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仙传-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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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想了想,又补充到:“或许他们教授水族的方法有些另类,但是你不必阻止,只尽心安抚好水族就好。”
燕九说着,安抚的拍拍金金子的肩膀,“不管未来如何,我既然接手了海国,就不会放任不管。”
燕九离开了,就如同她每一次的匆匆来去,金歌、金荻两兄弟围绕在金金子的腿边,目送着离去的燕九。
“她就是海王吗?”金荻这样问道。
“是啊,”金金子回到,“他就是我们海国的君王,也是守护海国的神灵。”
金歌看着燕九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神灵?是说她会永远留在海国吗?”
“当然不是,”金金子摸了摸金歌的头顶,“对她来说,云仙界太小,太小的地方是留不住她的……”
无量山被称为佛国,它与海之国一样独立于中州大陆之外,可是看在燕九的眼里,这就只是一片荒山。
除了脚下这条石子小路,周围俱是山壁荒草,头上石壁相接,抬头望去只能看见一线天空。
忽然,前方来了一个小沙弥,他走到燕九身前,对着她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方丈已在大殿等候多时。”
“噢?”燕九一抬手中天都看向那个小沙弥,“你们方丈知道我要来?”
那小沙弥没有回话,却是对燕九回到:“还请施主随我来。”
那小沙弥带着燕九向前走去,周围山势险峻,越走越是阴暗荒凉,那小沙弥却一直都是那个速度不疾不徐的走在前面,行动间仿佛都切合着某种禅意。
等转过迂回的山脚,周围豁然开朗,那小沙弥停下脚步,向着身后的燕九行了一礼。
“施主,无量山到了。”
燕九停下,向前望去。
入眼只见一座大佛正神情祥和的卧在山壁上,它一手撑头,眸眼微眯,神情祥和的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像。
小沙弥悄然退下,眼前道路只有一条,却是围山而上的栈道,栈道曲折,连于半山腰处的一处大殿。
一眼看去颇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感。
令燕九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地方,她曾见过。
在三生三世镜里,那个小姐就曾独身一人爬上这栈道,前去那座大殿里寻找当时出家的皇子,而她身死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此时站立之处。
燕九笑笑,那是燕九的前生,却不是她的,尽管,她就是燕九。
燕九踩着栈道而上,脚下的栈道因为时间悠远,时有朽木不堪称重“哔啵”断裂,燕九没有停歇,在她身侧,是那具神情安详仿若观望众生的卧佛。
燕九推开那扇虚掩的殿门,殿内带着长久年岁的古色古香,没有《大雄宝殿》的金碧辉煌,风中做舞的莲花经幡,只有那木鱼声声中,颂念佛经的声音。
“阿弥陀佛,”那木鱼声骤然一停,那闭目颂念佛经的方丈终是转过身来。
“施主,贫僧已经等候顿时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凡夫俗子了缘
“贫僧苦止,见过施主。”
苦止对着燕九行礼道,他留着雪白的长须,长长垂下的眉毛下,是一双蒙着白霾没有半分光彩的盲眼。
眼前这人竟然是天盲!燕九心中暗暗吃惊,可最让燕九吃惊的,是她看不透眼前这人的修为。
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强,甚至比昆仑掌门正元还要高出不少,可就是这让人看不出深浅的苦止,却说在等自己。
燕九再次看了那方丈一下,她确定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人,甚至就连佛修,她也只认识了缘一个。
难道是因为了缘?
“方丈知道我要来?”燕九如此问道。
谁知那苦止却是摇头,“并不知道,只是贫僧一直在此等候施主的到来。”
苦止说着,却是对着燕九行了一礼,“还请施主随我来。”
苦止向着那佛像后面走去,燕九依言跟上。
一进入后面,燕九就被耀眼的佛光晃了一下眼,原来在那佛像后面却是隐着无量山的藏经阁。
只见一卷卷心经,佛文被排列的整整齐齐,安置在山壁上凿出的框洞里,金色的佛光在上面层层荡起。
而无数金色的佛文,在山壁上若隐若现,单单只是被这些经卷的佛光照耀,都好像将身心洗涤过一样。
燕九心中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她一直以无为量山真的就像自己看到的那样,只是隐在山间的一间寻常庙宇,直到看见这藏经阁里的经文,她才知道无量山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这才是一介佛门真正的样子,就如同眼前这人,看着朴实无华,实则底蕴深厚,华光内敛。
“这里是藏经阁,收藏着无量山历任佛修书写的经卷。当然,有时候也会放置一些其他东西。”苦止向着燕九如此介绍到。
他没有停留,寂静无波的走过身侧那些经卷,一直走到最里面,这才在一处供奉着长明灯盏的框洞里取出一个经筒来。
那经筒通体呈现鎏金之色,圆筒模样,上面刻有无数细小的梵文,呈现某种排列之势将经筒层层封印。
苦止的手指抚过上面篆刻的梵文,他等了许多年,终于等来打开它的契机。
燕九看着苦止手上的经筒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这模样,怎么都像是要将大秘密,展露给自己的节奏啊。
果然,就见苦止看着那个经筒好一会,这才双手结印,打开了那个被封印住的经筒。
“咔”的一声轻响,手上经筒的扣盖轻轻弹开,苦止道了一声佛号,这才抽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卷金色的绢帛,透过金色的绢帛可隐隐看见上面的朱砂痕迹。
苦止将那张绢帛递上,“施主,这就是贫僧等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燕九却没有接,“有一点方丈可能没搞清楚,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结婴时不小心将忘尘的圣佛遗骨融入元婴当中,以至于我现在迟迟无法渡劫,这才来的无量山,而不是因为你手中的绢帛。”
苦止还是那副慈悲的样子,即使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半分光彩。
“施主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哪?或许施主要的办法就在里面。”
燕九依旧没有动,苦止也还保持那个递上经文的姿势,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一方退却。
苦止却是望着燕九的方向略略一笑,他收回手上绢帛,“施主,可愿听个故事?”
“不愿。”燕九如此回到,自从来到云仙界,她就一直在听故事,可是每一次听完,都有一堆麻烦。
“施主当真是个有趣之人,不怪圣佛遗骨会选择施主。”
燕九心中一惊,什么叫做“圣佛遗骨选择自己”?
而苦止却是看着这满室经卷幽幽开口,“施主可听过佛祖割肉喂鹰。”
“听过,”燕九回到,“佛祖为了拯救被鹰追逐的鸽子,割下自己的血肉,喂养饥饿的老鹰。老鹰衔来一柄称,说要与鸽子同等量的肉,于是佛祖割下自己的肉放入其中,但是每一次那称里的肉都比鸽子轻,最终,佛祖只能自己坐进称里,这才使得那称平了。”
燕九说着看向苦止,“我说的可对?”
“那施主可知道,这世间因果,是无人能够改变的,如果想改变一个生命的因果,得必须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
燕九听得心下一禀,苦止这话什么意思!
苦止却并没有说了下去,他将那卷绢帛再次递上,“施主现在可愿一观?”
燕九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苦止看着眼盲,可这心却是分外明亮。
燕九心中无奈,这苦止字字句句都直切自己要害,简直就是……
燕九伸手接过那卷绢帛,这绢帛入手轻盈,只轻轻一抖,就立即展开。
苦止悄悄的退了出去,并没有打扰燕九。
绢帛并不大,却是用朱砂写满了蝇头小楷,而最让燕九惊讶的是,这绢帛上记载的乃是一个梦……
苦止坐在蒲团上,既没有敲动木鱼也没有颂念佛经,他脑中想起的却是那人下山时的情景。
“苦止师父,我这一去,大抵是回不来了,我昨日参详佛经,却突有一梦,我命中将有一子,乃是九世佛子托生,他会有一劫,这劫只一人可解……”
那人说着,却是将一卷经筒递上,“还请苦止师父为我收好,等到那人来时,替我交给她……”
苦止转动着手上的念珠,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种种因,皆有种种果,是非因果皆难权量,所以众生皆苦。
燕九从藏经阁内出来,心里却是有些抓狂的,她竟然被一个人给设计了,而且是一个死人!
虽然这“设计”对自己益处颇多,可是这还是让她有些心情郁结。
“苦止方丈,了缘现在何处?”
苦止转动着手上的念珠,“这世间已经再没有了缘,施主若是想要找他的话,还是去别处吧。”
燕九按下心头那口气,想来此时的了缘已经如那绢帛上所写,变成凡夫俗子。
燕九心中愤愤,就算了缘变成凡夫俗子,可他原来毕竟是九世佛子,她才不相信苦止会真的不知道了缘的去向。
“既然了缘不在你这无量山,那我就去别的地方了。”燕九说着,做势就欲离去。
谁知就听得苦止慢悠悠的说到:“我的确不知道了缘的去向,不过后山正邀了一群工匠在那里俢建佛像,那里或许有你要的消息……”
☆、第两百四十二章:无脸佛像
无量山后山与山前并不一样,那里遍布乱石,因为要俢建佛窟所以聚集了很多的工匠,更有许多凡俗僧侣自发而来,他们为工匠烧茶添水,帮助做一些杂事。
燕九撑着天都伞遥遥而来,在这群工匠僧侣里很是扎眼,不过,无人胆敢直视燕九,在他们的眼里,修士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只看一眼,仙人也会责怪降罪。
这正和燕九之意,燕九最先打量的是那些僧人,可是任她左右看了两三遍,也没看见了缘的影子。
难道苦止说的是假的,了缘并不在这里?
燕九按下心去,这一次她侧重看向那些工匠,可是,结果一如既往,了缘并不在这里。
“姑娘,喝碗水吧,”一农妇持着一只粗瓷碗递向燕九。
燕九伸手接过,那递水的农妇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你也是来这里找人的吧,”那农妇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就坐在路边的大石上喝了起来。
燕九问道:“你也来这里找人?”
“是啊,”那农妇回到,“我儿媳妇生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将这个好消息带给我儿子,让他这月早点回去。”
那农妇说着,脸上禁不住笑起来,“我那孙孙胖的呦,可讨人喜欢了。”
那农妇正说着,就见一穿着短打的汉子匆匆赶来,他的腰上甚至还别着一把凿石的锤子。
“娘,这大老远的你怎么来了,”那汉子抹着头上的汗说到。
那农妇笑着道:“远什么远,我不过走了两天就到了,我给你说啊,你媳妇生了,这次可是给咱家添了个大胖小子,那个俊呦~”
“娘,您还是等等再说吧,先随我去那边歇歇脚,”那汉子说着就要带农妇离去,却见那农妇对着燕九的方向告别。
“姑娘啊,我儿子过来了,你别着急,肯定能找到你找的那人。”
谁知那农妇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一开口就见旁边那位汉子,对着燕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那农妇说着就去拽地上的儿子,谁知那儿子却是不起,只是对着燕九一个劲的磕头。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这老娘年纪老迈,两眼昏花,还请上仙饶恕她不敬之罪。”
“上仙?”那农妇被这一提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仙人啊,都是我的错,与我这儿子并无干系,还请仙人饶了他吧,要是怪罪就怪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啊……”
燕九端着那只粗瓷碗看向地上的农妇,“你做错什么了吗?我为何要怪你?”
燕九说着,将那粗瓷碗抛下,就见本该落地就碎的粗瓷碗却是变成了一个金碗,而里面乘着的水却是化作一碗银珠。
“说到底,我还要谢你这碗水。”
那农妇惊讶抬头,就见燕九已经消失不见。
燕九撑着天都伞,继续向前走去,偶有工匠结伴走过,却也是对她退避三舍。
这就是她现在的境况,凡人在她面前视自己为蝼蚁,殊不知她在天道面前,也是蝼蚁。
燕九依旧不疾不徐的走着,忽然她停下动动耳朵,却是听到了两个工匠之间的谈话声。
“那真是个怪人!”其中一人说到。
“谁说不是哪,一声不吭的只知道凿刻佛像!”
“就是,他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知道凿刻,你说他凿就凿吧,还不给佛像刻脸,真是个怪人。”
“说到脸,他的那张脸才算可怖,这莫不是出生时被鬼给掐了。”
“哎呦,你可别说了,这荒山野岭的说的我都直冒冷气,咱们还是赶紧做活吧,再过一会天色就晚了。”
那两人刚要起身,就见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二人面前,那两人措不及防,被惊的一下子坐倒在地。
“啊!鬼啊!”其中一人怪叫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燕九也不阻拦,她看向另一人道:“你说的那个怪人在哪?”
那人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伸出手去魏颤颤的指向一个方向,嗓音更是抖成了破锣。
“就,就,就在那边……”
燕九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对方眼前,只留下原地一个饱满圆润的深海珍珠。
燕九顺着那匠人指着的方向走去,未走几步就听见刻刀雕刻石壁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刺耳,闭目倾听时,仿佛带着某种规律的悦耳之声。
燕九又走了几步,这一次却是出现了那两个匠人谈论的无脸佛像。
燕九看着那些雕刻的佛像。
那些无脸佛像各个体态饱满,衣饰刻画逼真,除了五官空白,仿佛随时都能走出石壁,带领众生脱离苦海。
雕刻佛像的人若不是浸淫此道,那就是常年接触佛像的人,要不然,不可能雕刻出如此生动逼真、栩栩如生的佛像,而显然了缘就符合。
再加上苦止之前说的,燕九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佛像出自了缘之手。
燕九撑着天都继续向里走去,只是她也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了缘。
他的头发被草茎捆绑在脑后,上面沾满了碎草叶和石屑,他穿着一身短打,露出了胳膊肘和半截腿弯。
从背后看去这就是一个普通匠人,没有佛光氤氲,没有香檀之气,更与那个如同天边云一般高洁的九世佛子相差甚远。
而且燕九竟然在这人身上看见了魔气,与魔君相同的魔气。
若是燕九先前还有疑虑,此时却是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了缘。
而了缘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只神情专注的雕刻着一尊佛像,刻刀将手下的佛像一点点勾勒出清晰的衣饰,饱满的脖颈,手捏莲花的指端更是自然,除了没有脸,眼前的佛像仿佛就是救众生脱离苦海之人。
了缘拿着刻刀犹豫许久,终是在那佛像脸上刻画下一刀,可是不知为什么,刻下的痕迹又被他很快抹去。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佛像,就像只要看下去,就能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佛渡世人,却不能自渡,所以,佛也可悲。”
了缘握住刻刀的手指猛地一僵。
她怎么会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再解人衣
了缘捏住刻刀的手指放了下来,“你怎么会来?”
“因为佛不能自渡,所以我来渡佛。”
了缘闻言却是一阵苦笑,“燕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早就不是佛了。”
“有什么不一样?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想,你就是佛。”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现在的样子,”了缘说着转过身来,“现在,你还要渡我吗?”
燕九看的眉头一皱,“你堕魔了?”
“不是,”了缘笑着回到,“我本来就是魔。”
只见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