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_蓝家三少-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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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忧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环顾四周,都是这样了无生机之人,什么叫不对劲?这些人不都是病人吗?
温故眉头紧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十多年前那场瘟疫我也经历过,但是——瘟疫的症状似乎不是这样的。他们的病症看上去像是瘟疫,可脉象却不似瘟疫,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说这些,我不懂。”赵无忧是久病成良医,但又不是真正的大夫,所以她不是很明白温故的意思。什么叫像瘟疫,又不似瘟疫?
温故起身,眸中微光凛冽,“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兼而有之的状况呢?”他环顾众人,“这里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丢进来了?”
“对!”赵无忧点头,负手而立,一声轻叹,“平临城内外,但凡有瘟疫症状,不论老少不论男女一概不予医治,全部丢在了这里。”
“那么,这儿有大夫吗?”温故问。
赵无忧蹙眉,“大夫?”
那便要问一问才好。
温故与赵无忧缓步前行,有个年幼的小丫头站在一个窝棚前头哭泣。赵无忧还没反应过来,温故已经疾步上前,俯身蹲在小丫头跟前,“孩子,你怎么哭了?”
小丫头说,“娘没了。”
听得这话,赵无忧微微蹙眉,却见温故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温故先是低头。而后抬头笑得勉强,一手轻轻的搭在孩子的肩头,“那你爹呢?”
“我没有爹。”小丫头哭着说。
温故面上一紧,“你是生病了,所以被人带进这里吗?”
小丫头点点头,泪眼汪汪的望着温故,“老伯伯,你说我会不会跟娘一样?我好想娘。”
赵无忧也想娘,可她长大了,不可能再像孩子一样,哭着喊着要缠着娘亲。轻叹一声,赵无忧低头不语,这里头都是等死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绝望。
“这儿没有大夫吗?”温故问。
小丫头摇摇头,“没有。”
赵无忧心下一怔,“为何没有大夫?大夫也是吃米粮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可能一个都不中招?难道这平临城的大夫,都自带抗体?”
“抗体为何物?”温故问。
赵无忧解释道,“就是对某种病的抵抗力。”
怎么可能没有大夫呢?
小孩子说话不准,还是去问一问这里的成年人才行。思及此处,赵无忧抬步就走,放任温故与孩子在旁。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孩子没有撒谎,孩子说的是真的。
整个隔离病区,没有一个大夫。
这不是怪异至极吗?
这平临城的大夫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个都没有感染瘟疫?事情太不寻常。如果大夫们有了防治瘟疫的配方,哪怕是心有不轨,也会高价出售,何至于整个平临城里静悄悄的。
没听说有什么防治瘟疫的方子啊!
那这些大夫都去哪儿?
赵无忧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原点,小丫头已经带着温故进了窝棚。赵无忧犹豫了一下,这里头气味不好闻,人太多,难免有些恶臭。
但到了这份上,赵无忧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总不至于在外头一直站着,这也不是个事儿。
进了窝棚,赵无忧被这味道冲了鼻子,当下跟着咳嗽起来。
“大哥哥,你也生病了吗?”那小丫头上来牵赵无忧的手。
赵无忧当下缩了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连退数步。小丫头是真的染了瘟疫,可赵无忧自身并没有真的染上瘟疫。人的本能,是自我保护,所以也怪不得赵无忧,突然的举动。
孩子许是被吓着了,又或者明白了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六七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了什么生什么是死亡。
小丫头垂着脑袋,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故疾步上前,当下摁住了孩子的肩膀,望赵无忧时,眼里的瞳仁微微收缩了一下。低头笑了笑,温故对小丫头道,“妞儿,没事的,大哥哥也是病了,只不过他不是害怕妞儿所以才躲你的。他是怕把自己的病,传染给你。”
小丫头仰起头,“老伯伯,那你能治好大哥哥的病吗?”
温故望着赵无忧,笑得温和,“老伯伯会尽力而为的。”
赵无忧没有说话,也不解释。她的确是害怕这些人会把瘟疫传给自己。她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死在瘟疫之中。她还有大好年华,还有自己未做完的事。
放眼过去,这里全部都是病人,赵无忧没有温故的医术,也没有所谓的医者仁心。她自己都是个病人,来这儿一趟也只是奉了圣旨罢了,否则她是不会来这儿找死的。
她不是圣人,没有怜悯重视之德。老百姓口中的一党,岂有慈悲心肠。
赵无忧掉头,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窝棚,而温故便留在里头给他们治病。他们这次来,一则是为了打探消息,二则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靠近病原体,而后找出病根所在。
须臾,温故走出来。轻叹一声望着赵无忧,“你在害怕。”
“谁不怕死?”赵无忧反唇相讥,“我不想死得这么没有意义,被丢在这里,生不日死,发病而亡。你不是没看到,这些人的表皮都开始溃烂流脓。谁都不知道曙光会在哪里,这压根就是在等死。”
“如果人的信念够坚定的话——”
还不待温故说完,赵无忧冷哼两声,“你是在告诉我,人的求生意志能战胜疾病吗?温故,别把我当三岁的孩子,我不信这个。”
温故点点头,“那你信什么?”
“我什么都不信!”赵无忧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窝棚内,扫一眼这窝棚里的男男女女。赵无忧重新将视线落在小丫头身上。
“大哥哥?”小丫头低低的喊着她,似乎有些胆怯。
赵无忧俯身蹲下,“你叫妞儿?”
小丫头点点头,“是。”
“你是哪儿的人?”赵无忧继续问。
小丫头道,“我是梧桐村的。”
赵无忧一愣,素兮当时给她看过县志,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泗北山下的杨柳村附近,还有几个村落,其中一个就是梧桐村。
“那你知道杨柳村吗?”赵无忧问。
不远处,有人道,“我知道杨柳村,我们这病就是从杨柳村开始的。”
赵无忧起身,“能跟我说说,杨柳村的事儿吗?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爆发了瘟疫?还蔓延得如此广泛。累及整个云华州。”
那是个瘦如枯槁的中年男子,他的脚部已经开始溃烂,所以他再也没办法走路,只能躺在木板床上等死。赵无忧不敢靠得太近,温故知道她的意思,擦干净了一张凳子,小心翼翼的递上来。
赵无忧颔首,坐在床边看着那男子。
男子轻叹一声,“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是外乡人吧!”
的确,赵无忧的口音不像是本地口音。她是在京城长大的,所以很显然跟这边的人不一样。赵无忧点点头,“我是路过这儿的,谁知道此处的瘟疫这般眼中,如今被扣在这儿,我只想赶紧找到原因。只要这瘟疫有救。我也能活着走出这儿。”
男子无奈的摇头,“你看看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感染了瘟疫,所以在这里等死的。这瘟疫,是治不好了,死了太多人。”
“大叔,你能告诉我,这场瘟疫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吗?”赵无忧道。
男子道,“我也是梧桐村的,咱们这屋子里的人,都是梧桐村的村民。当时,是杨柳村先出了事。说是那天夜里突然有人发病,村里的郎中都是束手无策的。没法子,就去平临城连夜请大夫过来。大夫当下就愣了,说着就是瘟疫啊!”
“因为出现了第一例瘟疫,所以知府大人第一件事儿,就是马上派人封锁了杨柳村,彻查附近几个村落。不但如此,城中的商铺听到这消息,当即提了米粮价格。这城里住着吃人的人,城外都是等死的人。”
说到这儿,男子无奈的摇头,“咱们现在也不求别的,只求死的时候,别太痛苦。可你瞧,都这样了,能不痛苦吗?”
最大的痛苦,是那种等死的心情。
“大哥哥,我们都会死,对吗?”小丫头眨着眼睛问。
赵无忧张了张嘴,却发现有时候说谎,也未见得是件容易的事儿。轻叹一声,赵无忧道,“会好的。”
“真的吗?”小丫头兴奋的回头,去看一旁的温故。
温故抚着胡须点点头,“你大哥哥说会好的,那就一定会好。”
“大哥哥长得这样好看,是神仙吗?”小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无忧。
赵无忧轻笑,“大哥哥不是神仙,但是大哥哥会竭尽全力。”
“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问。
赵无忧道,“不过是落魄书生,但我表叔却是个好大夫。”她看了温故一眼,继而又道,“这位大叔,你能继续说一说后来的事儿吗?”
反正闲着也是在等死,男人点点头,“后来杨柳村被封锁了。咱们这几个附近的村子,因为都是吃的泗北河的水,所有人都病倒了。可知府大人一听说瘟疫蔓延,二话不说便把这一带都圈禁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那大夫呢?”温故道。
“大夫?”男人笑得嘲讽,“知府大人根本就没打算浪费钱,压根就没有大夫来看过我们。我们这些人被丢在这里,出不去又逃不走,只能在这里等死。”
赵无忧冷然,“混账。”
男人一怔。
温故忙道,“她不是说你,我家这大侄子,就是喜欢路见不平,如今见着这情况,所以对你们那知府大人很失望。”
男人点点头,“原来如此。”他轻叹一声,“我们也很失望,原以为知府大人就是贪财,却没想到是这样冷漠无情之人。咱们这些人,如今都只能自生自灭了。”
“那么,杨柳村的人,都死光了吗?”赵无忧问。
男人心下一怔,而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在想,我是不是朝廷派来,是不是知府大人的细作。”赵无忧是谁,你这一个眼神,她就能读懂了你心里的意思。
“不好意思!”男人垂眸,瘦弱的身子颤了颤,“实在是——”
“如果我是知府大人的细作,我必定不会进来这儿,这儿都是病人,我这是拿自己的命当细作。你觉得我这样病怏怏的人,还能这样挥霍性命吗?”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如何能平息这场瘟疫。”
男子望着赵无忧,“公子看上去,不是寻常人。敢问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阎王殿上常留客,黑白无常皆故人。”赵无忧苦笑两声,鬼门关上的常客,还能是谁呢?
“你真的能帮着咱们?”男子试探着。
赵无忧道,“说不说在你。”
“其实杨柳村的人,好多都还活着。当时知府大人封锁了杨柳村,便有卓教头领着人去了知府衙门前头,闹了一通。”男子轻叹,“谁也不想死,可一听说是瘟疫。大夫们谁也不敢来。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朝廷出面,咱就只有死路一条。”
“奈何这狗,日的朝廷,这知府老爷当得,简直比那阎王殿的黑阎王还要黑心肝啊!他不但镇压了卓教头,干脆控制了整个杨柳村,你瞧瞧,死了的人都放在这儿,活着的病人也都困在这儿。这,到处都是瘟疫,进来了就别指望活着出去。”
温故若有所思,“估计,这就是知府大人的本意吧!”
王唯庸压根没想着救人,只想着杀人。
赵无忧不说话,杨柳村的人都还活着,为什么知府要瞒着呢?这杨柳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把这杨柳村当成了重灾区,而后全部封锁,任凭瘟疫病人自生自灭,也不让大夫接触——这是为何?
她突然想起了温故方才的话,他们的病症像是瘟疫,却又不像瘟疫。
难道这瘟疫,还能有假?
“卓教头也是杨柳村的人?”赵无忧问。
男子点点头,“咱们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卓教头武功好,心眼好,为人实诚。乡亲们若有什么难处,便会托人去卓教头那儿,但凡他能帮得上忙的,他一定会帮忙。事发之后,卓教头便带着杨柳村的一些村民逃出去了。”
“去哪儿了?”赵无忧蹙眉。
男子摇摇头,“不知道,只说是在天险一带。具体在哪也不知道。”
“前两日,他不是来过一趟吗?”赵无忧抬眸。
男子一愣,“你何以会知道?”
温故忙道,“诸位乡亲有所不知,我这大侄子会一些算术,能算的中一些东西。别看她病怏怏,实际上是满腹诗书,实打实的读书人呢!”
“唉,读书人呢!”一老妪咳嗽着走来,“你怎么也就进来呢?你若是算得准,你怎么不逃走?”
“婆婆有所不知,古来术士只算别人,不算自己,免教折寿。”赵无忧咳嗽着,一张脸苍白得厉害。
老妪一愣,好像是有些道理,“那你问这么多,要做什么呢?”
“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引发了瘟疫,比如说吃了腐烂的肉,或者是接触了动物,亦或是被某些东西感染。凡事皆有因,若是能查出缘故,想必还能挽救这一场浩劫。”赵无忧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总不能眼巴巴的等死吧!”
这话就更有道理了,男子连连点头,“若是能找到缘故,是不是我们就不用死了?”
温故颔首,“没错,如果能查到病因,对症下药。大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让窝棚里的人都振奋,虽然是绝处,可是绝处逢生才是最令人兴奋的。所有人都希望活下去,没有人想死。
“这儿有杨柳村的人吗?”温故问。
男人点点头,“有!”
赵无忧眸色一亮,“在哪?”
那老妪轻叹一声,“我便是!”
闻言,赵无忧蹙眉,难怪这老太太一直站在自己旁边,原来是打着提防的心思,生怕男人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老妪道,“我是杨柳村的接生婆,杨柳村数十户人家,多少老老少少的,都是经过我的手。如今杨柳村没了,我也快死了。”她咳嗽着。“说起来,还真是可惜。杨柳村,一到夏日,这泗北河畔,杨柳成荫。到了夜里,男女老少都往河岸边一坐,开始闲话家常。”
“我活了一把年纪了,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的景象。这杨柳村,依山傍水,现在却是死人成堆,荒骨成堆了。”
赵无忧望着她坐在男子的床沿上,不由得问道,“那您一定很熟悉卓雷吧!”
老太太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恐怕不是想知道发病的根源,而是想抓住卓雷吧!你是朝廷的狗!你是知府派来的细作!”
轻咳两声。赵无忧面色苍白的望着精明多疑的老太太,“我这辈子,该做的不该做的,差不多都做齐了,还真没想过,要做一回细作。”她又开始咳嗽,手上有些颤抖。
咳嗽不止,赵无忧干脆起身缓步走向门口,颤颤巍巍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上一颗药快速塞进嘴里。一回头,温故递上了水壶,“这水是我随身带着的,你放心喝。”
赵无忧敛眸,随手接过。喉间滚动,将药吞下去,而后无力的靠在了门框处。
“你吃的是什么药?”温故问。
“没事!”赵无忧看了他一眼。
见状,温故也不再多问,她这副身子全靠药物支撑着,他早就知道。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又怎能多问。只是一双眸,担虑的望着她,“你没事吧?”
“老毛病了,还能怎样?”赵无忧看了一眼屋内的漆黑,“去帮我问问吧!我在外头透透气。”
里头的味道实在太重,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温故点点头,“那你歇一歇。”语罢,转身进门。
小丫头从里头出来,“大哥哥,你没事吧?你也要吃药吗?”
赵无忧望着小丫头瘦弱的身子,想起了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单薄纤瘦。轻叹一声,赵无忧俯身蹲下,“大哥哥身子不好,妞儿别学我。”
“可老伯伯说,大哥哥读过很多书,妞儿也想读书,可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