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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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清是一点好好吃饭的兴致也提不起来,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推说饱了。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有天大事儿,也得好好吃饭你瞧瞧你闺女,莫不是你个大人还不如个孩子看得开。”
金熙忍笑。金文清哪里能和她比,这一大堆的事儿正叫他焦头烂额呢。作为一个男人,没什么事儿比后院失火更令人沮丧闹心的了吧,在外忙生意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来家里又是一塌糊涂,这天下哪里还有属于他的一块清净地方?
金文清被老太太说得脸一红,于是又喝了半碗腐竹笋尖山鸡汤。老太太这才欣慰地笑道:“这样才对吗,劳累了一天,不好好吃点东西怎么成?就算天塌了,吃饱了也有精神应付。”
送金熙回方巾巷,是金文清自己开了车。金熙坐在副驾驶上满脸崇拜的微笑,夸张的问道:“爹是何时学会的开车呀?爹你真厉害,学得好快”
说完这话,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拍马屁也没有这么拍的吧,这车买回来可是快两年了。不过这又如何,如果这种话能叫金文清高兴些轻松些,她倒不介意多说几次——可是她何时学会这些了?以往不是最不屑顺情说好话的么。
“等你放了假,爹教你开车,很好学的。”金文清微笑着回答女儿道,果不其然如金熙猜测的一般,心情好了许多。其实哪个人不喜欢被人夸奖肯定呢。
“你的花草种得如何了?如今天气这么冷,也都不怕冻?”金文清猛然想起了那块地,便颇为埋怨他的粗心,怎么每日里只知道忙活自己一点眼前事,连女儿的事儿都忘了过问。
金熙笑着答道:“还好当初就选了些耐寒的品种,冬天也冻不死。买苗儿时候花农也教过了,才一入冬时就在根儿的周围都围了麻包。不过这种季节也没什么产量,等开春儿就好了。”
她该如何给金文清解释,只要京城的冬季气温不低于零下二十度就不怕?这世道儿可还没温度的说法。不过这么说了,金文清也听懂了,笑着说:“爹可是没想到熙儿还懂得花草经,更没想到花草还能赚钱。”
“爹那是不爱看闲书。好多书本里都说过,打很早以前就有了什么玫瑰清露玫瑰花茶,不只是玫瑰能做清露,茉莉,桂花,都可以呢,熙儿就想试试。”金熙掩饰着,将缘故都推到书本上去了。
金文清微笑点头:“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头些年咱们家的一个远亲来探望你祖母,便带来了几瓶子木樨清露。那个就是桂花做的,前朝时都是上贡之物,普通人家见不到。你地里也种了桂花?京城这天儿,养不活桂花吧”
金熙见金文清和她聊得兴趣盎然,心里松了口气,“是养不活,所以只养了些玫瑰和其它的香花儿。”
第八十章冤家路窄
转眼没几天,又到了给方重天送香料的日子。金熙捡了个午后课程少的时候儿,叫了车直奔加兰洋行。
才一进门儿,就瞧见坐在方重天身边的青年眼熟,这不是方卓文么?怎么,这书呆子如今是想通了,要来帮他哥哥做生意了?
方重天笑着迎了金熙,便要给二人介绍认识。方卓文却冷哼一声就扭了脸,倒将方重天臊了个满脸通红:“孙小姐别生气,我这个三弟就是这样不大懂事。”
“什么孙小姐,大哥你被她骗了,她姓金,是金家的六姑娘,她爹是金文清金二爷”方卓文猛然想起,还没和大哥说过这小丫头的真实身份。他却全然忘了,他当初被人家当成了贼捉住,又被那般羞辱了一番,本想一辈子都不和家里人说的。
“看来方三少不单是跑我地里偷草去,还去偷偷打听了我身份?”不等方重天答话,金熙笑起来。又颇带歉意的望向方重天:“对不起,方先生,我并不是故意隐瞒身份……其实我叫金熙,我娘姓孙,当初初来乍到,和方先生又不熟悉,说名字的时候就加了个我娘的姓氏。”
方重天哈哈一笑:“坐下说,坐下说,老李,给孙小姐、哦,给金小姐沏茶。”
“也就是现在这年代吧,姑娘家的姓名还能说与外人儿知道,那也得是新派儿的呢。若放在几十年前,不要说女子的闺名了,就连二门儿都不能出的不是?金小姐不必太在意。”
金熙坐下后微微挂着羞色笑道:“方先生能理解就好。若是您对金家还算熟悉,也就能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我的身份……很尴尬。”
方重天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又皱起了眉头:“方才听金小姐说,这小子做什么了,去金小姐的地里偷草去了?”
“我才不是去偷草我只是想研究研究”方卓文辩解着,又对金熙瞪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是非得给我安上个偷儿的名声你才高兴是不是?”
“怎么和金小姐说话的”方重天制止着弟弟。怪不得要介绍两人认识时,这小子那副神情,又不屑又尴尬的模样儿,就像吃了几只苍蝇。
看来这小子真得抓紧管着了,方家可是本分生意人,当初和金小姐谈合作种植,人家不同意,他也没暗里使什么手段不是?这小子倒好,竟偷偷溜到人家地里去了若再令金小姐误会了,这生意可不好接着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说给我听听?”方重天拍了拍方卓文的肩膀。二弟已经在东南亚住得乐不思蜀,看来这辈子就打算生活在那边了,方家如今就只能靠他们兄弟二人,难道这小三儿又是个不成器的……
金熙笑着摆手:“方先生也莫追问三少了,事儿早都过去了。我想三少当初也是觉得好玩吧。”
方卓文并没想到金熙还会替他说一两句好话,看来她还是想和方家继续做生意呢,于是用鼻孔哼了一声:“谁稀得你假装什么好人啊,想和方家好好做生意你就明说,就算这样我们还得好好考虑和不和你做呢。”
“等哪天金家知道你偷偷在外头这么着,再把你提回家去,这生意想必也就做不成了,还不如现在就打住。”
方重天喝住了方卓文:“你去给我里头呆着去才来了几天,我的主顾们供货商们被你得罪了好几个,怎么还是不知悔改?”
又转头对金熙道:“金小姐千万别生气,这家伙读书读得假清高了,连句正经人话都不会说。不过他说的可是真的?金小姐是背着金家做这些事儿的?”
金熙笑了:“说是背着吧,确实除了我爹娘没人知道。可实际上说起来呢,也不算是刻意瞒着,我只是不想和她们说罢了,这么点小事儿,也没必要说不是?毕竟还只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等再过两年我女中毕业了,那时要是想正经把这生意做起来,再和家里老太太商量也不迟。反正现在女子做生意的也不少,也不讲究什么不能抛头露面了。我们老太太,又是个开明的。”
方重天心里却转了几个个儿。金家的事儿,他倒听说过一二。既是金家二爷知道这六姑娘做的事儿,估计也不会像小三儿说的那么严重,还说什么若被金家知道、生意再也做不得了。
何况据说这孩子是打东北接回来的,才回来没两年,亲娘也没跟着。他方重天虽说老婆没了三四年了、没再娶也没有姨太太,可大宅子里的事儿也清楚得紧呢,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金家可不好生活,再不做点小买卖给自己留条后路,保不齐哪天就得饿死冻死。
这么一瞧,金家二爷金文清还是个聪明的,能现在就开始支持这个女儿做些小事儿,慢慢培养经商才能。怪不得当初这孩子来加兰,说起生意经来一套套的,原来有这么个爹教着。
门房老李早在金熙进门前,便已经迎了出去将车上的大包香料拎了进来,这会儿便过来到方重天身边耳语了两句,方重天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朝里头喊方卓文:“跟楚先生要二百块现钞来,我要给金小姐结账。”
金熙早就买了一杆秤放在空间里,昨晚她称过那些香料,不过才七斤多一些,其中又没有卖得贵的薰衣草花蕾——还没来得及挑拣呢。按着一直说好的、二十五一斤的话,还不到一百九十块,于是连忙道:“方先生最好给我零钱,我身上零钱不多,不够找您十几块。”
方重天笑着摆手:“金小姐从来都不和我计较这些,原来多个一两二两的零头,也都给我抹了,今儿怎么倒和我客气起来。叫你个小姑娘拎着一大包东西跑来跑去的,还要自己雇车过来,我都不落忍。”
“你又不愿叫我派人去你那里提货,就当我将我这头儿省下的提货费给了金小姐吧,金小姐也莫再跟我推来挡去。”
方卓文拿着现钞过来,听见他大哥这话儿却不乐意了。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曾经吓得他尿了裤子的小丫头于是又把递过来的钱收了回去:“大哥你就是这么给方家打理生意的?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方重天生怕金熙不高兴,想训斥小三儿两句吧,今儿训的也不少了。眼下还有别的雇员在,有金小姐这外人儿在,再将他训急了觉得没面子,好不容易答应过来帮忙的,明儿再不来了可如何是好。
金熙却并不在意。这方卓文被狗咬了那天,她就已经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性子了,什么假清高啊书呆子啊,其实还真不尽然,他不过是喜欢和人家唱反调、强调下存在感而已,哪怕你说月亮是圆的,他也要说我看着有点方。说句难听的,可能是杠房出来的……
“三少说的倒是没错儿,大伙儿做生意都不容易,十几块也要费力赚。至于我自己送货过来,还不是应该的,方先生也不必用提货费什么的安慰我。那就麻烦三少,去换些零钱?反正我是零钱不够找的。”金熙笑着回道。
等金熙走了后,方重天黑着脸将方卓文叫进了自己的屋子:“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你可别忘了,最近我可没再求你,是你自己说,大哥啊,我去帮帮你吧。结果你才来了几天啊,你说说你得罪了多少人?”
“要是这样,你不如滚回家去,我宁愿养活你一辈子,也不能叫你把我的路子全堵死了”
方卓文低头一脚脚踢着方重天的写字台踢脚处,“什么话儿都叫你说了。不来吧,总说我的学白上了,来了吧,又嫌我添堵。我本来学的也不是做生意,我学的是化工”
“佟建安都打算开个日化工厂了,说是地都买好了。怎么我就不能干点儿自己的事儿呢,不是这里不放心就是那里不放心的非得叫我来洋行学做什么生意,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只懂得技术”
方重天怒喝一声:“你给我把脚好好放地上,坐下说话人话都不会说一句,站也没个站样儿,你就是技术搞到月亮上去,也是扯淡”
“何况你懂个屁技术,你回来这么久了做过什么?你晚上回家给我做块肥皂出来,我也服你你不是眼红佟建安办工厂么,你不是说你懂技术么,那咱们采取个折中的法子,等佟建安工厂开了工,你去给他干去。”
“他也是懂技术的,管理起你来也不算外行,我倒看看你在他那里能不能做出点儿模样来,三年后,我就根据你的表现决定给不给你办工厂。”
方卓文立睖着眼:“三年,黄花儿菜都凉了满京城都得只买佟建安的香皂和雪花膏花露水了”
方重天怒极反笑,“开饭庄子的有的是,翠华楼做菜好不好?难道满京城的人都去翠华楼吃去了,别家都倒闭了?”
“和朋友抢肉吃的事儿,我怎么做的出来。要不就比他早做,要不就不做。”方卓文依旧有理。
方重天笑得不行:“怪不得你说你不懂做生意。那照你这么说,当初留洋去你莫与他一样学日化啊。你连去金小姐地里偷苗儿的事儿都做得出,还假装什么大丈夫,我要是金小姐,早就放狗咬你了”
“你当她没放狗啊养了两条破土狗,还齁儿厉害呢,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还叫人挖坑活埋我”方卓文一想起这事儿就憋屈的不行,两条眉毛也随即耷拉成八点四十。
方重天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老爷,这金小姐有一套
第八十一章别做缺德事儿
方卓文见大哥笑成那样,更加郁闷了,“你还笑,你瞧瞧和你做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
又压低了声音问:“大哥你知道吗,这小丫头是个小匪婆子呢,据说她那在东北的亲娘,是个土匪头子我说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动不动还想活埋了人。给她看花圃儿的丫头小子们,全都会武艺,估计都是山上土匪窝子里下来的。”
方重天打了个冷战,连忙制止方卓文:“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对这件事儿、你往后给我三缄其口。虽说眼下世道儿还算太平,保不齐以后什么样儿,你若是胡乱说话害了金家,可就是个千古罪人了。”
“咱们家是做香料生意的,人家金家的玉器古瓷珠宝生意和咱们又不冲突,害了人对咱们有何好处?倒叫咱们家以后没法子在京城、在洋行圈儿里混了。”
方卓文撇了撇嘴:“大哥你真是个老古董,现在还有谁愿意管这种事儿?我听佟建安说,她们金家的亲姐妹都不喊她六妹妹,都直接叫她小匪婆,学校里的学生也这么叫呢。”
“那是不懂事的小丫头们做的事儿,你个留洋回来的洋学生、又是个爷们儿,还好意思跟小丫头比?”方重天一边说一边叹气。这弟弟可如何是好,在外头读书时说是也没少吃苦,这性子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也怪方家没个女人,不能细心的早早发现这孩子不对劲。老娘死得早,他老婆又没了三四年,满家子就算加上他八岁的儿子,也不过是四条光棍儿——老爹的姨太太们不算数儿,那是指望不上的。可不就叫小三儿变成了这一副没人疼没人爱、毫不在乎的模样?
“什么话儿私下说说都不怕,可若是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若是哪位大爷缺钱花了,听说了这事儿就把金家提去问上一通话,金家不得破财免灾啊?这种缺德事儿,咱们可不能做。”方重天继续叹道。
生意做大了、钱赚得是不少,可就免不了这个厅那个科的搜刮。税也不少上,可那毕竟是交公的不是,管事儿的大爷们可还嫌兜里空落呢。
方卓文听了这话儿,倒也明白了。怪不得佟建安说不过是才买了地,打点疏通的钱已经花了不老少。佟建安当时还愤愤的说,什么政府官员啊,纯粹是扒皮先生,过一道手续扒一层皮。
若是这样儿,还真得像大哥说的那般,三缄其口了。他这些日子其实早想通了,当初若不是佟建安说那个姓金的小丫头是自己种的芳香植物,他才不会四处打听了又偷偷跟踪了她去,被人当成偷儿抓了,又怨得了谁。
当时那花圃里黑黢黢的,他总不能趴在地上瞧那些花苗到底是什么种类,可不就想挖起来找个有些光亮的地方细瞧。那死丫头养的狗也怪,一声不吭就扑人,怪不得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去人家花圃里被人当贼抓了一回,研究出来什么没有?咱们若是有其它途径找到类似的花苗,你可养得活?”其实方重天最赶兴趣的就是这个了。
这种草类的香料,实在是太不出数儿,数十斤的鲜草也只晾得几斤罢了,因此金熙供给他的总是不大够卖——如今总有往来于旻国和西洋之间的商人来他这里大批购买呢。
若是他能费尽心机寻到了花苗,自己也种上一大片,金小姐的香料他也还照样收购,这样不是既不损人又利了己?原本一年只卖几十斤金熙供来的货,若是自己种了,就能多卖几十斤,刨了地钱人工钱,不是还能多挣几百块?
方卓文听了他大哥问他,沮丧的摇头:“种花草我可不在行。那金家丫头也说了,说就算把苗子白送我,我也养不活,好歹养活了,也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