告示?”
“就说咱们这边儿的良田五年内不收税,谁想要就来领,我免费送。”
晏如瑾说他:“你胆子也太大了,土地的事儿哪是儿戏,陛下的旨意没下来,你就敢送出去啊,不怪人家撕你的告示了,若不撕了你的,他是要但罪责的,还不是个小罪呢。”
“我干的事儿还能让他领了罪去?他操的哪门子的心。”
“也是你着急了,何不等陛下的旨意下来后再说呢,岂不名正言顺吗?”
小世子叹气:“你不懂,若我不先把这生米做成熟饭了,只怕我皇伯父他不应我。”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这些事明儿个再说,咱们慢慢想办法,我去烧点水给你洗一洗,再做点东西给你吃。”
“嗯!”
第25章 边城同甘苦
灶膛里的火喷着火舌,寒夜里映出了一片橘红色的暖意,晏如瑾将双手伸在灶口烘烤着,低头看着在自己身边摇着小尾巴拱着自己脚腕的毛团,比巴掌大一点的小家伙这两天长得厚实些了,晏如瑾伸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小身子,问它:“饿了吗?”
“呜,呜——”小毛团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音听着像撒娇一样。
揉揉它的小脑袋:“先让你爹给你洗个澡,洗完了澡咱们就吃饭了。”
小尾巴摇的更欢快了,倒腾着小短腿儿直往她身上拱。
正赶上这时刘承继端着洗澡水从屋里出来了,听了晏如瑾的话,他瞪眼道:“怎么你的弟弟倒朝我叫起了爹?你胡乱排的什么辈分?”
他走远几步哗啦一下将一盆水都倒进了雪地里,拎着盆回来也蹲在晏如瑾身边,他不满的道:“你们两个倒是混到一个辈分上去了,却是平白的把我给叫老了。”
见他这般莫名的就觉得好笑,晏如瑾笑笑:“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干嘛这么认真。”
“那也不能这么胡说,咱们两个是夫妻,你怎么给弄得差了辈分去了。”
“好啦,是我错了,你合该是它姐夫才对。”
刘承继哼了一声,脸上还是不高兴的,晏如瑾给他顺毛:“那就有劳夫君去给小毛团洗个澡吧,我给你准备吃食。”
刘承继把小毛团抱起,放进了盆里,端着又进了屋……
不多时晏如瑾端着几张饼和一大碗汤进了屋子,刘承继洗了手过来吃饭,晏如瑾则分出了一点饼还有汤,另外装了放到地上给小毛团吃。
“瑾娘,一会儿你拿点钱给我。”
“你要做什么用?”晏如瑾起身问他。
“我明儿个去平漠顺便买只鸡回来,今儿个回来时我看见有卖的了,都是收拾好的,毛都拔干净了,本想买只回来的,可身上没带钱。”
晏如瑾听了当即就去枕下将荷包掏了出来,将里面的银钱都倒在了床上,数了一数还剩二两银子另四百二十三个铜板……
晏如瑾起身去翻包袱,把剪刀和刘承继的一个钱袋找了出来,她先是数了一百个铜板出来,放进了刚拿过来的钱袋里,又绞了一块银子下来也装了进去,将钱袋放在了刘承继的枕边和他道:“我给你装了一百个铜钱在钱袋里,给你买鸡用的,剩下的剩下的给你给你平日进城和个茶水,吃碗面是用,另外还有一两银子也给你放着。”
晏如瑾将东西收拾了回到桌前:“以前是我疏忽了,你在外行走身上总要备着点银子才行。”
刘承继摇摇头:“铜板带着就行了,银子不用了。”
“带上吧,若是哪日用上了呢……对了,你刚才说明日还要进城吗?”
“嗯,我还得去找潘成。”
晏如瑾想了想道:“阿继,我刚才琢磨着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
“什么事情不对?”
“就是陛下打发你到这里来修城墙的事情,你说陛下为什么偏偏就把你打发到了这地方来修城墙?依我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修城墙的必要啊?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北魏那边儿看着陛下是罚了你的?”
“估计就是呗,不看着我受罪,只怕他们不肯干休。”
“就算是如此,陛下也可以罚你做点儿别的苦力,为什么要你来修城墙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压着和北魏的交界线修起一道城墙,这感觉倒像是有点要和北魏闹掰的意思呢?”
刘承继随口说道:“估计是北魏皇帝和我伯父放什么狠话了,我不是把拓跋齐那小子给误伤了吗,现在这样就是不闹也都掰了。”
“就算如此,可是陛下是让你一个人来修城墙的,难道他还能指望你一个人能修起一座坚城来?”
“你呀,什么都往实里想,这不是挺好理解的吗?”
“怎么理解?”晏如瑾看着他表情呆呆的,明显是理解不了的模样。
刘承继道:“我不是把那谁给误伤了吗,人家爹不干了,我皇伯父为了化干戈就把我打发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干苦力了,可是吧我伯父他也好面子啊,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低了头的模样,为了表示自己是很硬气的,并不惧他们北魏,便修了城墙。那意思就是,我做错了事他罚,可并不是怕了他们北魏,若是他们想打咱们也接招。”
“会是这样吗?”晏如瑾感觉不太对的样子,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对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城墙咱们就随便弄一弄就是了,也别傻乎乎的闷头干了,若是真打起仗来,也不指望它的。”
晏如瑾叹口气,心想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才好。
刘承继见她一脸忧心的模样,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
晏如瑾便笑了,心里还真是踏实了下来,温声和他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刘承继三两口把饼吃完了,最后一口喝了碗里的汤,晏如瑾便起身收拾碗筷,等她将碗筷收拾好再擦干净了桌子,将小毛团也抱进了它的小被窝里时,便准备脱衣服上床了。
晏如瑾打了个哈气也是困了,等她脱了衣服正要上床时,却发现刘承继大大咧咧的趴在床上,占了她的位置。
“你干嘛睡我的地方?”晏如瑾习惯睡在里面,靠着刘承继也靠着墙。
刘承继听了翻了个身,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口说道:“这么一点的位置,我还不能舒展舒展身子吗?”
晏如瑾便爬上了床,绕开他的身子进了里侧,钻进了被子里热乎乎的,忽然她心里一动,转头去看了刘承继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她便也没说什么,却把胳膊抱在了他的腰上,脑袋也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去熄灯。”刘承继动了动想要起身。
“不要管它,我上来时看了眼,里面没有灯油了,一会儿自己就灭了。”晏如瑾抱着他不松手。
刘承继躺了一会儿又动了动,想要翻个身的模样,可他被她抱得紧紧的,动不了,便推了推媳妇道:“你别抱着我我都动不了了。”
晏如瑾不吭声,依旧不松手。
刘承继又推她,推了两下晏如瑾便生气了,她放开手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去面朝了墙……刘承继动了动身子也转了过去,前胸紧贴着晏如瑾的后背,他把手从她的腋下伸过去朝上,把人抱在了怀里,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那么躺着不舒服,我喜欢这么躺着。”
晏如瑾没说话,可身子却是往后靠了靠,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瑾娘,我这几日骑马来回扯着缰绳,那缰绳粗糙的很,磨得我手疼,你给我吹吹。”
晏如瑾没说话,她从自己的胸前拿起刘承继的大手,她一只手覆上去摸了摸,刘承继的手硬了一些,掌上磨出了些薄茧……晏如瑾一根一根的摸着他的手指,指间粗糙了许多……
抱着这只大手送到唇边亲了亲,而后便把他的整个小臂抱在了怀里,把他的大手送到了颊边,晏如瑾凝滑微凉的脸颊在他略有些粗糙的大手上蹭了蹭,便枕着它合上了眼睛。
“还说小毛团不是你弟弟,它那总是拱来拱去的习惯,就和你一模一样。”
晏如瑾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心里面甜滋滋的。
“你困了?”刘承继在身后问她。
晏如瑾摇摇头,她道:“你给小毛团取个名字吧!”
“一只小犬还取什么名字?”
“取一个吧,也不能总是毛团毛团的叫,你看它聪明的很,你叫它都知道的。”
“那就叫它小犬。”
“小犬哪里算名字啊,你若是在外面这般说,人家还只当你是在说儿子呢!”
“我哪来的儿子,你又不给我生。”刘承继说着大手便挪到了晏如瑾的腹部,在上面摸了一圈,而后又道,“还是晚些再生吧,等我们回京了再说。”
“你怎么这么没有正形的,什么就拿来胡说。”晏如瑾把他的手从自己腹部拿开,脸上有些红。
小世子自己琢磨琢磨道:“也是,什么时候生也不全听我的。”
刘承继扳着媳妇的身子让她转了过来,他则把人整个抱在了怀里,脸颊在她额上蹭了蹭,声音低而坚定的和她保证道:“瑾娘,我一定早点儿带你回京,日后再不让你吃苦了。”
晏如瑾有些感动,声音温软的道:“我知道,但是,不着急,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多了一份见识,阿继,你不要心急。”
“好!”
第26章 边城同甘苦
刘承继的信递到京里时,正好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皇帝设宴群臣,宴席散去,帝后二人相携着回到了寝殿,皇帝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叹息一声皇后道:“这年就过去了,朕怎么觉得没滋没味儿的。”
小宫女端了参茶放下,便躬着腰退了出去,她脚步轻快没留下半点声响,偌大的寝殿静的仿若没有人在一般。
皇后娘娘坐在皇帝身边,听了皇帝的感概她也是叹息一声,她身子朝前探了探,软榻前边儿放了张案几,上面摆了些水果、糕点、糖这类的零食,皇后娘娘捻了颗清淡的桂花糖送到了皇帝嘴边,她道:“其实今年也热闹,这么多侄儿、侄女陪着,只是你觉得不亲近罢了。”
皇帝张嘴吃了糖,他道:“哪里是我不和他们亲近,分明是他们不和我亲近,表面上都是恭顺有礼的,只是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了!”
“你这是又想阿继这孩子了吧?往常年的这个日子,您可是都嫌他吵得您脑仁儿疼呢!”想起往日的光景,皇后娘娘脸上也露了些笑容,她道,“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小两口能能给您生个小侄孙出来。”
听皇后这般说,皇帝也是心痒了起来,他三两口嚼了口中的桂花糖:“这糖也是寡淡的很,没个滋味儿。”
“太医说的,也不能让您吃的太甜了。”
皇帝皱眉,正想抱怨两句时,李福海捏着刘承继的信进来了:“陛下,娘娘,世子爷来信了。”
皇帝口气淡淡的道:“写给谁的?”
“世子爷写给陛下您的。”
皇帝冷哼一声:“准是没个好话的。”
皇后笑了笑,和李福海道:“呈上来吧。”
“是!”
李福海躬着腰上前,双手托着厚厚的一封信,皇后娘娘结果,拆了信封将里面的纸张都倒了出来,她捡出了了带着字迹的几张纸,递给了皇帝,自己则拿着另外的两张画纸打开……
皇帝将那个不成器的侄儿一封载满了苦肉计的信读完,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真是不成器,文笔这般浅白,三岁稚童都看得出这是出虚假的苦肉计,就是憋着和朕要地呢。”
皇帝说着,将信递给了皇后:“他只当离得远,朕就随他糊弄了?他就用脚趾头想想,军中一月给他送了多少粮食,朕能不知道?还日日喝粥?他糊弄谁呢?”
皇帝确实生气,不过不是气刘承继用了点小阴谋,而是气他这阴谋使的不够高明,气他太笨了,连一点儿阴谋诡计都用不好。
“还给我拿腔拿调的,‘皇帝陛下万福金安’哼!我看他就是皮痒了。”皇帝说着转头,却见皇后看过了信却并不如皇上那般暴躁,脸上当真露了几分不忍心出来,皇帝不敢相信的问她,“你还当真了?”
皇后娘娘没言语,拿起一旁的画像递了过去,皇帝抖开画像看了眼,他神色一凝,便沉默了。
皇帝那个总是无法无天肆意张狂的小侄儿,身穿一件粗布衣衫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他背后是一面粗糙的石头墙,粗糙的都及不上怡王府马棚的百分之一,人也瘦了很多,瘦的刺眼,也让人揪心……
在此之前,皇帝不是没有想过侄儿现在的日子会苦一些,可是却也没有具体的想过他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可是毫无防备的,这些东西忽然就被呈现在了眼前,皇帝心里真是难受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皇帝道:“他是真知道怎么剜真的心……可他休想这回朕能心软,以前就是朕太纵容了,他爹又不知道管教,才把他纵成如今这么个不成器的样子。”
到底是帝王心,说硬就是硬的起来的,他面色一肃,把画像递给李福海,吩咐道:“拿着去问问,他果真是这般模样了?”
“老奴遵旨。”
李福海接过画像躬着腰退了出去,不一时回转他又将画像呈上,禀皇帝道:“陛下,确实如此,年前的几日世子妃娘娘病了,病的有些重,世子爷想是吓着了,几日间便瘦了一大圈。”
寝殿里一片的静默,许久的沉默之后,皇帝坐了起来,他沉声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不知要动动脑子。”
皇后安抚他道:“您别难受,他还小,折腾折腾是好事,而且他已是不错了,能想到和您要地呢,慢慢来您也别急……若我说您就把地给他,多少也是个锻炼。”
“那就把地给他,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皇后娘娘笑了笑:“您若给他个三五年,弄不好他真能弄出一座城墙来给您呢!”
“我稀罕他给我砌道墙来吗,可不能给他那么多时间。”皇帝和李福海道,“传令下去,口子河这块地就交给他支配,其它的若是他再有什么要求一律不准,还有日后送去的粮食,分量减半。”
“是!”
李福海刚刚退出去,小内监来报:“陛下,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皇帝又靠回了软榻上:“传进来吧!”
……
照比帝后二人的年纪,贤妃娘娘要年轻许多,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明丽保养得宜,只是气质有几分凌人,也是仗着娘家势力,寻常时候,后宫里各嫔妃间的相处,只皇后娘娘不在的地方,便是她要拔尖一些。
顺和帝的后宫简单,总也不过十人,除了皇后另九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也比帝后二人小了十几岁……
贤妃娘娘盈盈一礼:“臣妾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叫起后,皇后朝她笑笑:“贤妃妹妹过来坐吧,有几日没见你了。”
贤妃娘娘回道:“娘娘,臣妾这几日可是忙的什么似得,前几日诚王妃不是抱了孩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