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纪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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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我送您。”
宁王回头,眼一瞪,袖子一甩:“你给我滚。”
刘承继顾自上前,他低声道:“侄儿给王叔赔罪了,原本要王叔这里侄儿是不敢太过冒犯,本想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的,这般外人只当我搜过了,却没搜出什么,也是给王叔证个清白!可是底下人不懂规矩,竟是当真搜了东西出来,冒犯了府上。”
刘承继抬眼,声音更低了几分:“东西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叔若是肯收,明日一早,侄儿便命人送回。”
宁王面色一肃,抬眼看着他,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半晌,他抬手挥退了身边的宫人,压低了声音问刘承继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承继道:“这一回只是为了查明,北魏太子一案,并没有为难王叔的意思?事实证明王叔和此案无关,那么承继自该给王叔道歉。”
说实话宁王本来是觉得,刘承继这是要借此机会将这几个对他有威胁的老王爷一锅端了,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谁也不可能说是干干净净的,若是想从府里找出点什么来做文章,那是再容易不过的……比方说他这里,虽说没有什么真正大不敬的罪证,可就刘承继搜走的那些与朝中大臣来往的书信,以及一些账册名单之类的东西,若是真有心要整他,还是很麻烦的……
宁王沉思片刻,问道:“你的意思,你将东西还来,这件事便过去了?”
“全看王叔的意思,王叔说过去了,便过去了……”言外之意,若宁王这里过不去,那就大家过不去。
这事儿若是追究起来,刘承继固然有错,可是他这里呢,不说别的,光是结党营私这一点,若皇帝追究,他虽不至于会被削去爵位,可也得被打个元气大伤,而刘承继这里,皇帝定然是不会动真格的。
若是追究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沉思半晌宁王道:“我听说诚王府你也围了,还抓了人了?”
“是!诚王的大哥。”
“今儿个怎么不见诚王。”
“许是此时宁王正在府里拟请罪折子呢!”
宁王眉目微微一动:“他和这件案子有关?”
刘承继没有直接回答有关或无关,反而是道:“倒是找到了一点证据,只是他们府里老大抢着认罪了,这事儿也就不好再查下去了。”
宁王眉目舒展了,谋害北魏太子这罪名一坐实,不管牵扯的是谁,诚王府这爵位是保不住了,一旦诚王这爵位没了,也就没了竞争的资格,这样一来陈家再势大也是不足为惧了!
诚王府一倒,剩下的就是他宁王府了……至于眼前的这个,说实话,便是当了太子,他都不怕!半点根基没有,只靠皇帝的恩宠是站不住脚的。
怎么算都是一笔核算的买卖,于是宁王点头,两人达成协议,刘承继将从宁王府收走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宁王爷不在追究被围府搜查一事,这不愉快的一页,便算翻过去了。
告别了宁王,刘承继又依次到其它几位王爷处走了一遍,于是第二天早朝上刘承继无旨便围府搜查这一事便没人提起,把时间都留给了请罪的诚王。
诚王虽是请罪,可是却将自己摘得干净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他庶出的大哥的头上。
罪名重大,不容姑息,皇帝当朝便收回了诚王和宁远侯的爵位,不过却也留了两分情面,府邸没有收回。
案子又审核了几天,结案后,和玉公主府受了申饬,还牵连了朝中十几个大臣,收监几人,罢官几人,十几人降级。
一场风波便算是过去了,宁王很满意,只是尚未高兴几天,就在十月底,皇帝突然下了道旨意,说是刘承继办案有功,立为太子!
第62章 公婆
太子的册封大典定在十二月初六,时间上有些仓促;原本礼部选的几个黄道吉日都在年后;只因皇帝想赶在新年祭祖前,将太子的名分正了;便大笔一挥,将时间提到了年前;选了这一天。
旨意下达时已经是十月底了;册封大典开始筹备,可怡王和怡王妃却依旧没有回来。一时间议论声纷纷四起,都在猜测着这不靠谱的怡王爷能否赶在册封大典之前回京。甚至坊间还有人开了赌局押注。
晏如瑾这些日子有些忙;一来忙着收拾、翻新府邸,二来要接待前来道喜的宾客。人情来往,府中杂务忽然便多了起来,有的事情可以交给管家;有些事情则是须她亲自处理;一整个十月都是忙着的。
十一月初三这日一早;刘承继接到了怡王送来的信,信上说他们初六到家。
怡王和王妃住在东边儿的主院儿;虽说一直都有人打扫;可如今人要回来了,还是要准备准备的,晏如瑾领着几个婆子,几个丫鬟一道去了东院儿,亲自盯着,让他们又收拾了一番,大体还是原来的模样,细微处,又添了些小物件儿,仔仔细细收拾了两天。
初六这日一早,天还没亮,丫鬟浅桃已是进来点亮了房里蜡烛。
烛光一亮,不等人到床前唤时,晏如瑾便醒了,烛光透过轻薄的床幔,照着父女两个依旧沉睡的面庞。
小福儿斜着身子躺着,小脑袋顶着她爹的肩膀,嘴巴微张睡得香甜,探手过去,小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没有惊动这父女二人。
这边浅桃服侍着晏如瑾穿衣,那边淡紫便领着一众小丫鬟端了洗漱用品进来,小丫鬟们放下东西,见了礼,便垂首待立,淡紫则上前与浅桃一道服侍晏如瑾穿衣。
晏如瑾伸着胳膊由着他们摆弄,视线抬起朝窗子看了过去,素色的窗纱外头黑漆漆的不见半点亮色,晏如瑾压低了声音问道:“今儿个冷吗?”
“回太子妃,”淡紫也放轻了声音回道,“今儿个外头有些冷,奴婢觉着比昨儿个这时候还要冷上两分。”
收回了视线,晏如瑾又道:“一会儿你将小姐刚做的那件狐狸皮的小斗篷找出来,我一会儿带着她出城要穿。”
“是!”
……
洗漱过后,留了淡紫在这里候着,晏如瑾则领着浅红出了正房,一路往大厨房去了。
怡王的信中没有提起回府的大概时间,只说今日回到,晏如瑾前两日便交代了大厨房,让他们仔细准备了,要保证从早到晚无论什么时间,王爷和王妃回府都得有合口的东西吃。
虽是安排好的,可到底不敢怠慢,这一早的又亲自往大厨房跑了一趟,交代一番后,又安排了早膳。
大厨房里逗留了一刻钟左右,都妥帖了,便又回了西院儿,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到了福儿的哭声,晏如瑾便快走了几步。
进了里屋,便见刘承继一身里衣趿着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小福儿趴在他怀里,正闭着眼睛大哭,胖胖的小胳膊紧紧的抱着他爹的肩膀……
一旁丫鬟婆子站了好几个,都是垂手立着。
“怎么了?”晏如瑾走了过去。
刘承继回头见是她回来了,便松了口气,将女儿交给晏如瑾,他道:“一醒来时就往你的被子里钻,里边儿爬了一圈,再出来时便哭了,许是见你不在,闹脾气了。”
小福儿穿着小棉袄,窝在娘亲怀里,仍旧哭着,晏如瑾抱着她哄着,抬头和刘承继道:“你收拾你的吧,还得上朝呢!”
窝在娘亲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晏如瑾捏着帕子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口中道:“小脸儿都哭花了。”
小福儿抱着娘亲的胳膊,“哦哦”的应了两声,晏如瑾哭笑不得,嗔道:“你还知道呢?”
闻言,正在整理衣服的刘承继看了过来,他道:“她聪明着呢!”
晏如瑾笑着摇摇头,抽出胳膊来,将帕子递给丫鬟,又吩咐丫鬟拧了块热布巾过来,她拿了热布巾,便要给女儿擦脸,小福儿却不肯老实了,摇头晃脑的在晏如瑾怀里站了起来,小脑袋搭在娘亲的肩膀上,去看后面的爹。
“啊啊——”
她朝刘承继伸手,刘承继抬眼见了便要过来,晏如瑾回头见了道:“你弄你的,别理她。”
刘承继看看媳妇,又看看女儿,见小女儿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小胳膊还朝他伸着……到底还是抬腿走了过来,越过媳妇的肩膀,将女儿抱了过来。
晏如瑾嗔他:“你不上朝了?”
“不耽误。”他一只胳膊抱着女儿,一只手洗脸,晏如瑾看了一眼,便不管他了,转身去了外间安排早膳。
早膳过后,刘承继便准备去上朝了,晏如瑾交代他道:“一会儿我就带着福儿去出城去接父王、母妃了,你下了朝也早点儿回来。”
刘承继点头:“你也不用去太早,巳时在准备出门也不迟。”
“好,你快走吧,别迟了。”
刘承继走了,晏如瑾回到了里间,淡紫抱了两件小福儿的斗篷过来,一件是雪白的狐狸皮毛,另一件则是火红的。
“太子妃您看,小姐今儿个穿哪个颜色的好?”
“就这件白的吧。”
将女儿放到床上,让丫鬟给他们穿衣,晏如瑾也开始换衣裳,穿戴妥当后,天也亮了,没敢等到巳时,担心自己去的晚错过了,她卯时初便抱着女儿出门了。
府门口停了三辆马车,晏如瑾的一辆,还有福儿的奶娘并着几个昔日里王妃身边侍候两个丫鬟婆子,最后一辆是给王爷王妃准备的,另外除了管家还有二十个随行的护卫。
“奴才给太子妃请安,给小姐请安。”管家领着护卫们上前见礼。
“免礼。”
“谢太子妃。”
在淡紫的搀扶下,晏如瑾抱着女儿上了马车,外头,管家请示过后,便上了马,领着队伍一路往城门口走,出了南城门没走多远,便将车停在了道边,管家隔着车窗道:“太子妃出城了,便停在这吗?”
“可以。”
“是!”
裹着一身纯白色狐狸皮毛的小福儿睡着了,晏如瑾也靠着车壁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淡紫则候在车门口,也静悄悄的。
就这般候着,一直等到了晌午也没等到怡王和王妃,淡紫劝她道:“娘娘,这已是晌午了,不若奴婢们在这里候着,您先回府用了午膳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再等一会儿吧,应是快到了。”
“若是娘娘怕耽误了,不若就近找家酒楼先吃一点。”
“不必了。”
“可是……”淡紫想了想道,“娘娘,那便让奴婢去附近酒楼买点酒菜过来,您垫一垫。”
晏如瑾摇摇头:“我也不饿,刚还吃了糕点,别多言了,候着吧。”
“是!”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未时时,忽听得外头传来点动静,晏如瑾吩咐淡紫道去看看,是不是王爷王妃回来了?
“是!”
淡紫便出了车厢,不一时回来却禀她道:“娘娘府里传来消息说是王爷王妃已经回府了。”
“回府了?”晏如瑾有点意外,“王爷走的不是南门?”
“说是从北门进的。”
晏如瑾心想,看来怡王可不是从江南回来的,抬起眼吩咐淡紫道:“是我疏忽了,忘了其它几个城门也让人守着一些,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好,咱们也回吧。”
“是。”
……
马车回到了王府,他们院子里的两个婆子守在门口,见了她上前见礼道:“太子妃,王爷王妃回府了,这会儿正在后院儿休息呢。”
晏如瑾点点头,将福儿交给了奶娘抱着,她松缓了一下胳膊问婆子道:“太子呢,回来了没有?”
“太子殿下刚刚回来,也在后院儿呢。”
晏如瑾点点头:“咱们也过去吧!”
……
到了东院儿,命丫鬟进去禀告,晏如瑾候在廊下,不多时丫鬟出来行礼道:“太子妃娘娘,王爷王妃请您进去。”
刚刚进了堂屋,便听得一道低婉抽噎的女声从西间传了出来。
“奴婢自小在府里长大,王府里也发生过一些事情,可是却从未见陛下真的怪罪过,可那一次世子爷您被押进了大牢不说,便是连王爷王妃都被罚去了皇陵,当时奴婢只觉天都塌了,又因之前又听过一些传言,所以那时听婆子来报说李公公来了时,奴婢才会以为李公公是带人来抓府中女眷去充作官奴的……当时奴婢脑子浑浑噩噩的,便直接禀了世子妃……禀了世子妃奴婢便回了房间,也是准备了结性命,免受其辱的,只是却被人发现,救了下来……两日后奴婢醒来时,才听说了世子妃也悬了梁的事情,奴婢自知有罪不敢苟活,便又自裁了一次,簪子都被刺进胸膛了,可不知怎的,竟是又被救了回来……”
“王爷,王妃,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了。”
那道悲泣的女声一顿便停了。
“快请进来吧!”怡王妃的声音道。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晏如瑾才一进来便见刘承继站在屋子当中,在她脚下跪着一个女子,女子匍匐着额头抵在地上,看不到脸,身量看着很是纤弱,她伏在那里,肩膀时不时的抖动一下,还传出一道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清荷!
晏如瑾不动声色,走到刘承继身边,跪下给王爷王妃见礼。
“儿媳给父王、母妃请安,父王母妃一路车马劳顿,儿媳却没能及时出迎,儿媳办事不周,还望父王母妃恕罪。”
王妃笑道:“哪里能怪你,府里的下人说了,一大清早的,天刚放亮你便出门了,是我们信中没有说清楚,让你跑错了地方,好孩子,别跪着了,开起来吧。”
“谢母妃恩典。”
晏如瑾起身站在了刘承继身边,怡王爷坐在上边儿,眼睛一扫便落到了奶娘怀里抱着的一个圆圆滚滚的白狐狸皮毛的小斗篷上面。
他看了一会儿便又去瞅王妃,王妃顺着视线看过去,便笑着问晏如瑾道:“这便是福儿了,快抱来给我看看。”
“是!”晏如瑾福了福身子,走过去,从奶娘怀里接过小女儿,抱着上了前去。
圆滚滚的小孙女到了跟前,王爷王妃两人忍不住的,皆是微微倾了身子看过去……小福儿刚刚睡醒,正是精神的时候,天真纯澈的大眼睛,朝他们两人看去,小嘴巴里还哼哼了两声,她声音软软嫩嫩的,顿时爷爷奶奶的心都化了。
王妃伸出手道:“给我抱抱。”
晏如瑾便将小福儿递了过去,王妃将孙女抱在怀里,端详了一会儿她抬头和怡王道:“王爷,您看,可是和阿继小时候一个模样?”
“比他好看!”怡王忍不住接过小孙女抱在怀里颠了颠,而后笑眯眯的道,“肉墩墩的。”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竟是将旁人都给忘了一般,晏如瑾见他们抱着福儿,一时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便退回到了刘承继身边。
不想,她这边刚一站定,那边跪伏在地上的清荷便微微起身,膝盖挪了两步,挪到她面前来,砰砰砰的给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一言不发又趴回地上。
这般晏如瑾便不能不开口了,她低头看着脚下女孩儿纤弱的腰身,淡淡的道:“这是做什么?”
“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晏如瑾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沉默中怡王妃道:“这孩子当初不是害得你……唉,这两年一直是自责的不得了,一日都未曾安心过,虽说她也是无心之过,可到底害得你遭了一回罪,今日回来了,便听你的处置,你该罚便罚……待罚过了也别让她在你们跟前侍候了,便让她到我这里来吧,这两年我身边就这孩子一个人服侍,她也周到尽心,我用惯了一时便有些舍不下了。”
王妃这一番话,分明的袒护……晏如瑾视线垂着,落在清荷匍匐在地的身影上……抬起眼,她面色平常的道:“母妃严重了,既是无心便谈不上罪过,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这两年父王母妃在外辛苦,儿媳和太子又不能在跟前侍候,清荷替我们尽了孝道,我们该是要谢的,哪里会罚。再者两年前那件事情,儿媳自己都糊涂了,又哪能怪她呢!”
“你这孩子真是宽宏大量,”像是就在等着她这一番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