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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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予保重身体等言。这边厢林敬之心领,回表感谢之意自不多讲。
次日晚,秦府上下灯火通明、歌声欢语。众宾客共行举杯,庆贺府大人的寿辰以及喜迎远到来使。
佐久间岚在整个酒宴中,至始至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笑颜。身旁的吉原忍虽年纪轻轻,倒反是一脸严肃,不时用母语轻劝大人少喝点。
相形之下秦锡则是喜悦之余绕有兴奋之意。今下拉拢出云国不仅能保身,还可借机大肆遏制麒帝气焰,于是越想越显快意,喜形于色间亦放开性子举杯畅饮。
觥筹交错中,只听少卿李怀恩轻赞的声音不时传入耳来,
“寺卿大人,今日宴上所请的那位琴师……真乃一绝色美人……”
他寻声望去,乐班落席处的中央,一名身着墨色衣衫的少年端坐在琴架前,为随歌姬灵动的音喉,青葱玉指正轻奏弦乐。
曲环音绕处,优美之意尽然绝然。男子冰雪般清丽的容颜仿若仙人不染纤尘,加上身着墨衫,犹如不见底的黑夜里,一缕柔和清澈的皎白月光,勾画出一副亮眼脱俗的绝美画面。
更要命的是,那人抚琴的姿态优美,静宁的神色如冰若玉原本是透着几分淡漠,却在抬眼回眸间,绽开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
一双月圆美眸尽显流光溢彩,端的是销人魂、夺人魄!
秦锡本不好男色,此刻却也被这模样出众的琴师生生的勾住了视线,一时竟看得离不开眼。
“嗯……琴技亦绝妙,堪比国手啊!大人真是有眼光,找来的曲班竟有如此佳人!”
秦锡被李怀恩连连不绝的称赞打断了思绪,定住神,遂隐隐一笑道。
“怀恩说得极是,确实绝妙。”
宴毕,众宾客纷纷告辞作别。歌姬玉莺收拾好行装,回头望见那墨衫男子抱着琴却不见动身,不禁诧异道,
“小月还不收拾离开么?”
月白亚笑而不答。
“哦……然则,你是想等寺卿大人再私下打发你赏钱?”
玉莺调笑道。
“寺卿大人只是差人叫我暂留一会,姐姐不必等我,可先行回去。”
“既是如此,那好罢。得了赏钱回来记得请我吃酒……”
玉莺闻言便也不再劝他,调侃了几句就先行离了去。
待到歌姬背影完全消失,站定之人脸上也尽数恢复了素日的冰冷。
月白亚倒并未说谎唬她,适才秦锡确实差了下人来告知他,宴宾散去后想与之面见之意。
想到为了让素来清冷的他练习笑容,临行前被东方龙月和心墨相继折磨了数日,月白亚面上的阴沉之色就更甚。
不过,确实有妙用倒是不假了。
他环视四周,见其余的人也已尽数散去,方才贵宾席间落座的出云来使等人也离开了。遂暗自有些庆幸,继而便轻然缓步往厅后的庭院处行去。
穿过一道回廊,来到府内庭院,竟略微惊喜的发现庭院中心也有一座八角亭。虽然四周没有池落,却在临近的墙角立有几尊层层叠叠的假山,上面覆生着藤蔓枝叶,景境倒也别具一格。
月白亚借着怜冷的月光缓缓走过去,将琴轻柔的放置在亭中的石桌上。心下想着,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了。
竹影摇曳,花香浮动,手刚一抬上琴面还未触及,竟瞬间觉察一股杀气!
他下意识的施展轻功瞬移步伐,及时闪身到了石桌另一面。回眸一看,已见三根毒针硬生生的锥刺在石凳之上!见势他不由得暗吃一惊,心中暗忖道:这番攻速如此之块,若非自己身形先动,现下恐怕已然中招!
警惕之余忽闻一阵狂傲的笑声,
“琴师不仅技艺超凡,没想到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适才月白亚敏捷的动作早已被秦锡尽收眼底,他大笑着走至庭院门径处,却是不愿再往前一步,只顿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继言道,
“想必并非货真价实的琴师罢……”
月白亚心中冷笑,淡定的步回石凳前,清冷的回道,
“大人若是怀疑,在下证明给大人看便是。”
说时轻然抬手覆于琴面之上,左手无名指及右手中指置于第三弦八九徽间。
在中指欲勾起第三弦的那一刹那,只见秦锡一昂首,数十名黑衣人瞬间立于他四周,并形成包围的阵势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月白亚顿住动作,淡然瞄过眼前的黑衣人,凝神屏息间,借探周遭暗涌不齐的吐息,估算着究竟还潜伏有多少人。最后在迎上秦锡那老奸巨滑的眼神时,竟难得有了些恼怒。
“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琴师今日志在老夫性命,又何必再装模做样!至于取不取得了,要看琴师的本事了!”
……
此时在秘史府内,急赶而回的雏影,话音难得略显急促。
“大人,情况有变!”
东方龙月放低公文,沉声道,
“说。”
“秦锡早有所备,白亚现已中伏。”
但见那人沉默半响,只开口道,
“几十个高手死士顶多算是难缠,白亚该是应付得了。”
随即似想到什么,复又问道,
“出云使者何在?”
“属下方才查探,本已离开的出云来使不知为何,半路忽然折转回去,现下估计快回到秦府了。”
哌的一声!东方龙月甩掉手中公文,站起身时素日的笑容此刻亦荡然无存。
雏影鲜少见到身为统领的那人发怒之势,顿觉得事态真真棘手,只忍不住汗颜。
“心墨!”
“在!”
门外的人影应声答道。
“你速去秦府接应白亚。”
“是!”
心墨闻言即刻飞身离去。
“雏影你自去继续监视便好,”
“是!大人。”
见那二人领命都退了去,东方龙月此时再难掩抑郁。
折回了……竟会如此!佐久间岚……果然这一切瞒不过你的眼睛!
末了却是嘴角微仰,嗜血的笑容亦随之盈于俊颜之上。
……
秦府这边厢,双方进入僵持状态。尽管八角亭内只有那一人一琴,众人却凭直觉未敢轻举妄动,整个庭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仿如一根薄燥的火线般,即刻可能拉暴。
“念在你今日替本官寿宴增颜添彩的份上,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本官便会留你一命。”
秦锡说完别有用意的扫过那人清丽的面容,末了不禁粲然一笑。
月白亚此刻早已恢复素日冰霜冷漠的气场,既不答话,抬于琴上的双手也未见缩回。
秦锡见状,恼怒之下也没了耐性,随即狠言道,
“好!既然你要不识抬举,来人!给我上!”
待本官擒住你,慢慢折磨也不迟!
只听他一声令下,众人亦如浪般急速拔剑向月白亚袭来!此刻,亭中那人亦再也隐忍不住狂傲的杀意,抬脚便将石凳上的毒针震飞!毒针飞射而出,最先扑过来的二人当即就应声而倒。
下一瞬只见他正身而坐,中指熟练的拔起第三弦,左手食指游刃有余的向右滑按,骤然集聚内力,放弦一刻绷力齐发!前面冲上来那几人还挥握着剑,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随即竟见活生生的头颅似被利器完美的平切一般先行着地!继而才是颈项喷血的身体!
侥幸避开者眼见这一幕,惊恐之余皆被吓得动作僵硬一片。
秦锡目睹辛苦训练的手下被残杀至此,当下怒极攻心,冷汗直淌。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众死士接令,一窒后复又冲上,竟真似毫不畏死。
月白亚冷眼前观,指间动作亦越发变快。琴、弦、手三者交错叠织,竟显现出幻影般的绮丽风姿!
他双手拔弦放力间恰似轻柔,溅起的风刃力道却凶狠异常!气势盛极宛如开山劈石!纵然眼下死士众多,竟真真无一人能伤到他分毫。
秦锡……龙月叫我只杀你一人……你却偏要惹怒我!
弦音心语伴随着靡靡杀意不绝于耳,秦锡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脸色惨白间双腿也禁不住开始发颤,下意识的只顾往后退。
眼见几十名武功上乘的死士及护卫死的死伤的伤,不下半拄香时间,竟再无半个护站于他四周。
然而他却再无法摞动身姿,仿如灌铅的双腿甚至连抖也不敢。只因那道翩然墨影此刻已完美的立身于自己眼前。
“大人……”
月白亚伸出右手,轻柔无声的攀上了他的颈项。
“你信我是琴师了罢?”
秦锡握紧双拳,恐惧的汗水久滴不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张嘴半晌竟吐不出半个字。
“我累了……”
“曲也弹了,人也杀了,该向大人讨要赏赐了……”
月百亚言辞冰冷,只借调侃的语调发泄着方才被眼前之人激起的一股闷气。
随即十指收紧,如蛊惑般轻念道,
“就用大人这颗头颅罢……”
月白亚冰冷语言的声音宛如咒语般轻念道,
“就用大人这颗头颅罢……”
岂料正欲摘取秦锡首级一瞬,背后响起一声大喝,
“大人闪开!!”
身后一名负伤黑衣死士凌空跃起高举利剑劈砍过来,月白亚放手回头一瞬间。来人却用左手洒出一片淡红色粉末。月白亚始料未及,当即飞身弹开退及粉尘以外的范围,捂住口鼻。双目却因未及避开而中伏。当下即使试图勉强睁眼视野内也是一片白茫。
秦锡见他双目紧闭,知是得势之时,之前的恐惧瞬间转变为狂喜。
“哈哈哈哈!做得好!给我杀了此人!”
一时间又有几个伤势较轻者相继站起来,对月白亚形成包抄的阵势攻过来。月白亚沉住呼吸,怒意虽未见形于色,却是气势摄人。
冲上来的人,先后被被他硬生生的把头颅给狠扯了下来!还有意无意的通通往秦锡躲的方向砸去。
秦锡吓得失魂,见如此也奈何不了这个杀手转身就要跑。
此时一名重伤的黑衣死士,从腰后掏出匕首,狠狠的往眼前的墨衫男子刺去。本以为此人眼盲势必会受伤,不料被月白亚闻声而动。他利落的掐住来人的虎口,再一掌向其肺腑拍过去!
这名死士被遂震飞到亭栏上,当场吐血而亡。他衣袖轻卷,那把匕首凌空而起落于掌中,掌心暗一用力,匕首瞬即朝欲逃离的秦锡尖啸着飞去!
秦锡背部中刺倒地不起,血缓缓的渗出。月白亚停在原地,再次尝试睁眼,虽然比适才满眼的白茫稍好了些,但眼前视野还是颇为模糊不清。
随即有些烦闷的朝亭落石桌走回去,他刚接近桌台,伸手欲抱琴的动作就因为看不清楚而错碰到琴案。琴身所摆的位置经方才一番动荡本就重心不稳,这下便是因他胡乱一碰而摔落下去。不巧先落于石凳继而摔于地面,只听啪当一声响,琴案的下额及护轸应声摔破。凤眼处的代扣也一并摔松开来。
月白亚受惊之余,心疼不已。赶紧蹲下身来摸索着摔散落的部件,待他摸到松动的凤眼处时,手指触到里头的刻印刹时便惊呆了。
蓦然间,只觉意识恍然模糊,两行清泪亦顺着眼角滑落面颊……
少倾竟禁不住喃喃的呢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龙月……龙月……既然要还给我……为什么却又不告诉我……
“这位琴师果真是有趣至极……”佐久间岚垂目笑言,
“大人,要杀了他吗?”吉原忍询问道。
“不必。”
月白亚被二人对话的声音惊醒,自己一时大意竟连有人靠近都未及时发觉。
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来人的样子,无奈视野依旧模糊得紧。遂强打起精神逼自己集中注意力,从气息去辨别。
亭外竟是真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似是不会武功,方才细听他们的对话发觉并非明国语言,但是……他竟然听得懂!
一股不安的预感急窜心头,月白亚抱着琴摇晃着站起了起来,想打起精神提高戒备,无奈之前的情绪复乱于心,左手触摸到凤眼内欲外滑的东西,禁不住又是一阵恍惚……
当下只微一踌躇,未发觉其中一人已是离他咫尺。
佐久间岚将这位所谓的琴师方才起身时那副惊鹭的神色尽收眼低,他缓缓的走近,禁不住开口用汉语问道,
“你……听得懂?对吗?”
怎么又说明国语言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听懂??
月白亚双眼空洞的望着眼前的紫衣男子,脑内一片混乱。
佐久间岚见他一副未回过神的样子,下一刻便得寸进尺般抬手搭上月白亚的肩。
一股淡雅且奇妙的香气泛起,佐久间岚嘴角微浮。
然而在他右手欲触碰那人怀抱之琴的一刹那,月白亚猛然回过神来,恶狠狠的挥开眼前人的亲昵之举。
一双美眸此刻迸射着愤怒的焰光,无法将眼前之人看个清楚使得他更加怒火高涨。
吉原忍眼见月白亚对自家主子的不敬之举,瞬即拔出双刀朝他劈砍过来!
月白亚抱琴闪开,石桌石凳刹时竟因那股爆发力碎成了两半!
他此刻是真正的警觉了起来,稳住内息寻思道:
双刀?原来不是锁链吗……那便是好了!
随即玉足一顿便飞身上了屋檐。然而吉原忍并未有放过他的意思,而是紧握刀刃双臂收后,疾风般顺着府梁柱子攀上屋檐紧追了上去!瞬使出交叉式螺旋式锥心夺魂刀法把他逼得步步靠后退。
月白亚本想拔弦回击,但现下被来势汹涌的攻势使敌人靠得如此之近。加上琴桉有损坏,自是无法得势了。若是平时,暂且将琴放于一边空手对敌也算是可行之策,只是如今得知琴内暗藏的秘密,他更是无法放下。再加上此刻视觉的障碍,无奈之下他只得左闪右避应付得相当吃力,只在心内盘算着尽量的避免受伤,看准时机撤走便是。
佐久间岚将二人动作看得仔细,朗声笑言道,
“原来如此!眼睛看不见,否则忍不一定是对手呢!”
吉原忍一听这话攻势更是变得凶猛,每一招都直欲取眼前人之性命。眼看月白亚退无可退,他最后一刀反手改用逆手刃由上往下直劈其心脏,岂料眼前忽然乍现一团白色烟雾!
吉原忍暗吃一惊,收手待烟雾散去,眼前人已是不见踪影。
佐久间岚闭目笑道,
“忍,你大意了,西北方向。”
吉原忍闻声随即往西北方追了上去。
“白亚!白亚!你醒醒!”
心墨驮着月白亚飞奔于竹林间,还有那要命的古琴,心里只郁闷得要死:
救了你没半句谢语竟然敢给我睡?!知不知道本少爷轻功再好被你这么一折腾也得慢上半拍啊!!
月白亚被磕得周身酸痛,似是听闻心墨的心声般挣扎着辩解道,
“我没睡,只是刚才起便忽然浑身无力……还……”
寒冬冷天,竟渐渐感觉身体燥热难耐……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醒,那种难以言表的憋闷感涌上心头,越发压抑着不舒坦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还什么?”
“没……心墨,我可能中毒了。”
月白亚开始喘气,汗湿了一背。
“你……?!”
心墨话未说完就见两记刀光追踪呼啸而来。他一咬牙只得放开月白亚,迅速拔出腰间的麒麟匕首抵挡来人的攻击。手腕在双刃回落之时被割破,顿时鲜血直淌。
心墨忍着疼痛紧捂住渗血伤口,竹林叶影茂密此刻亦未见月夜之光,一时也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只听闻一句从未曾听过的话音轻传而来。
“原来不只一个,待我一并杀掉。”
吉原忍冷冷的说。
心墨下意识的偏头问道,
“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