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帝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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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会儿演得好她还要打赏。这离得近了,打眼一看不就把她给认出来了么?萧羽彦坐立不安,不住地给甄美人夹菜。如今甄美人已经是甄昭仪了。
甄昭仪拿起帕子,温柔地替萧羽彦擦着汗道:“陛下可是不舒服?”
萧羽彦瞧了她一眼,咬了咬牙道:“寡人……寡人有些……内急……”
甄昭仪忍俊不禁,噗嗤一口笑了出来。俯身凑近萧羽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萧羽彦颔首,然后一脸正经地起身离去,留下甄昭仪替她转圜。
离开了甄府的宴席,转过拐角,萧羽彦便加快了脚步。沁弦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气喘吁吁道:“十七,你快去茅房将人都清理了。周围的人也都赶走!”
萧羽彦还没来得及多言,十七便嗖地一声消失了。她在无人的院落里停下了脚步,不远处御林军巡逻而过。
沁弦不解道:“陛下,您这是——”
萧羽彦恨铁不成钢道:“你何曾见过寡人内急成这样。当然是要躲开某些人。”
“陛下还有要躲的人?”
萧羽彦摆了摆手:“现在安全了。你给寡人守着,等那戏班子结束了,寡人再回去。”
“可是陛下一人——”
“没事,一会儿十七就回来了。你去吧。”
沁弦这才得了令,转身回去探听情况。萧羽彦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甄家的园景真是不错。名门世家,品味也是不俗。许多东西看似简朴,却别具匠心,蕴含深意。
萧羽彦走到荷塘边,摸出了袖中的鲛人之泪。借着月光越看越觉得好看,可惜她耳朵上没有洞,只能看着却用不上。
正遗憾感叹,忽然,萧羽彦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一定是十七回来了。萧羽彦将两滴鲛人泪比在耳朵上,转身道:“十七,你看寡人戴这个好不好——”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寒光闪过。
萧羽彦慌忙侧身闪过,但还是迟了一步。胳膊上狠狠挨了一下。她才看清楚眼前是一名黑衣男子,此刻正抽回自己的刀,想要继续袭击她。
她心下大骇,竟然忘记了要叫。萧羽彦连忙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金错刀格挡。但是一寸短一寸险,短兵相接。片刻的功夫,她的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
这刺客的身手不错,而且刀刀致命。萧羽彦只能招架和躲闪,狼狈至极。她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萧羽彦连忙往一旁躲闪,一刀堪堪砍在了自己身侧。她来不及喘口气,那刺客又挥到横扫过来。萧羽彦连忙借势翻转,躲过了那一刀。
然后忙不迭地继续逃跑,一边逃一边口中叫道:“救命——有刺客——”
可是这一声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萧羽彦来不及多想,急中生智攀上了院中的假山石。此刻飞身追了上来,一脚踢在她的心口。然后挥刀砍来。
那重重的一击之下,萧羽彦气血翻涌。身子轻飘飘地飞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刺客杀气腾腾向她砍来。
就在那把刀即将刺中她的刹那,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熟悉的气息传来,萧羽彦抬头看着来人。她爱的人,总是一次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及时赶到,给她保护。
穆顷白手中长剑一挑,击落了那黑衣刺客手中的剑。那刺客被震得虎口发麻,顿时退后了一步。不远处终于传来了喧闹声。
刺客不做停留,一个转身飞快逃离了甄府。穆顷白没有多追,他抱着萧羽彦落在了地上。萧羽彦捂着胸口,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羽儿,你没事吧?”
萧羽彦点了点头,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身子不住颤抖了起来。
甄府的人终于赶来,甄钰面色惨白,噗通跪在了地上:“微臣府中守卫不周,放了贼人进来,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萧羽彦好不容易止住了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穆顷白瞧了甄钰一眼,冷声道:“守卫不周确实是你的过错。但若是能捉住刺客将功补过,想必陛下宅心仁厚,便会饶你死罪!”
甄钰连忙磕着头道:“臣遵旨,臣必定将那刺客碎尸万段!”
“捉活的。”穆顷白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是是,臣……臣糊涂了,陛下——”
穆顷白瞧着甄钰慌乱的模样,只觉得心烦,便道:“陛下受了伤,需要回去疗伤。你们都退下吧!”说罢抱着萧羽彦大步向她的行宫走去。
甄钰看着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问身旁的人道:“这是何人?”
一旁匆匆赶来的甄昭仪颤声道:“是……是陛下的琴师……”
穆顷白抱着萧羽彦大步走回了行宫之中,轻轻将她放下,仔细检查起了伤口。门外传来十七和沁弦焦急的唤声:“公子,陛下的伤如何?”
问了半天,也只得到了一句:“去打些热水来!”
沁弦连忙应了,转身便去打热水。穆顷白轻轻扯下了萧羽彦的衣带,除掉繁复的外衣,才发现里面早已经被鲜血然后。
萧羽彦红着鼻子委屈地看着穆顷白,呢喃着:“你说……你说是什么人要我的命?”
“嫌命长的人。”穆顷白咬牙切齿道。
萧羽彦看着他的神情,才发现穆顷白额头已经是青筋毕露,眼中也是满是怒火。
沁弦的热水打了进来,又被穆顷白赶了出去。他担忧地站在门外,自责道:“十七,我就不该留陛下一个人的。至少我这条小命还能替陛下挡一挡。也不至于如今受了这样的伤。”
十七觑了他一眼,冷着脸没有说话。
而屋子里,穆顷白已经除掉了萧羽彦的两层衣服。他伸手勾住了最后一件衣服的衣带,萧羽彦忽然回过神来。按住了穆顷白的手:“小白白,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等会儿再说。”穆顷白捉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扯。衣带瞬间滑落,几道可怖的伤口在娇嫩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萧羽彦原本受了伤,身上很难受。可此刻,她却记挂起了另一件事。此时此刻,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索性今日是要让他知道真相了,萧羽彦闭上了眼睛。任由穆顷白替她除掉了身上最后的牵绊。
穆顷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她这衣服下面还有一层,是白色的布层层缠裹在胸口。穆顷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其实你这布……不缠也不打紧的……”
萧羽彦睁开眼,瞧着穆顷白的神情。似乎没有任何的惊讶,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口。果真是一马平川。难怪穆顷白并没有因此而对她的性别产生怀疑。
她有些欲哭无泪,方才的紧张都白费了……
穆顷白捉住了她的手臂,悉心替她清理了伤口。萧羽彦便靠在了他的怀中,心口挨的那一下还隐隐作痛。可是心情却平复了许多。
方才她来不及细想,此刻回想起来。要刺杀她的,除了锦乡侯还能有谁?看来锦乡侯这厮是按捺不住了。
温柔的丝绸划过皮肤,萧羽彦闷哼了一声。
“忍着,谁让你这么逞能。身边连个人都不留。”穆顷白嗔怪道。
萧羽彦瘪了瘪嘴:“我哪儿知道会有刺客嘛,嘶——”她疼得弹了起来,却又被穆顷白按了下去。穆顷白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只小白瓶,一点点往她的伤口上撒药。
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好。
看得见的伤口都包扎妥帖,穆顷白上下打量了萧羽彦一番,若有所思道:“还有别的伤处么?”他说着将她翻了个身,便要掀起萧羽彦的裙子检查。
萧羽彦忙挣扎道:“没了没了,你别看!”
穆顷白本来想检查,又怕她乱动碰到伤口,只好作罢。他扶着她坐好,整理了一下身上包扎好的绷带。然后上下打量着。
萧羽彦连忙两只手挡在自己身前,红着脸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
她这一番举动落在穆顷白的眼里,却又变了一番意味。分明衣衫落尽,还这样欲说还休,岂不是欲盖弥彰。
“为何不让我看?”穆顷白捉住了她的手腕,唇角牵起一丝坏笑,“前些日子不还是在御池沐浴引诱我么?如今怎么又羞涩起来了?口不对心。”
“谁……谁引诱你了,我……我还不能在自己御池沐浴了么?”萧羽彦抵死不承认。
“哦?那这是什么?”穆顷白从一旁的袍子里抽出了一本书,在萧羽彦面前晃了晃,“这可不是我让你看的韬略吧。”
萧羽彦干笑道:“这……这就是一本闲书。你还给我——”
第56章 倾城泪
“是么?闲书。”穆顷白小心地将萧羽彦拢在怀中,绕过她翻开了那本书。好听的嗓音念道:“……氤氲的水汽中,隐约可见一窈窕身姿。正可谓是,肤如凝脂,白若霜雪。看得人热血沸腾,几乎要——”
萧羽彦用力摇着头道:“别念了别念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错哪里了?”穆顷白阖上书,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萧羽彦哼哼道:“错在不该色1欲熏心,成日里对你想入非非。”
穆顷白的手顿了顿,良久才低声道:“想入非非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你如今受了伤,还是要清心寡欲些好。这书我便替你保存了。”说罢不由分说收了起来。
他到底是怕她着凉,还是拉了被子将她包好,温声宽慰道:“羽儿,你今日好好歇下,明日便跟我回宫。”
“如今回去恐怕不妥吧。”萧羽彦攥着穆顷白的手不肯松开,“我这么回去,必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不得不罚甄钰,骑虎难下。还不如先养伤,等甄钰尽快抓到那刺客。”
穆顷白垂眸看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好吧。你安心养伤。其他的无需操心。”
从前,萧羽彦总是盼着有人能跟她说这句话。尤其是父皇刚去世的那一阵子,她天真地想着要当个像父皇一样的明君,勤政爱民。却发现处处掣肘,根本没人理会她的意见。
追随她的食客受到韩云牧弹压,朝臣大换血。她眼睁睁看着一些忠臣枉死,却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便曾幻想过,若是穆顷白在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如今他真的在身边了,她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很害怕有朝一日,他若是不在这里,她该怎么办?
小时候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总对姐姐们说,要为她们挑一个好的夫君,将来可以有个依靠。但当她问母后,自己可否也找个依靠的时候。母后却勃然大怒,命她反复抄写一句话——人生莫依倚,依倚事不成。
也许是写过太多遍,已经是刻骨铭心。所以当穆顷白让她不要操心的时候,她反而无法安心下来。她知道他固然可以为她妥帖地处理好一切,甚至不用她多说,他也能懂她的心意。可是……
萧羽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眉头却紧锁着。穆顷白看着沉睡中的她,忽然目光一凛。
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人,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后那人便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大步进里屋。那人也跟了进来,恭恭敬敬站在身后。
“人捉住了么?”穆顷白低沉着声音问道。
“还未捉住,但是发现了踪迹。”回答他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穆顷白负手转身看向她:“月影,三日内务必找出凶手,杀了他!”
月影眉目微动,但还是抱拳道:“遵命。”
穆顷白挥了挥手,月影犹疑着看着他,却没有离开。他蹙眉道:“还有什么事?”
“公子。月影以为,你在黎国耽搁得未免太久。若将来还要征伐五国,一统天下,便不可以儿女情长。何况她……她是黎国的国君。”
“我何时允许你这般干涉我的事情了?”穆顷白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立刻跪了下去:“月影多言,请公子责罚。”
“好,自即日起。三个月内不许开口说话!”
月影抬头看着穆顷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磕了个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穆顷白出了内屋,走向了萧羽彦。她翻了个身,口中发出了阵阵梦呓。忽然,穆顷白瞧见她拳头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便捉住了她的手,轻轻翻开。一滴鲛人泪在月光下泛着盈盈的光。
他心下一颤,惊愕地凝视着萧羽彦。她——她怎么会有这个?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倘若她真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方才不会只字不提。
穆顷白举起鲛人泪,月光倾洒在鲛人泪上,里面有水光浮动。就像是莹然的泪光。
同一片月光的普照一下,另一滴鲛人泪也折射着晶莹的光。锦乡侯目光收回,看了眼那受了伤的男子:“先生确定,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非常确定。那人还举着鲛人泪想要问一个叫十七的侍卫,问好不好看。”
锦乡侯笑了笑,呢喃道:“有意思。她竟然得到了这个东西,究竟是谁给她的?”说着抬眼瞧了瞧那人,“先生此行也是辛苦了。不如相信先行回去休息。”
那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锦乡侯府。锦乡侯看着黑暗中隐没的身影,压低了声音对萧天佑道:“记住,三日内毁尸灭迹。”
萧天佑领了命,却没有动,而是好奇的问锦乡侯:“爹,这个珠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可听过,一滴倾城泪,十万白骨魂?”
萧天佑挠了挠头,憨笑道:“没听过,说的是什么?”
锦乡侯简直要被这傻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也罢,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不知道也属寻常。”他收起了那滴鲛人泪,“多年前,除了五国之外,还有一个孟良国。孟良国濒临南海说那里有鲛人出没。”
“我知道,鲛人么。就是长着鱼尾巴的,特别漂亮的女人。”
“鲛人之中无论男女,相貌都美丽异常。但是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直到有一日,国君路过东海。在河岸边捡到了一名女子,相貌绝美。人人都说她就是传说中的鲛人。于是孟良国的国君就将她娶了回去,当了皇后。”
“真好。爹,我们什么时候也去南海游历一番呢?”
锦乡侯强忍着大义灭亲的冲动,继续道:“但这皇后从来都不哭,鲛人只说愈演愈烈。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孟良国自然不能容忍一个怪物当皇后,就让国君逼着皇后哭泣。可是那个女人一直未曾哭过。”
“要女人哭还不简单,打一顿不就好了。”
锦乡侯瞥了他一眼:“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国君哪里舍得打她,根本连重话都说不得。但是当时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就有人献计,说是等孩子生下来了,就让人抱走她的孩子。然后骗她说孩子死了。国君没办法,只能照做。”
“所以那个女人就哭了?”
锦乡侯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哭了,而且一哭就从此再也没有停下来。哪怕国君将孩子抱回来,她也一直在哭。”
国君眼见着她这么哭下去,眼睛就要瞎了。就有人说,南海鲛人泪可以止住她的哭泣。于是便派人去了海边寻找这传说中的东西。
可是怎么找,也没能找到鲛人泪。就在这时,楚国传来了消息,说是有孟良国国君想要的东西。但是需要国君用两座城池来换。
国君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拿两座城池换了两滴鲛人泪。这件事让孟良国的臣民寒了心。楚国换来了关隘的重要城池,很快攻打了孟良国。不久,孟良国覆灭。
“这就是一滴鲛人泪,十万白骨魂的来历。可见女人是祸水。身为帝王,就绝不能被美色所迷惑。也不可以只宠幸一人。”
萧天佑点头表示赞同:“我要是国君,就天天派人去南海边守着。说不定还有个其他漂亮的女人。”
锦乡侯差点吐出血来,扶额道:“你——你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么?”
“不然呢?”
锦乡侯身形晃了晃,靠在了窗台上,疲惫道:“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他将那滴鲛人泪递给了萧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