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四)〔法〕大仲马-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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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嗯,所以我来请您给我一个面子。”
“什么要求?”
“哦,就是代替我父亲的位置。”
“啊,我亲爱的先生!
什么!
在我有幸跟您有过那么多的接触以后,您竟还这样不明白我的为人,竟然来要求我做这样的事情?要我借上五十万给您,老实说,虽然这样的借款非常少见,但您也未必会让我如此为难。 我记得我很早以前曾经告诉过您,在参与世事方面,尤其是伦理道德方面的事情,基督山伯爵从未参与忌讳的事。 说得更清楚一点,这是东方人的迷信。 我在开罗士麦拿、君士坦丁堡都有藏娇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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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可是我替人主持过一次婚礼吗?——绝对没有!“
“那么您拒绝了?”
“坚决拒绝,即使您是我的儿子或者是我的兄弟,我也会拒绝您。”
“那我怎么办呢?”安德烈失望地说。“您自己刚刚不是说,您的朋友多得很。”
“不错,但介绍我到腾格拉尔先生家里去的是您。”
“决不是的!
让我们来回忆一下那个事实。您在我家里的一次盛大的宴会上遇见他,您自己到他家里去拜访,那是一件与我没有关系的事情。“
“是的,关于我的婚姻,却是您造成的。”
“我!
丝毫不是,您记得的。 请想一下当您要我为您去做媒的时候,我对您说了些什么。 噢,我是决不会去为别人促成这么个婚事的,我亲爱的王子,这是我坚持不变的原则。“
安德烈咬了咬他的嘴唇。“至少,”他说,“您总会愿意参加的吧。”
“全巴黎的人都参加吗?”
“噢,当然参加。”
“嗯,我跟全巴黎的人一样,我也会参加你们这盛大的婚礼的。”伯爵说。“您能在婚约上签名吗?”
“我看这一点没什么值得反对的,我还不至于忌讳到那样。”
“好吧,既然您不肯给我面子,我也只好凭您给我的这点就满足了。 但还有两个字,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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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忠告。”
“请注意,忠告比效劳更加糟糕。”
“但您可以给我这个忠告而不会拖累您自己。”
“告诉我是什么。”
“我太太的财产是五十万里弗这个数目吗?”
“那是腾格拉尔先生亲自告诉我的数目。”
“我该收下这笔款子呢,还是让它留在公证人的手里?”
“这种事情通常总是按一定的惯例来办的:在签订双方的婚约的时候,你们男女双方的律师约好一个聚会的时间,或在第二天,或在第三天。 之后,他们交换嫁资与聘金,各给一张收据。 在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把钱转到你们的名下,因为那时你就是一家之长了。”
“我这样问,是因为,”安德烈带着某种明显的不安说,“我似乎听我的岳父说,他预备把我们的财产全投资在您刚才说过的那种用来赚钱的铁路事业上。”
“嗯,”基督山答道,“每一个人都说那种投资可以使你的财产在一年之内翻三倍。 腾格拉尔男爵是一位好岳父,而且很会算计的。”
“嗯,那好,”安德烈说,“一切都好,只不过您的拒绝使我很难过。”
“您只能把这归罪在某种情况下的相当自然的清规戒律。”
“嗯,”安德烈说,“就说这些,那么今天晚上,九点钟。”
“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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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抓住伯爵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跳进他的轻便马车里。 马车很快就驶远了。 当握手的时候,基督山曾想抗拒,他的嘴唇苍白起来,但却依旧保持着他那看似彬彬有礼的微笑。在九点以前的那四五个钟头里,安德烈乘着马车四处拜访,想结交上那些曾在他岳父那儿会过的富豪们做朋友,把腾格拉尔快要投资铁路股票的惊人的利润向他们夸耀了一通。 当晚八点半,在那大客厅,与客厅相连的走廊,还有楼下的另外三间客厅里,都挤满了香气扑鼻的人群。 这些人并非为交情而来,而是被一种完全是不可抗拒的欲望吸引来的,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让人觉得新鲜的事情。 一位院士曾说:上流社会的宴会等于是名花的汇聚,它会吸引轻浮的蝴蝶、饥饿的贪婪的蜜蜂和嗡嗡营营的雄蜂。各个房间里当然都灯火通明。 墙壁镀金的嵌线上密密地排着灿烂的灯火;那些除了夸富以外别无用处的家具大放光彩。 欧热妮小姐的服饰文雅朴素,穿着一件极为合身的白绸长袍。 她唯一的装饰品是一朵半插在她那乌玉一样黑的头发里的洁白娇媚的玫瑰,并无任何一颗珠宝。 她的打扮虽然显得纯洁高雅,她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与之相反的傲慢神气。在距她不远的地方,腾格拉尔夫人正与德布雷、波尚和夏多。勒诺闲谈。 德布雷被邀请来参加这次盛大的典礼,可是象每个人一样,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特权。 腾格拉尔先生正被包围在一群财政部官员和与财政部有关的人士当中,正在向他们解释论述一种新的税收原则,等到将来形势迫使政府不得不邀他入部参与大计的时候再来实施。 安德烈的手臂上挽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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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歌剧里那种洋味十足的花花公子,装出一种很随意的神气——但多少有点尴尬——向他解释以后的计划,描述凭着他那年均十七万五千里弗的收入,他将怎样向巴黎的上层社会介绍新的奢侈品。 人群拥来拥去,象是一道由蓝宝石、红宝石、翡翠、猫眼石和金刚石组成的涡流一样。象往常一样,年龄最老的女人打扮得最华丽,而最丑的女人最引人注目。 要是当时有一颗无比美丽的水仙花,或一朵甜的玫瑰,你得仔细搜索才能找到,因为她总是躲在角落里,或者藏在一个戴面巾的母亲或戴孔雀毛帽子的姑母后面。在这喧哗笑闹当中,随时可以听到司仪的声音,通报一位金融巨头、军界要员或文学名士的姓名;那时,各个人堆里便会随着那个姓名的喊声发一阵轻微的骚动。 虽然你有权力可以在这儿激起人海的波浪,但多数人却只不过得到了冷漠的一瞥或轻蔑的一笑!
当金面大时钟上的时针指到九点,当机械的钟锤敲了九下的时候,司仪报出了基督山伯爵的名字,象触了电一样,所有的人都把他们的视线“唰”地转向了门口。 基督山伯爵穿着黑衣服,象他往常一样的简单朴素。 他唯一的装饰虽是一条极其精致的金链,挂在他白背心上让人难以觉察。 伯爵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客厅一端的端庄严肃的腾格拉尔夫人,在客厅另一端的腾格拉尔先生,以及在他对面的欧热妮。 他先向男爵夫人走过去,男爵夫人这时正与维尔福夫人聊天(维尔福夫人是单独来的,因为瓦朗蒂娜依旧还不能走动)
;然后,他从男爵夫人那儿一直走到——人群中间早已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欧热妮那儿,用非常急速而含蓄的话语向她道贺,让这位一直以女艺术家自居的小姐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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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表示惊奇。 亚密莱小姐就站在她的旁边,她感谢伯爵这样慨然答应她给意大利剧院写封介绍信,并表示她立刻就会用到那封介绍信。 离开了这些太太们以后,基督山走近了腾格拉尔,因为腾格拉尔已向他迎来。完成了这三项社交义务后,基督山停下来,用充满自信的目光环顾四周,象是在说:“我已完成了我的义务,现在让旁人去完成他们的所谓的责任吧。”安德烈本来在隔壁房间里,这时也已感觉到基督山的到达所引起的骚动,走来向伯爵致意。 他发现伯爵已被大家包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祈望与他讲话,这是一个不轻易说话可是每次说话必有份量的人经常遇到的事情。 这时,双方的律师到了,他们把拟定好了的文件放在那张签字桌子上;那是一张描金的桌子,四条桌腿被精心地雕成狮爪形,桌面上铺着绣金的天鹅绒台毯。 律师当中有一位坐下来,其余的都站着。 他们快要宣读那份来参加这个典礼的半数巴黎人都要签字的婚约了。 大家都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好位置,太太小姐们围成一个圆圈,先生们采取比较远的位置,评论着安德烈的紧张不安,腾格拉尔先生的全神贯注、欧热妮的从容自若以及男爵夫人在应付着这类重要事情时的雍容大度但却敏捷的风度。读婚约的时候四处寂静无声。 但婚约一读完,那几间客厅里便更加喧闹起来。 那将属于未婚夫妇的几百万巨款,那些放在一个大房间里的礼物以及那位未来新娘的钻石,激起了无数个羡慕的声音。 在青年男子的脸上,腾格拉尔小姐的诱人的可爱又增加了几倍,她光彩夺目。至于太太小姐们,不用说,她们当然羡慕那几百万,但心里却认为她们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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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可以不用金钱点缀。 安德烈被他的朋友包围了起来,在一片不停顿的道喜和赞美声中,他开始确信他的梦想已变成现实,简直飘飘然了。 律师庄严地拿起笔,举过头顶,说:“诸位,婚约开始签字了。”
按照仪式,第一个签字的是男爵;之后是老卡瓦尔康蒂先生的代表签字;然后是男爵夫人;男爵夫人之后,才是婚约上的所谓的神圣的未婚夫妇。 男爵接过笔签了字,然后代表也签了字。男爵夫人扶着维尔福夫人的膀子走近来。“亲爱的,”她一面说,一面接过笔来,“这太令人生气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为了上次基督山伯爵几乎险遭不测的那件谋杀案和偷窃案,居然能使我们不能让维尔福先生来这儿参加订婚礼。”
“是啊!”腾格拉尔说,他的口气象是在说,“哼,我根本不在乎!”
“啊!”基督山走近来说,“恐怕这件事情是我无意中造成的。”
“什么!您,伯爵?”腾格拉尔夫人一面说,一面签字,“如果是您,可得小心,我可永远不能饶恕您的呀。”安德烈尖锐地竖起他的耳朵。“但那不是我的错,我尽量努力来向您证明。”
每一个都在留心听着,平时极少说话的基督山将要说话了。“您记得,”伯爵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说,“想来偷东西的那个恶毒的恶棍是不折不扣地死在我家里的,据当时推测,他是在企图离开我家里的时候被他的同谋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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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腾格拉尔说。“嗯,为了检查伤口,他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抛弄在一个角落里,后来由法院方面的警官把它捡了回去,但他们却落下了他的一件背心。”
安德烈脸色变得苍白,向门口走过去;他看见天上忽然一下子就升起了一朵乌云,似乎预告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嗯!
这件背心今天让我发现了,上面满是血迹,心口处有一个洞。“太太小姐们失声尖叫起来,有两三个装出要晕倒的样子。”仆人拿那件背心给我看。谁都猜不出那块弄脏的破东西是什么,只有我猜想它是那个死者的背心。 我的仆人正在检查这阴森可怕的遗物的时候,发现口袋里有一张纸,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封指名写给您的信,男爵。“
“给我的!”腾格拉尔惊叫道。“是的,确实写给您的,那封信虽然沾满了血迹,但我却从血迹底下好不容易辨认出您的名字。”
基督山在一片诧异声中回答道。“但是,”腾格拉尔夫人惊惧不安地望着她的丈夫问道,“那件事怎么会轻而易举地阻止维尔福先生……”
“非常简单,夫人,”基督山答道,“那件背心和那封信都是确凿的证据。 所以我就把它们都送到检察官那儿去了。 您知道,我亲爱的男爵,遇到案件,按法办理是最妥当的了,那也许是一种攻击您的阴谋。”
安德烈两眼呆呆地望着基督山,偷偷地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隔壁的那间客厅里。腾格拉尔说:“这个被杀的人不是一个苦役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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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伯爵答道,“是一个名叫卡德鲁斯的苦役犯。”
腾格拉尔脸色微微变得发白;安德烈离开第二间客厅,走进候见室里。“请继续签字吧,”
基督山说,“我的故事让大家都吃惊啦,我向您、男爵夫人和腾格拉尔小姐表示道歉。”
男爵夫人这时已签过字,把笔交给律师。“卡瓦尔康蒂王子!”后者说道,“快看,卡瓦尔康蒂王子,您去了哪儿呀?”
“安德烈!安德烈!”有几个青年人连连喊道,他们已经亲密到能称呼他的教名了。“去叫王子来!告诉他现在已经轮到他签字了!”腾格拉尔大声对一个司仪说。正在这时,大客厅里的宾客们忽然惊惶地向后退去,如同是一个吓人的妖怪闯进屋来要吞食人似的。他们的后退、惊惶和喊叫都是有理由的。 一个军官在客厅的每一个门口派了两个兵看守,他自己则跟在一个胸佩绶带的警官后面,向腾格拉尔走过来。 腾格拉尔以为他们的对象就是他(有些人的良心是一直都感到不安的)
,在他的宾客面前显露出一个恐怖的面孔。“什么事,阁下?”基督山迎上去问那个警官。“诸位,”那位法官不回答伯爵,问道,“你们当中哪一位叫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
房间里到处可以听到惊慌的喊叫声。 他们四处搜寻,并且互相探问。“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究竟是什么人呀?”腾格拉尔在极度恐慌中问。“是从土伦监狱里逃跑的苦役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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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么罪?”
“他被控,”那执事官用冷漠的声音说,“杀害那个名叫卡德鲁斯的人。 那个人当初跟他是一条链上的同伴,被告在他从基督山伯爵家里逃跑的时候残忍地杀害了他。”
基督山向四周急速地瞥了一眼。 安德烈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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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去比利时
那些让人意料不到出现的士兵和士兵出现后的那一条惊人的宣布,使腾格拉尔先生的客厅里变得混乱起来;片刻以后,大家急急忙忙地逃出了那座大厦,像是宾客群中发生了瘟疫或霍乱一样。 短时间之内,每一道门口,还有每一阶楼梯上,每一个出口,都挤满了急急忙忙退出来的人;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一般的抚慰是没有用的,因此一个人在遇到灾难时会使他的最好的朋友们感到非常烦恼。 在那位银行家的大厦里,只留下了在关得严实的书房里与军官谈话的腾格拉尔,躲进她那间我们已经熟悉的卧室里的被吓坏了的腾格拉尔夫人,以及那带着傲慢的神态和鄙视的面孔,由她永远的同伴罗茜。 亚密莱小姐伴随着退回到她房间里去的欧热妮。 至于那些仆人们——那天晚上比往常多(因为临时加了一部分从巴黎咖啡馆借来的厨师和侍者)
,他们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大厅里、厨房里或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他们都自以为受了巨大侮辱,把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他们的主人身上,再也不去想他们的义务和地位,他们的工作自然也已经是不再需要的了。 在这些利害关系不同而同样气愤的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便是欧热妮。 腾格拉尔小姐以及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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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 亚密莱小姐。我们上文已谈到,腾格拉尔小姐离开的时候带着傲慢的神态、鄙视的目光以及象一位发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