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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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站到了她身前。
“我给你送药,为什么不收?”
扶摇不说话。
慕容握住了她的胳膊。
扶摇甩开。
慕容浓黑的眉毛拧了起来,深邃而锐利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丝困惑。
扶摇瞥了他一眼,俯身从柳荫下捡起一根树枝,在湖边的泥土地里写起字来。
“无解释,不说话。”
看着地上的这六个大字,慕容面无表情。
扶摇用树枝在这几个字上点了点,用力地看了他一眼,扔掉树枝,昂头就走。
慕容却一伸手,准确地握住了她右手的手腕。
“跟我走”
在扶摇惊讶的眼神中,他拖着她离开了湖边的这片柳荫。
(上一章里水榭里的人一拨一拨地走掉,最后说只剩下林春乔,其实陶苏把扶摇给忘掉了,所以在这章里特别补充说明一下。)
(另外,感谢的粉红~~)。。。
72、从约会开始吧(1/2)
这是扶摇第一次进入东园。
这园林本是桐城某一氏族的私家园林,因倭寇战乱,家族败落,这园子就被倭人占领。后来倭寇撤退的时候把这园子也付之一炬,等抢救下来,园子已经只剩下一半。
苏北岳建府的时候,将残存的一半园子修葺了一下,又加了前院,这才构成了将军府的主体。
只不过这园子甚大,苏家的内眷也不算太多,连西园都住不满,更匡论东园。
所以在慕家兄弟来之前,东园基本是空置的,扶摇并不曾来过。
慕容住的是东园的东风阁,隔着一条水渠跟旭日阁遥遥相对。那水渠的水也是从沁芳闸流出去的。
比起西园来,东园显得寂静了很多。
两个男人住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像女人扎堆的地方那样热闹。
慕容将扶摇拖进东风阁的时候,慕扬正站在旭日阁的二楼围栏上眺望。
他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只披了一件宽松的白绸中衣,英气勃勃的眉毛微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情。
东风阁里只有寥寥的两个小厮和两个粗使杂役,见到慕容和扶摇风风火火进来,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扶摇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揉着手腕。
腕上红红的一圈,都是拜他所赐。
“在这等着。”
慕容扔下一句话,便进了内室。
扶摇观赏着他的屋子。
这屋子是三间连通,没有隔断,特别地宽敞明亮,而西头的内室,说是内室,其实就是一架万马奔腾的屏风将床与外头屋子隔了一下。
东头是书房,一张花梨大理石的书案,这是园林原主人留下的,若是苏北岳自己,倒不会用这么名贵的材料。
书案太大,东西太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案头上就只有一排三个水彩山水陶瓷笔筒,狼毫羊毫的插得跟树林似的,其余便是一方砚,一个笔架,案上铺着一张大大的纸,纸上几个大字——
“有容乃大”。
扶摇看着这四个字,内牛满面。
怪不得他说她的字欠练呢,瞧人家这龙飞凤舞的,多么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啊。
跟他这字一比,她那手字简直就是小儿涂鸦,羞于见人了。
想想之前,如镜先生也说她字一般,原来并非贬低,而是实情啊。
“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慕容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看……”扶摇才开口说了一个字,猛然想起自己是打定主意不主动跟他说话,连忙又闭上了嘴,两颊还气鼓鼓的。
慕容淡淡地看她一眼,就像是大人在看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倒也不戳破她,只是抬手,将一样物件递到她面前。
鹅黄色的锦囊,系着翠绿的丝带,还挂着两个小木牌,牌子上刻着“鸾凤和鸣”四个字。
扶摇吃惊地张大了眼睛,结果锦囊,掏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看。
一首半阙的《摸鱼儿》,是元好问的词;还有四句诗经里的《桃夭》。
这不正是她当初挂到许愿树上的姻缘香囊么?
扶摇惊喜地抬头,看着慕容。
慕容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故作平淡道:“那日见他们要将香囊摘下烧毁,觉得可惜,便要了过来。”
扶摇咬着下唇,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上扬。
当日她见自己的香囊被摘掉,确实也是很可惜的。
没想到这男人看着粗犷不羁,竟然也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他早就藏起了香囊,却不跟她说,到了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
她心里甜丝丝的,握着香囊,摩挲着绸缎光滑的纹理,有点爱不释手。
慕容走到书案前,将“有容乃大”四个字给卷起来放到一边,重新铺好纸张,提笔写了几个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放下了笔,他默默地看着扶摇。
诗经里的这个句子,实在是流传广泛到了极点,就是田间地头的乡野村夫,也知道这话的意思。
屋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扶摇神色平常,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是该羞怯欣喜地接受?还是高傲地拒绝,但给他留个希望?还是扭捏地装糊涂,让他表露更多的心迹?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扶摇,此时真正碰到感情这回事,也是全无经验。
而慕容呢,这个面瘫男,继续面瘫着,心里却也一样地不平静。
她怎么不说话?我又吓着她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好坏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一男一女,各占据书案的一头,离着不过两步远,心却好像吊在半空中,飘飘荡荡靠不到一起。
一个是不知该如何回复,焦急为难。
一个是收不到回复,为难焦急。
“说话”
慕容终于按捺不住,催了一声,但也只是简短的两个字。
扶摇踌躇半晌,终于期期艾艾道:“你,你这是在追求我么?”
追求?
慕容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
扶摇松了一口气,振了振精神,挺起胸膛道:“追求可不只是简单几个字就可以的哟”
慕容挑了挑眉。
“愿闻其详。”
表情虽然依旧木讷,眼神里倒是露出真挚的求知**。
扶摇愈发地有了底气。
“你从来没追求过女孩子吧?”
慕容微微蹙眉,摇头。
“听我来教你。”
扶摇得意地笑了一声,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神态。
“第一条,要主动约会。”
“约会?”慕容茫然。
扶摇用力点头道:“约会是追求的第一步,你要事先选好一个浪漫的地方,然后对女孩做出邀约,邀请她于某月某日去某处,到了约会当天,你要主动去家门口等候,悉心打扮,温文尔雅,在她一出门的时候,就要送上鲜花。”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看着慕容,蹙眉道:“我记忆里,你似乎永远是一身黑衣,难道你只穿这一个颜色么?”
她倒不是不喜欢黑色,只是永远穿一个颜色,似乎有点奇怪。
但是慕容的回答也很给力。
“我母亲去年去世,三年孝期,只能服黑。”
扶摇叹息败退。
“着装就不说了,但是鲜花是一定要送的。”
慕容唔了一声,道:“你喜欢什么花?”
“栀子……”
扶摇无奈地闭上了嘴,不满地瞪着他,哪有当面问了喜好再送花的,一点惊喜都没有。
慕容记住了栀子花,道:“继续说?”
扶摇振作了一下,只好接着说道:“约会当日的流程,你要事先全部计划好,不可让女孩感到一丝的不便,更不可冒进,要循序而来,慢慢发展……”
其实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她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更没有约会过,这些东西不过是纸上谈兵,也就只能忽悠慕容这个恋爱菜鸟。
慕容却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听得十分认真。
扶摇惭愧之余,也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
“等有了感情基础之后,便可以开始亲密动作,牵手、拥抱、亲吻……”
完全投入到少女漫画幻想中的扶摇,忽然惊觉,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可不是在现代看电视或看小说,她这是在教授面前这个男人来追求自己呀。
慕容若有所思道:“牵手、拥抱、亲吻……我们都做过了。”
故意的
绝对故意的
扶摇怒目而视。
这个男人,什么追求方式都没用,就已经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所有便宜都占了个尽,现在还敢得了便宜又卖乖,诚心想怄死她么。
慕容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咳了一声,道:“下一步呢?”
“哼”
扶摇抱着双臂,咬着牙,想了想,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早就证明她是接纳对方心意的,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于是她便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见家长了。”
“见家长?”慕容又茫然了。
扶摇今日已经说了很多现代词汇了,口吻跟平日完全不同,她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奇特的状态中,只得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就是提亲。”
慕容恍然大悟。
“约会、亲密动作、提亲,明白了。”
他点点头,严肃地看着扶摇道:“那就从约会开始吧。”
扶摇以头撞墙,泪流满面。
老天爷,你赐给我一个优质的钻石王老五,为什么他的感情史比我还空白呢
路漫漫其修远兮,大家一起上下求索吧。
“好……”
她无精打采,心如死灰。
慕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明儿我过来接你。”
“去哪里?”扶摇无力地抬着眼皮。
慕容竖了一个指头左右摇动,道:“保持神秘性,这是你说的。”
扶摇很想再撞一次墙。
她说了一大堆的话,自己都搞不清楚重点了,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敏锐,这么善于抓到关键词呢。
“那我走了……”
她捧着受伤的心灵,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门外走去。
而一出东风阁的大门,抬头就看见对面旭日阁楼上慕扬潇洒地冲她笑。
阳光照射下,这男人迎风而立,像是一尊神祗,帅的一塌糊涂。
“既然来了东园,怎么不来看我?”
他朝扶摇笑道,然后视线越过她朝她身后看去。
扶摇一回头。
慕容背着手站在她后面,脸有点黑。
。。。
73、一朵不够,一园够么(2/2)
“你的伤势如何?”
正如慕扬所说,来了东园,总不能不到旭日阁看看他;到了旭日阁,总不能不问候一下他的伤势。
“这不正养着呢。”
慕扬动了动肩膀,浅笑着。
扶摇看了一眼,纱布缠得厚厚的,又隔着一层中衣,什么也看不见,但看他的脸色,精神倒是不错。
两人并肩站在旭日阁二楼的走廊上,隔着栏杆,正好能望见东风阁的正门。
东风阁的门大敞着,窗户也大敞着,二楼卧室书房三间连通,慕容正站在书案前练书法。
扶摇惊讶道:“居然是左手书”
慕扬诧异道:“你方才不是也在屋里么?没见他是左手写的?”
扶摇汗颜了一把。
她那会儿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还真没注意到慕容写字是用了左手还是右手。
不过想来也是,慕容右手虎口受伤,自然是没法用右手写字的。
“他竟然双手都能写字”
扶摇又惊叹了一把。想想人家左手写出来的字都比她的好看,愈发觉得自己向如镜先生习字,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会的东西,多着呢……”
扶摇侧过头去,阳光打在慕扬脸上,将他的脸打出一层光晕。
他的语气里,似乎有很多的感慨。
“你们兄弟之间,似乎有些故事?”扶摇试探着问了一句。
慕扬侧过头来,笑道:“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他眉眼之间英气勃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不似慕容那般深邃锐利,却非常地专注,让人觉得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就只有你一个。
“我跟大哥不是一母所生,我的母亲是靖国侯夫人,出身于名门夏侯氏;他的母亲却只不过是一个如夫人,去年也已经去世了。他比我早出生半年,从小就很优秀,文韬武略,样样过人。他是长子,父亲和母亲都让我以他为榜样。我开始学文习武之后,也确实一直以赶超他为目标。我们两兄弟,是皇室之中最优秀的子弟。”
慕扬的语气里有很多怀念的情绪,他微微仰着头,将整张脸都沐浴在阳光下。
夏日的阳光本来十分毒辣,但今日是多云的天气,倒并不觉得晒。
扶摇有点不希望他说下去,话题到了这里,似乎总会往沉重的方向走。
“他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么?”她试图岔开话题。
慕扬微微一笑,道:“他的确从小就是这般的冷酷,像块石头一样,脸上总是没有表情,小时候总觉得他像个小老头。我小时候却很淘气,爬树掏鸟蛋欺负邻家小女孩儿,这些事都是常干的。他从来不做这些事情,每次都只是站在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现在想来,这个做大哥的,还真是无趣啊”
扶摇笑了起来。
“你小时候,好歹还有兄弟。我却从来都是一个人。”
她小时候在宋家村,跟宋梨花相依为命,既无兄弟也无姐妹,村里的同龄人也少,自然是很寂寞。
像村长宋强家的那个小崽子宋大头,是不可能跟她玩到一起的。也就是后来她长大了,宋大头发现了她的美貌,这才开始纠缠。
想起宋大头被狗咬,付翠华来敲诈,却掉进了牛粪堆的情景,她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
“什么事这样可乐?”
扶摇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跟他说了一遍。
听到付翠华掉入牛粪堆里,慕扬也莞尔。
“我很少听到这样有趣的故事。”他一面笑一面说。
扶摇道:“这不是故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事儿。”
慕扬点头:“我生长的地方,见不到这样有趣的事情。”
他生长在靖国侯府这样的豪门大宅,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自然不可能经历这样富有田野气息的事情。
“很少有人会跟我分享自己的生活。我身边虽然有很多玩伴,但他们总是很小心翼翼,对着我的时候,总是想极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总是努力地笑着。母亲也总要求我,在别人面前,要永远保持最优秀的样子,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不能堕了皇室风范。”
扶摇默然。他是靖国侯府的嫡子,又是皇室血统,当然所有人都会讨好他。这大概就是富贵人家的烦恼,从小就要严谨地保持着贵族仪态,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爱玩就玩,爱闹就闹。
“所以每次我干坏事,都是背着人做。见过我真面目的,大概只有大哥了。”
“慕容,他也从小就得像你一样吧?”
慕扬托着下巴:“唔,这个倒是没有想过。他似乎生来就是懂得自制的人,从小到大,从没见他失态过。”
扶摇又向东风阁望去,看见慕容才写了半个字,就将整张纸都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他似乎有些心浮气躁。”
慕扬话里带着笑意。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慕容扔掉第一个纸团以后,又接二连三地扔了好几个纸团,最后将笔一扔,不写了。
扶摇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慕扬挑眉道:“这么快就走?这园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大男人,很无趣呀。”
他微微蹙眉,像个即将失去玩具的孩子。
扶摇道:“明儿……回头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她突然想起明天慕容要跟她约会,于是改了口。
慕扬没有回头,只冲她摆摆手。
“其实,你们兄弟感情挺好的。”
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扶摇转身下楼,出了东园。
感情好么?慕扬眯起了眼睛,又向东风阁里头望去,慕容不写字之后,拿了一卷书在手里看着,但坐的姿势,却是背对着旭日阁。
他在这边,只能看见对方的一个后脑勺。
慕扬哑然失笑。
第二日一早,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