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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盛宠庶妃-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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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紧紧抿着唇,看着秋明瑞,眼中有着湿意。

“月儿,瑞儿,都是我害了你们。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就呆在扬州,你们也不必过得那么艰苦。”

可是那样,痛苦煎熬的就是你了。

这句话,秋明月没有说出来。她柔声安慰着沈氏,“姨娘,有人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便是我们不回来,人家也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沈氏。

“姨娘,你还记得一年前你病重垂危的事情吧。”

沈氏眼神疑惑,“记得啊,怎么了?”

秋明月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沈氏轻呼出声,手捂着唇,眼神惊恐而颤抖。

秋明瑞也是一脸惊诧,“姐姐?”

秋明月沉声道:“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出来,因为还没有证据。但是依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我估计八成是大夫人在从中捣鬼。哼,我倒是没想到,她挺有能耐的,居然能把手伸得那么长。”她凤眼微寒,声音冰凉。

“爹一直想把你接回去,可是因为太老夫人一直施压而不得。而一年前太老夫人去世了,没人能够制衡得了爹了。我猜想,她定然是害怕爹把你接回来跟她争宠,威胁她的正室地位。所以就想永除后患。”见沈氏想要反驳,她握紧沈氏的手,目光定定看着她。

“姨娘,听我说完。我的怀疑绝对是有根据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时候你中得毒非常霸道,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一般的大夫根本就坚持不出来。那是西域的一种毒药,服下后没有起先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时间久了,就会让人体虚匮乏浑身无力,就像风寒发烧一样。然而它的毒素会吞噬人的五脏六腑,直至死亡。”

“那种毒药非常罕见,它的主要成分是北部戎原上的一种叫做紫木熏浅的花。这种花在大昭根本就没有,因为它的生长环境适合在高原峡谷里。从根到叶再到花蕊花瓣,全都是深深浅浅的紫色。紫木熏浅是一种很奇特的花,它只有六瓣,而且每一瓣的颜色深浅不一。香味异常,如果有阳光洒下来,会发出魅惑的紫光。紫木熏浅是毒,却也非毒。”

“何解?”沈氏不过一个深闺妇人,第一次听女儿说这么多她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医学药物,惊怕的同时难免有几分好奇,不由得问出了声。

“紫木熏浅的花瓣可安神催眠,然而如果运用不当,就会让人永远沉睡不醒。而它的花蕊,却又可以用来泡茶,益寿延年,美容养颜。花径可入药,可解世间奇毒。最特殊的就是花叶,磨碎了可以入药,但是也可以是毒。但是要混合其他药材,才可使用。”

“而且…”她说道这儿,沉吟了一会儿,道:“紫木熏浅极为难得,几乎千金难买。别说懂得用这种花的人少之又少,便是知道世界上有这种植物的人,都没有几个。所以我怀疑,大夫人自作聪明,但是或许是做了别人的棋子。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借大夫人的手来给你下毒?”

其实这些疑问早就存在她心中,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再加之不想给沈氏添加烦恼,她便从未说出口。但是如今接连几次交锋下来,大夫人屡屡吃亏,只怕更加不会放过自己。沈氏太过柔弱,自己必须给她心中竖起一道坚固的城墙。不然,她很容易被大夫人算计了去。

还有明瑞,她们接连几次对明瑞动手,已经再无顾忌了。

想来,是大老爷铁了心要提沈氏为平妻一事,让大夫人心慌之下不顾一切了。

沈氏被秋明月这番话更是说的心惊胆战,恐慌不已。

“这…谁要害我?”

秋明月沉重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姨娘,你曾经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外祖父和外祖母可有什么仇家?要知道,那种毒药,根本不是中原能够找到的。我不明白,沈家不是世世代代都是中原人么?为何会招惹到蛮夷番邦呢?大夫人纵然恨你,但是也绝对没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不然的话,我们当初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来到京城。这几次的交锋,她也不会每次都惨白收场。”

“我不知道。”沈氏迷茫而无助的摇头,“爹为官清廉,娘也温柔和善,沈家在扬州一向好评。如何会遭人嫉恨?更别说蛮夷番邦之人了。”

秋明月沉吟着,没有说话。

沈氏有些心慌的抓着她的手,“明月,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的意思是,有人要算计沈家?大夫人,她真的让人给我下毒?”

秋明月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十有八九是她做的。而且姨娘,我告诉你,非但如此,我怀疑当年外公无端入狱,这其中,只怕也有大夫人的功劳。”

“什么?”沈氏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声音都不自觉的加大,甚至惊动了端了午膳正准备走进来的白枫白梅。

“姨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白枫白梅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沈氏立刻回头,强自压抑心中的惊慌和愤怒。

“没事,你们把饭菜放下,都出去吧。”

白枫白梅心中狐疑,却还是躬身告退。

“是,奴婢告退。”

等她们二人一走,沈氏就迫不及待的抓住秋明月的手,急切问道:“明月,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秋明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看了眼同样眼露惊讶愤怒焦急的秋明瑞,沉声道:“姨娘,已经午时了,外面伺候的丫鬟等一会儿也要进来了,这件事我过些时候再与你细说。”她眯了眯眸子,声音寒凉。

“既然有人给明瑞下毒,那么也就是说着智明院里出了奸细。”她冷笑,“如果留着这样的人在明瑞的屋子里,只怕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还是得尽快揪出来为好。”说道奸细,秋明月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对沈氏道:“姨娘,上次那个醉曼是怎么处理的?”

沈氏方才一直被秋明月带动着思绪,此刻见她突然转换话题,有些跟不上来,迟钝的回过神来。

“你爹的意思是仗杀了她。哎~她也是受人指使,念她这次尚且没有酿成大祸,我便央求你爹宽恕她,只是把它赶出了府,任她自生自灭去了。”

秋明月蹙眉,为沈氏这样的做法不满。

沈氏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明月,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始终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善事,总会于自身有益的。”

“是么?”秋明月不为所动,“外公一声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到头来还不是被人陷害入狱?姨娘你一生宽容和善,与世无争,却有人屡次加害与你。姨娘,人心难测。或许人之初性本善,但是这个世界太过肮脏丑陋。金钱、权利、欲望、虚荣…这些浮华而引人追逐的一切,已经让人心变得虚荣、嫉妒、仇恨、阴狠…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应该早就深切体会过来,如何还会相信善恶之说?”

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等级之分。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觉得他谦谦君子面目和善,有可能他内心里就是深沉毒辣,杀人狂魔。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面目冷傲,目空一切。有可能她心底良善,与世无争。所以姨娘,千万不要用眼睛去看人。要知道,人的眼睛,有时候也是会欺骗我们的。”

沈氏疑惑而探究的看着她,“明月,我觉得你自从上次落水后就变了好多。尤其是进了京以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以前的你柔弱孤僻,沉默寡言,怯懦胆小,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是如今的你,聪慧、冷漠,见解独到。你身上好像隐藏了很多东西,就像永远开掘不完的宝藏一样。而且你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感觉,就像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一般。还有,你以前根本不会医术。而如今的你,论起医学来,却是头头是道。若非这张脸,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女儿明月。”

秋明月心中咯噔一声,害怕沈氏怀疑。她拉过沈氏的手,有些撒娇的道:“娘,我可不就是你的女儿么?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上次我失足落水,在阎王殿里溜达了一圈儿,或许是上天怜悯我,才让我又重回人间。不过经历此劫,女儿心智通明,知道弟弟还小,我要照顾娘。至于医术嘛,姨娘忘记了?你身子不好,我那段时间不是天天翻看医书么?女儿虽不聪明,但也不愚钝,长久浸淫于此,如果没有一丝领悟,那才叫无用之极呢。”

她依偎进沈氏的怀里,吸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微微有些陶醉的说道:“至于你说我心智成熟,哎。姨娘,你也知道,如今我们生活的环境有多艰难。如果我再不长大,等待我们母子三人的,有可能是无尽深渊。你说,我能不时刻防备么?”

沈氏听了又是心疼,扶着她的脸道:“孩子,苦了你了。”

秋明月仰头微笑,“不苦。”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被冷落的秋明瑞就不满了,“姨娘,姐姐,我饿了。”

沈氏笑笑,唤来白枫白梅来扶着他起来。坐在矮凳子上,然后把饭菜移过来。

“明月,你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用饭吧。”

“对啊。”秋明月看着眼前丰盛的午膳,道:“说了这半天的话,我还真的饿了。闻着这香味,我就食欲大增了,今天我可得多吃点。”她有些夸张的语气,倒是把沈氏和秋明瑞逗乐了。

吃了几口,秋明月忽然开口。

“姨娘,爹每天都会来看明瑞么?”

“会。”沈氏点头,“你爹每天下朝后如果没有公务,第一时间就会过来看明瑞。即便有其他事牵绊了,晚上也会过来的,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秋明月默了默,道:“今晚留父亲在这儿用晚膳吧。”

沈氏和秋明瑞不解其意,都疑惑的望着她。

秋明月淡淡道:“有人给明瑞下毒,这事儿总不能就这样算了。总一味的容忍,只会让她们更加猖狂得意。适当的反击,才会让她们收敛。明瑞已经伤到了脚,这个时候,不能再和她们这样磨蹭下去。”

沈氏明白了她的意思,“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明月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目沉静,眼神却隐隐多了一丝暗流,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几分黯然。

餐桌上,一时无语。

从智明院出来后,秋明月决定去看看秋明珠,谁知道一到莲苑,却发现整个院子寂静异常,外面的丫鬟各司其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里屋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是秋明珠。

秋明月皱眉,走到一个穿淡绿色裙衫正在打扫院子的丫鬟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小姐呢?”

那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福身一礼,弱弱道:“小姐在里面。”却是只字不提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秋明月眯了眯凤眸,“刚才谁来过了?”

那丫鬟明显身子抖了抖,不敢回答。

秋明月眼神一冷,“说。”

那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小姐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周边的丫鬟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本分,不言不语。秋明月更加怀疑,也不再逼迫那丫鬟,直接带着醉文走了进去。

还未跨进大门,就见一个穿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翠绿马面裙的丫鬟从里面跑了出来。这人秋明月认得,是上次牙婆带进府中的丫鬟之一,叫做灵翠。

灵翠见到她,眼神一亮,立刻跑了进来。

“五小姐,你终于来了。”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跪在秋明月面前,祈求的望着她。

“五小姐,你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

秋明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她起来往里面走。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翠道:“刚才二夫人来过了,小姐将我们全部遣了出来,奴婢不知道二夫人对小姐说了什么。之隐隐听见小姐似乎与二夫人发生了争执,二夫人说什么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之类的话。而小姐,就一直压抑的哭泣。后来二夫人走了,奴婢走进去,却被小姐赶了出来。”

秋明月蹙眉,已经走了进去。

“我让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一向温和的秋明珠,却对着门外怒斥,声音里隐隐有着哭腔和愤恨。

秋明月脚步顿住,灵翠赶紧冲着里面道:“小姐,是五…”

秋明月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让她去外面伺候,自己掀了帘子走进去。

秋明珠坐在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上,以袖掩面,压抑着哭泣。香草在边上站着安慰,抬眸见秋明月走进来,眼睛一亮。

“五小姐?”

秋明珠一顿,转过身来。那一瞬间,秋明月心口滞了滞。

秋明珠穿着一身紫细纱衬底席地长裙,鬓发有些散乱,脸色苍白,眼中还包着泪水,显然哭了很久,妆容都被眼泪给哭花了。柔柔弱弱,梨花带雨。就像一支立在风中摇曳的紫金兰,惹人怜惜。

若非亲眼看见,秋明月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自信从容万事底定的秋明珠?

“四姐?”

这一声四姐,让秋明珠本来止住的眼泪再一次绝提而出。

秋明月几步走过去,“四姐,你怎么了?”她坐下来,拍着秋明珠的背,口中问着她,眼神却是看向香草。

香草压抑了许久,此刻见到秋明月,便一个劲儿的把所有事都说了出啦。

“刚才二夫人来了,说给小姐许了一门婚事。”

“婚事?”秋明月皱眉,“对方是谁?”她知道秋明珠心仪薛雨华,不想嫁与他人也是正常。但是也不至于哭得这般伤心才对。那只有一个解释,二夫人给她择偶的对象,恐怕不简单。

香草看了秋明珠一眼,见她没阻止,便道:“中书侍郎大人的公子叶尚贤。”

“中书侍郎府?”中书侍郎乃四品官员,虽然比不过秋府,但是好歹也算簪缨世家吧。要知道,二老爷也才三品而已。中书侍郎的儿子娶秋明珠,也算是门当户对。可秋明珠为何哭得那么伤心?

香草相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又道:“那叶尚贤是庶子。”

秋明月蹙眉,秋明珠虽然也是庶女,但是二老爷官阶比中书侍郎高。让她嫁给一个庶子,却是有些欠妥当。难怪她会这么委屈了。但是以自己对秋明珠的了解,她应当不是这种虚荣计较门第之人啊。

这时候,秋明珠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喑哑。

“庶子也罢,我本也不是那富贵之命,能嫁入官家为正室,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偏偏…”她说到这儿又有些压抑不住的开始颤抖,含泪的眼中也闪烁出怨念来。

“自上次祖母说让母亲为我议亲,我便暗中让人留意着,知道母亲心目中人选后,我就让香草去打听了对方的为人。我不求富贵满天,也不求能嫁得如意郎君。惟愿日后夫君人品正直,诚心待我便罢了。可谁知…谁知那叶尚贤竟是个金玉其彪败絮其中的纨绔浪子。”

秋明月的眉皱的更深了,她望向香草。

“怎么说?”

香草立刻道:“五小姐,你有所不知。那叶尚贤在家排行第三,上面有嫡庶两位兄长。他和小姐一样,自小生母早逝,寄养在叶夫人膝下。那叶夫人也是个狠的,从小对他骄纵过度,在叶大人面前也极其的宠爱他,要什么给什么,实则是在捧杀他。在叶夫人刻意的教导下,他除了吃喝嫖赌,什么也不会,更不用说读书考取功名了,到现在怕是连四书都没读完。他十三岁开始,叶夫人就送给了他两个通房丫鬟。他仗着叶夫人宠爱,越发猖狂,刚及弱冠之年,屋子里姨娘都有好些个了,更别说通房丫鬟了,更是多不胜数。”

香草说到这些就是气,“而且啊,我听说他最近宠着一个姨娘,是他从前的贴身丫鬟,好像已经怀孕了。”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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