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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盛世慈光重生-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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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蕴歌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压下心中各种情绪,下意识在屋内搜寻一眼,没发现往常总随侍在侧的乐恕,胸口莫名有些堵——这个楚王,能力强大,可感情上太渣了,见一个爱一个,什么人都下手,有了新人丢旧人。

楚王不爱寒暄,清河王也没功夫聊天,捞了几包清茶见好就收,直入正题:“贤侄孙,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来问一问,这申请入英烈祠还有个功绩点可依,圣贤殿又当如何?”

沐慈摇头:“功绩点也只是作为一个重要参考,不是全部。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古来圣贤也没办法分个上下一二。”

虽然官员考评有个优劣,可以作为评价参考项。但不在朝堂,在野的遗贤也有许多,又该怎么算?是写一首诗加一分,还是出本书一分,还是教个学生一分呢?

清河王就是为这个头痛,大家都争着进入第一档,都有理,但圣贤殿的第一二档都是有限额的,就是殿内第三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可谁都不愿落到外围,在青石碑上刻名拉倒。

让清河王很是为难啊。

沐慈沉吟一下,道:“分档,也分榜!”

清河王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分榜?”

“对,一等圣贤只能是为国为民造福,做出巨大贡献与牺牲者,其下还可分榜,比如分作‘国士’‘文豪’‘育人’……诸如此类。也就是说,除了像方士佶长子那样做出巨大牺牲的可直接进入一等功勋队列,其他人暂不入一等,先入不同榜单。”

清河王思考着。

沐蕴歌还是有点抓瞎,因为这事谁都没做过,他忍不住站起来,长鞠到地,问:“先生,计算功绩点刚刚施行未久,敢问您在武将申请上,又有什么章程?如何兼顾先前的英烈呢?”

沐慈没直接回答,忽然问旁边的牟渔:“今天都接了哪些帖子?”

牟渔报了几个军将世家诸如的名字,杨涯、杨业,甚至常山王都在列。

沐慈道:“把人都请到平安殿来,我索性一次交代了,免得到朝堂上与我扯皮。”

牟渔点头,吩咐下去。

因进入英烈祠的事不是小事,所以常山王和杨涯都亲自等在楚王府门口,大有楚王不见就……一直等下去的架势。却不想这次楚王爽快,居然没让他们等太久,就把大家都请了进去。

武将虽多,却因为习惯了铁血军纪,所以半点不乱,很快在平安殿分出品级,有序坐下。殿内除衣甲摩擦之声,再无其他声音发出。武将虽多是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平日里谁都不服气谁,可在年少娇弱的楚王面前却乖得很,下意识把爪儿啊,尾巴啊,都收起夹住。

楚王不动声色,却委实太厉害了点,用个英烈祠的香饵,软硬兼施进行了军改,弄出个功绩点,凭军牌直接在皇家银号领取军饷与奖励的制度,军队潜规则直接从源头被掐死。好在武将除了捞钱,还有其他产业来钱,更可凭军功获得额外功绩奖励,倒不至于穷困潦倒。

更有个准入英烈祠的绳索套在脖子上,出不了圈。

武将都对楚王服气,也下意识有些怕他——这个人心中除了家国大义不可触动,对其他的……简直无欲无求,不耽外物。大家最怕这种无欲则刚,叮都叮不动的魂淡,一切动作只能规规矩矩的来,不敢逾越。

众人从楚王无悲无喜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十分忐忑,生怕准入英烈祠又被楚王掐住七寸。

咦?

众人见着楚王和定海将军十指紧握,对比分明的手,想起八卦谈资中楚王好男风的性向……太好了,这就不算无欲无求了……吧?

说实话,武将不像文人那样总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他们信奉谁拳头大谁有理。梅容虽是个混血胡子,可人家带领海神军,拼死打下来的功绩让一干武将都十分眼热。对梅容只有佩服的,没有谁能昧着良心因血统去鄙视他。

你鄙视人家血统,偏还比不上人家,不是自找打脸么?

无能到只能鄙视鄙视人家血统,也正说明人家厉害到了一定程度那。

大家看梅容的眼神都有点热切……这位应该比较好“叮”……吧?

梅容被盯着也坦然无惧,就这么光明正大,和沐慈握着手,一起坐在主位上,和大家一起……“喝下午茶”。

身有残疾或面容被毁的退役禁军,现任楚王侍者入内,端来了许多茶点。

再高品级的大将军,对这些伤残军人都抱着敬意,面容虽冷若冰霜,却有热血战魂的常山王首先站起来,伸出双手郑重接过这些人奉的茶。其他大将军怎么会怠慢,都纷纷站起接茶。

沐慈看气氛融洽,面色也渐渐和缓下来,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道:“我知道诸位关心英烈入选,供奉祠堂一事,今天请大家来,也是为了就此事说明一二。”

众人端正坐定,凝神倾听,这种时候,根本没一个人在乎楚王和谁牵着手,也不在意楚王的新欢是个胡子。

沐慈继续道:“英烈祠入选,除了兵部与枢密院根据历史档案提名、甄选,还可以主动申请。自认为达到条件,可准入英烈祠的已故军人,可由家属、朋友、战友,甚至由不相识的百姓报名申请,我会与兵部、枢密院共同制定一张申请表格,同时会注明大家所需的证明材料。所有申请信息,证明材料必须属实。但凡有材料缺失,笼统不精确的一律发还重做。另有弄虚作假,春秋笔法颠倒黑白,一经发现立即失去资格,永不翻案,并追究申请人的责任。”

众人:“……”大魔王殿下,您能再凶残一点吗?

“申请不限时间,永远都可以申请,因为英烈为国做过的贡献不能因时过境迁而否认。但请注意!所有提交申请的英烈,并非每一个都能获得请入资格,必须经过枢密院的考核。除了考核功绩,还要考核什么……”楚王环视一圈,“大家回去把军规军法背一背,就明白了。已故军人本身有重大缺失的……我向来不推崇‘将功抵过’,只赞同赏罚分明。”

众人:“……”您无敌了,殿下。

沐慈还有更无敌的,他说:“通过考核的英烈,所有材料将会在英烈祠前的忠烈榜上公示一个月,请专人讲述他们的忠义事迹,之后印成英烈事迹录,一式三份,一份存档,一份放在英烈祠中的公开档案库,供大家缅怀祭奠,另一份编纂成书,印刷发行。同时,允许任何人提出异议。若证据确凿,则重新审核请入资格,若查实有违规违纪的,视情节严重降挡或直接失去进入资格。当然,异议者必须有实证,一旦发现随意污蔑诽谤,一样要依律论罪。”

众人:“……”无力吐槽了都。

清河王却听得津津有味,估摸着自己也可以有样学样,如此……官场必定比现在更清爽光明。

沐慈又说:“鉴于人死为大,又有不知者无怪,已经壮烈的禁军,可适当放宽。但目前的众位……该守什么规矩?可是没情面好讲的。”

人性就是这样奇怪,若是一般人说出这番话,多少人都要翻脸,可偏是楚王说出这番话来,大家真没一个人生气的,不是不敢,而是楚王一直以来从不讲人情与面子,如此不近人情,才是正常哒。

众人只觉得楚王的语气淡定平和,如清泉流水般好听,却吐出这世间至冷至硬的规矩,让所有人心头冒出了莫名的寒气。

在大家以为只要有功都能进入英烈祠的时候,楚王说得是——

考!核!

考核还不算完,还要经过人民群众如X光的雪亮目光的监督,这能让任何人的所作所为,无所遁形。

也许你能瞒过考核,却永远不要小看群众的力量,除非你做“吃空饷,喝兵血,抢功劳,奸淫烧掠,杀良冒功……”等等等等这样的不法事时手脚干净一点,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否则,总有一天会有暴露的风险。

一个英烈祠,可以让人名垂千古,身死后获得应有尊重,英烈事迹广为人知,又把所有功过放在阳光下,公示于人,让人无有敢违心违规者,这真叫——痛并快乐着。

啥英烈祠啊,这根本是楚王挖的好大一个天坑啊。什么潜规则,在楚王挖的坑面前,都是浮云啊浮云。

最悲催,大家还一定要往下跳!

因为英烈祠没有就罢了,如今已经轰轰烈烈奠基了,建成了,定国祭了……所有人都盯着呢,武官谁敢说我不要英烈祠了呢?你肯大家还不肯呢。又有谁不想进入英烈祠呢?武将的爹,武将的爹的爹,爹的爹的爹,谁不想进呢?

不能把父祖弄进去,只怕晚上被那个托梦……睡都别想睡个好觉了。要是别人都进了,你或者你家父祖没有进,叫别人怎么想啊摔!

家族还要不要名声了?

梅容捏捏沐慈的手,双眼冒出粉红色的星星:我男人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帅好想啃一口啊啊啊……

第355章 音乐天才怜霜

当沐慈和梅容在接待清河王、常山王和大将军时,只觉得心口越发堵得慌,他悄声和母亲朝阳说了一声,离开了平安殿,溜溜达达在漂亮的楚王府花园闲逛散心。

王府的锦衣卫和打理花园的侍者都认识这个小孩,并不询问阻拦。王梓光就听到了一阵十分美妙的琴声。

因王梓光对华夏的古典文化十分热爱,为能见证文化最辉煌的时期感到荣幸,抱着珍重且珍惜的心态学习古典文化,以及他上辈子流连病榻,能沉得下心,不仅在书法上,在琴艺上也有些天赋。

于是他被定王府教习琴艺的先生奚约重点关注,在琴艺一道上也算初窥门径。

四十出头的奚约,是来自传承近六百年的音律世家奚家的嫡支子弟,由他做引路人,王梓光的琴艺如何先不说,鉴赏能力那是一等一的。

弹琴之人奏的并非什么名曲,琴的质量也不怎么样,和他的古琴师父奚先生的技艺功底相比,也略逊了不知道几筹。可种种颓势相加,却半点不损琴音传情,灵气满的要从每个音符里蹦出来……

王梓光随着琴声,走到了清濯院,那犹如空谷幽鸣的琴音更加清晰,如歌如泣,婉转沉吟,别有幽怨暗恨生。

这暗合了王梓光未恋先失的情伤——他一颗心急慌慌落在了沐慈身上,在得知他就是华国的端木慈,“慈记”创始人之后,就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可沐慈……根本就流水无意,拒绝他干脆利落,连半点暧昧的余地都不给。

琴声中一腔子的爱意与怨怜,婉约与愁肠,叫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浓浓的悲伤和绝望,叫人恨不能将弹琴之人搂在怀中细细珍爱,只愿他此生都能展颜大笑。

一阵风吹来,王梓光才发现自己面颊微凉,已经泪流满面。他在院外静驻片刻,自己收拾好心情,也让弹琴之人有个走出来的时间。他才进了院子。

不出所料,他见到了卫怜霜。

这府里,也就卫怜霜一个人有这闲工夫拨一拨琴弦了。就是走文人路线,高雅有才的乐恕,也在世俗里忙得前脚打后脑勺,也有好长时间没提笔写一首伤怀悲秋的酸诗了。

整个楚王府,全部都是理科男、医学生和兵痞子的天下!

没他们这些文科生,艺术生什么事儿。

王梓光叹口气,坐到了同是天涯失恋人的面前,打量卫怜霜。卫怜霜闭着眼睛,脸上早已悲伤满溢,可他却没有一滴泪水,依然沉浸在古琴曲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这个仿佛由江南水乡的天地精华孕育的,雌雄莫辩的精致少年,如今面色蜡黄,气色极差,脸颊凹陷。几个月前他初见时,这少年仍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现在只剩下失去精气神的单薄脆弱的躯壳,眉宇间婉约的愁绪不再,只有沉沉的死气,仿佛一碰就会碎一地。

王梓光看的有些心悸:“你……”

怜霜仿佛才发现有人来,恍惚睁眼,看一眼来人,一双水翦双眸似早已干涸的河床,露出狰狞幽暗的底部,虽把王梓光映入眼内,却似浮光掠影,根本没看进去。

目光灰败得仿佛灵魂已死,明明是在哭的表情,可一地泪迹也无,好似和所有的感觉,一起风干在了这残酷的尘世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得意有人愁,甚至一言而决生死。

王梓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心中震动,更是可怜,从怀里取出手帕给怜霜擦掉脸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用最为轻柔的声音,生怕惊扰什么一样问:“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

不敢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其实,有什么不好猜呢?看沐慈和梅容那样情深意笃的样子,再看怜霜,就全明白了。

“我不知道,”怜霜幽幽道,苍白起皮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小如蚊呐。他的双目泛红,可半天才只有一点点浅浅的水雾聚集,迷茫而空濛,“我想这么弹,就如此弹奏了……”

王梓光眼睛一亮——这竟然是个创作型音乐天才。

而后王梓光眼睛又一黯——多少天才的艺术家,在楚王府都得被理科男和兵痞子埋没。

怜霜的脑子迟钝到极点,发现是王梓光……这个孩子见到了自己最脆弱狼狈的时候,可那又怎么?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而王梓光因为之前骂过,鄙视过人家,更有些尴尬。

“那个,以前的事,对不起,是我没礼貌。”王梓光道。他回家就动用过舅舅的关系,把卫怜霜的情况查了个底掉。

定王教孩子的思路略奇葩,贤世子也没什么正常的概念,或者是根本没在意一个戏子,就把黄颜色占据80%信息量的调查报告直接扔给了一个“未成年”的小滑头看。

卫怜霜的成长,基本就是一本《古代戏子血泪成长史》,悲惨的幼年学戏,扭曲男子本性做花旦的历程根本是小意思,惨无人道是卫怜霜因从小长相娇美,美目天生含情,六七岁时就有变态恋童癖专门花钱弄他……

那时候,卫怜霜的母亲、舅舅都活着,在同一个戏班,自然是亲眼看着悲惨的命运降临到自己孩子身上。不知是怎样一种心酸痛苦,当年他的母亲就疯了,没两年就离世。而他的舅舅多支撑了两年就拖着病体,不甘而亡。

相信两个大人离世时,应该是充满不舍,又感到解脱的——终于离开了这让人厌透了的污糟尘世。

卫怜霜十二岁就被戏班迫不及待推出,因长相绝色,体态妖娆,擅长柔美婉约的唱词唱腔,配上一副好似会说话的含情眉目,在天京一炮而红。后面就是记载了许多请卫怜霜入府“唱堂会”的。

怎么“唱堂会”,王梓光并不是个真正的孩子,自然心知肚明。

一连串名单,王梓光最近被朝阳郡主押着背世家谱系,算了算,几乎把一环二环,甚至皇城内比较爱“玩”的权贵高官“一网打尽”。

卫怜霜现在十六,四年时间,他就一直这样辗转不停,有时候一夜跑两家……人家白天还要弹词唱曲演戏呢。

就算碰到爱当“S”的变态,或如泺陵郡王世子那样喜欢玩群“P”的,卫怜霜被折腾的快要死掉,也歇不了几天,又要继续。

比当年被折腾的九皇子好不到哪里去。

这得人受得了啊,卫怜霜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王梓光止不住的可怜,更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能以卫怜霜悲惨的身世侮辱人呢?

王梓光更恨极了折腾人的那群变态,同情卫家人的悲惨。不仅是卫怜霜,调查的人还顺带脚调查了卫怜霜的母亲和三舅。唱戏的都是男子,他母亲被保护的还算好,可他三舅,大概为保护妹妹和外甥,“唱堂会”的记录……简直多到疯狂。

卫氏,先祖是开国五王之一的东兴王,开国时就成为皇帝的钱袋子,到“昌和盛世”,因太皇太后卫氏,简直掌控了大幸朝一多半的财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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