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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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昌王、齐王、赵王和煜王与众臣脸色各异,屏息而站。
晋帝将箭矢狠狠甩在淑妃面前,厉声质问:“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箭头上淬毒!解药呢?”
晴淑妃颤抖地捡起面前带血的箭矢,立刻回道:“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
“冤枉?!骑射之事是由你代贵妃操办,你敢说这箭矢不是你准备的么?!”
“箭矢确实是臣妾命人准备的,但臣妾纵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箭头上淬毒,请皇上明鉴。”说完,她放下箭矢,朝晋帝虔诚地磕了一个头。
然看在晋帝眼里,不过是企图为自己开罪的托辞,晋帝咬着牙怒道:“你知不知道公主如今危在旦夕,不过是用人参灵芝吊着才得以续命,三日之内若是再没有解药后果将不堪设想,快把解药交出来,朕可饶你不死!”
“皇上,不是臣妾下的毒,臣妾如何能有解药啊?”
“你……”
就在这时,跪在一旁的曦泽见晋帝就要发作,连忙拦住:“父皇,儿臣愿荐一人,定能救好公主!”
晋帝一看,拦着自己的竟是曦泽,更是火上加油,一张面孔因为怒极而扭曲,绽放出诡异的色彩:“将功赎罪么?怕是晚了!”
“儿臣无罪!”
“混账!”
曦泽立刻磕头解释:“当时有人向公主发射飞镖,儿臣是为了救公主才放箭的,只是那人十分狡诈,用绳子绑着飞镖,快要击中公主时又将飞镖收回,儿臣这才误射了公主,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又有栅栏和马挡住了视线,所以大家才没有看清楚情况,请父皇明鉴!”
随后,恭王一派纷纷为曦泽求情。
晋帝的情绪这才稍微缓了缓,沉声问道:“那人呢?”
曦泽转身望向后面一排跪着的侍卫,指着右边最末的那一名侍卫道:“就是他!”
“搜!”晋帝立刻下令。
不一会儿,执事太监便从那侍卫身上搜出了飞镖。
晋帝细细瞧了瞧内侍呈上来的飞镖,只见飞镖的底端牢牢绑着一根极细的金丝线,才明了曦泽所言非虚,他转头望向那名侍卫,沉声质问:“说,是谁指使你放箭的?”
那侍卫低着头,不发一语。
晋帝见状,眯起双眼:“想让朕出动大刑么!”
“奴才……不能说!”
“放肆,你若再不说,朕便让你亲族承受连坐之罪!”
那侍卫一听到“亲族”二字,立刻答道:“皇上饶命啊,是昌王!”
站在一旁的昌王大惊,立刻跪倒分辨:“父皇,此人胡说八道,这断断不是儿臣所为啊!”
晋帝望了望昌王,又对着那侍卫逼问道:“昌王是如何指使你的?他还指使你做什么?”
那侍卫支支吾吾,左顾右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晋帝紧接着道:“此刻说实话,朕还可从轻发落你与你的亲族!”
那侍卫支吾了半天,终于道:“奴才的妻儿都在别人手上,奴才要是说了,他们就没命了!”
晋帝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你再不从实招来,他们同样要丧命!”
那侍卫闻言面如死灰,大声求饶:“皇上饶命啊,我妻儿什么也不知道,求皇上饶了他们,我什么都招!是恭王指使奴才这么做的!恭王听到京城的传言说燕国七公主要在比试时放箭射杀他,遂命奴才守在栅栏边,并交给奴才一枚绑有一根金丝线的飞镖,命奴才伺机发射飞镖,然后待飞镖快要击中公主时收回飞镖。恭王还说,比试完了之后,就将此事嫁祸给昌王,因为昌王掌着京畿重权,必定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所以,只要将事情推到昌王身上,皇上就会相信,他和奴才就可以脱罪!奴才的妻儿现在都在恭王府钱总管手上,奴才不得不照办啊!求皇上饶了我妻儿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曦泽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侍卫,转来转去,居然又转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还说得条条是道,与之前的支支吾吾完全判若两人,从流言到飞镖再到此刻的诬陷,竟是一个预谋已久的局。
然而,他还来不及为自己分辨,便见赵王便抢先跪倒在晋帝身边,大声呼喊:“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听说了公主要射杀三哥的传言,生怕三哥有什么差池,便将传言告诉了三哥,希望三哥推脱骑射比试之事,没想到会弄巧成拙!都是儿臣愚笨,父皇尽管责罚!儿臣只求父皇饶了三哥,他也是为了自保啊!”这赵王,虽然长相斯文,性格却是大大咧咧,十分莽撞。说起话来如连珠炮似的又快又多。他的生母李氏身份低微,原本是昌王生母金贵妃宫里的侍女,虽然母凭子贵受封贵人,但地位依然不高。由于生母原本就是服侍金贵妃的,因此,赵王一向以昌王为马首是瞻。
赵王的话音一落,齐王便紧接着跪倒在地,边哭边磕头:“父皇,三哥忠肝义胆,绝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是儿臣不该让三哥听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传言,儿臣本是想劝三哥提防,不想竟铸成大错,此事错在儿臣,不在三哥,求父皇处罚儿臣,饶了三哥吧!”
紧接着,煜王也跪地替曦泽求情,说辞与赵王、齐王大致相同。
曦泽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跪倒磕头的至亲兄弟,看似每一句都在为他脱罪求饶,实则是落井下石,不“坐实”他设局射杀公主之罪决不罢休,紧逼的气势让人肝胆俱寒,几欲窒息,最后,他开合的双唇只能抖落几枚破碎的音符:“冤枉啊……不是儿臣干的……儿臣冤枉……”
然而,此时此刻曦泽就是说再多的“冤枉”,已经信了七八分的晋帝早已失去了往日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再也不会认为曦泽是被冤枉的,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曦泽面前,不由分说便是一巴掌,直打得曦泽眼冒星光,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曦泽,恨声道:“逆子!公主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你竟听信传言,用这样龌龊的心思猜度她,试问,她可有伤你一分一毫?你这畜牲!来人,将这个畜牲,打入天牢……听候审讯……”
晋帝几乎要气背过去,幸亏有众人在身后扶住,才不至倒地,话到最后已是无力支持,只能边说边喘气。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田地,再做分辨亦是徒劳无功,可是想到危在旦夕的公主,曦泽再也顾不得其它,他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甩开前来羁押的侍卫,跪倒在晋帝面前,抓住晋帝的衣摆,大声道:“父皇,请让儿臣的门客独孤祈夜救治公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求你了,祈夜他是神医,不管什么毒都难不倒他,他一定能解公主之毒,父皇,父皇……”
“拖下去……”
由于公主的安危牵涉国体,左丞相宋秉国再也无法沉默:“皇上,恭王纵是再有错,公主却不得不救啊,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独孤祈夜神医之名臣也早有耳闻,确非虚传,请皇上速速传召独孤祈夜救治公主……”
随后,群臣纷纷下跪请求皇上传召神医,帝终允之。
第5章 出人意料
晋帝宣召了神医之后,又着禁军包围恭王府,同时捉拿钱管家与那侍卫的妻儿,囚于大内监牢,另外,下令禁足晴淑妃,等候审讯。
当晋帝见到传说中的神医独孤祈夜时,只能用一个“奇”字来形容。
那是一个年纪与曦泽不相上下的英俊青年,只可惜他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却没有与之相称的表情,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气,仿佛天地万物都与之无关,一对漆黑的瞳眸中散发着森冷的幽光,他拢手于袖,微微弓背而立,对着晋帝稍稍一拱手就当做是行了礼,随后便来到床前查看云倾,不多时便诊出云倾中了产自夏国的高山绝之毒。
祈夜暗自思量着这毒,竟是来自异域,他转眸望向站在一旁的众王,只见齐王镇定万分,昌王眉眼含怒,赵王仿佛事不关己,煜王微微蹙眉,究竟是谁在暗算他的主子曦泽?
祈夜凝起眉头,缓缓开口:“皇上,可否让草民看看公主所中的箭矢?以便确诊!”
晋帝点了点头,道:“神医尽管查验!”说完,便示意内侍呈上箭矢。
祈夜拿起箭矢,仔细查看起来。可是这支箭矢除了箭头磨得比较钝些便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并没有给祈夜带来什么线索,祈夜放下箭矢,向晋帝禀报道:“皇上,公主中了高山绝之毒!”
晋帝见祈夜识得此毒,不禁看到了曙光,连忙道:“此毒,神医可能解?”
“自然能解!”
晋帝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兰君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祈夜吩咐道:“还请神医为公主施救,只要能救回公主,朕必有重赏!”
不过半个时辰,云倾便平安转醒,独孤祈夜神医之名,果真名不虚传。晋帝与兰君皆大喜,兰君连忙走到云倾床前,对云倾道:“云倾,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是独孤神医救了你!”
云倾忍着疼转眸望去,虚弱地说道:“多谢神医救我,此恩没齿难忘!”
然而,当晋帝询问祈夜想要什么赏赐时,他却只留下一番耐人寻味的话:“若非恭王指定要我前来,我定不会相救,只可惜,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恭王一身显赫战功,何必要回到晋国令自己身陷囹圄,不若自投汨罗江!”
翌日,晋帝令刑部重审恭王一案。然而,旨意才发出去,刑部尚书便来报,发射飞镖的侍卫及其妻儿、钱管家昨夜均在狱内自杀身亡。
晋帝闻言震怒,经过彻查,所谓的“自杀”不过是个假象。晋帝立刻罢免了刑部尚书,并令刑部侍郎夏晚枫于次日审理恭王一案。
这夏晚枫,年二十有一,生的风流倜傥,世人皆曰:“美男子”!此人颇具胆识,博古通今,最善言辞,据闻他曾同时舌战十名御史台官员,最终令这十名官员皆哑口无言。于是,便有人惋惜道:“此人不为谏臣,实乃屈才!”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夏晚枫正是受曦泽提携才坐到如今这刑部侍郎一位。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属于恭王一派。晋帝毫不避嫌地指派一个曾受曦泽大恩的人来审理骑射一案,着实令人意想不到,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经过一整个上午的审理,夏晚枫不仅没能给曦泽脱罪,反而令曦泽罪上加罪。
第6章 以毒攻毒
就在审讯曦泽这日的下午,夏晚枫便拿着宗卷与一个方形的盒子,前往太极殿欲觐见晋帝。
他远远地便望见太极殿前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精致文雅的五官,立时透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快步来到众人面前,惊道:“哎呀……恭王可真是厉害啊,就连朝中唯一的丞相都出动了。宋大人,您老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着也得注意身子啊!”
自从废太子事败后,原本任右丞相的徐大人也跟着倒了台,右丞相一职,至今仍然悬空,所以,宋秉国是如今朝中唯一的丞相。他虽然听到了夏晚枫的话,却仍然纹丝未动地望着前方。
夏晚枫也不生气,继续与其他人寒暄:“岳大人、风大人、白大人、夜大人……你们都在啊!”
众人早已听闻夏晚枫将案子审砸了,只是不知他给曦泽加的是什么罪名,如今见他这番姿态,好似巴不得曦泽立刻倒台一般,便不屑与他寒暄,纷纷闻作未闻。
这其中最气愤的便是夏晚枫的父亲夏恺,他屡屡给夏晚枫使眼色,却见夏晚枫皆视而不见,于是厉声喝止:“竖子,闭嘴!”
夏晚枫闻言,仿若才刚刚发现自己的父亲一样,漫不经心道:“太傅大人,您也在?”随后,又对跪在最前头的众位王爷道,“哟,众位王爷都还跪在这里啊?!这都两天了,真是手足情深啊,下官这就给众位王爷见礼了!”
他边说边朝着众王做了一个揖,然而,不等其他人开口,便接着对昌王似笑非笑道:“昌王殿下,您居然也在!您可真是宅心仁厚,恭王那可是将您当成眼中钉呢,您居然也跪在这里为他求情。您说,这全朝上下得多少人啊,那侍卫怎么偏偏就指证您呢?”
昌王面不改色,义正言辞道:“我们兄弟一体,这其中必有误会!”
“唉!我也是替你不值啊!您看看我手上这宗卷,这可是下官审理了一上午的成果!”夏晚枫摇了摇头,道,“这恭王啊……怕是要倒台了!”
“你……”昌王满心提防,仔细应付起来,“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父皇圣明宽厚,定会赦免三弟!”
“竖子,还不快快住口!”夏恺再次出言喝斥。
但是夏晚枫却不理会他,而是继续对昌王道:“我夏晚枫自认不笨,可谁知道恭王竟会是谋逆之人!我就是想替他出头也没有办法啊!”
众人一听,夏晚枫给曦泽加上的罪名竟是谋逆,纷纷大惊,昌王亦是面色慌张:“谋逆?这话从何说起啊?”
夏晚枫慢条斯理道:“您在这跪了两天了,怕是不知道,我啊,给您透个信。外面的百姓都传恭王放箭射杀燕国七公主,是早已与燕国大将蒋复、霍原英商量好了的计划,恭王对他们二人许下高官厚禄,为的是策反燕国众臣,在晋国政治由于公主遇险而出现动荡之时发动政变行谋逆之举!您想想,这一路,恭王厚待燕国众降臣,收拢了多少人心啊,前些日子,霍将军不是也前往恭王府拜访么?天晓得他们都商量些什么?”
如此荒诞不羁的流言听得众人个个目瞪口呆,良久惊怔难语。
最后,还是昌王率先回神:“放肆,本王看你这刑部侍郎的位置是坐得不耐烦了,竟敢如此危言耸听,回头本王定不轻饶!”
然而,夏晚枫仿佛没有听出昌王话中的怒意,依旧漫不经心道:“王爷息怒,臣哪敢危言耸听?您看臣手中的这盒子,这证据可足着呢!”话锋一转,他又突然转头望向旁边的齐王,道,“齐王殿下,您觉得呢?”
齐王冷冷望着他,不置一词。
夏晚枫没有等来齐王开口说话,却是跪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宋秉国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气愤道:“你这刑部侍郎如此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待老夫求得皇上宽赦恭王后,定要好好参你一本!”
闻言,夏晚枫不再纠缠齐王,他走到宋秉国身边,温言劝道:“丞相大人别发怒啊,我可没有冤枉恭王,虽然人证都死了,可物证还在,您看看这盒子,物证可都在这里头了。这人啊,一旦有了权,就会变,恭王战功赫赫,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
就在这时,夏晚枫的身后忽然传来呼天抢地的喊声:“皇上啊,若是每一个立有战功之人到最后都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试问天下还有何人敢为晋国而战?晋国何以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众人惊讶得纷纷转过头望向出声呼喊之人,只见他一遍又一遍地高声重复刚才的话,言辞恳切,孜孜不倦。
夏晚枫也定定望着那人:此人名唤许源,他并不是恭王一派,严格来说,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官吏,并不属于任何一派,此刻他如此呼天抢地地为恭王喊冤,莫非是想加入恭王阵营?
就在夏晚枫沉思之际,晋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四喜来到太极殿前宣夏晚枫觐见。
夏晚枫听到宣召,暗想刚才那人的呼喊,晋帝一定是听到了,遂神情自若地走进太极殿。
第7章 峰回路转
夏晚枫走进太极殿,行完礼后,便将宗卷呈上。
晋帝望着宗卷,良久不语。
夏晚枫觉得此时时机已经成熟,便站直了身子,一改之前散漫之态,正色道:“皇上也觉得这宗卷不可信么?”
晋帝一怔,阴沉着脸,盯着夏晚枫,静待下文。
“可是,外面的流言就是这么传的!若说恭王蓄意射杀公主是为了谋逆,怕是策反不了燕国众臣吧!燕国众臣作为降将来到帝京,已经是人人自危了,会听从他人的意见,牺牲他们尊贵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