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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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儿,我很早就想这么叫你了,早到在双色楼的时候!”
“玉清,只要你能活着,以后随你怎么叫,随你叫多久!”
玉清笑了笑,“以前,我是你的三夫之一,现在,你就是我心里的妻,可望而不可即的妻!”
“你都知道了?”
“我在栖鸾殿陪了你很久,又找来了皇后搞破坏,从那时起,玉清就决定不会再改嫁,这一辈子就赖给将军了!”玉清的声音变得缓慢而有气无力。
“玉清!”司徒寒双眼含泪。
玉清微笑着道:“寒儿,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哭,玉清能得到将军的第一滴眼泪,这一生,值了!”
“玉清!”司徒寒的眼泪掉了下来,“只要你不死,我就带你回司徒府,带你回家!”
玉清感觉自己已有些呼吸困难了,“寒儿,我们,拜过堂的,你,不能赖掉玉清!”
“不赖,不赖,玉清是我司徒寒拜了天地的夫,寒儿此生都不会赖!”
“那,玉清,不能活着陪寒儿,只愿,寒儿百年之后,能将玉清之墓,移到,我的将军之妻身边,求得一份,来世之缘!”音落,他再次痛哼一声:“嗯!”
“好,寒儿答应你,都答应你!”
玉清开始喘息,奋力抬手却抬不起来,司徒寒托起他的手,顺着他的意思抚在自己的脸上。
“寒儿,最爱玉清的,就是,这双手,和,玉清的嘴唇,寒儿,亲亲,玉清……”
司徒寒听着他已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含泪将他的手背贴向自己的唇,轻轻吻了一下,“玉清!你的手,是世上最美的手,迷住了寒儿的眼!”
玉清动了动嘴唇,已经发不出声音。
司徒寒明白他的心愿,俯身吻向他的唇,“玉清,你的唇好美,曾经迷失过寒儿的神智!”
一颗泪珠滴落在玉清的脸上,司徒寒缓缓抬起脸,看着玉清临死前呈幸福轻笑的唇,紧闭的眼,凝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任由血流拼力将他抱起,一言不发地走向大牢。
在她吻一个快死的男人时就隐忍不发的百里默,禁不住唤道:“寒儿!”
司徒寒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继续向大牢门口走着,玉清死了,此时,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单纯了,她无法原谅百里默非要置玉清于死地的行为。
“寒儿!”百里默又一声唤,带着惊慌与急切,他能感觉到,寒儿的心,离他真的远了!
司徒寒顿住脚,站放下玉清的尸体扶住,缓缓转身,百里默刚一喜,却听那人儿缓缓说道:“罪臣,镇国将军司徒寒,从生下来,就是女子,女扮男装,征战沙场,进入朝堂,欺上瞒下,诓骗世人,罪无可恕,但凭皇上发落!”
她此刻要做的,就是自己公开这个天大的秘密,抓回主动权!
侍卫精兵们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惊呆了!
“寒儿,你——”
“咚!”司徒寒带着玉清一头栽倒在地。
“寒儿!寒儿!”百里默扔下剑就飞速奔向她。
北冥边境。
“什么?皇上刺伤了寒儿?”司徒简急声道,“老夫现在就率军到京都跟他要人!”
剑无尘拦住他,“老将军别急,皇上不是要杀她,现在正在让宫里所有的御医医治!”
“所有的?那说明她的伤势非常严重啊!不行,不行,我还是得回京!”
“老将军,您听我说,寒儿在晕倒前已经自曝了女身秘密,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去。”
“那我们做什么?”
“帮寒儿加速扩散消息!我去趟京城,必要的时候拿出免死金牌。您在这儿千万不要动,寒儿为了这一天做了很多措施,所以,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军队,这是我们手中最后的底牌,您可千万要稳住!”
“好!老夫就在这儿做寒儿的最后倚仗!你放心去吧!”
名震四国的东炫国最高武官——镇国将军,居然是女子!
这一爆炸性新闻不仅在东都炸开,也在其它三国同时炸开!
所有的人最初都是同一个四字反应:难以置信!
随后,又紧接着爆出新皇百里默因最先得到此事的密报,而急诏镇国将军回京,因要强纳为妃遭拒、皇后司徒静又善嫉而对亲妹妹出手加害,导致镇国将军在皇宫受伤、因失血过多而一直昏迷不醒!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此事已容不得人们不信,因为所有消息都是从宫内传出!
身在京都的剑无尘和远在西北的司马睿都皱了皱眉,寒儿的意思只是揭秘并请罪,不追究更好,追究的话就先拿出免死金牌,若份量不够,就让河中写着预言的石板问世,看皇家反应再论。
说皇上和皇后因不同的目的而联手加害,这消息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借机传出的,目的是什么?连同皇后的所作所为一起拉上,应该是想打击整个司徒府;说寒儿被皇上刺伤,是想把皇帝强娶不成、下手除之的事过重渲染,当皇上感觉到形象难以挽回之时,也许会干脆落实恶名,真的杀掉她!
存有如此歹毒心思的人竟然深藏在皇宫,两人不禁有些忧心。
京都及各大小城处处都在谈论镇国将军男装女身从小到大的种种事迹。
“居然是女子?咱们的镇国将军怎么会是女子?咱京都的老人谁不知道那个从小就在街上到处蹦跶的小公子?咋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还真别说,这事儿啊,要是细想想,其实也是有章可循的!听说将军从小就不让任何人碰她!”
“任何人?”
“当然,除了她娘!听说那贴身婢女秋月,说是贴身婢女,可那小娃儿上茅房洗澡什么的,连她都不让伺候,睡觉穿衣服都是自个儿服侍自个儿!”
“难道她小小幼童就已经知道为自己保密了?”
“说你笨你还真傻,咱能把她跟一般人儿比么?司徒寒是什么人?若不是她喜欢在外面自由浪荡怕拘束,早就被太上皇封官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她那三夫了,她若真是个女子,这女子当将军咱是第一回见,可这女子同娶三个丈夫,那更是闻所未闻!你说,她以后咋分配他们?跟别的男人共享一妻,他们三个大男人,难道真的不介意吗?”
这话一出,旁人听得更加仔细了,有的人还参与了讨论。
“你们知道个屁,咱将军娶夫,那都是假娶!听说啊,三个男人,她都一个没碰呢!”
“不可能!我可听说洞房之夜的动静可大着呢!”
“你他娘的真够傻的!咱将军是怎么长大的?逛青楼啊!弄个假动静出来掩人耳目,那手段还不是一套儿一套儿的?”
“你他娘的说谁傻?谁傻?”
“就说你,说你!怎滴?”
聊天吹牛皮的人吹着吹着干起来了!
“我傻?你不傻?有本事你跟咱将军比!咱将军虽然是个女的,可她能领军打胜仗,你能不?咱将军能制造好多新兵器,你能不?咱将军还从老虎嘴里救了皇上和太上皇,你能不?咱将军还能治理西北边疆,你能不?”
“我不能,你又能?咱瘸子别说跛子,眼盲别笑瞎子!将军再好,也轮不到你,人家南玉国丞相都千里求嫁到将军府了还没得逞,就你头上那几根秃尾巴毛儿?给将军提鞋都不配!”
“我不配,你更不配!瞧你长得擀面杖似的矬巴样儿,给将军倒粪桶都不配!”
闹哄哄骂成一团!
虽然有点儿乱,但是有心人却能得出两个结论:一,将军是女子;二,将军还是完整的女儿身,娶来的三个了不起的男人其实都是摆设!
皇上要废后另立将军为后?这件事嘛,咳咳,没人敢那么吵吵嚷嚷地议论,想说,找个墙根儿去!
皇后算计自己的亲妹妹?这件事嘛,咳咳,咱也关起门来小声说!
东炫国皇宫。
忙碌又紧张的御医们松了口气,“皇上,将军的伤口已经完全处理好,以后只要按时换药,定能痊愈!”
百里默眼中充满血丝,声音嘶哑,“那她怎么还不醒?”
“皇上,她实在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但皇上放心,这也是暂时的!”
“那还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大概三五日!”
“什么?那么久?你们这些御医是怎么当的?要让她昏迷那么久才能醒?”
跪在地上的御医们直磕头,“不是微臣不让她醒啊皇上,实在是流的血太多了!皇上您也看到了,她身上缠的那么多白布带全都被血染透了!她——”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百里默听到这个就心情烦躁,寒儿的身子倒都是被治伤的御医和解布带的宫女先看了!“你们要每日来勤加问诊换药,再弄些补养品给她喝,让她能尽快醒过来!”
“皇上,微臣等定会来勤加问诊,随时察看,但换药却不能过勤,否则药效还没起作用,就被换掉了!补养药更不能用,将军的身体现在极度虚弱,不宜大补,只能想办法喂些清淡流食,待她醒来并稍有恢复后才能渐行缓补!”
“好好好,你们就看怎么对将军的身体有益怎么来,只能渐好,不能更坏,若有恶化之象,朕就拿你们是问!”
“是!微臣谨记!”
“都退下吧,该做什么赶紧做来!”
“是,臣等告退!”
百里默揉了揉眉心,又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司徒寒的手,看着那苍白的小脸儿和灰白色的唇,心痛得无以复加!“寒儿,默哥哥错了!只要你能快点醒来,默哥哥任你处置消气,不要这样躺着不理默哥哥!寒儿!”
“皇上,御医交待过,要让将军安静休息。”贴身太监苏公公小声道。苏公公是从太子东宫直接随过来的,跟太子时,也就比太子大三岁,当然,现在也是大三岁(这不是废话么),已经跟了百里默十几年,可以说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贴心又忠诚。
百里默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惨白的容颜。半饷儿,“司徒静那里如何?”
“廷尉邢大人已经提审了所有参与者,皆指是碧莲下传的皇后旨意,将军在蕴德宫被下药导致昏迷被关天牢也确系碧莲所为,但是否是皇后指使,比较难说,但她知情并默许了碧莲的行为却是事实。茶水和将军喝过的茶杯都早已被碧莲处理干净,而碧莲又已失踪,所以,物证已无从查起。”
“全力搜捕那个贱婢!朕不信她能打洞逃走!”
“邢大人已经在搜查了。”
“那个小太监呢?谎报父皇病情加重想见我的小太监呢?”
“已经死了。”
“死了?”
“被人杀死的。”
“是被人灭口了!”
苏公公没再接话,过了一会儿才道:“皇上,还有一事……”
百里默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哑声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寒儿都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是。皇上,据说,将军早前并没有说封玉清为小将一起杀回京城这种话。”
百里默猛一回头,看着苏公公。
“皇上,将军知道自己和玉清都被设计,所以觉得此事过后皇上恐怕不会再相信玉清,便答应带他到西北参军,以后跟她一起上战场杀敌。”
百里默愣了愣神,又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玉清死了,寒儿又被我刺伤,恐怕她醒来以后都不会再原谅我这么愚蠢了。也许父皇说得对,帝王之情,有时会是最锋利的刀,一旦被人利用,后果太过沉重。”
默然良久,才又道:“皇后失德,念她有孕在身,禁足蕴德宫,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你可知怎么做?”
“是,奴才明白。”
“玉清,厚葬了吧!”但等着与寒儿将来合葬?那就等着吧!
“是。”
又过了半饷,才传来百里默的低语声:“如果帝王真的不能有情,那废不废她,便没有任何区别了,谁当都一样。朕心里真正的皇后,只有寒儿一人!”
司马睿在西北流风郡也是动作不停,空中信使——信鸽跟着他忙碌了起来,埋在各国的暗桩、置放的棋子都按照指示行动起来。虽然镇国将军的一连串消息影响动摇了西北民心,但新驿道的拓宽修建和屯田水利事宜在司马睿、穆将军及三位水利匠师官员的主持下并没有停滞,依然在有序进行。
东都暗探传来的消息使他食之无味、寝难安眠,性命遭受威胁,清白是否可保,是他心中一等二等的大事,最重的忧虑。寒儿临行前已给他一份可对外可不对外的材料,让他拿去向闽清水交差,以便继续取得信任,遥控他手中的人事大权。不管她心里是否信任他、又信任几分,起码做出来的这种姿态很暖心。
他知道,这件事,是考验他的最佳契机,他会让寒儿利用这次机会验证自己,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那颗真心。虽然在相貌和才能上,他在剑无尘面前更有优势,但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寒儿最看重的,依然是感情,剑无尘对她十几年如一日的付出,不是他轻易能抵消能比拟的,他得加倍的付出,才能与剑无尘天长日久、默默无言的行动之爱相抗衡。
司徒寒昏迷的第四天上午,百里一铭回到了皇宫。看着因衣不解带、日夜相守而憔悴不堪的儿子——如今的帝王,又气怒又心疼,“跟我出来!”
百里默跟着百里一铭来到御花园,在一个拱形小木桥上停下脚步,百里一铭转身轻斥:“你看看你!寒儿自有御医和宫人照应,该醒来的时候也自会醒来,为了一个女子,你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在众臣面前还有何威严?”
百里默低首不语,不承认亦不反驳。
百里一铭叹口气,“再说,寒儿一向爱看俊美清爽的男子,你看看你这样子,她若醒了,能不嫌弃?”
百里默抬了一下头,又低回去,还是没说话。
“司徒简一向独对寒儿爱子心切,即使知道她是女子、知道自己被蒙蔽了二十年,恐怕也不会因此改变多少,毕竟这是个比男子还强百倍的奇女子!可他到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包括剑无尘和司马睿。寒儿重伤在皇宫,他们竟都没有出现,这说明什么?你有没有在想宫外的局势?”
“是孩儿对不起她!是孩儿亲手伤了她!”
“那又如何?别说是无心伤了她,就算是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何况她还犯有欺君之罪!是否饶了她,最终还是由我们说了算!”
顿了顿,又降下语调说道:“据司徒府传来的消息,司徒夫人及其侍女久未露面,经过一番探查,才得知她们已经不在司徒府,同时失踪的,还有司徒寒已嫁人的婢女秋月。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一旦司徒寒身遭不测,他们必定齐心合力联手造反!你现在要做的事,是立即下诏召回司徒简!司徒寒毕竟还活着,我们也没有表现出要杀她的意思,司徒简还没有理由反,你要马上把他召回京城控制在手里!从这件事看来,在他们心里,父女亲情已经大于君臣一义。既然他们都重感情,就由他们父女二人互相牵制。”
“父皇,如果西风国派人行刺孩儿使孩儿重伤昏迷,您会如何?”百里默突然抬头问道。
百里一铭沉默了下,他明白百里默话里的意思,“你和他们不同,你是君,他们是臣!”
“可血脉亲情却是一样的!父皇,此时召回老将军,只会把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搞得越来越僵。我已经重伤了寒儿,她醒来若知道我还对她的父母使用手段,就更不会原谅我,以后她的心离我们就真的远了!此次我伤了她,毕竟是出于情,她终究会原谅我的,除非真的杀了她,否则,就不能再亲手推开她。她怕束缚但孝顺,她贪财却又义气,所以,能真正掌控她的唯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情字,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威胁她,只会适得其反,她会暂时屈从,但也会用更大的力量反击。”
百里一铭笑了,“原来默儿比父皇还胜一筹,更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