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东方龙月第三次开口说这句话时,月白亚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茫,泪珠滚落下来,只是沉缓的摇头。
“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做错事激怒了你,是我太偏执。”
“我明白。”
东方龙月走近他身边,也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白亚……我……真的想明白了。”
“白亚……我……真的想明白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
几乎是乞求一般的口吻,听来却似渺烟浮云那般不真实,月白亚拂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半是自嘲半是疑问的反驳道,
“不……你不明白我,亦如我不明白你一样。”
“我一直都无法明白,你的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
“比起我,你的权位,你的势力,你效忠的那个皇帝……我算得了什么?一直以来,我尽力的做好每件你期望我做到的事,为你成为一个双手染满血污的杀人工具也再所不惜,因为是你……正因为是你我才这么无怨无悔的,而你根本就体会不了甘愿愚忠是什么样的心态……”
东方龙月沉默着,望着月白亚的眼神随着他那些坦白的话语越发黯然深邃。
“即便如此,你行事的任何初衷从来都不是为我,而是那个皇帝!我猜不透也读不懂你的心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不想要你这样活得没有自我,你哪里明白我!只要你说一句,即便你要坐上皇帝那个位置,我也……”
“够了!”
月白亚还未说完,便被对方厉声喝止。东方龙月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那盛满怒意的神色,与那一夜在桦树林伤他时一般冷冽无情,看得月白亚一阵心凉。
“你懂什么?!”
冷漠决绝的语气宛如冰刃般袭来。
“一个还未出生便早已被生父筹谋扼杀的人,即便皇位本属于自己也不能去坐的那种残酷,你根本就无法体会!我厌恶皇室!更厌恶当皇帝!”
说罢未等床边之人回应,转身摔门而去。月白亚惊呆了,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又仿佛什么都没听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发泄出口的无心之语,触及了那个人禁忌一般的过往。
随即门又被打开,月白亚禁不住抬眼一看,是心墨。
易容的丑陋外皮去掉了,露出了平日里那张秀气灵美的脸,此时手里正端着一碗药汁。
心墨走进来,看看外面,又回望了月白亚一眼,想开口,最后却是憋回去了一般,站了一会,径直走过来将药碗放在桌上,淡淡的冲他说了句,
“你自己喝了吧。”
预料之外的冷淡,让月白亚心寒,再想到他借自己看画轴时豪不留情的暗算了自己,抑郁之情自心底复涌而出。
“这是什么,你不说我不会喝。”
“毒药,你信不信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喝。”
月白亚闻言,赌气一般端起药碗就将药汁全灌了下去,完事后丢开碗,并未觉得身体有异样,只是仍旧浑身无力,更别提行气运功了。月白亚转头想瞪心墨一眼,然而后者并未理会他,取了碗连话也没留句就走了。月白亚气得握紧软绵绵的拳头,捶桌子的动作却似轻拍一般文静。
“究竟是怎么了!!!”
冬至长夜漫漫,寂静的夜空飘起鹅毛大雪,屋外东面环山,自西宛南却是沿边悬崖,依残余家饰判断本是一个猎户的居所,然而当他们寻到此地时已是无人的破旧空屋,正好作为暂驻之地。
东方龙月独自一人站在崖边的石阶上,发丝轻束任由白雪裹霜而一动不动。月白亚靠在窗边,借着缝隙看着那个屹立得笔直此刻却无限落寞的背影,同样暗自神伤着。隐约听得见隔壁屋子里墨心疲惫的咒骂声,和心墨沉默不语的捣药声。他不知道,风雪那么大,那个人不愿进屋来是刻意欲冷静自己的情绪,还是决意要将自己的心冰凉到彻底。
直到灰暗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月白亚双眼有些酸涩,轻揉一下再看,东方龙月依旧站在那,丝毫未动过的迹象,隐隐有点不安的预感。摇晃了下手脚发现稍微能活动自如后,决定起身出去。恰好抬头时,看见心墨比自己先一步跑了那人身边,复又坐了回来。见心墨先是叫了他几声,接着轻推了一下,东方龙月仍旧没反映……
“龙月?!”
心墨喊声中掩不住的惊慌,月白亚见势立即拉开门连跑带摔般的奔过去那人身边。
“他怎么了?”
扶住东方龙月的一只手臂,月白亚懊恼究竟是在扶人还是借人家稳定自身重心,抬首一看,东方龙月闭着眼,眉宇微蹙,唇色苍白,落雪润湿了他的长发,虽然用绸带束着,却浸湿了他一背衣衫,触手尽是冰凉,大雪里站了一夜肩胛处甚至泛起了一层薄霜。
心墨的手扶上东方龙月的额头,收回时竟有些哆嗦。
“他发烧了。”
说完挥开月白亚,扶着东方龙月进了屋子,月白亚此时担忧多过一切,哪里还顾得上心墨对自己的冷淡,于是也立即跟了回去。
进屋关好门,见心墨已将东方龙月扶靠在床上,自怀里摸出针囊,拔出四根食指般长的金针刺在他脑后,随后又抽出两根银针刺在他双手腕脉上。片刻后,东方龙月才皱着眉睁开眼。。
“真是冷血!无情!”
月白亚闻言一愣,心墨站起来转过头直勾勾的瞪着自己骂道,
“我说你!月白亚!”
“我怎么了……”
还来不及解释,心墨继吼道,
“我没见过你这么无情之人!你知道龙月为了来找你他都……”
“心墨!”
东方龙月坐起身低吼。
心墨背对着他握紧拳头,肩膀明显的颤抖了一瞬,月白亚记得,他只要情感一受刺激,便会这样。
“发烧为什么会用到六花神针……”
“没什么!总之现在屋子就两间,再娇气如世子你,也不能独霸着这里!”
月白亚默然,心墨撇开瞪他的眼神,甩下一句话便出门了。
“我去煎退热的药!”
摔门的声音有些刺耳,月白亚没想到过,他离开了两年,再相见时,心墨竟已经有点恨他的意味了。
“咳……咳……”听见咳嗽声,心内又是一紧。
东方龙月皱着眉站起身来,想去取水,还未触碰到茶具,见月白亚已将水倒好,双手微抖的将杯子递过来。
二人对视,沉默中彼此看着对方眼内皆是复杂而闪烁的情素,最后还是由东方龙月打破僵局,接过杯子,原先被冻得干裂的嘴唇轻启,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谢谢……”
语毕茶杯落地间,东方龙月已被那双白皙纤柔的手臂紧紧拥住。
明明没有力,却让他此刻难过得快窒息了。
轻偻起他的发放到唇边,东方龙月淡笑着柔声道,
“终于留长了……”
怀里的人不语,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依言急急的点头,像孩子撒娇般,直到片刻后强忍着泪咽呜出声,东方龙月才轻捧起他的脸,吻去他面颊上残余的泪痕。
“对不起……白亚,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从见了我就一直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
东方龙月亲吻下他的额头,
白亚,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片逆鳞,只能顺捋,不得强之……我说我明白你,是因为我看透了你的逆鳞,就是我……
身下之人温柔笑语道,
“我还是在下面,不是么……”
月白亚猛的抬起头伸手箍住他的脖子,红着脸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死瞪着他,东方龙月笑着拉下他的手,抢先吻过去,顺势将他整个身子搂在自己怀里。
“别动了,我怕忍不住……”
“你敢!”
“恩……我不敢也是因为心疼你。”
月白亚一愣,连同耳根也红了,只得老实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经意的说道,
“龙月,你变了……”
以前无论二人再亲密又何曾有过这类的对话,越发觉得仿佛身在梦中。
“你也变了……两年了,我不在,你可有好好的?”
“恩……”
月白亚眼眸一沉,淡淡的答道,其实心里日夜都思念着这个人,有好多话想问想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能够这般躺在他怀里,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说起。
“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东方龙月侧过身,面对着他柔声问道。月白亚一愣,随即轻轻的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最后将头枕在他肩上,叹气不语。心底感慨着,这个人一如既往般时刻明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有点自嘲。
“先说墨心的事吧。”
怀里的人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把墨心也抓来了!
东方龙月搂紧他,缓缓的说道,
“此事确实说来话长,间接与我的身世也有关。墨心是心墨的哥哥,他们是孪生兄弟。”
“为何与你有关?”
“因为……我是他们的大哥……”
月白亚惊得说不出话来,搂抱着他的双臂亦收得更紧,仿佛就要失去所抱之人一般紧张。
“明国高宗皇帝锦乐,生有四个皇子,长子永言为太子,二皇子潇瑞,也就是你的养父,三皇子洛棂,以及最小的一位皇子,就是现在的皇帝麒云。麒云的母亲,东方莫烟,是锦乐皇帝的贵妃,也是……我的生母。唯一不同的是,麒云的父亲是锦帝,而我的父亲,是太子永言。”
“……这么说来……”
东方龙月食指轻抚过月白亚的鼻翼,淡笑道,
“很复杂的关系吧,麒帝,其实是我的哥哥。”
“永言刚登基不久,我娘怀了我的事就被他知道了,那时候他已经是而立之年,明明很期望有一位继承人,而我的出生却又注定是禁忌,所以他狠了心千方百计想杀我。麒云当时才十三岁,为了救我,特地去求当时御肃门的统领出手相助,那个人,就是心墨的师父司徒仙沉,也是我的师父,他在江湖上的名号,你应该听过,玉面邪王和百草药王。只是,鲜少有人知道那个手段残暴的杀手与品性慈悲的医者,是同一个人……”
“那我的功夫……”
“没错,我教你的,也是他教我的,我们练的是邪王秘心剑。”
月白亚止住颤抖的手,喃声问道,
“这与心墨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司徒的孪生姐姐,是永言的贵妃。她于永寿八年生下了一对孪生皇子,两位皇子出生时心间及眼下对应之处都有胎印,两个极可爱的龄儿,可惜晚生一年,皇后的儿子当时已被策封为太子,眼见皇帝偏爱贵妃之子,而且还是双生子,心有嫉恨,仙贵妃显然也有所顾忌,直至次年,永帝病倒,她找到了司徒,为保全两个孩子的性命,求他带走孩子。”
“司徒他……本就记恨永帝娶了他姐姐,那时的局面,他因为要帮麒云无暇顾全后宫,只得忍痛答应,贵妃被赐死那晚,司徒和我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心墨兄弟,躲避受皇后及潇瑞王之命前来行刺皇子的杀手,撕杀中,墨心被一个伪装在杀手行列中的扶桑人劫走,所以,他们兄弟分开了。”
“那后来呢?!心墨为什么在我十岁时才被你找到?”
“……是司徒带走了他,他被那个扶桑人的锁链刺穿了锁骨,连带受了内伤,如果他废了自己的武功,可以平淡的带大心墨,不必这么早死的……可是,找到心墨的时候,我便已猜到他没有那么做了。他不想心墨过腥风血雨的生活,贵妃的事也让他不愿再回朝廷,于是将统领之位传给我,临走前嘱咐,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找回墨心……”
东方龙月说到这时,眼眶亦变得有点红润,
“找到心墨时,尤其是探到他体内没有内力时,我就知道他死了……他把毕生的药医本事传给了心墨,却未授他一丝武功,我那时候未想过告诉心墨这一切,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师傅,他们的舅舅,同时也是位杀手,还爱着他们的母亲……”
“龙月……”
月白亚握着他的手,心绪复杂,本是说墨心的事,却扯出了这么多枝节,几乎是让他撕开了包裹了自己近三十年的外皮,露出血肉一般。而这个人独自担负了这么多悲戚的过往,却总是微笑示人,常年带面具的背后,那该是怎样一种痛苦。
“龙月,你……喜欢过他吧……”
东方龙月反握住月白亚的手,吻上他的额头,诚声道,
“那只是对师父的一种憧憬……不准乱吃醋。”
月白亚嘴角浅弯,双手环上他的颈项,轻声问,
“那……心墨知道这些了吗?”
“恩……”
又等了片刻,见东方龙月一直悄无声息,月白亚才抬起头来,看见他闭着眼呼吸沉稳,一副睡着了的表情,顿时有股扫兴的感觉,随即童心泛起,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还未笑出声,就被反压了下来,东方龙月将他双手按在脑后,用鼻翼摩擦着他纤长的眼睫,笑道,
“看来你还不累。”
“胡说!我不只累还很无力!你叫心墨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让你没法再从我身边逃走的药……”
月白亚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正欲挣脱双手,却见东方龙月正色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跟我说实话。”
“没怎么……我很好。”
月白亚说时眼神有些闪烁,脸也侧过了一边,却立马被搬了回来。
“告诉我。”
东方龙月逼他直视自己,
“没事……不痛了。”
“我们练的功夫受不得内伤,我这么急要找回你就是怕来不及,逼不得已时哪怕你不同意我也要废掉你的武功。”
说完眸光内已是掩不住的悔恨,
“白亚,你别让我为此懊悔一辈子……”
月白亚眼眶一酸,忍不住抽回手搂住他,
“我没事了,真的……岚把他一半的内力都输给我了,所以我好了,心口也不痛了……”
“你疯了?!”
东方龙月抱起他心疼的喊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后受不得伤了,比废武功还危险!我真是该死!当时就不该放你走!”
月白亚摇摇头,整个身子卷缩进他怀里,沉默不语。心内实际开心不已,他要的已经够了,没有他的日子,哪怕忍着心口的痛也是种寄托,如今伤好了,人也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来,再危险的选择也是值得的。
“现在没事就好了……如果你狠不下心丢下我,那便带着我一生一世罢。”
说这句话时不知怎的有些脸红,东方龙月抬起他的脸,温柔的吻上他的唇,叹气道,
“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爱这么说反话刺激我。记得吗,那时候你叫我杀了你,我刚在犹豫要不要动手,你却看着我说,不然就带你走……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杀你,才会那么说吧。”
没有得到回答,怀中的人只是把头垂在他胸口缓缓的点了点头,东方龙月忍俊不禁,下一刻却浑身僵了一瞬,随即寒声道,
“别玩了。”
依旧没有回答,月白亚的手覆在他欣然挺立的分 身上继续着玩火的动作,东方龙月倒抽一口气,抓过他的手似怒非怒的笑道,
“你还惹我?刚才谁一直喊痛的?”
“是很痛……但是,我想在上面,龙月你刚不是心疼我吗?让我一次好不?”
东方龙月魅眼半眯,笑着看了他半晌遂微微点头,
“恩……好,我让你。”
“你别骗我!我说你让我上!”
月白亚涨红了脸,想到刚才的过程忍不住吼起来。东方龙月笑着吻过去堵住他还欲埋怨的嘴。
“恩,我让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