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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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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自己那时候要死了,腹部不断冒着血泡,身下已经疼得没了知觉,浑身轻飘飘的没有力气,心里害怕啊,到底还是二十四岁的小姑娘。

李正抱着她往回走,后面是漫天的硝烟战火。

她小声地问,“你打游戏吗?”

李正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如实回答她,“打得少,在部队,没什么时间打。”

她嘴唇越来越白,李正严肃起来,“你真的别说话了!”

她真的没有再说了,大概也是没有力气开口了。

在炮火连天,枪林弹雨中,李正抱着她往大本营冲,身后尘土飞扬。

走了一段路,耳边总是传来一阵低语。

李正趴下耳朵去听,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小姑娘在喃喃地反复念着,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无止息……”

“我有所爱人,隔在远远乡,请保佑他安康……”

“请保佑他安康……”

“徐嘉衍……”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取弹手术很顺利,除了收尾的时候。

苏盏是在缝合的时候被疼醒的,因为体质特殊,局麻对她没有什么效果。

疼醒的那瞬间,每一针都结结实实扎进她的皮肉里。

那一针针跟扎在她心里似的。

小姑娘疼的眼泪都出来,哗哗往下淌,怎么都擦不掉,不过,她没喊过一声疼,就仰着头,咬着唇死死忍着,额上、脖子上全都青筋。直到嘴唇咬出了血泡,队医看着都心疼,跟她说:“小苏,你喊一下,喊一下会减轻疼痛,而且,以后生孩子比这还疼呢。”

大家意图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但小姑娘闭着眼躺在担架上,浑身都是汗水,愣生生就是不叫一声,她咬着牙说,“没关系,能撑。”

她一个人,

还能撑好久呢。

……

苏盏感觉车身一晃,只是一下,车轮打滑,又随即恢复正轨,抬头望去,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在后视镜里紧紧盯着她,她淡淡撇开。

韩文文看向徐嘉衍,“你也吓到了对不对?”

后者转回视线,重新看向前方,打了一圈方向盘,不冷不淡地说,“是啊,吓死了。”

韩文文自然听不出这其中的情绪,他跟她说话向来是这样,不冷不淡,倒没理会,转而吃惊地看着苏盏说:“你也太勇敢了。”

“就是年轻瞎胡闹。”她笑了下,说。

渐渐的,窗外建筑物越来越熟悉,苏盏说:“我到了,谢谢你们。”

徐嘉衍踩着刹车缓缓停下。

然后苏盏手扶上门把,欲推门下车,没推动。

她看向驾驶座,“开下锁,谢谢。”

“……”

徐嘉衍没看她,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窗沿,慢悠悠地去解中控锁。

“啪嗒”一声,锁开了,苏盏迫不及待推门下去。

韩文文追出来,“等下,苏盏。”

苏盏停下来,回头,韩文文追到她面前,“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想问问你关于李正的事。”

苏盏并不想留,“该说的在车上都说了。”

韩文文苦笑着摇摇头,说话的时候眼眶就红了,“很抱歉,也许对你来说不太方便,但是我身边能接触到的人,大概只有你是跟李正接触过的,我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在缅甸,在索马里,在南苏丹,所有的一切。”

“韩老师,我给你送这个东西来,是因为在缅甸,李正嘱托过我,希望有一天,能让我带给你。尽管,他现在……我再三思索,还是觉得应该把他给你,也希望,你能尽快从过去中走出来,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已经展开新的生活了吗?不要再沉浸在过去里,好吗?”

韩文文摇头,“就算是朋友吧,我没什么朋友,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吗?”

苏盏最终还是点头,报了号码。

韩文文高兴地走了,好像真的很高兴交到她这个朋友,连开车门的背影都是如此的轻松愉悦,她关上车门还不忘跟苏盏挥挥手,苏盏视线再次望向驾驶座里的人。

其实不过就是三年。

怎么感觉,跟他谈恋爱,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呢?

车子在阳光洒满的尘土里,绝尘而去。

没关系,

她一个人,

还能撑很久很久。

……

又一日,谢希正在染头发,他想染个红头发,火红的那种,听说这样谈判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今年是他本命年,算命的说他事业容易有波折,连亲自出马谈项目的苏盏都灰溜溜得回来了,大概真是他今年煞气太重。

发型师正在给他上色的时候,谢希接到了视线前台的电话,他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心道,妈的这染发的还挺神的,才刚上手,人就来电话了。

前台礼貌地跟他解释说之前有点误会,想跟南璇小姐再约个时间聊聊。

谢希一个激灵,“谈项目的事儿?”

前台看一眼一旁的徐嘉衍,接到后者眼神指示,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对,您看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老总亲自跟南璇小姐谈。”

谢希对视线这家公司还是十分看好的,毕竟在这恒河沙数的新人公司中,这家目前发展趋势最好,而且刚起步,价格方面也好商量,他忙说:“我们随时都有时间!”

前台小姐声音娇柔,“好的,那就订在明天晚上怎么样?”

谢希:“没问题。”

“好,明天晚上六点,雅集轩。”

谢希挂了电话后把手机塞回兜里,有些得意地冲镜子里的发型师吹口哨,“帮我再染红点!”

发型师见他这高兴劲,也趁机拍马屁,“希哥,我们这儿刚进一药水,不损发质,要不给您换那种?”

谢希一罢手,无畏地说:“无所谓,主要够红。”

……

晚上,苏盏见到了一个火红如鸡的谢希。

谢希风|骚地凹造型,挑着眉问她,“新造型怎么样?够不够喜气?”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刚染的新造型,“火鸡?”

谢希翻她一眼,“别说,我这发型还真有用,刚染上,就接到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苏盏靠在老板椅子上,晃着脚,“影视方有眉目了?”

谢希竖着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影视方暂时还没有。”

“那是什么?”她转着老板椅。

谢希等她转过来,正面对着她,“游戏方有眉目了。”

“哪家?”

谢希神秘兮兮地说,“视线啊,那前台小姑娘今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说是约咱们再谈谈的,一般这种回头草,一准儿有戏。”

他信心十足,毕竟南璇这名号放出去还是能吸引一些投资方的。

苏盏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仰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慢悠悠地一圈圈转着,听到一半,脚尖点地,椅子停下来。她睁开眼,视线刚好对上谢希的,微微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去。”

谢希站在办公桌前,一句话被她惊掉了下巴,不由得俯身往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惊讶道:“你没毛病吧?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我认为没有比视线更好的选择了,作为一个过来人……”

她打断他,“视线的老板,是一个不吃回头草的人,你想多了。”

“可是……人家都邀请了,机会就摆在面前啊……”谢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嘶了声,“哎,你怎么知道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盏淡淡盯着他,风轻云淡地抛出一句话,“我是老板还是你老板?”

卧槽。谢希在心里骂。

“我们俩这气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您是。”他弯腰,恭敬道。

苏盏点头,“那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听你的。”老实的。

她挑眉,“我说不去,你有意见?”

谢希:“没有。”

“行了。”

谢希犹犹豫豫,又说,“您得给我一个理由啊,我这都已经答应了,怎么回绝人家啊”

她抱着双臂,悠哉哉地仰在椅子上,毫不留情地说:“那是你的事。”

谢希哀嚎一声,“我发现你变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你变恶毒了。”

“……”

晚上,前台收到谢希的回复,立马去办公室汇报给徐嘉衍听。

“谢助理说,南小姐生病了,这段时间可能先不谈项目。”

孟晨在一边冷哼,“就你热脸去贴冷屁股,人根本不想理你。”

……

夜,安静的像一幅淡青色的画,街道笼罩在蜿蜒的树木里。

苏盏揉着脖子从工作室走出来的时候,路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穿着白衬衫的车主人,正倚着车门抽烟。

第54章

54

悠远浩瀚的星空,漫天的星斗,夜幕沉重地压下来。

惨白的月色下,徐嘉衍修长的身影倚着车门,背脊微微曲着,指尖夹着一支烟,抽了一半,烟雾袅袅,在他落脚的周围,数不尽的烟头。

他似乎等很久了。

苏盏看到他的一瞬间,神色平淡,揉着脖子的手停下来,隔着淡薄的夜色,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

他看向她的眼里,深沉冷峻,眼梢带着一丝儿难以察觉的痞气,很容易勾起往事。

她看向他的眼里,淡漠冷静,湛黑的双眼透着一丝儿俏皮,瞧得对面的人目光更深沉,更冷峻。

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半晌,苏盏率先移开目光,按下手中的车钥匙,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奥迪亮了亮,迈步走过去,人钻进驾驶座的时候,使劲揉了一把脸,看了眼后视镜,启动车子离开。

寂静的深夜,长街稀稀落落几乎无人。

苏盏驾着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寂静蜿蜒的街道上,后视镜里,一直有辆车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瞥一眼,右脚慢慢往下压,她提速。

他也提速,却始终保持着刚刚的车距。

她减速,他也缓下来。

两人就在这狭窄的街道上展开了马拉松式的追逐——

直到,快行驶到苏盏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往右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驶入一个林荫道,两旁种着几棵参天的棕榈树,车子就停在其中一棵棕榈树下,叶子挂在车顶上。

苏盏踩下刹车,降下车窗,取了一支烟点燃。

她等了一会儿,后视镜里一片宁静,她从车上下来,隐约能瞧见,一束车前灯定定地打在对面的灌木丛里,静止不动的。

他没弯进来。

似乎在等什么。

苏盏弯着嘴角笑了下,没在意,靠着车门又点了一支烟。

又等了一会儿,苏盏的手机响了。

她弯腰从窗户探进去,翻出包里的手机,重新靠回车门上,接起:

“陆总。”

伴随着这一声,拐角处忽然有人发动了引擎声,罩在灌木丛林里的车前灯忽然有了变化,下一秒,黑色的车头出现在路口,她循着声望过去,黑夜里,车灯犹为刺眼,明晃晃地刺着她的眼睛。

油门一踩到底,车瞬间在她身边停下来。

在苏盏还没听清电话里的陆烨明在说什么时,她就听见“啪——”一声,关了车门,人已经来到她身边,是她最想看到的模样。

衬衫西裤,禁欲十足。

黑夜将他罩得严实,岁月并没有遮掩他的眉眼,依旧帅的令人发指。

苏盏仰头看他,他的表情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如雅江那面冷漠,不如公司那面隐忍,不如车里那面嘲讽。

多了些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清。

徐嘉衍直接夺过她的手机丢回车里,将她抵上车门,俯身吻住她……

手机被丢在驾驶座上,听筒里全是陆烨明的“喂喂喂——”,响彻在寂静的夜里。

大概他嫌烦,一边亲她一边把手机拿出来,不耐烦的按掉。

苏盏怔了一瞬。

下一秒,指尖夹着的烟,掉地上了——

烟头星火明灭,最后化成一缕灰烬,被夜风吹起,飘向四方。

多久了?

嗯?

时间过了多久了——

三年零一百二十五天了。

一千二百三十九天。

两万九千七百三十六个小时。

苏盏贴着车门,一动不动。

徐嘉衍先是含着她的唇轻缓地亲了几下,苏盏推他,力小甚微,被他牢牢按在车门上。

她气急,又用手抵上他的胸膛——

被他抓起,反剪到身后,又重重将她抵上去,低头在她唇上更用力地吮吸。

每一下,都比以前都用力,更有力,仿佛要将她拆进去,唇舌激荡在她口中,苏盏还是不回应,静静凝望着他。

两人贴得极近,鼻尖互相磨蹭,那两双湛黑又充满怒火的眼睛,都在灼烧着彼此。

谁都不愿意服输。

谁都不愿意低头。

风忽然大了起来,连月光都变得摇曳,似乎在为他们呐喊。

风在两人身侧吹。

苏盏的短发被吹的一根根立了起来,凌乱不堪。

徐嘉衍抬起一只手,从她头顶顺下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头发规整的压下去。

他这人霸道,各方面都霸道,性格又极差,在任何事情上都喜欢掌握绝对的主控权,连接吻这种小事,他喜欢睁着眼睛,掌控对方的情绪。

苏盏不回应。

徐嘉衍更加用力去亲她,低头去亲她的脖子和耳根,故意磨她,在她耳边吹气儿,他在逼她——

苏盏心尖一颤,连睫毛都颤了。

他很快察觉,贴上她的耳朵,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嗓音低哑一如从前,诱哄道:

“服个软,你跟我服个软……”

苏盏僵着身子不说话,她缓缓闭上眼。

“不。”

“那你哄哄我。”徐嘉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不。”

谁都不愿意低头。

唇上的温热离开,两人拉开距离,他眼神里未名的情绪,似乎要将她吞没,先是一阵沉默,渐渐地,他眼里蕴了些怒气:“苏盏,感情在你眼里是儿戏吗?”

风停了,树木不再晃,光影不再摇曳,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变得更为清晰,仿佛从时光那头传过来。

“还是你真拿我报复我父亲?”

苏盏猛地转回头看他,那双眼里都是震惊和疑惑。

徐嘉衍嘲讽地弯了下嘴角,“被我说中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老实作答,“你走后半年。”

她仿佛抓住了什么,“所以那天是你,对不对?”

徐嘉衍平静地看着她,“有关系么?”

风又渐渐狂躁起来,配合着周遭的树木,张牙舞爪,将她的话语全部打碎。

想起苏菡,苏盏的表情总是痛苦的,喃喃地说:“你不知道,小菡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愿意说,但她其实很好哄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只要哄她两句,买件裙子给她,她都能高兴上半天。当初她求我留在本地上大学,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自私地选择了最好的清大,去了北浔,一隔就是一千多公里。我从北浔带了几件小裙子给她,哄了她两句,虽然她面上不说,但我知道她也没生我的气了,她还跟别人说,她很爱我。”

她痛苦难抑。

他更甚,他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悲伤,怕带动她的情绪。

她好像陷入了回忆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小菡了,那张脸又变得清晰起来,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她出事那几天,我爸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早点请假回家一趟,他觉得小菡不对劲。我想着,等我比完a的比赛,再回去,总差不了那么几天吧。结果,就在我比完赛的当天,班主任说我家里出事儿了,我定了最快的机票往回赶,我连行李都没有整理,直接从学校赶去机场,我已经很快很快了,赶到医院的时候,小菡已经被盖上白布了,你见过吗?最亲的人趟在那里,浑身冰冷,脸色惨白。”

“我不是故意接近你的,我并不知道你父亲是他。我确实是从视频上开始喜欢你。”

说这话的时候,狂风大作,吹乱了她的短发,挡住了半张脸,徐嘉衍伸手将她拨开,一只手将她头发撩到耳后,握着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拉,低头怜爱地吻她的头顶,低声说:“我知道。”

风雨来袭,倾盆大雨从头顶上浇下来。

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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