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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邀宠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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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被子,他就给她盖好;她要翻身往外跑,他就用手臂把她圈住;她往他怀里拱、抱着他,他就随她去,横竖自己也不吃亏。

之前他不以为自己能够入睡,后来居然也睡着了。寅时之前,出于习惯醒来,该起身去上大早朝了。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与裴羽的情形很是——亲密。

他一臂揽着她身形,她一臂松松地勾着他肩颈。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小脑瓜到了他枕上,和他面对面,呼吸相闻。

她睡着的时候,比谁都自来熟。

萧错离她再近一些,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裴羽微微躲闪,手臂改为搂住他颈部。

更亲近了一些。

萧错觉得有趣,唇角缓缓上扬,笑意渐浓,在昏暗的光线中,凝着她弧度优美的唇。

到底是什么都没做——没时间享受这般的好光景。

他动作轻缓地移开她的手臂,把自己盖着的半边被子移到两人中间,随后起身。

自鸣钟响了。

他听到厅堂的门被人推开,似是周妈妈的脚步声。果然,片刻之后,他听到周妈妈的低声申斥、值夜的半夜懵懂的语声。

很快,半夏到了屏风外,用带着睡意地语声小心翼翼地道:“侯爷,该起身了。”

“知道了。”萧错应声的时候,已走向通往东面耳房的房门,去洗漱。

周妈妈走进来,点亮羊角宫灯,想唤醒夫人,起来服侍侯爷洗漱、用饭,别像以前似的,侯爷都出门了,夫人还在呼呼大睡。本意如此,看到的情形却让她一颗心悬了起来。

床上两套被褥,也就是说,侯爷与夫人同床而眠。

她探身去摸了摸里侧的被褥,毫无温度,根本是没人睡过的样子。

睡到一床被子里了,如此亲密,那……

以前侯爷不是特别克制么?最初知道裴家老太爷没多少时日了,新婚夜都不曾碰过夫人,怎么忽然就跟夫人这般亲近了?

夫人还在孝期,若是跟侯爷圆房的话,万一凑巧有了喜脉可怎么办?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让人暗地里说三道四、戳脊梁骨?过来人都晓得,人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可要是在这时期情不自禁,可真是要了命了。

思及此,周妈妈脸色都变了,伸手推裴羽,“夫人,夫人,快醒醒!”

裴羽抬手拂开周妈妈的手,蹙眉咕哝一声。

周妈妈这会儿心焦不已,哪里顾得上惊扰裴羽的美梦,加大力道推醒了她。

裴羽没好气地醒来,见周妈妈站在床前,愣怔片刻,才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侯爷出门了?”

“去洗漱了。夫人,请恕奴婢造次。”周妈妈压低声音询问,“您昨晚跟侯爷……没圆房吧?”

“没有啊。”裴羽稀里糊涂地答完,才有些不悦,“你管的也太多了。”

周妈妈松了口气,解释道:“奴婢知道,不该过问这些,可您得记得,眼下还在孝期,千万别闹出笑话才是啊。”

裴羽压下那份不自在,道:“就算我不知轻重,侯爷也不会乱来的。”

“可你们……”一夜的功夫,就睡到一个被窝了,谁敢担保什么时候克制不住?——周妈妈咽下了这些话,“今日无事,日后呢?”

裴羽很有些无奈,垂了眼睑,被子里的手缓缓游移,感受着萧错留下来的温度。

周妈妈却因为她的沉默想到了别处去,险些急得团团转。思忖片刻,她建议道:“夫人,您给侯爷收个通房吧?这样一来,您既能将侯爷留在房里,又能避免不必要的枝节……”

“胡说什么呢?”裴羽生气了,呼一下坐起来,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侯爷不是那样的人,不准你这样说他。你这是在作践他的品行,记住了,下不为例。”她听得出,周妈妈认准了这是萧错的不克制,可事情哪里是那样?

“夫人千万别生气。”周妈妈退后两步,屈膝行礼,“奴婢真的是为您着想……”

话未说完,裴羽和周妈妈听到了萧错的轻咳声,俱是一愣。

萧错缓步走到床榻前。

周妈妈吓得不轻,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洗漱完了。

“下去。”萧错吩咐周妈妈,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是。”周妈妈行礼退下。

裴羽凝望着萧错,不知他听到了多少,若是全都听到,他会作何感想?若是认同的话,再好不过。若是反感的话……那就是眼下并不确定只想跟她厮守。而那是她不能接受的。

萧错凝视着还来不及收敛起不悦的小妻子,心里的笑意、暖意纠缠不清。

“你听到了?”裴羽低下头去,抚着湖色被面,“反正我就是那么想的,不准你收通房妾室什么的。”这事情很重要,她应该跟他说清楚。

“不准?”她能态度坚决甚至近乎霸道地表明心意,之于萧错,是一个意外。他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唇畔。

“……”裴羽不由得反思,不准二字用得似乎不妥,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不该有这种不容置疑的言辞。但是,她就是那么想的,而且不会改变。“就是不准,你看着办吧。”她小声道。大不了就是他生气,然后和离或是休了她,认了。喜欢的东西,在她是决不能与别人分享的,不然,宁可不要。

萧错到了她近前,抬手托起她的脸,“又没做错,紧张什么?”

裴羽先是讶然,随即便是满眼惊喜,“你是说,这辈子只要我一个人陪着你,是么?”

萧错颔首一笑,“嗯。清净。”

“……”裴羽立刻鼓起了小腮帮,气他煞风景,一句哄她的话也不肯说。

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人前都是落落大方的做派,面对他的时候不是紧张就是闹小脾气。但是,萧错不得不承认,她不高兴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他抬手蒙住她含着火气的大眼睛。

她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纤长的睫毛慌乱地忽闪着。

他的唇落在她唇上,之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起身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到此刻终于如愿。

他并没有钳制住她,可她却似被施了定身术,完全僵住,动弹不得。

萧错与她拉开距离,收回手,轻拍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用饭。”

“……哦。”裴羽费力地应声。

萧错转到炕桌前,收拾起书册账册,等会儿要交给小厮带回外院。

裴羽抬手抚着自己的唇,讷讷地道:“这个……总不是跟我学的吧?”

☆、第005章

005

萧错无声地笑了笑,没接话,径自转过屏风,到西次间用饭。

裴羽拥着锦被躺回到床上,想着应该起身陪他用饭,最终放下了这念头。等她穿戴洗漱完毕,他已经用完饭出门了。况且,她此刻定是脸红红,下人见了,少不得胡乱揣测。

她翻身向里,怀着纷乱的情绪,再度入睡。

卯时,裴羽如常醒来,这是早已养成的习惯。

周妈妈进门来,讪讪地笑着,服侍裴羽穿戴洗漱。帮裴羽梳妆的时候,她惴惴不安地道:“侯爷出门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没。”裴羽看着镜中的自己,岔开话题,“绾高髻就好。”

“是。奴婢晓得。”周妈妈的手利落地忙碌着,过一会儿,小声地道,“今日要不要请夫人过来一趟?”

裴羽视线上移,凝视着周妈妈,慢条斯理地道:“娘亲今日本就要来。”

“是么?那太好了。”

裴羽语速更慢:“好什么?”

“到时候您与夫人说说体己话,请她帮您拿个主意。”

裴羽垂眸思忖片刻,道:“当初你能做陪房,随着我到了萧府,是因为你与奶娘交情匪浅。那时候,奶娘说你勤勉踏实,可今日看起来,你也只勤勉这一点可取之处。我房里的事,轮不到你置喙。你若是觉着当差辛苦,便早些去别院容养,另谋高就我也不拦着。”

“夫人!”周妈妈听得心头一惊,慌张地后退两步,跪倒在地,“夫人恕罪,是奴婢僭越了,您怎样惩戒都好,只求您别让奴婢离开萧府,奴婢还想继续服侍您……”

“没有下次。”裴羽端坐不动,“这两日将手边的事放一放,好生斟酌到底该如何当差。下去吧,唤半夏进来。”

“是。”周妈妈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裴羽蹙了蹙眉,缓缓吁出一口气。

她与萧错疏离相待的时候,周妈妈着急;眼下拉近了距离,周妈妈仍是着急。这是因为自己年纪小的缘故,周妈妈平日总是把她当不明事的小孩子,凡事都要操心,管得越来越宽。

别的事情上,她乐得如此,有个面面俱到的人帮忙张罗,不知省多少心力,但是夫妻之间的事,她不允许任何人干涉。

但愿周妈妈引以为戒,再无下次,不然的话,萧错就容不得。他不是凡事当面计较的人,一点情绪都看不出,但等到他发话处置的时候,周妈妈搭上半条命都不稀奇。府里的下人都说,别人是事不过三,侯爷是只允许人犯两次错,并且没有出言警告的闲情。

半夏走进来,将裴羽的头发散开,重新梳理,绾了高髻,嘴里不安地道:“奴婢早间睡得沉,是周妈妈唤醒的,真是该罚。”

裴羽笑了笑,“没事,日后警醒些就好。”这事情怨不得半夏,谁叫萧错回来的时候很少呢?她和丫鬟们没法子养成摸黑起身的习惯。

半夏脆生生称是。

用过早膳,裴羽写了半个时辰的大字,去了前面理事的正厅。

雨后的天空晴明高远,含着桂花香气的空气清新湿润,让她愈发神清气爽。到了正厅,听管事们循序上前禀明诸事的时候,一直和颜悦色。

内宅的事,没完没了,但是一年到头也没几件大事。主持中馈,是个需要耐心的差事,且要做好几十年如一日的准备。

裴羽目前乐在其中。

萧府比起裴府,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下人畏惧萧错如虎,估摸着梦游的时候都会遵从他的吩咐——他发过话,要管事们帮衬她,便从不曾有人给她添堵。

这样的情形,仍旧可以找到不少乐趣,例如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些管事跳脚掐架,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些管事方寸大乱。

昨日积压了一些事情,裴羽今日逗留在正厅的时间便久了一些,回房时将近正午。

下午,裴夫人过来了,穿廊过院,进到萧府正房。

闻讯后就等在廊下的裴羽笑盈盈迎上前去,“娘。”

裴夫人携了女儿的手,一面走一面说道:“给你带来一些衣料、首饰,还有几样零嘴儿,是你爹爹吩咐人去东大街买回来的。”

“看你们,分明是还把我当小孩子。”裴羽笑道,“我什么都不缺。”

裴夫人神色间透着宠溺,“到何时,在我们眼里也是孩子。”

母女两个进到室内,到宴息室落座。

木香、半夏奉上茶点,随后一如以往,退到门外候着,让母女两个心无旁骛地说体己话。

裴夫人关切地打量着女儿的容色。

裴羽身着湖色褙子,白色挑线裙子,眸子熠熠生辉,唇色红润。

裴夫人欣慰地笑了,“气色越来越好了,可是日子舒心之故?”

“是啊。”裴羽坐到裴夫人身边,亲昵地挽住母亲的手臂,“衣食住行都没得挑剔。”

“这一点,是姑爷的好处。”裴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又道,“听说他近来清闲许多,没再每日歇在外书房吧?”

裴羽想了想,笑道:“他答应我了,得空就会回房来。我是担心总不相见的话,迟早连他的样子都忘记。”

裴夫人笑起来,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那你可要记住,一言一行都要有个分寸,别闹孩子脾气。”

裴羽汗颜,低声称是。

萧错的品行,裴夫人是最放心不过的,又温声叮嘱:“平日无事的话,给姑爷做几件衣服,这是你的分内事。”

“从针线房要了尺寸,给他做了一些衣服。”裴羽不好意思地道,“但是他一件都没穿过——以前他回来的时候,我总忘记这件事。”

裴夫人不由得啼笑皆非,“你啊,叫我说什么好?”

“我记下了,今日就拿给他。”

母女两个说了许久的体己话,到傍晚,裴夫人起身道辞。

裴羽送到垂花门外,看着母亲上了马车,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感觉今日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思忖多时,终于想起来——这一整日,她都没见到如意。

“如意还没回来么?”她问半夏。

半夏笑着回话:“早间回来了,吃饱喝足之后,又跑了出去。”

裴羽颇觉有趣,“它还挺忙的。”说起来,萧府的如意,见到皇帝、皇后的机会比一众命妇还要多。

“是啊。听府里的老人儿说,像个小孩子似的,侯爷特别喜欢。”

主仆两个说笑着回往正房,半路,有小丫鬟快步赶来,“夫人,侯爷回来了。”

裴羽心里一喜,转身望过去。

夕阳朦胧的光影里,萧错一袭大红官服,身姿挺拔,负手走在路上,步调悠闲。

益明走在他身侧,捧着两个精致的描金匣子,嘴里正在说着什么。

裴羽带着随行的丫鬟侧身站到路旁,一面等候他走过来,一面细细打量着他。

面如冠玉,剑眉飞扬,双眼堪称美丽,眸子灿若星辰,唇形弧度优美。神色是惯有的清冷,透着无形的疏离。

裴羽想到他含笑的样子,很庆幸他平素吝啬笑容。他这样祸国殃民的样貌,若是性情随和,岂不是要处处招人侧目倾心。

萧错瞥见裴羽,凝眸看了她一眼,便又敛目聆听益明禀明诸事。

裴羽收回视线,等他到了近前,屈膝行礼。

萧错颔首,对她偏一偏头,示意她回房。

就不能说句话么?裴羽腹诽着。

益明不再说话,到了正房厅堂门外,将手里的两个小匣子交给萧错,回了外院。

萧错拿着匣子到了寝室,随手放到炕桌上。

裴羽跟了进去,给他取出半新不旧的锦袍,“我帮你更衣?”

“不用。”萧错语气温和,接过衣服,用下巴点了点两个匣子,“收起来。”随后转身去了耳房。

是什么呢?

裴羽笑盈盈地打开一个匣子,见里面是一块和田羊脂玉佩。再打开另一个,则是一棵巴掌大小的翡翠白菜,水头足,工艺绝佳。

她细细地赏看许久,仍是一头雾水。

玉佩更适合男子佩戴,裴翠白菜则过于名贵。

萧错更衣洗漱已毕,回到寝室。

木香走进来,奉上两盏热茶,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给我的?”裴羽问道。

“你说呢?”萧错坐到炕桌一侧,端起茶盏。

裴羽又问:“这是——给我的礼物么?”

“玉佩是娘留给我的,翡翠白菜是祖上传下来的。”萧错解释道,“你是长媳、宗妇,应该由你保管。”

“哦。”裴羽笑开来,之后不由奇怪,“以前怎么不给我呢?”难道是到今日才认可她的身份?

“忘了。”他说。

“……”这叫什么理由?裴羽想起一件事,扁了扁嘴,看着他。

萧错喝了一口茶,见她像是不大高兴,问道:“怎么了?”

“我满心以为,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呢。”裴羽不无埋怨地道,“可你也说了,这本该就由我保管。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当晚,我就送了你一枚戒指,你到现在都没送过我一样东西。”

“……”萧错第一次无言以对,有点儿茫然地看着她。

裴羽惊讶,随后不知该哭该笑,“你不记得了?”那是她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他的,他居然不记得!那戒指呢?是不是随手扔掉了?想到这儿,她气得不行。

萧错解嘲地轻咳一声,“我那天醉了。”

“……”裴羽默默地把两个匣子收到床头的暗格里,想到衣服的事,转去开了高柜,捧出一大摞衣服,没好气地放到他身边,“给你的。这次总不会忘了吧?”随后便要转身走人,她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越想越不是滋味,要被他气懵了。

萧错自知理亏,扣住她手腕阻拦,“你让我想想。”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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