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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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家里的樱桃该红了吧?
想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娃儿觉得嘴里冒酸水儿,鼻子也一酸,就要掉泪,硬是死死地忍住了,把目光转向那黑汉子――
很好,看见这家伙他就讨厌,也不会惦记家里人想哭了。
娘说了,懒汉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说不定他们都是人贩子,不干活,专靠卖小娃儿赚钱。
一定是这样!
他对着黑汉子在心里骂道:“死猪!懒猪!黑猪!日你祖宗!”
黑汉子跟他相处了些日子,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崽子在骂自己,顿时眼中凶光一闪。
玉米立即张嘴骂道:“日你祖宗!小爷要挖了你家祖坟,把你祖宗的骨头抖出来晒,让他们都睡不成觉!”
书生正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见鬼一样瞧着这小子。
玉米无辜地回望他:“我日他祖宗,不是日你祖宗。”眼珠一转。“他总是骂我打我还不让我吃饭,我就要日他祖宗了。哪个打我我就日哪个祖宗,挖哪个祖坟。”
黑汉子气得直哆嗦。
书生吩咐人将孩子带下去,然后对黑汉子把脸一沉:“你不让他吃饭?”
黑汉子吓了一跳,呐呐道:“他……他……老是骂人,骂得这么毒。太可恶了。”
书生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个小孩子,计较那许多做什么?我费了这大心思把人弄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折腾玩儿的?”
黑汉子头上就冒汗了。
书生道:“记住,往后他要什么吃什么,只要不过分。只管弄给他。再把那身衣裳也换了,过些日子我再找人来教他读书习武。你只管把人看紧就是了。”
黑汉子忙躬身应是。
吃饭的时候,玉米展现了超乎寻常的饭量。把一盘子鱼和鸡都扫下肚子,还吃了两碗饭,丢下饭碗又抓起一只鸡脚啃。
书生见他吃得满嘴是油,心情也很好,他自己只简单吃了些蔬菜,微笑问道:“可好吃?”
玉米把啃完的鸡脚往桌上一扔,小嘴儿一撅:“不好吃!”
这话噎得书生直翻白眼,盯着他面前一堆鸡骨头和鱼刺。仿佛在问: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玉米当然不会回答他。
本来就难吃,根本没有樱桃姑姑做的鱼和鸡好吃。
不过,这不是挑剔的时候。不管这家伙想干嘛,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好容易吃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在哪哩。当然要尽量往肚子里装了,这样也能捱得时候长一些。
饭后,书生并未怎样,就带人离开了。
此后只要一有空闲,他就来看玉米,跟他也越来越熟。但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如何问,玉米也不跟他说张家的事。
这孩子委实令人捉摸不透,他不是应该告诉他家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然后求他送他回家吗?怎么却跟守着一个秘密似的不说呢?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命令黑汉子将玉米绑在凳子上,用藤条猛抽他后背和屁股,他则在暗中观看。
小娃儿哭得惊天动地,却只是反复骂“日你祖宗,挖你祖坟”,连爹娘都不曾叫一声,仿佛这两句话可以减轻疼痛似的。
书生皱眉,随即又赞叹地点头,见玉米已经奄奄一息,再也哭不出来了,忙传令不许再打了,吩咐给上药。
临走时又交代黑汉,以后都不准再打他,要好好养着他。
黑汉子忙答应了。
谁知这人是个心思狭隘歹毒的,着实讨厌玉米,因此借着书生命令,便下了狠手。
书生只当小娃儿是些普通外伤,也没让叫大夫,只吩咐上药。谁知半夜里玉米就高热不退,满嘴胡话起来。
黑汉子慌了,又不敢去打扰书生,好容易捱到天明,才派人去送信,问要不要给玉米请大夫。
书生匆匆赶来,见玉米昏迷不醒,忙吩咐老仆立即去请大夫,只说是自家侄儿,被个恶毒的下人打了,诊脉下方煎药,忙了半天才歇。
给玉米灌了药后,渐渐睡安稳了,只是嘴里还喃喃地念叨。
书生问道:“他说什么?”
伺候的婆子道:“老婆子也不懂,什么板栗辣椒的。”
书生一震,挥手令她退下,自己俯身凑到小娃儿跟前,就听他断断续续道:“张郑……两家……瓜果蔬菜……满园香……刘家……泥鳅黄鳝……鱼虾一池塘……李家文武全才……”
他听着这熟悉的歌谣,怔怔地看着面色还有些潮红的玉米:这孩子好深的心机……
第184章飞出囚笼
玉米养了四五天,才渐渐地好了起来,那小身板更瘦了。
他坐在床上,摸摸胸腹边的细排骨,觉得有些硌手,叹了口气想,这时候骑小灰,它肯定就能驮得动自己了。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小娃儿的嬉闹声,听得他一愣:这院子外面他还没出去过哩,是啥样的哩?
有没有果子树?
他们是不是爬到树上摘果子高兴地笑?
顿时,小娃儿目光就迷蒙起来,仿佛看见一大片桃林,树上好些带麻点的桃儿。随便爬上去一棵树,摘一个,两手一掰,就裂开两半,露出桃核来。
后院还有油亮的李子,青皮下透出暗红,味儿酸甜甜的。
还有枣儿,枣儿是啥时候熟哩?
还有还有,河里涨水了,鲤鱼上水好好玩的……
想着这些,他小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笑来,轻声念道:“葫芦闷,板栗光,嫩嫩的黄瓜脆,细细的小葱香――啊!辣椒红,紫茄亮,黄豆炖猪蹄,青莲银耳汤――啊!山芋粉丝滑,搁点香荽味更长――啊!青山上生青木,长河边种槐杨;八月底,菊花黄……”
背得高兴了,小手就和着节拍轻轻地拍了起来,拉长了声音跟唱歌似的,仿佛红椒姐姐和香荽姐姐在领着自己念。
这是抄家前两天娘编的,哥哥姐姐让他一定要经常背的。
他喜欢背这个,很顺溜,比那什么“乾坤坎离”好记多了。
隔壁,书生听痴了,慢慢地捏紧了拳头――什么时候,他好像也曾有这样的欢乐时刻,只是一夜之间也都没了。
等玉米完全好了之后,发现日子好过起来,吃的好。穿的好,那个黑汉子也不知哪去了,也没人打他了。
他也就安心地住了下来,也不大骂人了。
“你说,他喜欢藏东西?”
书生问老仆。
老仆回道:“是的,老爷。焦三和焦四看见好几回了。往床底下、墙根下,到处藏东西。”说着,又递过一根小竹筒,“这是焦一才送回来的。”
书生拔下塞子,取出一小卷纸。打开来看了,微笑道:“好!只要爱财就好!只怕他什么都不爱,我就没辙了。”
将纸张递给老仆看了。吩咐道:“往后,只要他听话,不时奖些银两等物给他。随他藏,只要还在这院子里,藏哪不是一样!只把人看紧了,一定不准出门。”
于是,玉米的日子就精彩起来,因为。只要他认真背书写字,就有银子拿。
更有甚者,有天书生来看他。拿出几片金叶子和两串珍珠来,说只要他认自己做爹,他就把这些财物送给他。
书生以为他一定会犹豫。谁知他话音刚落,小娃儿张嘴就叫道:“爹!我晓得你对我最好了,我长大了一准养你。”
书生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郁闷极了,实在是他聪明过人,却无法猜透这小子的心思和想法。
但他倒没有食言,真的把那些都给了玉米,又检查了昨儿布置的功课,不禁佩服极了:无论是背书还是写字,这小子都不含糊。
于是,他吩咐刚来的先生布置了更多的书字给他。
等岁月一长,等脑子里的东西越塞越多,他就不信小娃儿还能记得张家那点事儿。
玉米成了小少爷,整日忙着读书写字,还有就是数金银财宝,没事的时候,这里塞一点,那里藏一点。
众人只当他小孩子,还能有多少秘密。谁知过两天去看他先前藏东西的地方,却根本找不到东西,不知他搬哪儿去了。
“只要不出院子,他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公子说了,咱们不管东西,只管盯住人。”
矮胖的焦三鼓着金鱼眼对焦四道。
这两汉子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却都身手利落。整天看着一个小孩子实在闷,又不敢大意。
这天早课后,玉米又蹲在蔷薇花架下用小锄头刨土,把一棵桃核埋了下去,说是要种树,这院子连棵桃树都没有,太穷了。
焦三听了,虽然好笑,但想想桃花谷张宅的兴旺,忽然觉得这小子嫌弃这院子穷也是难免的,于是任他折腾。
“管他在哪挖,就是不能在墙边挖。”瘦得跟吊死鬼似的焦四道。
焦三诧异地问:“为何?”
焦四阴沉沉地说道:“你忘了他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
焦三恍然大悟,于是两人盯紧了玉米,只要他靠近墙根,那就是眼不错地盯着,一刻也不放松。
玉米自然发现了,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玩,一边在心里痛骂道:“斗鸡眼,瘦竹竿!哎哟哟,你娘见了也吃不下饭!”
五月底的一个晚上,玉米将攒的金银和几串珍珠从枕头底下翻出来,先将金子和两串珍珠包成两个小包,放进裤裆里,再把裤子从大腿根处扎紧,又在外面套了一条裤子;然后,分别往裤脚和裤腰里都塞了银子,外衣口袋里塞的是最小的碎银子和铜板,还把之前收集的一些药膏药丸也包了一个小包塞进怀里。
一切准备停当,小娃儿和衣倒头就睡。
等凌晨寅时末(四点多到五点),他准时醒来。
这是在家养成的习惯,近两年大哥教弟妹们早上起来练武,他跟着起哄玩儿,于是到时候就醒了。
套上鞋,悄悄开了房门,来到外面走道。
这上房共五间,正中是厅堂,东西各两间厢房。厢房前面有条走道,可以通向厅堂。西边那走道还可以通向厨房。
玉米正好住在西边。
他顺着走道,如同一只猫儿一般,摸着墙壁来到厨房。
推开厨房和走道之间的那扇门,他小心地扶着门框跨入厨房,因厨房地势矮一截,怕一脚踏空了跌跤。
厨房里冰锅冷灶,正是凌晨万籁俱寂的时候,只听见灶台底下传来虫声,“叽叽”叫的欢。
小娃儿关好厨房门。摸着火折子点着了灯。
他先端凳子站在碗柜面前,往里寻摸一番,只找到几个冷馒头,塞进胸口。
然后也不耽搁,按之前想好的思路:借着凳子爬上灶台,然后踩着靠墙的窗台和搁置油盐酱醋的隔子。攀上烟道旁边的一个墩子,这样就能够得着厨房顶了。
这灶台两口锅,下面砌得宽,好似一面墙,供两条烟道走;到了上面。两条烟道汇聚成一条,变成四方中空的柱子,两边就各多出来一个墩子。他身子小,又灵活,竟是毫不费力地爬了上去。
哼,都防着他钻洞,却不知玉米少爷会爬树爬墙,便是上山下河也能的,他啥不会?
小娃儿一边得意地想,一边用手轻轻地托房顶上的瓦。
这院子是极普通的民房。厨房是依附于正房盖的耳房,比正房要低矮得多。盖得也极为简易,房顶上横竖钉了些木条。把瓦搁上去就算完了。这就给玉米提供了便利。
可是,诸般都容易,这瓦却不容易取:都是一层压一层盖下来的。一个抽不好,就哗啦啦都垮了。
玉米忙了好一会,两手摸得漆黑,还是不敢动手抽,也抽不动。
小娃儿十分纠结,蹲在那墩子上,托着下巴望着屋顶想主意。
想了一会,他重新爬下来,从灶洞后面找了两根细木柴,然后把这木柴插进瓦缝里支好了,才小心地一手托着上面的瓦,一手抽取下面的瓦。取下一片,便轻轻地送到旁边屋顶上搁着――拿不进来的。
连续取了十几片瓦,终于露出了一个四方的天窗。
他竭力压制住心中喜悦,把那两根木条又取下来,然后小心地站直了身子,把头探出屋顶――
很好,外面就是好哩!
外面黑黢黢的,好在哪小娃儿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会儿呼吸舒畅,那心情就跟要飞一样。
他就是要飞出去!
攀住屋面,将刚抽出来的瓦往旁边挪开,他小心地从椽子和檩子搭建的间隔中挤了出去。亏得瘦了,不然要挤出去还真够呛。
不过也因为这间隔小,他才很容易翻上屋顶――手肘能扒着两边借力呀!
先前只顾想点子和行动,一直不觉怎么样,这会儿真趴在屋顶上,小娃儿心就“咚咚”跳起来。
不是怕高,那是即将逃出去的兴奋和忐忑,还有紧张。
为何紧张?
当然是怕斗鸡眼和瘦竹竿这时候醒来发现他了!
心里一急,玉米更不敢耽搁了,手脚并用地爬到屋顶边沿,扯着隔壁院子里伸过来的枣树枝,轻轻一荡――
不等那细树枝断裂,他就丢手扑下去抱住树干,灵活得跟小猴儿一样。
玉米快速地溜下树干,刚落地,感觉有东西扯住了裤腿,吓得他差点尖叫。
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大狗。
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战战兢兢不敢动。
虽然他一直跟狗亲近,但那是自家的狗,别人家的狗会不会把他当做坏人咬一口,那可说不准。
谁知那狗不但不咬他,还一个劲地在他身上蹭,又抬头伸出狗舌头舔他的脸,嘴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这狗动作咋那么像小灰哩?
小娃儿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灰?”
大狗猛摇尾巴,又添了他两下。
他乐得差点疯了:真的是小灰撵着他跟来了。
这一高兴,就“呵呵”笑出声来,慌得他赶紧捂住嘴巴,凝神听四周动静。
第185章跟着感觉走
果然,旁边屋子里传出两声咳嗽,一个男人声音道:“他娘,你听见有声音没?”
一个妇人有气无力地回道:“没——”
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了,我恍惚听见人笑呢。唉,这死狗,一声不吭,就知道吃。要不是看它还算听话份上,早赶它走了。”
妇人不耐烦咕哝道:“你不放心,就出去瞧瞧。吵得人睡不好。”
男人果然窸窸窣窣地起床,打开屋门朝院子里张望。
玉米早溜到院子角落一个小屋子旁边躲了起来。
小灰见男人开门出来,凑上去摇摇尾巴。
那男人见狗守在院子里,放下心来,呵斥道:“别总是闷声不吭。要是贼来了把东西都搬光了,你也不叫?真是只懒狗。”
骂完又进屋关上门。
接着又听妇人道:“你烦不烦?这狗虽然不爱叫,可凶得很,一般人别想进咱家门。”
男人笑声:“那是。是条好狗。”
屋里又安静下来。
玉米见小灰又来到自己跟前,忙凑近它耳朵,跟以前一样低声道:“走,带我出去。”
小灰转身就往对面墙根底下跑去,玉米跟在它后面,朦胧暗影中,只见那狗一矮身子,从一个小洞里钻了过去。
玉米高兴地小心肝直蹦——有狗就是方便——也不管这是什么洞,把双手抱头,也跟着也爬了过去。
黑暗中,玉米站在一条巷子里,长长舒了口气——这下真的算逃出来了!
接下来往哪跑?
有小灰,这就不是玉米少爷该操心的事了。
他啥也不想,往小灰背上一跨,把裤裆里的两个小包一个拨到前面。一个拨到后面,省得硌屁股,然后低头抱着狗脖子,小声对狗道:“咱们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话小灰听过无数遍了,就跟在张家一样,驮着小主人就跑了。
嗳哟!咋小主人轻这么多哩?
小灰疑惑极了,于是跑得更快了。
在梅县这凌晨的黑夜。若有人看见这一幕定会惊呆:一条狗驮着个小娃儿,撒着欢儿地穿街走巷,听见人声还晓得换路避让。
小灰带着玉米去哪哩?
当初它看着玉米被带进这间院子,可是人家不放它进去。于是它就在城里到处晃悠流浪,成了一只流浪狗。
时不时地,跑到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