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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玉琢-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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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孩儿无用。给家里招来这天大的祸事。”郑方景低下头去。

“当初咱们不贪心,答应了叶老太爷,好好地在玉琢坊做事。哪会有这样的祸端?都是昧了良心,背信弃义,才有这下场。唉,这世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啄一饮。皆有报应。”郑鹏举叹息道。他转过头来,看着郑方景:“今天这事,你觉得如何弥补才好?”

郑方景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低下头去看前面的地面。那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最好的弥补办法,便是让母亲刘氏去跟姑姑道歉。但他想想母亲那性子,不光是不会去,有可能还要在家里大闹一场,导致父亲对她彻底失望。然而母亲对姑姑的态度再过份,可对他们几兄妹和父亲,还是极好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把好的留给孩子和丈夫。作为人子。就算他知道母亲对姑姑这事做得不地道,却不可能舍了母亲去照顾姑姑的情绪。

所以,他干脆不说话。

郑鹏举见他不说话,眼神颇有些复杂。也不逼他,只是道:“你去劝劝你母亲吧,怎么的也得去叶家走一遭。赔个礼道个歉。”

郑方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应道:“是。”转身去了刘氏的房间。过了良久,他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对郑方景道:“娘她不愿意。”

郑鹏举点点头,也不吃饭,也不洗漱,脱了外衣将铺盖一展,便躺到了床上。

“爹,先吃饭再睡吧。”郑方景见了,赶紧道。今天是郑方姿做的饭菜,但因郑鹏举没回家,刘氏也只将自己关在房里埋头做针线活,一边纳鞋底一边默默流泪,家里气氛极为压抑,谁也没有心情吃,都等着父亲回来跟母亲和好了,再一起吃饭。却不想郑鹏举回来,跟刘氏连个照面都不打,饭也不吃,便准备睡了。

“我没胃口。”郑鹏举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看着比同龄人都要苍老、满面倦容的父亲,郑方景在床前站立良久,这才轻轻地转身,带上门出去。出到外面,他也没有去厨房,而是又去了刘氏的房间,在那里跟刘氏说话一直到半夜。

话说叶琢跟郑氏上了车,吩咐车夫往前行驶,一面转头对郑氏道:“娘,您先跟我回祖父家住吧。”

郑氏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如果今天叶琢没来,她同样也会离开郑家。但离开了郑家,要往哪里去,她心里很是茫然。她并不愿意去叶家大房,叶家是她心里的一道伤口,虽说对于叶家她也没有什么留恋的,更不会为了那个地方哀怨,但照她的性格,离了那里她便永远不愿意再踏进叶家的地盘,哪怕去的是大房而不是二房。那天能去吃饭,也不过母爱逼倒了一切,想看看女儿生活的环境而已。

郑氏的心情,叶琢很是理解。但郑氏离开郑家太过突然,让她没有一点准备。此时不去叶家大房,难道还能让郑氏去住客栈不成?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像郑氏这般容貌,住在那里实在是不安全。而仓促之下,又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没奈何,只能先去叶家大房呆几日,然后再慢慢寻访,或买或租一个小院子,再买些下人与她作伴而这些,叶琢并不觉得安全,也是姑且而为之之举。

此时见郑氏不作声,叶琢只得把这些情况分析给她听,又道:“娘,我知道您不愿意见二房的人,免得遭人口舌,徒生事端。但您也知道,大房跟二房素无来往,您住在那里,只要不出门到处走动,便是住半年也见不到二房的人。所以根本不要担心。”

郑氏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吧,就先住几天,等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

叶琢一听心下欢喜,连忙吩咐车夫往叶家所住的巷子去。待到门口停了车,叶琢对秋月道:“你先下去,把情况跟祖母和伯母说一声,我跟我娘稍后再来。”又转头对郑氏解释,“娘您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秋月都是有分寸的。”这样做,也是给大家留面子。否则要交待事情的缘由,自然要数说郑家人的不是。郑氏当面听着,不但她自己感觉没脸,关氏和赵氏也会尴尬至于叶予期,此时应该不在家里,到作坊去了。

这秋月,还是郑氏自己帮叶琢挑的丫鬟,自然也知道她是极稳重的人,便点点头,由着秋月进去禀告。

只一会儿,关氏和赵氏便从院子里出来,叶琢见了,连忙下车。

“闺女,快下来。你要再这样生分,伯母可就生气了。伯母这一生气,没准就把琢儿一顿好骂。到时候,你可不许心疼。”关氏笑道,一面走到车前,向正站起来准备下车的郑氏伸出手去,欲要扶她下车。

“伯母……”听到关氏丝毫不见外的话,再看到她满脸的慈爱,郑氏忽然鼻子一酸,在郑家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却在这里流了下来。

扶着关氏的手下了车,她敛衽一福,对关氏和赵氏行了个礼:“伯母,嫂嫂,曼文要在此叨扰几日了。”

“快别说这样的客气话,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是琢儿她娘,便是我的亲闺女,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关氏道。

便是连一向清清冷冷、沉默寡言的赵氏,也对郑氏温然一笑:“不要客气,快请进吧。”

为避免郑氏尴尬,关氏也不将郑氏引到厅堂里坐下叙话,而是将她带到一间屋子前,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就这一进院子,那边正屋里我和你伯父住了一间,琢儿住了旁边一间。这边便是你嫂嫂和秋月她们所住。还剩这一间,你就凑合着住吧。虽说简陋了些,却是极干净的。隔壁就是你嫂嫂的房间,你们正好说说话做做伴儿,倒也热闹。”

正说着话,秋菊就已拿了干净的被褥帐子等物过来,跟秋月一起铺陈开来。

“还有啊,我刚才说了,我就当你是亲闺女似的。你在这儿住着是应该的。你也知道我们家人口少,平时冷冷清清的,所以我最喜欢热闹。你能在这儿住着,伯母才高兴呢,再不许说搬出去的话。”关氏又道。

郑氏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在这时候跟关氏争辩,只是随口应着,心里的主意却是一点也没改变。

而叶琢担心郑氏不自在,在中间插科打浑,说说笑笑,让郑氏与关氏、赵氏亲近起来。等关氏和赵氏离开,她又带着郑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介绍各处地方,见郑氏对赵氏的针法感兴趣,凑到赵氏房里看她刺绣说话,她这才一个人到了关氏房里,道:“祖母,您可知道这附近有谁要卖院子或出租院子里的吗?”她知道郑氏不愿意住在叶府附近;但住得远了,她实在不放心。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安全第一,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见关氏眼睛一瞪似要怪她说这话,叶琢忙道:“我娘的脾气,您也知道的。能住到这儿来,还是我半逼半劝才答应的。要她常住,万万不可能。而且让二房的人知道了,说出怪话来,我娘还真得羞愧欲死。所以,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关氏这才叹了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收回,想了想,道:“隔壁的王婆子,最是消息灵通,我去问问她。”说完便出了门。过了半晌,她回来了,道:“房屋出租有两处,那边的青云巷也有一处院子出售。”

(叹气,本就忙,又遇上电脑出问题,所以这么晚。谢谢stillia打赏的香囊和流徙_Ting的平安符,谢谢cookie1113、╭や┃古调弦音つ寞的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类似的事再发生

青云巷离叶家这紫衣巷并不远,穿过两条小巷子便到,走路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而且那条巷子自有巷口出入,并不需要往紫衣巷这边来,郑氏平时出门,遇上叶家明等人的几率极小。所以叶琢一听,倒对这一处屋子极中意,问道:“那出售的院子是什么样的?主人为何要卖它?”

关氏心里虽然对郑氏是否有能力买院子存着疑虑,却也不会出言打听,道:“主人是一外地的客商,嫌每次进货的时候住在客栈里不舒服,便买了这个小院落脚。现在这客商老了,他儿子又考中了举人当了官,他便不再赚这辛苦钱,想要将这处院子卖掉。听说,面积虽然不大,却是一个两进小院。至于要卖多少钱,王婆子也不大清楚。你要觉得合适,到明儿咱们去看看问一问。”

叶琢听得这些,对这院子越发的满意。不过既是两进小院,主人也不急着贱卖,想来价格也高,凭着郑氏手上的三百两银子和她自己手上的五、六十两银子,怕是买不到,当下不置可否,又问:“那出租的两处呢?”

“一处就是前面不远处的秦家小院。秦家婆婆的儿子不大成器,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秦婆婆便把祖产拿出一半来出租,赚些银两度日。他们将那小院子与秦家隔断,再从旁边开了个小门,形成一个独立的院子,租金是每月一两五钱银子。正好前几天那租院子的人退了租。那个院子便空着。还有一处离咱们这儿有些远,往东走要两顿饭的功夫才到。那家人赌石发了财,就买了个大院子,将原来所住的旧宅子出租。听王婆子说,那宅子倒有十来间房间,就是院子极小,就是个小天井的模样。租金倒比秦家的还贵些,有一两八钱银子一月。”

叶琢一听,对这两处地方都不大满意。虽然秦家那一处听起来不错,离叶家不远。院子也应该不小,便于活动。但那秦家婆婆的儿子想来也有三、四十岁了,就住在隔壁,而且还不务正业,也不知会招惹什么人到家来。郑氏住在旁边,诸多不便。

“明天咱们三处都去看看吧。”叶琢道。脑子里却想着是不是再去赌一次石,好赚点钱帮郑氏把院子买下来。不管郑氏以后嫁不嫁人。有一处房产留在手里,总是好的。

跟关氏聊完这个话题,叶琢出去看了郑氏一回,见她饶有兴致地也拿着针线跟赵氏学绣花,便放下心来,回房去练习雕刻。

别的玉雕学徒,总是从最基本的刀法练起。待得所有的刀法都练熟了。再往物体形状上练来。但叶予期教她却完全不按照这一套路:只简单地给她讲了一遍刀法,便让她开始雕刻这各种物体。所以,叶琢现在的雕刻,根本不管什么刀法,心里想把手中的石头雕刻成什么形状,就照着那样子去雕刻。也因此,她琢制出来的东西,因有前世的绘画功底在。虽然刀法有些稚嫩,却是极俱灵性,各种花卉动物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让叶予期看了赞不绝口。

但叶琢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哪里能容忍得了自己那拙劣的刀法?反倒回去从最基本的刀法开始练起。这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使得那枯燥的练习也变得有趣起来,效果比着学习的学徒们不知强多少倍。正也因此,她的进步可谓神速。

至于劈香,在经过了无数的限制挑战、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叶琢昨天晚上终于取得了一些进步。她发现,当她静下来,再静下来,静到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却对窗外的叶落与鸟啼充耳不闻时,那红红的燃着的亮点就会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然后挥动手臂按着某个弧线的轨迹甩出去,便很有可能命中那个红光。昨天晚上,在那样的状态下,她十刀里已能劈中两刀了。如果运气好,还能命中三、四刀。

想到昨晚劈香的情形,叶琢心念一动,停下手中的刻刀,然后眼睛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石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那上面,不多久,那种天地之间,唯有石头与刻刀的状态又出来了,此时,她感觉自己甚至能看得见石头下隐藏的纹路,右手拿着的刻刀便立即动了起来。刻刀在叶琢手中犹如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有节奏地舞动着。刻刀之下,石屑纷纷而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的耳朵重新能听到院子里关氏的声音时,手中的石头已成了一个手托着花篮的女子。这女子面带微笑,注视着手中的花篮,似乎正陶醉在美丽的鲜花之中。那动作,那神情,便是素来对自己极为严苛的叶琢,也对自己这个作品极为满意。要知道,这人物雕刻可比花卉动物难多了。在雕刻五官时绝不允许刀锋哪怕歪上一点点,否则那个人物就不再是你想像的那个模样了。而她手中所拿着的这个人物雕刻,表情生动,线条流畅,五官更是趋于完美,在刀法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稚嫩,完全是一个合格的石雕作品了。

她满意地放下石雕,正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忽然听到一个陌生而慌乱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而与他应答的,是关氏。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关氏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叶琢站起身来,推门出去,却看到关氏站在大门口,神情有些呆滞。她连忙走上去,扶住关氏,急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关氏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用力地抓着叶琢的肩膀,道:“怎么办?琢儿,怎么办?我们大房明明没做什么坏事,怎么这老天就不肯放过我们?”

叶琢见关氏早已乱了心神,心里一惊,忙转头问仍站在门口那男子:“黎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男人她在玉琢坊开业那天见过,跟叶予期的交情还不错。

“玉琢坊出事了。有一个客人拿了一块极品玉料,要到玉琢坊去加工。偏你祖父不在,罗师傅便自作主张玉料接了下来。却不想在加工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把那块玉雕坏了,此时那客人正在玉琢坊闹呢,要你们赔他三千两银子。你祖父在不在家?赶紧让他过去吧。”

一听不是叶予期出事,叶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我祖父一早就出门去了,并不在家。我去看看吧。”又转头安慰关氏,“祖母,那玉虽然雕坏,却也不是不可能补救,便是摔成碎片,也仍可以做戒面卖钱呢,您别着急。”

这话一说,不但黎大叔摇头,便是关氏也哄不住,哭道:“那小小的戒面跟整块的玉料,价钱能一样吗?三千两银子的玉料做戒面,便是一千两都卖不出去。欠下那两千两,便是卖了房子都赔不起啊!老天爷啊,你没长眼睛啊?你怎么专门祸害好人啊!”

赵氏、郑氏和秋月她们听到关氏的哭叫声,早已跑了出去,也听到了黎大叔的话。不过她们也是一愁莫展二、三千两银子的大事,不是身上只有三百两银子的郑氏能解决得了的;而赵氏,估计身上也就有几十文买菜的钱。

“祖母,此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伯母,娘,你们照顾好祖母,我去作坊看看。”叶琢道,又对黎大叔施了一礼,“多谢黎大叔来告知我们。我祖父恐怕去玉街的解石作坊看玉料去了,还得麻烦您再跑一趟,把他找回来。”

“不消多礼。我这就去玉街。”黎大叔觉得叶琢小小女娃儿,便是去了玉琢坊也无济于事,还是把叶予期找回来才是正理。便匆匆交待一句,转身上车去了。

“秋月、秋菊,咱们走。”叶琢也没时间安慰关氏,唤了一声,便带着秋月和秋菊巷口走去。倒不是她谱大,出门一定要带两个丫头。只因兹事重大,没准就用得着跑脚求助。手下有人使唤,自然方便一些。

三人招了一辆马车,急匆匆地赶往玉琢坊。到了那里,只见玉琢坊门口已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昨天郑方景刚发生过这样的事,今天玉琢坊又出了类似的事,门口的人都议论纷纷,说依仁街是不是有什么邪气,一年难得遇到的事,这两天怎么会连续发生。秋月听得这些议论,心里惴惴地,担心大家会把郑方景和叶予期的亲戚关系想起来,从而联想到与他们相关联的叶琢。叶琢可还有一个命不好的名声呢。

三人之中叶琢最是镇定。她有赌石的本事,三千两银子也不是赔不起,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叶家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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