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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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逃不过沐若松的眼睛,但他却没有更多话可说。
谢家大郎把红绳的一头塞给沐若松。
沐若松手里犹如千斤重,但他还是用力握紧,说了一声,“走吧。”慢慢牵着谢娡前行。
谢娡在众人的起哄嬉笑中,红着脸,慢慢跟着走,盖着盖头看不清路,她有些害怕,却听牵着她的男子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在提醒她:“有门槛……”
“下台阶……”
最后走出大门的时候,因门槛高,谢娡一紧张绊了一下。沐若松是习武者,条件反射,很自然地上前把人扶住。旋即飞快放开,继续牵谢娡前行。
送她上了五彩马车。
谢娡坐在悠悠荡荡的马车中,手抚自己的手肘。男人的手掌和女人不同,强劲有力,似乎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热度。
在危难的时候,他毕竟没有冷眼旁观,而是扶持了她。
足够了!
谢娡在盖头下勾唇一笑,尽管看不清前路,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心中那种恐怖迷茫消失了,生出一种期待与坚定来。
……
婚礼一切顺利,三跪九叩,礼成,送入洞房,喝合衾酒,挑落盖头。唯一的抗拒就是听到人说“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新郎官怎么不笑一个?”他仍然面无表情。
盖头挑落,露出脂粉下那张小脸,艳光四射,沐若松怔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心密密麻麻缠绕上来一种钝钝的窒息。
闹洞房的起哄,说新娘太美把新郎看呆,不行,一定要把这个艳福无边的新郎灌趴下。
沐若松才回神,脸如冰岩,转头出门了。
谢娡的使女过来,给她卸妆,把脑袋上那个沉重的凤冠取下。刚洗完脸,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孔,把门口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看呆了。
谢娡招手让她们进来。
两个姑娘进门,小一点的用手肘捅了捅大一点的姑娘,大一点的那个才像是被戳中了“笑穴”,嘴角弯起一个很夸张的弧度叫了一声:“大嫂。”
是沐如栀和沐如榧。
沐如榧笑容淑女,温婉道:“大嫂。”
谢娡早做了功课,和善微笑,很自然地一手拉一个,说:“我猜猜,这是大姑奶奶栀儿,这是小姑奶奶榧儿。”
两个姑娘含羞应:“是。”
又有一个扎着双丫髻的毛头脑袋探出来,后头跟着好几个扎丫髻的毛头脑袋,谢娡招手:“是小叔子们吗,都进来吧,来吃糖。”
一个连一个,七八个小男孩进来,谢娡也不叫使女散糖,自己亲自抓糖给人。给一个,沐如榧介绍一个,谢娡认真记住,特别记住了王梓光,笑着抓一把糖给他说:“早听说姑姑有福气,教养的孩子聪明又伶俐,如今我可算看到正主了,果然是个好孩子。”
王梓光第一次被这么美的人赞美,而且是个极肖似沐慈的美人儿,他都不好意思了,谦虚几句,心道:哇塞,这女人年纪虽小,可长袖善舞,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大表哥肯定不是对手。又想:这下好了,大表哥迟早要投降,楚王美人以后就归我了。
心念电转,脸上还是装憨。
可惜有一个真憨的,装都不知道装,胖小子沐若枆感叹一句:“真像……”立即被王梓光用手肘拐了一下,吞下了后头的话。
小胖子还瞪眼:“你打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是啊,你一说话就是错——所有人都用目光传达这个讯息。
沐如栀脸色瞬间白了,笑容也卡住,变得尴尬。沐如榧爽利泼辣多了,行礼说一声:“大嫂一定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过去提溜着那个多嘴的胖小子的耳朵:“叫你们别过来闹,就你最皮了。”又揍了他的屁股两下,揪着一串小的出去了。
谢娡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不好乱猜。
新房里就剩下沐如栀,没跟着走,可见是有话说。谢娡微笑问:“大姑奶奶还要吃糖吗?”
沐如栀有些害羞,低垂着头说:“多谢大嫂,我不吃太多。我们家臭小子特别多,您闹烦了,别理会他们,要是生气,只管抓起来打一顿屁股就老实了。”
谢娡感受到了好意,却不能点头,只笑说:“男孩子们这样有活力才好,不像我们家都是女孩儿,这不准那不行的,闷都闷坏了。”
说的沐如栀十分有同感,心道:这嫂子是个聪明人那。又为了哥哥能好过一点,忍不住打预防针:“我大哥他自从父亲……”吐吐舌头,“忘了,娘说今天不能提这些事。”
谢娡笑笑表示没关系。
沐如栀学了一下沐若松的岩石脸,又说:“我大哥一直是这个表情,几乎没笑过。”脸上放松下来,带一点可怜兮兮地讨好,才说,“大嫂您千万别见怪,大哥其实心地好,对我娘和我,对家里人都极尊重体谅,是个讲道理的人。您能不能……能不能别介意他的冷脸,对他好一点。还有……外头的人不管说什么,您都别信,要信我哥哥……”想一想好像不对,快说漏了,才生硬转回来说,“能不能温柔一点,别发脾气……”小姑娘觉得有愧,声音渐渐低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这话听上去像给大嫂下马威。
谢娡好脾气笑:“没事的,我懂,有些人面冷,可是心里是热的。”她下意识摸一摸自己的手肘,觉得那儿仿佛又感觉到了强健掌心的热度。
大嫂看着是个温柔的,沐如栀松口气:“反正,您千万对我大哥好一点,以后日子那么长,也只有您能对我大哥好了。他这个人……心里苦,又从不对人说。”想到什么,不敢再说,于是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看着谢娡。
谢娡知道这个小姑娘心地纯善,为自己有个这样的小姑子感到幸运,果然定王府家风还好。于是没多想,点头:“我会的,他是我的……夫君呢。”夫君,这世上我最亲密的人了,唯一坦诚相待的最最亲密的人,连父母都比不上的。
是我要以真心,交换真心的人。
沐如栀半放心,半提着心出去了,回去就扑在母亲方氏的怀里说了情况,然后哭了起来,惹得方氏也忍不住掉泪。
沐如栀不知为什么,知道今天不能哭,可忍不住,太难过了。又想到哥哥,自己还能痛痛快快哭出来,而他大哥……
再也不哭,也不笑了。
……
王梓光一路教训沐若枆,一面担心,去看前头待客的沐若松。
沐若松不论是被嘲笑还是被揶揄,都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喝酒,来者不拒。定王一直关注他,看不过去,捅了一下贤世子,贤世子不情不愿过去,给沐若松挡酒。
他喜欢美食,喜欢美酒,但不喜欢被灌醉。
贤世子很快倒下,然后是四爷沐希赐,倒了。五爷沐希赞接上,倒下……六爷,倒下……七爷也倒了……最后还是九爷沐希赢威武,明明一个走书生路线的,居然比谁都能喝,海量!喝翻了所有人,才没有闹一场酒宴把定王府大小爷们都放倒的笑话。
总之,沐若松除了开始几杯酒,就没喝多少。
定王身体不好,没谁敢去叫他喝。酒终人散,九爷也倒了。定王指挥人把一堆没用的儿子抬走,才拍拍大孙子的肩,亲自送他一路回了他的新院子。
并非春笋院,而是换到原先贞世子和方氏居住,后来空了的正院萩华院。
定王送沐若松到萩华院门口,才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最后一次全部给我说出来。”
沐若松不说话。
“你要恨就恨我。屋里那个是我给你娶回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过错。你有气有恨,别对着女人发作。记住!你是个男人。”
沐若松面无表情。
定王加重语气:“一个大男人,有血有泪,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别叫女人替你担惊受怕,替你流眼泪。”
沐若松无动于衷。
定王抬手就想揍人,打了沐若松的背一下,发出“咚”一声闷响,沐若松还是木然。定王到底疼孩子,心软了,摸着沐若松的脊背,却被他躲开了……
定王才打开一个匣子:“这是护国公送的贺礼,看看是什么?”
沐若松眼神才动了动,打开匣子,见到一个瓷瓶。
定王叹气:“给你今晚吃的药,你懂他的意思了?”
沐若松身形晃了一下,手中匣子落地。
“别辜负他的心,其他我也不想多说,好话歹话说了一车。”定王在沐若松背上推了一把,将他的一只脚推进了院门,“进去吧,你今早才说,好好成婚,做好该做的事……我等着你,看你打算怎么去做。”
沐若松扶着院门,等待眼前一阵漆黑过去,重新恢复视线,才往东边看了一眼,只看见要下雪的阴沉沉的无星无月的黑暗天空,黑魆魆的围墙……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沐若松抬起另一只脚,跨进了院门。
为了不辜负任何人,为了不辜负他的心。
所以……他只能辜负了自己。
沐若松一步一步,走进了大红色的新房。
第320章 相互倾慕?
定王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小匣子,松了口气。他取出瓶子,打开瓶塞,想凑到跟前闻了一闻……不知何时跟过来的贤世子赶紧夺过来:“父王,什么药你也敢闻?”
定王嗤笑:“看看瓶子,是什么药。”
贤世子疑惑,轻轻转了一下瓶子,就见瓶身的小标签上书“祛寒暖身丹”几个小字。
贤世子眼睛瞪大:“父王,您骗阿松?”
“我骗他什么了?这是楚地出品的成药,阿松受寒生病,用这药正好,一天三次,今晚开始吃,没错啊。”定王睁眼说瞎话。
贤世子:“……”怎么能这样?
定王道:“算了,明早开始吃,反正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说完,一摇三晃走了。
贤世子期期艾艾跟着:“父王,明天阿松知道,不是更生气吗?”他都快给祖孙两的隔阂愁死了。
定王斜瞥贤世子一眼:“你以为能瞒多久?阿松是最了解楚王的,今天是喝糊涂了,最迟明早就回过神来了。”
贤世子挠挠头。不主动告诉阿松,等他自己知道,才更糟糕。可怎么说啊?贤世子觉得手里的瓶子很烫手。
……
牟渔处理了京畿事务,飞快赶回运河边仁里郡的太守府。就见大家神色都有些紧张,见了他都欲言又止。
牟渔揉一揉眉头:“好吧,我就知道,半路把我支使回去,就为送几瓶药,一定有鬼。”指着微生疏,“人怎么样了?”
微生疏道:“梅将军救回来了,就是殿下脱力,一直昏迷不醒。”
牟渔脸色微变,赶紧进屋看沐慈,见他小脸苍白,虚弱地躺在被子里,真是可怜又可恨。牟渔真想一把掐死他,免得提心吊胆。
乐镜在一旁诊脉,牟渔问:“怎么样?”
“除了心率,呼吸都极慢,身体没其他问题,不知道多久能醒过来。”乐镜道,“不过殿下之前交代过,不管什么情况都别慌,慢慢等,他会没事的。”
牟渔又忍不住捏捏眉心:“好吧,那么梅三郎呢?”
“碎片都取出来了,生命体征很稳定,若没有感染,他很快会痊愈。”乐镜道。
牟渔松口气,坐到沐慈身边,轻轻捏了一下他苍白的脸颊:“说罢,他到底是怎么折腾的?”
乐镜摇头:“我不知道,我协助殿下取出其他碎片后,只剩肝脏里的一片,殿下说压着血管,不能取。之后殿下让我在外头守着,他一个人想办法。没过多久,我听得重物倒地的闷响,进去就见殿下倒在地上,而梅三郎右腹碎片已经冒出了头,我赶紧取走碎片止血缝合……至于殿下怎么取的,我真不知道。”
牟渔忽然想起沐慈曾对他说过的灵术,到五级能小范围移动轻质物体,可能是沐慈不顾身体强行突破,导致精神力透支昏迷不醒。不过沐慈说没事,牟渔就相信沐慈能够撑过去。
事已至此,牟渔只能叹气,问乐镜:“他们都没事了,那你赶紧去蓬莱港帮倪思。”
乐镜点头却不走,问牟渔:“国公爷是打算带殿下去嵠丘行宫修养吗?”
牟渔心中微讶,说实话他是这样打算的,因为沐慈不知道要昏迷多久,除了嵠丘,任何地方都不安全。他福至心灵,知道沐慈算无遗算,便问:“说吧,阿弟还有什么交代?”
乐镜道:“殿下说:不管去哪儿都不能丢下梅将军。但梅将军情况还不稳定,即使水路颠簸少些,还是等三天以后再出发。”
可逍遥行宫不是任何人能去的啊。
牟渔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知道沐慈怕梅容被害,毕竟他混血胡子的身份太敏感,要修养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只道:“行,我等三天,三天后不管梅三郎什么情况,我都要启程。”
乐镜点头,坐船去蓬莱港,协助倪思救治其他伤员。
……
沐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场景支离破碎,有一些是他在二十一世纪华国的过往,有一些是在大幸的经历,还有许多人的面孔,在他梦境里一闪而过。
他的朋友,他的伙伴,他的爱人……
梦到沐子韧,骑在战马上,朝着他“哒哒”卷起一地烟尘奔来,满身的血汗与沧桑,说:“我有能力保护你了……”
可是,我从来都不需要谁保护的啊……
沐慈还梦到了军神,每次以切磋武艺为名纠缠在一起最后变成少儿不宜……相拥,接吻,双唇的触感那么真实,微凉的唇有力地贴着他,然后……又苦又怪!
干么?让不让人好好接个吻了,怎么都爱给他灌药。
不过,这感觉他不讨厌,他打开牙关,吮吸完药汁,就伸出舌尖勾缠对方的唇齿……对方愣了一下,然后是更主动的亲吻,醇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爽的微腥。火热的唇舌纠缠带着三分野性,几乎是啃的。
唇畔微痛,睡得再昏沉也知道不是梦了,沐慈睁开眼睛,脑子还有些晕,无法思考,双唇被纠缠的触感十分真实,不是梦境。
透着室内微微烛火,他看到了给他灌药顺便偷吻……偷啃的胆儿肥的家伙。这家伙见他睁眼,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是怎么写的,蓝眼睛一点惊慌闪躲都没有,满满含着笑意,还附身下来准备再亲……呃,灌药。
沐慈试图别开脸,可这家伙早有防备,扣着他的下巴,准确地又灌进一口药汁,等沐慈喝完了药汁,还轻轻咬了沐慈的下唇一口。
“西斯,你属狗哒?”喉咙被药汁滋润过,沐慈的声音还是有些干涩低哑,偏开头,“不喝了,好苦。”
梅容先是被“西斯”这个称呼搞得一愣,才想起来这位是传说中算无遗算,智计出众的楚王殿下,自己的马甲肯定早掉了,才会对他这么好。不过这位散发万丈光芒的神邸居然……怕吃苦药。梅容嘴里又含了药汁,不能欢畅大笑,震动的胸膛贴着沐慈的胸口,出卖了他的愉悦。梅容笑够,毫不留情伸出大手,坚定有力掰正了沐慈的头,微微捏开他的下巴,强制他张嘴,然后双唇覆了上来,将嘴里温热的药汁一点一点哺喂进沐慈的嘴里。
沐慈死硬不吞下,梅容就一直不退开,严丝合缝含着沐慈因为被纠缠微微红肿的柔软嘴唇。
两个人眼瞪眼,都变成了斗鸡,最后沐慈实在受不得苦,不得不吞下药汁。可梅容还不退开,伸出他柔韧的舌勾画了一圈沐慈的漂亮唇线后,含着沐慈软软的下唇,轻轻吸了一下,发出很细微的“啵”声,才退开。
沐慈:“……”貌似被调戏了?咩?
梅容含笑,问:“喜欢吗?”声线低醇好听,让耳朵有一种无可抓挠的痒感。
“不喜欢,苦。”沐慈直言不讳。
梅容笑意更大,更直白:“那……喜欢我……喂你吗?”
“喜欢。”沐慈从不矫情。
梅容心口似被巨大的幸福泡泡包裹,湛蓝双目闪动灼人的光芒,紧紧盯着沐慈。
沐慈已经躺了有三个月,昏迷不醒,不吃不喝,虽然心率呼吸极慢降低身体消耗,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