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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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您怎么了?”青竹的声音忽然从屏风外传来。
“我有些头疼。”赵松似乎很抱歉。
“啊!”青竹轻呼,“你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我去叫姑娘派人来守着,再陪您去找大夫看看吧?”
“不要紧,忍忍就好了。”
“那……那好吧。”青竹见赵松坚持,也就不作声了。
怎么会是头疼?莫非那炷香放的不是春药,而是让她头疼头晕、用来影响她的雕刻的药?聂微月和聂博易,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吧?
不过,青竹怎么说他老毛病又犯?难道赵松有头疼的老毛病?会不会是这赵松和青竹想要找借口离开,好让那叫刘明的人闯进来羞辱于她?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赵松就在这个当口犯病?
叶琢皱眉沉思着。
一动不如一静,她决定看看再说,于是将目光再一次投到了手中的玉料上。
“赵公子,赵公子,您没事吧?”外面忽然响起青竹惊慌的声音。
“我……我没事。”赵松似乎在咬着牙。
叶琢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看一看,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头一看,青竹进来了,满脸的焦急,对叶琢道:“叶姑娘,赵公子发病了,我得扶他出去找大夫针灸。我去叫大姑娘她们另派一个人过来,您帮我照顾一下赵公子。”
“等等。”叶琢此时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她急步出去,看到赵松正趴在桌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脑袋,牙齿咬着下唇,那样子十分的痛苦。叶琢也顾不得那么多,伸出手一把拉过赵松的一只手,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她把赵松的手放下,抬起眼来看着青竹:“他这病经常犯吗?”问这句话,一来是想确认一下她自己的判断,二来也想试试这青竹是什么样的反应。
青竹点点头:“以前是隔两三个月犯一次,现在是隔一个多月犯一次。”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大姑娘的丫鬟吗?”叶琢追问。
“我……”青竹见赵松的表情轻松了一阵,又开始难受起来,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赵公子进府的时候,我曾被夫人派去伺候过他一阵。后来才被我老子娘花钱送进大姑娘院里,那里月钱高些。”
从赵松的脉相来看,他确实是脑疾发作。虽然叶琢的医术不高明,但这一点还能判断得出来。虽然心里对赵松和青竹有怀疑,但人命关天,她不能为了她的计划就置别人的生命于不顾,阻拦赵松去看病。她抬起头对青竹道:“那你赶紧送赵公子去看大夫吧,至于大姑娘那里,你就不用过去了,耽误了时间赵公子会有危险。放心,这院子我第一次来,哪里都不熟,跟谁都不熟,我想作弊也没人帮我,更无地方可去。”
青竹一颗心早就放在赵松身上了,此时心忧他的病,再不多说话,拿起赵松的胳膊往她肩上一搭,便将赵松扶了起来,柔声道:“赵公子,奴婢带您去找大夫。”幸亏那赵松身材不甚高大,而青竹惯常做粗活,身材也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高大一些,架起赵松竟然走得轻轻松松。
叶琢忙去开门,看着青竹扶着赵松一步步走远了。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看那袅袅燃烧的时香,心里思忖着要如何是好。好好一个计划,就被赵松这病给打乱了。此时,她是应该把这香灭掉,或是端到门外去放着,然后将门拴好,正正经经地把玉雕雕刻出来;还是以自己的身体试药,待药效发作,而刘明之流的人闯进来时,让杜念或杜忘出来叫破?
犹豫了半天,她捂了鼻子,正要把香端到门外,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外面响起,声音极轻,极得如果不是耳力特别好根本听不见:“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留言说叶姑娘出事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叶琢的眉毛微蹙了蹙:杜浩然,他怎么来了?
“应该没事。刚才赵松头痛,那丫鬟扶他出去了。叶姑娘现在一个人在里面。”
叶琢听得这话,正要出去开门,门口便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杜浩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叶姑娘。”
叶琢把门打开,看到杜浩然站在门口,侧身往里让了一下:“进来说话。”
杜浩然也不客气,一脚迈进了屋子。叶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门轻轻的掩上了。
杜浩然扫顾了一下屋子,又转过屏风看了里面一眼,走过来到桌旁坐下,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叶琢没有说话,先把香拿到了里屋,放到了窗台外面,这才回到桌旁坐下,转眸看着他:“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来?秋月没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杜浩然摇摇头:“我出去了。刚刚回来就看到杜念留在桌上的条子,说你有事,他到璞院来了。至于什么事,他也没说清楚。不过我想着你能找到我那里去,叫了杜念来,想必是大事,我不放心,就来看看。”说完他忽然耸了耸鼻子,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变了一变:“刚才那炉香里被放了药?!”
“是,聂姑娘做的手脚。”叶琢道。杜浩然能看破她的伪装,闻破个药对他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可以配合你
杜浩然见叶琢脸上波澜不惊,想来对那香里放了药极为清楚,他复又坐了下来,看着叶琢:“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想要怎么办?你可知道,如果你任这药燃下去,你的名声就要毁了,就算是杜念在这里,你也说不清楚。”
“我的名声?”叶琢轻轻一笑,笑容里尽是无奈与凄凉,“性命都难保,还求什么名声?杜公子可知道,聂姑娘原先想要派来监视我的是一位男仆?如果我不趁着这一件事大闹一场,走出这聂家大门,可能没多久,杜公子看到的就是我的尸骨。”
杜浩然的脸色倏然一变,表情变得极为沉郁。
他转过头来,看着叶琢:“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琢慢慢地摇了摇头:“开始还打算利用赵松和那丫鬟来说事,但现在他们都走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抬起眼眸,轻声道,“如果你肯让杜念帮我,或许我还能以身试药。到时候那男仆一定会来的,让杜念想办法出去引人来,及时制止就行了。”
“你真不在乎名声?要知道,如果这样,你以后就难嫁人了。”
叶琢浅浅一笑:“当我说出我命硬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嫁人了。现在再背一个不好的名声,也不过就这样。我这辈子,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然后尽量过得尊严体面一些,并没想过去依靠男人。所以名声这东西。有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她看向杜浩然,“再说,杜公了觉得聂家会让这种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满街都是吗?他们就不怕坏了聂家的名声?”
杜浩然定定地看着叶琢,眼眸晶亮,一息之后,他朗声一笑:“算无遗漏,甚好。”
确实,叶琢中了春药被人轻薄固然会被人津津乐道。影响名声;但她被谁下的药?又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药?为什么下药?这种事情,不需要确凿证据,只需捕风捉影,就可传遍整个南方。
到时候,聂家再如何也洗刷不了自己的不干净,聂微月的名声更是比叶琢还是不好听仇富和同情弱者的心理,让大家只会同情叶琢。而憎恶聂微月。叶琢被影响了名声,大不了不嫁人。凭她的本事,再凭叶家大房的厚道,她就算不嫁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可聂家就不行了,这么多年以来为了收集南方英才而苦苦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可能就会毁于一旦;而聂微月想要嫁进京城的豪门大户,或许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怕是千难万难她做的事虽然是深宅大院里妇人们常使的手段。但那是背底里,豪门大户更讲究表面上的体面。聂微月还未出阁就给人下春药,背着这样的臭名声,谁敢娶她?谁娶谁家的名声也跟着臭!
叶琢正是想透了这一点,才想要行此险招。
杜浩然在赞过那一声之后,便敛起笑容,垂下眼睑,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地面。眉头微皱,似乎在考虑什么。叶琢知道杜浩然这样做自有道理,便也不催促,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待着杜浩然思索妥当。
终于,杜浩然抬起头来,凝望着叶琢,出声道:“如果你真不在乎名声,或许,我可以配合你。”
“什么?”叶琢在杜浩然沉思之时想了他思索的无数个可能性,听闻这话还是吃了一惊。
杜浩然这话的意思是,他愿意陪着她中春药,来帮她从聂家脱身?
可、可……这怎么可能?
她跟杜浩然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她做的事或许不遭他讨厌,反而有些欣赏,所以他愿意在力所能及而又不伤及与聂家的情面时帮她一把。如此而已。
可现在,他宁愿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宁愿伤及他与聂家的交情也要帮她一把,这怎么可能?
叶琢可不认为杜浩然对她会有什么非份的想法,从而拔剑一怒为红颜。她叶琢,自认还没有这样的魅力。再说杜浩然眼神清明,看向她的目光有欣赏,有赞许,有认同,唯独没有浓浓的爱意与痴迷。他对她,没有一丝的绮念。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杜浩然的一番好意,叶琢心存感激。她抬起眼来,对杜浩然摇摇头:“杜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一旦这样做,你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而且还会影响你跟聂家的交情。为了帮我而让你受损,我于心不安。你只需要让杜念在这里,关键时候使个法子让别人来冲破场面就可以了。不光是你,便是杜念也不方便出面你们没必要搅进这趟浑水里来。”
杜浩然的目光落在叶琢脸上,久久没有移开,眼神越发的明亮。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有他参与进来,效果会大大的不同,对叶琢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首先,他跟聂家的男仆,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叶琢被聂家的男仆冲撞,那是莫大的侮辱;而如果与他在一起,便只有羞,并没有辱。他们年貌相当,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被人冲破一些暧昧的场面,碍于他,其他人对叶琢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羞辱的话来。叶琢的名声受损会降低在最小的限度上。
其次,叶琢此行的目的就是让聂家亏欠于她,当她闹着要离开聂家、表示不想作聂仲昆的弟子时,聂家对她说不出一句谴责的话。如果叶琢跟聂家的男仆有牵扯,聂家为了压下此事,或许会选择逼叶琢嫁给男仆,只在钱财或男仆的身份上弥补于她。叶琢如果只有大房一家长辈还好说,只要一家人不答应,聂家除了放她出府另无选择;但现在有了那为了利益不惜出卖一切的叶予章,这事就有了变故。为了这事,叶琢或许还有诸多挣扎。可把男仆换作他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不提娶叶琢为妻或纳她为妾,聂家对叶琢只有更加愧疚,除了应她的要求好好送她出府之外,或许还会有一些物质补偿。而且,聂微月那股没来由的邪火也会平息下来,不会再追着与叶琢作对,咬住不放。
最后,与他假作戏,总比与男仆真纠缠要好受一些不是?这种感受,对一个女子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影响决定的重要因素。
这样的道理,对于面对谢云霆捣鬼、汪承东发难而毫不慌乱、沉着应战,使用连环计引严庆春、龚志明入彀、扶杨建修上位的睿智的叶琢而言,没理由想不明白。
可她却不同意,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这无辜之人受到不利的影响!
天下聪明人很多,但拥有大智慧却又心存善念,有明确的志向而又有毅力有坚持,善恶明辨,恩仇两决的女子,何其少也!
良久,杜浩然才移开目光,平息心头的激荡,开口道:“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先看了叶琢一眼,对她微微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叶琢虽然不知他此举是何意,却也没有出声,只静静等待。
几息之后,杜浩然感觉到除了杜念藏在屋旁的树上,周围再无其他人,这才睁开眼睛,开口道:“我到南边来,是想寻找一样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而在这里一年多,跟聂家有了一些交情。聂家人虽然为了利益对我好,但他们对我不薄,却是事实。如果不是涉及到朝堂皇权之争,我便是帮他们赌上一两条玉矿也未尚不可。但就在刚才,在你派秋月寻我之时,我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禁止我帮聂家赌矿。”
二皇子胜出,从顾尘的到来与出手便可见一斑,叶琢听到这消息并不意外。她眉头一挑,开口道:“这么说,皇上已做出了决定,决定封二皇子做太子了?”
杜浩然讶然地看了她一眼,继然了然一笑,点头道:“想来便是如此。”叶琢出身寒微,这寒微的出身局限了她接触的人和事并不多,层次也不高。但只凭着他这一两句话,她就能一语道破关键所在,足见这女子是何等的聪慧通透!尽管杜浩然觉得他对叶琢的认识已够深了,此时还是免不得吃了一惊。
既说到这里,叶琢想一想便明白杜浩然刚才话里的意思了。她微笑起来,看向杜浩然:“杜公子也想像我一样,借今天这事与聂家闹上一场,搬出聂府?”
有了前面的吃惊,杜浩然对叶琢的聪明已不再作预测了。他点点头:“正是如此。”他抬眼看她,“你要不要再想想?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聂家?”
叶琢点点头:“确定。”清澈的眼眸透着一种坚定与从容。
杜浩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走到屏风里面,看了看那放置在窗台的时香,发现香已烧了一半。他回到椅子旁,坐下道:“香烧到一半了。”
两个聪明人在一起,无需多言,叶琢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来点点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嗅一下就能闻出药味来,想必药力挺足。”
杜浩然没有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一饮而尽。喝完那杯茶,又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药力下的暧昧
叶琢则走进屏风里面,将那插了时香的炉子从窗台上拿了进来,
放到了她的身旁:然后将玉料拿起来,放到砣机上,开始专心地琢制起来。
聂微月的计划…,已经很清楚了。这炉香,是为她叶琢准备的:而外面那些点心和茶,则是为赵松和青竹准备的。聂微月思虑得很周到,光是她叶琢中了药,那是远远不够的。赵松不是个色欲熏心的人,就算知道她中了春药,他第一选择就应该是往外跑,叫婆子和大夫来帮叶琢把药解开。所以这药还得给赵松和青竹吃下。一旦他们药力发作,在外面做出不堪的事,发出旖旎的响动,中了药的叶琢不管自制力再好,都会忍不住跑出去,将场面弄得更为不堪。到时候外面的人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她叶琢什么脸面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羞辱。
而此时,她要跟杜浩然演戏,光是做样子是不行的,还得两人都中招。判决都讲究要量罪而定刑,杀人未遂和杀死了人,定的罪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跟杜浩然因为聪明谨慎而识破了诡计,没有中招,在聂家放低姿态赔礼道歉的情况下,你好意思跟聂家撕破脸闹着要出府么?
只有中了招,感觉到了十足的羞辱,才能有理由大闹一场。
药效果然很强,叶琢将玉料琢刚刚制成一个基本的形状,就感觉到身体一阵躁热,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无端地生出一种渴望。
这是对男人的渴望,叶琢上辈子成过亲,知道得很清楚。
药力发作了。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空气的里的凉意,瞬间冲淡了她身体的躁热。她转过头来,朝屏风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