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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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聪顶盔披甲地接见了二人。
胡钧道:“黎将军,如今南雀国和水国已经全面进攻,我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汪魁也道:“黎将军,再不动手,顾将军那边就算顶得住,到头来耗费就大了。”
林聪何尝不知道这些,她紧张地蹙眉苦思:是等哥哥回来,还是现在就动手?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两年的努力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胡钧注视着她,觉得奇怪极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问道:“黎将军,就算暂时不出兵,也该将在外操练的三千人招回来,只有万事齐备,方是至胜之道。”
林聪默算了算日子,觉得黎章也该回来了,这种奇袭,靠的就是快,不管成功不成功,一击必退,久拖无益。想毕,她站起身,手按在桌案上,沉声道:“好!明天发动进攻。胡钧、汪魁听令!”
胡钧和汪魁听了精神一振,急忙上前听令。
永平十八年九月二十二日,盘踞在眉山蜈蚣岭的黎章所部终于行动起来。
蜈蚣岭南面有一条横水河,往南拐入南雀国境内,汇入沧浪江,流经王城孔雀城。南雀国特在横水河与沧浪江交界处建了一座丽水城,并派军队防守。
而黎章在蜈蚣岭准备了两年,就是要利用这条水路奇袭孔雀城。
他命军士在谷内挖出巨大湖泊,不仅截断山岭北边的山溪水,还修水渠从南引横水河流灌入,如今湖泊已经蓄得满满的。
九月二十二日凌晨,蜈蚣岭下的山谷内响起轰天炸雷,最后一道堤坝被炸开,滔滔洪水如同一条怒龙般,咆哮着从事先开出的水道奔出山谷,注入横水河,然后一路南下,往沧浪江冲去,
这景象太可怕了,洪水所过之处,无可阻挡,首先冲垮了小小的丽水城,席卷无数房屋树木及人畜残骸。翻滚着滔天的巨浪向孔雀城扑去。
待洪水泄得差不多后,林聪便率领早已准备就绪的将士们纷纷下水。
七千将士,全部用羊皮筏子。
最先出发的三千人,由汪魁率领,每人身上左右各绑一个充满气、鼓鼓囊囊的羊皮球,黑压压铺满水面。逐浪翻滚;
第二拨和第三拨各两千人,则由胡钧和林聪率领,乘坐用几十只羊皮球扎成的筏子,携带少量军需用品和干粮,顺水漂流。
这项水上工夫,将士们两年间在横水河上游演练过无数回,便是此时水急浪高,也不至于丧失性命。
七千人随着一泻千里的洪水,乘风破浪。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赶到了孔雀城。这里已经是白漫漫一片汪洋,只余孤城一座,矗立在水中央,遥遥听见城内有哭喊声传来。
林聪心里紧张极了,急命众军聚拢,向城内喊话:只要孔雀王率众投降,靖军马上采取措施令洪水退去,以免殃及城中百姓。
他们并不想把孔雀城给淹了。此举太伤天和,是以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就怕孔雀王不肯投降。那时倒骑虎难下了。
孔雀王被这从天而降的灾难惊呆了。
他站在城头上,望着滔滔洪水从西不停奔来,而沧浪江下游却泄水不及,城墙外的水越漫越高,城内也开始积水,若是他再不下定决心。洪水很快会漫进城去,那时,满城百姓将全部葬送。
他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万没料到南雀国竟会遭遇灭国之祸。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兴兵侵犯大靖?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还带累了满城子民。
孔雀城内驻守着两万孔雀军,其中不乏会游水的将士。见他们的国王被逼如此,怒不可遏,又见外面靖军不过数千人,遂在一个头插五羽老将的带领下,脱去铠甲,泅水向靖军杀来。
双方就在水面上混战厮杀。
孔雀军自然不是靖军对手,他们不过是会游水罢了,怎比得上长期在激流中训练的靖军。波浪翻滚中,不断有尸体顺水漂走,观其服饰颜色,都是孔雀军。
然而,这情形并没有吓住孔雀军,仍然不断有军士跳入洪流中,甚至会水的百姓也加入厮杀。
林聪急了——再这样耽搁下去,这一城的百姓就完了。
她一边命军士高声逼迫孔雀王率众投降,一边指挥胡钧汪魁迎敌。
一群敌人朝她这边杀来,她终于也被卷入战斗。
混战中,林聪忽觉两侧的羊皮球漏气了,往水下沉去。正疑惑地往水面游,又一股钻心疼痛袭来,一把利刃从后刺入腰部,却被藤甲阻隔。
她惊愕转头,看见对方竟然穿着靖军服装。
她被内部敌人暗算了!
不,应该说哥哥被内部敌人暗算了。
她愤怒极了,手中宝剑迅疾刺向对方,快得连水波也不起。
这人水下工夫似乎很差,她一击得手,感觉背后水流激荡,本能地一摆双腿避开,侧面又杀来一人。
混战中的靖军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主将竟然被人在水下围攻了,只因为攻击她的是靖军自己人。
这时,上游江面一片喊杀声传来,黎章率三千人赶到了。个个身上只绑了两只羊皮球,乌压压一片黑影,从白浪翻滚的尽头倾泻而下,瞬息间便来到眼前。
林聪感觉围攻自己的四个人绝对不是蜈蚣岭的靖军,因为他们的水性一般,不像训练了两年的样子。这也使得她有能力在水下跟对方纠缠。但是,她终究受了伤,渐渐不支。
即将昏迷呛水时,她被人从背后撞开,接着一个身影挡在身前,激流翻滚中,两名靖军胸前浮起一片暗红,被水流卷走。
迷蒙中,林聪只看见一双惊慌害怕的眼神,她脑中忽然电光石火般闪现很久以前一段往事,心中喃喃道:“原来是他!”
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再醒来,已经在岸上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传入耳中,她慢慢睁开眼睛,适应刺目的阳光后,映入眼帘的是泥鳅那悲恸的面容。
297章欠一个答复
林聪看见泥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他一个县令怎会出现在战场。
“泥鳅……哥哥,你……怎么……来了?”她艰难地问道。
泥鳅脸上不住往下滴水,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江水,他抱着林聪,心碎神伤、心急如焚,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容易唤醒她,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他哽咽道:“小葱……”
难道要说因为自己日夜牵挂她,在见了从西边归来的黎章,并听了他下一步计划后,不放心她,一定死缠烂打地跟着来了?
黎章想起他出神入化的水性,还真就答应他了。
幸亏他来了,若不然,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葱?”
林聪忽然笑了,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了,此时被泥鳅叫出来,特别的亲切。
耳边传来混杂的声音——水声夹着喊杀声,她刚转动眼珠往旁边看,泥鳅就急促地说道:“板栗回来了,你放心。”
哥哥回来了!
她果然心神一松,觉得再无牵挂了。
此战过后,张家是一定会平反的,并且哥哥和葫芦哥哥也一定会站上朝堂。张家,真的崛起了!
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还有李敬文了。
她欠他们一个答复!
“泥鳅哥哥……”
泥鳅看着林聪的眼神,还有她冻得发青的嘴唇,觉得心慌意乱,制止她道:“你不要想其他的。赶紧说,要怎么治伤?你身上有药吗?告诉我,我帮你。”
说完又补充道:“小葱。你打小就坚强,这次你一定要挺过去,槐子叔和菊花婶子还等着你呢!我……我也不许你有事。”
林聪听了这话,又见他眼中溢满泪水,终于动容,打叠起精神。吃力地说道:“我怀里有药。丸药内服,药粉外敷……”
她说着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躺在一旁的金富贵。
“帮我把后面袋子解开。”她艰难地对泥鳅道。
泥鳅先不去管其他,从她胸前摸出一个小小的囊袋,取出两个瓷瓶,先喂了一粒丸药给她吃了,又解开她外衣,往腰部伤口撒药粉,并包扎缠裹。
行动间。泥鳅难免触及她胸部,只觉平板一片;待解开衣物,又看见她胸前裹着层层白布,心中并无羞涩旖旎感觉,只有满满的心疼——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么捆着胸口,该多难受!
林聪见他将湿透的外衣剥落,便探手扯过一个袋子。抖索着拿出一个扁扁的针盒,对泥鳅道:“把他拖过来。”
她看向昏迷的金富贵。
泥鳅却没理会她。他解开身上衣物,将她搂在胸前,用身体温暖她,一边焦急地回头对江面张望:他上来的时候,已经让一名靖军去告诉板栗了,为什么他还不派人来?
林聪无力地看着躺在一旁无人理会的金富贵。轻声对泥鳅道:“泥鳅哥哥,这个人救了我。我得帮他看看。”
泥鳅低下发红的眼睛,道:“小葱,你都这样了,怎么帮人家治?还有。你知道他是谁么?我曾在桃花谷的山洞里见过他,怎会来到这里?”
林聪诧异了:“你见过他?”
忽觉脑子一阵晕厥,忙闭上眼睛微声道:“先不说这个,先帮他治伤。他不是坏人。”
泥鳅无法,只得抱着她来到金富贵的跟前。
林聪是大夫,帮别人治伤自然比治自己容易许多,几针下去,金富贵就醒过来,血也止住了,又喂他吃了药,泥鳅再帮他上药包扎,很快就妥当了。
可是,这一劳神,林聪本就支持不住的身子更加不堪,拔出银针就昏迷过去。
“队长,队长!”金富贵挣扎着叫喊。
泥鳅也惊慌不已,连声呼唤“小葱”,一边用指甲掐林聪的人中,一边看向乱糟糟的江面:怎么还不来人?
金富贵也转头,嘶声大喊:“快来人哪——”
可是这声音太微不足道了,因为江面的靖军正聚集在孔雀城前,齐声呼喝,逼孔雀王献城投降,声震四野。
泥鳅就绝望不已,低头贴着林聪的脸哭道:“小葱——”
“泥鳅哥哥……”
忽然,他感觉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在轻声唤他,忙用力闭了下眼睛,挤出泪水,“小葱,你怎么样了?”
林聪沐浴着正午的阳光,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可是胸口却冰凉一片,仿佛生命力不断流失。
她抬手触摸泥鳅的脸颊,艰难道:“你……好傻,怎么……能退亲……呢?会被……御史……弹劾的……”
泥鳅哽咽道:“我……我……不想娶别人。小葱,我不想娶别人。呜呜……”
他将头埋在林聪的颈项间,哭得伤心又绝望。
林聪扯住他额头垂落的一束长发,含笑道:“别哭……我跟你说……我其实……愿意……嫁给你……”
泥鳅止住哭声,呆呆地看着小葱,似乎天地静止了,就听见她轻声诉说:“……都怪我……那时候……太要强……不然……”
不然,她会不会已经是刘家媳妇了呢?
泥鳅紧紧搂着她,声音暗哑道:“不怪你,不怪你!”
他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为什么更加心碎呢?
一滴泪水掉在林聪脸上,烫得她觉得那块皮肤有些痛,眼角也滚下泪来,却含笑道:“别跟……三叔犟,黄小姐……也没错,不要……退亲,你得这个……功名……不容易……”
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第二次从清南村返回时,她可是准备好跟他共同面对各种阻碍,一起去寻那童年的梦的。
泥鳅听着她交代遗言似的话,心如刀绞。无法应答,茫然无措地看向远处的山峦。
金富贵满脸是泪,想要爬到那个人身边去,想要看看她,可是,又不敢去——她这时候一定不想被打扰的吧!
也好。若是她死了,他也没必要活着了。
不是吗,金二早在十一年前就该死的,没死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手一软,放了他一条生路。
看着心爱的人慢慢死去的滋味是什么感觉?
就在泥鳅和金富贵等得日月无光的时候,黎章带着黎水等人终于赶来了。
黎水打开一个军需袋,取出各种物品,紧张地为林聪诊治。
黎章看见妹妹气若游丝,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再看看江面:从上游来的水已经缓下来了,想是积蓄的湖水已经放尽,而孔雀城墙外的水线离城头还有两尺多高,只要城内再坚持下去,这洪水的威胁会自动消散。
这水攻之计本应在春夏之交的多雨季节用才更凑效,眼下是九月底,正是江河枯水之时,自然效果差了许多。
他顿时面色森寒。对随后跟来的钱明咆哮道:“快调一队人上岸。”转脸又喝命魏铁:“传令众军:告诉孔雀王那老儿,再不出来。立即炸开城墙。”
紧要关头,黎章再次爆发狠劲,逼得孔雀王当即率领朝臣投降,愿意束手就擒。
纷争停下,黎章立即吩咐汪魁率领两千人进城捆人,胡钧率剩余军士在外戒备。只要城内有异动,立即炸开城墙。
很快,孔雀王及一干朝臣被擒获,接着是剩余的孔雀军,一波又一波被捆上岸。
这些都不能吸引黎章的心神了。他将诸事交代给胡钧和汪魁,然后亲率一千人,抬着简易担架上的林聪和金富贵,一刻不停地疾奔眉山七里滩。
胡钧望着黎章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慌乱不已:这个黎章活蹦乱跳的,那之前那个黎章又是谁?
还有,林聪呢?他怎么一直没看见她?
没有人能告诉他内情,他的心头弥漫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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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林聪就已经派人送信给顾涧,告知了蜈蚣岭行动的具体时辰。
所以,二十二日上午,顾涧就对南雀军发动猛攻,并令众军大喊“水淹孔雀城”的话,南雀军顿时大乱。
青鸾公主兀自不信,命人疾奔去横水河边查看,果然白浪滔天,洪流滚滚南去。她顿时崩溃了,立即回军救援孔雀城。
慌乱中,顾涧率众掩杀,等追到沧浪江边,又命众军大喊,只要青鸾公主率众投降,他就有办法泄去洪水,解救孔雀城的百姓。
那些家小在孔雀城的军士立即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顾涧当即命人归拢俘虏,好生看待他们,又安慰说,靖军也不想伤了天和,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孔雀王和青鸾公主投降,就会炸堤泄洪。
那些南雀军听了,全部朝青鸾公主跪下,求她救救南雀国的子民。
青鸾公主和南灵王被接连打击逼疯了——昨天还在运筹帷幄,今天就兵败如山倒,甚至灭国,怎能甘心?
青鸾公主红着眼睛,誓死不降,悲愤地带着不过两千残余,狂奔孔雀城。
半路,跟黎章一行人顶头撞上,立即陷入厮杀。
所幸顾涧大军随后赶来,青鸾公主立即被围困。混战中,南灵王被擒,而青鸾公主在一队南雀军拼死掩护下,惊慌逃走。
黎章见了,抢上一匹马,紧紧追赶上去。
靖军见青鸾公主奔逃,乱箭齐发。
黎章大喝:“不许放箭!”
挥刀为她拨掉许多箭支,然而有一支箭却迅猛无比,从旁边横射过来,眼看青鸾公主就要被射中,忽然从旁边闪出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青鸾公主看见来人,不禁大惊失色,从马背上滚落,尖叫道:“姐姐!”
而黎章也失声道:“红鸾!”
298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幸福吗?
黎章跳下马背,顾不得青鸾公主,弯腰抱起那人——是一名女子,容貌跟青鸾有几分相似,却要清冷得多。
“红鸾,红鸾!”
红鸾手按在他胸前,顿了一下,微笑道:“原来你就是黎章。”
黎章看着那只插在她胸腹的箭,急忙道:“你不要动,我带你去找大夫。”
顾将军率大军来了,秦大夫他们肯定尾随在后。
红鸾摇头道:“不用了。”
她神色疲惫,仿佛对身上的箭根本不在乎,听见妹妹的哭喊——青鸾公主被一拥而上的靖军擒获,对着这边哭喊“姐姐!”——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黎章道:“你不会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