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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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扶摇一时愕然。
苏雪华只道她不认识番茄，要出洋相，自诩计谋得逞，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云子岚看着苏扶摇道：“苏大小姐，也听过这番茄之名？”
他温润如玉，脾气也如外表一般亲切温和。苏雪华突然发难，将扶摇拱上台阶，他早就看出其中不怀好意。
虽然是第一次见苏扶摇，但早已听李常青等人说过桐城双明珠之名，今天见到真人，也觉得名副其实。因此竟不忍心让她受到刁难，所以并没有顺着苏雪华的意思逼她发表不同见解，只是很普通地问她，是否也听过番茄之名。
苏雪华跟李真真一样刁蛮，却不像她一样粗枝大叶，从云子岚的一句话中，便察觉到他对苏扶摇的照顾，立刻心生不满，大声道：“云哥哥真是小看我大姐了，她可是从北方来的，比我们这些南蛮子可有见识多了。刚才傅君说番茄的时候，她就摇头，一定是有截然不同的见解。对吧，大姐？”
她笑吟吟地看着扶摇，将最后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苏雪华用了“北方来的”“南蛮子”两个词，就将扶摇跟其他人划分开来，所有听见她话的人，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这些人视作一个整体，而扶摇则成了来自北方的外人，隐隐然便有些对立的意思。
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扶摇大大方方一笑道：“这番茄的来历，我的确略知一二。刚才贾小姐已经将番茄的原产地和生长过程都说了一遍，不过有一点却不尽真实，这番茄不仅没毒，味道还非常鲜美，水果蔬菜两用，既可生吃也可做菜。”
大家立时哗然。
“怎么可能……”
刚才贾傅君明明说番茄有剧毒，现在苏扶摇却说番茄不仅没毒，还很好吃。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让众人都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就连云子岚，也惊奇地张大了眼睛。
苏雪华见状，立刻大声道：“你们都怀疑什么，若是不相信我大姐的话，让她证明给你们看就是了。”她扭头对扶摇笑道，“大姐，既然他们不相信，你就当着他们的面，吃一个番茄，以作证明！”
30、味道不错
贾傅君说番茄有剧毒，苏扶摇却说番茄不仅无毒，还是美味，众人皆表怀疑，苏雪华便提议让苏扶摇当众吃番茄以作证明。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纷纷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苏扶摇。
李真真咋咋呼呼道：“说的对，既然你说这是没毒的，你就吃一个给我们看看！”
扶摇好笑地看着她和苏雪华两人。
“开什么玩笑，这果子再怎么好看，也是有毒的，怎么能吃？”担心者有之。
“但人家不也说了是没毒的么，将军府的大小姐，总不可能信口开河。”将信将疑者有之。
“说的是，北方人都是人高马大，胆子也一定大，不过是吃个果子罢了，易如反掌，还能让我们这些南蛮子开开眼！”被苏雪华挑拨出敌对情绪的有之。
贾傅君轻轻扯了苏扶摇一把道：“这番茄当真无毒？你可确定？”
扶摇淡淡道：“有毒无毒，口说无凭。我那妹妹既然给我下了套，我又岂能不接着。”
贾傅君蹙起眉头，瞥了远处的苏雪华一眼。
苏家姐妹瞧着可是貌合神离。
她不再多言，苏扶摇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扶摇起身走到了云子岚面前。
“请云公子给我一个番茄。”
云子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既然是为了辨别番茄有毒无毒，何必劳动扶摇小姐。云家下人众多，找一个来试吃便是了。”
他对扶摇的称呼从“苏大小姐”变成“扶摇小姐”，已是亲近了一层，言语之中也都是回护之意。
扶摇心中一暖，却仍面带微笑道：“云公子看来也对我的话表示怀疑。”
云子岚摇头道：“并非怀疑，只是不必要为此冒险。”
扶摇侧头望去，屋内除了云子岚这个主人和他们这些客人，还有四个云家的下人，都贴着墙角站着，正如云子岚所说，随便点一个出来试吃，便能证明番茄是否有毒，完全不必要她冒险。
“我的命是命，下人的命也是命……”
云子岚张口欲言，扶摇却抬手阻止了他。
“云公子放心，扶摇对自己的性命可珍惜得很。若无十分把握，又怎肯以身犯险。”
她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俯身从那盆子里取了一个番茄在手中把玩，抬头看着云子岚道：“麻烦云公子，请贵府下人将这个番茄洗净切片，另准备少许白糖。”
云子岚见她神情自如，全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危险的举动，也只得一笑，叫了一个下人过来，按照苏扶摇的吩咐去做。
为了显示过程的公开透明，所有事情都是当着众人的面进行的。
云家的下人将番茄用清水洗净，然后按照扶摇的指示，切成八个小瓣，整齐码在一个精致的白瓷盘里。
扶摇在下人端来的铜盆中清洗了双手，用拇指和食指，取了一片番茄，向众人展示。
番茄内部的果肉红黄相间，有种奇异的气味，谈不上香，对于这些从来没见过更没吃过的人来说，这个气味称得上是有一点怪异了。
这么漂亮的果子，却有种怪异的味道，说不定真的是有毒呢。
闻到番茄气味的人，都开始露出怀疑的神色，看着扶摇的目光也开始出现了更多的担忧。
扶摇将番茄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地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她，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看着她将整片番茄都一口一口地吃完，大家不知不觉地就屏声敛息起来。
扶摇用下人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手，用指尖俏皮地抹掉了嘴角一点点的汁水，笑道：“番茄已经熟透了，若再不吃掉，可就放不长了。”
一句话好似开了闸，所有人都呼地将憋在肚子里的气都吐了出来。
云子岚轻轻拍手，笑道：“今日果然是增广见闻了，原来这番茄竟是无毒的。”
扶摇笑道：“不仅无毒，还是美味，这样生吃，若能加一点白糖，则风味更佳。”
她取了些许白糖洒在盘子里，端到云子岚面前，歪着脑袋道：“云公子也请尝一片吧。”
云子岚笑着看她一眼，拈起一片番茄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微微挑眉，似乎对番茄的味道颇为满意。
“哼！”
苏雪华面无表情地别过头。
“看来番茄真的是可以吃的呢，看云哥哥的样子，似乎还很美味。”
李真真手指捏着苏雪华的衣角扯着，眼睛却望着那个被扶摇端着的盘子。
苏雪华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角，没好气道：“你想吃，就尽管去要。”
李真真被她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但对番茄的好奇战胜了她对苏雪华情绪变化的怀疑，她站起来轻快地走到云子岚跟前，道：“我也尝一尝这番人带来的番茄。”
她取了一片番茄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唔，酸酸甜甜，好特别。”
说着，又从盘子里取了一片来吃。
她嘴里含着食物，说话便含糊不清，嘴角还漏出一点番茄的汁水。
云子岚无奈地摇头，从下人手中接过帕子，轻轻帮她擦掉了嘴角的那点食物残渣。
李真真仰着头，笑道：“还是云哥哥最疼我。”
她还骄傲地看了苏扶摇一眼，似乎在炫耀自己跟云子岚深厚的感情。
殊不知，扶摇并未觉得羡慕，坐在远处将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的苏雪华却吃味起来。
这时，又有好几个人走上前去，将盘子里剩余的番茄都瓜分完毕。
“果然好味道！”
番茄本来就很容易获得人们的喜爱，见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其他人也开始感兴趣起来。云家的下人立刻将剩余的所有番茄都切开，效仿扶摇的样子洒了白糖，供这些公子小姐们取用。
贾傅君也取了一片吃了，淡淡道：“倒也可口，只是却不合我的口味。”
“你也不喜欢呀？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不过这番茄营养丰富，却是一道佳肴呢。”
旁边一人轻笑应和，贾傅君转过头去，见扶摇正冲她微笑，清冷如她，竟也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
大家吃了番茄，都纷纷称赞味道奇特美妙，尤其那滋味在舌尖上滚动时不同的层次感，有的人吃完第一片，就开始上瘾了，嚷嚷着要问云子岚在哪里能够买到。
可惜云子岚这是在与番人做生意时，无意中得来的，番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只不过想着可以作为观赏植物带来大盛看看市场，到云子岚手上也不过一株。云子岚是看着番茄成熟要掉落了，才全部摘了下来。
这时他们追问哪里有得卖，云子岚也只有实话实说，有价无市啊。
李真真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着嘴唇，怀念着番茄的味道。这种果子真是奇特，初吃到嘴里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美味，吃完之后竟是越想越觉得滋味奇特，越是吃不到，便越是想吃。
“咦？雪华，你怎么没吃呢？你放心，大家都吃了，没毒的。”
她看到苏雪华一个人远远地坐在原地，根本没有动弹，不由奇怪地问起来。
苏雪华瞪她一眼道：“不过是番外的野果罢了，有什么好吃的。”
她见到苏扶摇正跟云子岚有说有笑，不由一股无名火起，一把拉住了李真真，道：“你看见没有，那女人正跟你云哥哥卖弄风骚呢，你难道不生气？”
李真真看了一眼云子岚和苏扶摇，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苏雪华诧异道：“你不是喜欢云子岚么，云哥哥长云哥哥短的。”
李真真在她旁边坐下，叹口气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想通了，云哥哥这样优秀，我不过是个傻丫头，可配不上他。”她斜眼看着苏雪华道，“再说，你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当初也是号称桐城第一美人的，不也没把他拿下么？”
她又扭头看了苏扶摇一眼道：“倒是你这位大姐，一来就惊艳全场，连云哥哥都对她不同呢。”
苏雪华勃然大怒道：“她算什么东西，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李真真被她吓了一跳，满脸的惊诧之色。
苏雪华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苏扶摇不过是北方山村来的村妇，走了狗屎运，正好知道番茄的来历，在云子岚面前出了风头。
她相信，以自己的美貌家世，母亲又是桐城望族，绝不可能输给她，更不可能把云子岚拱手相让。
这时候，所有的番茄都已经吃完了，有些人意犹未尽，但从云子岚口中得知此物无处购买，也只有忍下失望之情，然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第二件新奇玩意儿上。
“云公子，这第一样番茄我们都已经吃过了，果然是人间美味。这第二件又是什么呢？”
云子岚见众人都兴致勃勃地望着那第二张小几，微微一笑，朗声道：“第二件东西，不如请扶摇小姐为大家揭示。”
他冲苏扶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扶摇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走到第二张小几前，伸手揭开了那一层红布。
“哇——”
第二张小几上竟是一盆艳丽的花朵。
笔直的茎，交互生长的绿叶，顶端是紫红色的花朵，花形呈长圆，绚烂华美，仅仅是那样静静绽放着，便有种奇异的魔力，能吸引住人的心神。
李真真先是惊奇，继而蹙眉沉思，最后一脸惊喜道：“这花我知道……”
话未说完，苏雪华已经扑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31、半桶水晃荡
“唔唔……”
李真真惊诧莫名。
苏雪华紧紧捂住她的嘴，贴到她耳边道：“这花你真的认识？”
李真真点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那就……”苏雪华眼中划过一丝兴奋。
……
“此花产自南夷，绚烂华美，在当地被称为魔鬼之花。”
云子岚简单地为这盆花介绍了一下，然后就摊手平伸，向众人做了个邀请鉴赏的手势。
扶摇第一眼看见这盆花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而云子岚说它被当地人称为魔鬼之花，就更坚定了她的判断。
这时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张公子不是去过南夷么，可见过此花？”
“此花妖艳更胜牡丹，竟被称为魔鬼之花，想必其来有自，却不知有何传奇。”
“大盛地大物博，咱们桐城水土丰养，也不曾种出过这般绚烂的花儿。”
“姐姐你瞧，昨儿不是才说帕子上缺个新奇的花样子，我瞧这种花倒不错，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云大公子必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想着考较我们，且等有人为大家解惑。”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为此花的绚烂艳丽所吸引，却暂时没有人认得这种花卉。
经历过番茄，扶摇却已经对这种花失去了兴趣，只顾低头吃着精巧磁盘里盛着的瓜子儿。
“扶摇小姐难道不喜欢这魔鬼之花？”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扶摇抬起头，云子岚正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春风一般和煦的微笑，两只眼睛微微一弯，像月牙儿一般。
微微地失神过后，扶摇笑道：“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这花儿过于妖艳了些。既然连当地人都称之为魔鬼之花，可见这花的寓意并不吉利。”
她话音刚落，旁边已经有人冷笑起来。
“大姐这话就不对了，谁说魔鬼之花就不吉利！”
苏雪华声音极大，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她们姐妹二人身上。
云子岚微笑道：“莫非雪华认识这魔鬼之花？”
苏雪华对扶摇笑里藏刀，对云子岚却截然不同，此时见他发问，心下有些雀跃，脸上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态。
她微微扬着下巴道：“这魔鬼之花，真正的学名，叫做罂粟，在咱们大盛，只在南夷之地有种植。它虽有魔鬼之名，但实际上却是见诸医典的一味药材。”
众人都纷纷惊奇不已。
方才的番茄，外表美丽，开始说有剧毒，结果却是一道美味；而这罂粟，比之更加艳丽炫目，却有魔鬼之名，然而此时苏雪华却说它竟是一味药材。
“既然是药材，那能治什么病症？”
有人兴致勃勃地发问，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苏雪华。
成为场内焦点的苏雪华颇有些得意，尤其连云子岚也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更让她心头如小鹿乱撞，脸上都不禁有些发红。
“既然说到药材，咱们这里有位药业是家的千金，请她来为大家解说，才最合适不过。”
索性苏雪华知道自己外行，将李真真拉了起来。
李真真道：“我听父亲说过，罂粟原产并非大盛，也是从前由番人引进的，不过到如今大盛依然十分罕见，只有南夷之地有所种植。当地人发现罂粟不仅美丽妖娆，更有涣散人心神之功效，只是南夷人愚昧，以为此花能控人心神，有魔鬼之力，这才称之为魔鬼之花。
“我们李家是药业世家，我爹更是浸淫医道几十年，他就曾说过，若为外伤之症，可为患者服食少量罂粟，有麻醉之功效，罂粟可作麻醉剂使用。除此以外，医典有载，罂粟性寒、甘、平、无毒，可用于治疗反胃、腹痛、泻痢等病症。
“只不过罂粟产地位于南夷偏远之地，南夷虎狼虫蚁纵横，气候恶劣，况且罂粟所对应的病症，完全能用其他药材治疗，所以并没有太多人会特意去南夷收集这种药材。而南夷当地又十分闭塞，几乎与世隔绝，当地人又落后愚昧，并不知道这种被他们视作魔鬼的花，其实是良药，只是讳莫如深。因此，用罂粟做药并不流行，以至于少有人知。”
她说的有理有据，众人都听得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药业世家的千金，这李真真看着粗枝大叶，原来也并非绣花枕头。
扶摇见了李真真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忍不住对旁边的贾傅君说道：“其实真真小姐，也蛮可爱的。”
贾傅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