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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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木棉压着嗓子低声呵斥了一下，然后小女孩儿哎哟了一声，大约是被木棉给拧了一下。
“这么说……夫人她并没有……”她颤抖着声音问。
“嘘”
木棉果断地打断了她的疑问，道：“这事情，你知我知，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是有半点泄露，你是知道夫人的手段的”她声音严肃且充满威胁。
小女孩儿倒抽一口冷气，战战兢兢道：“我知道，我绝不会泄露一个字的。”
“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去吧。”
在木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响了衣料擦在草木上的声音，然后就是非常细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远去了。
扶摇和阿棋在墙这头听得一头雾水，但通过这两人的对话，却也推断出应该是雪华身上有什么秘密，被这小女孩儿看出了蛛丝马迹，木棉是来警告这小女孩儿的。从她们的对话中也可以推断出，雪华尚且不知道这小女孩儿看破了她的秘密。
虽然身为雪华的姐姐，但是雪华已经嫁入靖王府，是靖王府的人了，就算她藏了什么秘密，也跟苏家没什么干系，以扶摇的身份，也并不方便探究。
主仆两个在墙这头站了站，听到那头没什么声音了，觉得人应该都走了，这才放松下来，拉了拉衣裳，从墙角拐了出去。
刚转过来，扶摇就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在一起。
“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大小姐”
对面那人惊愕之余，一下子就叫出了扶摇的身份。
扶摇和阿棋也是一样地惊愕，这人竟然是木棉，原来她刚才根本就没走。
木棉方才将那小女孩儿威胁住以后，将人打发走，便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些事情，然后才准备回去伺候雪华，没想到刚走到转角，就跟扶摇和阿棋撞在了一起。
难道她们听到了什么？
她看着扶摇和阿棋脸上的神色，似乎非常古怪，顿时起了这样的担心。
扶摇却已经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心态，对木棉微微点头道：“是木棉呀，你不在你们雪夫人跟前伺候，怎么到这儿来了？”
木棉的目光在她们主仆两人脸上转来转去，嘴里道：“奴婢正要去花园找大小姐和三小姐，午饭已经预备妥当了，请两位小姐回去用餐。”
她顿了一顿，道：“大小姐不是正在逛花园么？怎么也会在这里？三小姐呢？荷香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扶摇立刻意识到，这丫头是起疑了。
她微微笑道：“三小姐跟着荷香还在花园子里头逛着呢，我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
说到这里，她便收住了嘴。
木棉立刻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是说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便理解地道：“是。”
扶摇道：“既然你是来找我们的，便随我一同去花园吧，想必三小姐也该逛完了。”
木棉又应了声：“是。”
扶摇便点点头，转身走在前面，阿棋赶紧也跟着。
木棉看了看她们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路边的墙面，白白的墙面是刚刷过的，很干净。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冲着阿棋的背影叫道：“阿棋，你背上蹭了什么？”
“啊？”
阿棋惊慌地转过身来，攀着肩头往自己背上看去。
扶摇也疑惑地转过脸看来，没等她看见阿棋的背部，木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借着抓阿棋肩头的姿势，挡住了扶摇的视线。
“你看你衣服上沾了些白色，一定是墙上蹭来的”木棉十分热心地帮阿棋拍打着背部，似乎想把那些白色的脏污给拍掉。
阿棋不知所措道：“啊，大约是吧，墙上蹭的……”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木棉正抬着头，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心虚。
扶摇也不说话了。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进行着怪异的眼神交流。
木棉沉下脸，道：“大小姐和阿棋，都听见了？”
阿棋心下发慌，只能把目光投向扶摇。
扶摇看着木棉，暗叹这丫头果然聪明，一个简陋的小计策，就从阿棋的惊慌中看出了不对劲。
她叹了口气道：“是，我们都听见了。”
木棉的脸色顿时愈发地难看，不知不觉放开了阿棋。
阿棋忙攀着肩头，扯着自己的衣裳看。
扶摇道：“不用看了，你背上根本就没有蹭脏。”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并不是看着阿棋，却是看着木棉的。
木棉点头道：“是，我骗她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看着阿棋，而是看着扶摇。
“啊……”阿棋茫然了一下，很快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木棉给诈了。
三人一时沉默，最终是扶摇先开了口。
“雪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木棉微微蹙眉，犹豫着道：“奴婢，不能说。”
扶摇眉尖一挑一蹙，木棉的反应让她觉得事情反而更加不简单。联想到雪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会胡闹出什么来。
她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木棉，你不要忘了，二夫人送你来伺候雪华，是为了什么她是让你提点雪华，监督雪华，让她能够融入靖王府这个生活环境，当好她的侧夫人；而不是让你眼看着她犯错走歪路，也不去提醒，反而纵容她包庇她。”
木棉身子微微一震，心有所触，却还是犹豫着，轻轻地咬着嘴唇。
与此同时，扶摇脑子里正在快速地思索着，从方才木棉跟那小女孩儿简短的对话里，模糊不清的字眼里，推测着梳理着。
难道……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而犀利。
“木棉！”
木棉抬起头看着她。
扶摇向前踏进一步，微微倾着身子，这个姿势让她对木棉形成了一种压迫感。她微微地眯起眼睛，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
“雪华她是不是……没有怀孕？”
木棉的瞳孔蓦然放大，脸上终于爆发出了惊恐之色。
扶摇的心登时一沉。
难道真的被她猜中了？
193、求你帮帮她
“我猜中了，是不是？”
扶摇一把抓住了木棉的胳膊，力量之大，指甲都差点嵌入她的肉里。
木棉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震惊和害怕的情绪已经充满了她的整个思想，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感知那一点点的痛楚。
“大小姐！”
她扑上去捂住了扶摇的嘴，因为惊恐，整张脸都是煞白的。
扶摇狠狠地扯下她的手，盯着她厉声道：“还不快说！”
这秘密是瞒不住了。
木棉只好拉着扶摇跟阿棋，躲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而在扶摇和阿棋主仆俩的虎视眈眈之下，她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雪华的怀孕，果然是假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么？她是假怀孕，十月怀胎，总有一天是要生的，到时候你们拿什么东西出来？”
扶摇有些怒了，对于雪华这样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
木棉苦着脸道：“奴婢早就劝过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一意孤行，又有荷香在旁怂恿，奴婢拦不住就……。”
她这话里，便透出一丝的不忿来。雪华宠信荷香远远超过她，根本就听不进她的意见。
扶摇深吸一口气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做？”
说到这里，木棉也叹息起来。
“大小姐，你不知道二小姐在王府里的日子有多难过。”
扶摇蹙起了眉。
“二小姐嫁给二公子以后，一直没有跟二公子圆房。这王府里的人，都是攀高踩低的主儿，原本二小姐便不讨王妃的喜欢，受了二公子的冷落，便愈发叫人看轻了，府中上下，就连扫地的粗使婆子，都敢在背后看她的笑话。二小姐的性子，大小姐也知道，吃软不吃硬，自尊心又强，好面子不肯服软，就一直跟二公子僵持着。我们做丫鬟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直到那天，你跟三小姐进京选秀，途径嘉临城的那天，二公子才终于在她房里留宿。”
扶摇自然想得起当天的情形，慕扬对她表现出的那种特殊的感情，还有雪华受刺激的眼神。
“我们原以为，圆房之后，二小姐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可是那天之后，二公子却再也没有进过二小姐的房间了。”
木棉脸色暗淡，眉宇之间露出一丝对慕扬的怨恨。
扶摇的眉头愈发蹙得紧了，慕扬对雪华竟然能冷淡到这种地步，明明在桐城的时候，他跟雪华还你侬我侬，好得什么似的，就算并不是真心，但雪华既然已经嫁给他，那样的一个美人儿，又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作为一个男人，难道就没有半点的感动么？
慕扬的冷血，让她觉得身上都有些发冷。
“从那天之后，二小姐愈发成了笑话。下人们都在背后说，雪夫人在床上不能讨好二公子，甚至还有人说，说二小姐是……是破鞋……被二公子发现了，所以才被二公子厌弃……”
“什么有人敢这样说？”
扶摇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破鞋这种词，对于良家妇女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侮辱。雪华冰清玉洁，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女人。
这王府里的流言，居然严重可怕到这种程度。
木棉也为这些流言感到震怒和痛心，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不仅下人如此，连王妃也一直不喜欢二小姐，她甚至不接受二小姐的晨昏定省，弄得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把二小姐当做正经的主子看待。二小姐的性子那么强硬，就算是成婚当日，正妻变妾，她也没有哭过的，但在那些日子里，我跟荷香却都不止一次地看见她背地里抹泪……”
木棉说到这里，心情激动，也有点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压了下去。
扶摇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靖王妃这样对待雪华，难道靖王也不管吗？”。
木棉摇头，神色黯然道：“王府的后宅是王妃一手掌控的，王爷根本就不管这些事儿……”
扶摇捏了捏拳头，真是欺人太甚。
“在嘉临城的那些日子，就连奴婢都不愿意去回想，何况是二小姐。”木棉按了按嘴角，将一点湿意给抹掉，接着道，“后来，王爷升爵，我们举家搬进了京城。在路上的时候，二小姐就突然对我跟荷香说，她怀孕了。”
扶摇神情一肃，看着她。
木棉苦笑道：“我跟荷香日日贴身伺候，对她的身体情况，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我们都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可是二小姐说，她就是怀孕了，而且要我们配合她，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
扶摇嘴角生硬地挑着：“她是要你们跟她一起做戏，她受不了被人看轻和侮辱的日子了。”
“是。”木棉声音发苦，“荷香早就知道二小姐的计划，这分明是她们俩商量好的，那天也只不过是告诉我，要我配合她们而已。”
她抬起头道：“大小姐方才说了，奴婢是二夫人派来伺候二小姐提点二小姐的，明知假怀孕是多么严重的行为，奴婢怎么可能不提醒和反对。可是，可是奴婢人微言轻……”
扶摇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雪华喜欢荷香，多过喜欢你。”
这简短的一句话，让木棉心中一涩，鼻子发酸。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道：“奴婢阻止不了，很快，全府都知道二小姐怀孕了。”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怀孕这个消息一出来，就仿佛是一滴水珠落进了滚烫的油锅，整个王府都沸腾了。
“王妃立刻对二小姐变了态度，尽管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宠爱，但却明言吩咐全府，要好好伺候二小姐，又让二小姐搬进了最好的院子，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最好的；二公子也开始对二小姐关注起来，到我们院子里的次数也多了；府中的下人，原本都是鄙视二小姐的，全都变成了阿谀奉承，我们院子里的丫鬟们本来最被人看轻，办点事情都会碰到各种刁难，现在沾了二小姐的光，也春风得意起来了。”
扶摇也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没想到，一个孩子，可以让雪华的生活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木棉也是同样复杂的心情。
“是啊，自从传出了怀孕的消息，二小姐脸上的笑容便一日多过一日，再也不复从前的凄凉。可是……”她蹙起了眉，“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早晚有一天要破碎的，到时候……奴婢实在是不敢去想……”
她突然抓住了扶摇的胳膊，急切地道：“大小姐，你帮帮二小姐好不好？你帮帮她”
扶摇目瞪口呆。
“我怎么帮她？她这是假怀孕，现在还好说，再过几个月，肚子要是不大起来，总会露出破绽的”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对，要让肚子变大，有的是办法，只要有你跟荷香的配合，行事多加小心，总能遮掩过去。可是，到生产的时候要怎么办？你们到哪里去变一个孩子出来？”
这正是木棉担心的地方。
“可是，夫人已经是箭在弦上，就好比上了十几层的高楼，后路已经被封死，若不接着往上爬，就只有跳下来摔死。”她急迫而恳切地望着扶摇，“大小姐，你一直足智多谋，连二夫人都斗不过你，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扶摇为难地皱着眉。
阿棋扑上来，一把抓开了木棉的手，怒道：“木棉你胡说什么二小姐闯的祸，凭什么让大小姐给她收拾烂摊子”
木棉捏着双手，泫然欲泣。
扶摇心有不忍，嘴唇蠕动了一下。阿棋立刻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大小姐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要把你一起拖下水，因为她知道，你在慕扬公子心目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恍如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
扶摇震惊地看着阿棋，然后又将目光投到木棉脸上，刚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在她犀利的眼神之下，木棉心虚地低下了头。
阿棋仍然紧紧地握着扶摇的胳膊，扶摇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阿棋，你真是我的好丫头。”
她声音里充满了信任和亲密，阿棋能感受到她的感激。
“木棉。”
她叫了一声名字，木棉抬起头来。
“你听着，这件事，我不会帮忙”
木棉的脸色瞬间灰暗起来。
“同时，我也不会戳破你们的谎言。”
扶摇的脸色有些发冷，下颚的肌肉紧紧收束着，眼神里仿佛含着两个刀片：“你告诉雪华，夏侯王妃和慕扬，都不是傻子。她敢撒这个弥天大谎，就最好有圆谎的能力。作为她的姐妹，我不会害她，更不希望看到她自己害了自己”
她的声音冷酷而决绝。
木棉知道自己的希望已经落空，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气氛沉默。
阿棋扯了扯扶摇的衣袖，道：“小姐，咱们走吧。”
扶摇点点头，看了一眼木棉苍白的脸，转身出了树林。
阿棋走在后面，跟木棉擦身而过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好自为之。”
木棉脸色不变，嘴唇却抿得更紧了。
走到了通往花园的月洞门前，扶摇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木棉孤零零的身影，在那小树林里，显得特别得萧索凄凉。
194、尴尬的一顿饭
回到花园凉亭下，扶摇还久久不能释怀。
雪华的胆大妄为，慕扬的冷血无情，夏侯王妃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木棉的绵里藏针，还有靖王府的人情冷暖，都让她倍觉感慨。
唯一能带给她甜蜜和温暖的，大概就只有慕容了。
“唉……”
一声叹息幽幽响起。
扶摇诧异地扭过头去，看着阿棋道：“你叹什么气？”
阿棋满脸愁容道：“我是为大小姐担心啊。当初二小姐出嫁的时候何等风光，二夫人在咱们面前又是如何地作威作福，现在听了木棉的话，才知道靖王府里竟然这样的人情复杂，将来大小姐嫁过去，又不知会如何呢。”
扶摇好笑道：“你倒是笃定，这么快就已经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