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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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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你今日受惊了,二哥亲自给你洗脚!”他说。

孙权竟然给她洗脚!

史书上说晚年的孙权滥杀无辜,阿香对孙权印象并不好。可现在看来,孙权对母亲孝顺,对弟妹宠爱,他总是镇定自如的保护着他爱的人。

孙权把阿香的脚放在热水里。水汽升起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阿香的鼻尖触到一股湿湿的热气。

好温暖!

他是个很好的人!阿香想。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们对我再好,都不是我心里的人!阿香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爱的人。

虽然,一旦爱了,阿香会全心全意,赴汤蹈火,死心蹋地。

妈妈走了后,只有老爸是阿香唯一爱着的人。也是唯一爱着阿香的人。

可是,却不一定能再见到老爸了。

在老爸的世界里,她也已经死了。

想到这残酷的现实,阿香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孙权把她的泪轻轻擦干,不问她哭的原因,只是望着她,说:“香儿不哭,香儿答应哥哥了,要做个坚强勇敢的香儿!”

曾经,老爸也对阿香说过,要做个坚强勇敢的阿香。

“二哥给你唱首歌吧!”孙权见阿香一直悲伤地皱着眉头,搂着阿香稚嫩的肩说道。

他在竭力逗着我开心。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竟然竭力逗着我开心。阿香心里暖暖地。

“伐木丁丁,

鸟鸣嘤嘤,

出自幽谷,

迁于乔木。

嘤其鸣矣,

求其友声,

相彼鸟矣,

犹求友声。”

孙权的声音不响亮,可是很有磁性,透着淡淡的忧伤。他用的是苏杭一带的吴侬软语,用他的声音唱出来,挑去了婉约的味道,但具有另一种沧桑感。

阿香虽听不懂歌词意思,但听来很是温暖。她轻轻靠在孙权身上,仰望着他,问:“你也有忧伤?”

孙权只是笑着抚弄着她的柔韧的青丝,轻轻说了句:“睡吧。”

他掖好她被子的被角,关上窗户,吹灭了蜡烛,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黑得彻底,只看到映在纱窗上宫灯的微微的光影。

“我答应你,会做个勇敢坚强的香儿。”阿香说。

四冷不防的吻

古人的晨事也是麻烦得很。

一大早,侍女柔荑进来服侍阿香起床。柔荑给阿香搬来洗具,阿香不太自然地接受着她的服侍,不断说:“没事的,我自己会洗。”柔荑还是又递巾又递水的,一个劲地哈腰说:“小姐,这是奴婢的本份。”

阿香只好让她服侍着。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她六岁时的脸蛋。原来孙尚香长得和阿香是如此相像!

镜子里的脸有点苍白。阿香拿出昨天老夫人给她的胭脂盒,抹了点胭脂在脸上。古代的胭脂很天然,抹在脸上透着自然的花红。

柔荑给阿香梳顺长长的青丝,把两侧的发拢到耳后,用红绸缎带在发尾系个结。这样,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映在镜中。

“小姐真美!”柔荑赞道。

“柔荑你也很美!”阿香望着镜中的柔荑苍白的脸,说,“你也抹一点吧!”

柔荑忙摆手:“多谢小姐,奴婢不敢。”

“不用不敢。你比我大,我应该叫你姐姐才对。往后我们人前是主仆,人后就以姐妹相称好了!”阿香拉着她的手,真诚地说。

柔荑死活不答应。阿香只好把她拉着坐下来,亲自给她抹上胭脂。

柔荑也是个小美人呢!

“多谢小姐。”柔荑要跪下称谢,忙被阿香拉住。如果她动不动就跪下,阿香真不习惯。

“小姐,您现在可真和昨天是两个人呢!”柔荑说。

“哦?那今日之前的我,是怎么样的呢?”阿香很感兴趣孙尚香到底是什么性格。

“过去,小姐性急,会催促奴婢给小姐服侍晨起,可是今日,小姐不但不催,还对奴婢如对家人。奴婢如何消受得起?”

原来过去的孙家小姐是有点小脾气的。但是对待柔荑这样柔弱的婢女,阿香实在不忍发脾气。

柔荑带着阿香来到厅堂,吴夫人和孙权三兄弟已跪在孙坚灵位前,见阿香来了,给阿香手上挽了孝布。

不会吧,一大早还没吃饭呢,难不成就先守孝?阿香深吐了一口气,表示无奈。

她学他们的样子跪下,看着孙坚灵位在心里说:“孙前辈,不要怪阿香不虔诚啊,你是知道的,人怎么可以认两个父亲呢?”

吴夫人起身,面向他们,大声说道:“吾儿,你们都记得你们的父亲,是被谁杀害的吗?”

“孩儿记得。”孙权他们答道,阿香也装作动了几下嘴唇。

“是黄祖杀了父亲!”孙权他们大呼,“必报此仇!必报此仇!”

叫完这一通话后,吴夫人才令仆人上饭菜。她神情激动,目溢忧伤,似乎她生不曾见到黄祖死,死也要化成厉鬼去向黄祖索命。

吃完早饭后,孙权三兄弟去老师那里读书去了。吴夫人给阿香手上挽了个孝布,跪在孙坚灵前,守孝。

阿香借口肚子痛,装病才躲过守孝。

过了午时,孙权三兄弟回来了。

孙权一听阿香生病,连忙去看她。

阿香正躺在床上,忽见孙权进来,急忙捂着肚子,皱着眉头。

孙权的眼睛看向床内。

“香儿,你在装病。”他严肃地说。

难道这孙权真如史书上描述的那样,有一双慧眼?

阿香悻悻然坐起来。

“为什么不愿跪在父亲灵前?”他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我说了理由你会理解吗?阿香也有点生气了,回视给孙权同样冷的目光。

“下床。”不容拒绝的命令。

“不!”阿香拒绝道。

“那你就跪在院子里!”孙权怒道。

阿香倔强地下床,走到院子里,双膝一屈,跪在了青石地上。

“你——”孙权不解。

“你给我起来!”他拉她起来,“不论如何,你都要给父亲守孝!”

阿香强着脾气,死死不起身。

她是个倔强的姑娘,有时候,甚至倔强到有点偏执,对于自己的原则,她是坚守的,哪怕只有六岁的娇小的身体,也可以强大如钢铁金石。

正不知如何应对,只见吴夫人房内,跑出一个丫环,跪在孙权面前,慌慌张张地说:“二公子,不好了,老夫人她,她肚子——”

孙权顾不上阿香了,连忙走进吴夫人屋内。

房间里的人忙成一片,阿香也跟进去看看热闹。

大夫开的药也吃了,仍是不见好。

吴夫人双手捂着肚子,歪躺在床上,她脸色铁青,脸上都是汗。

见吴夫人这样子,阿香想,这八成是胃病。三国时期还没有很好的止痛药,对于熟练中医推拿的阿香而言,运用穴道点按就能暂时止痛。

想到这里,阿香拉孙权到一边,轻声对孙权说:“要是我可以让母亲不痛了,你是不是可以不再叫我守孝?”

四目相对。老夫人痛呼声响于耳际。

一般人,可能不会理会一个六岁女孩的这句异想天开的话,可是孙权长有一双识人的慧眼。

他凝视了阿香的眼睛几秒,说:“我答应。”

阿香说:“君子一言,”

孙权接道:“驷马难追。”

阿香举手示意孙权击掌为誓,孙权没反应过来,阿香于是抓起孙权的手,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成交!”阿香对孙权眨了下眼睛,说。

“成交!”孙权也呆呆地跟道。这位少年英雄竟然被阿香弄得晕晕呼呼的,阿香不禁忍住偷笑。

然后阿香来到老夫人床边,摸了摸老夫的胃所在的位置,问:“母亲,可是这里痛?”

吴夫人痛得答不出话,手却紧紧抵着胃部。

看来是胃病了。

阿香摊开吴夫人手背,在食指和拇指中间,第二掌骨绕侧缘的中点处,重重按着。

这个位置叫合谷穴。

大概按了五十来下,吴夫人浑身有了些许力气,她惊奇地望着阿香道:“不痛了!不痛了!”

孙诩见了,说:“香儿有这本事,怎么之前母亲痛的时候,不来施展本领?”

阿香笑道:“这也只是暂时止痛。柔荑,你快去拿壶暖壶给母亲捂在肚子上。”

柔荑很快拿来暖壶。众人都想不到一个六岁孩子会这等医术,连呼神童。

阿香只是想,总算不用纠结于守孝了。看来中医这东西古今皆宜,要是还可以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中医,把中国这国粹发扬光大。

忽然,阿香感觉自己被一个人腾空抱起。

又是孙权!阿香躲避不及,又落在了他的怀里。

虽然是哥哥,可是阿香还没有把他当成哥哥看嘛,总是又抱又搂的。阿香低着头,有点委屈。

啵!

阿香的脸颊触电一样,印上了一个湿湿的吻痕。

这孙权,竟然亲了阿香一口!

作孽啊!阿香还从未被人亲过呢!当然小时候被爸爸妈妈亲过除外。

但见孙权脸上洋溢着微笑,双眸闪着玉石一样清澈的光,这一刻近距离地注视,阿香竟然对一个十三岁的男孩面露红晕。

这唇,好冰啊!阿香脸上凉凉的。

这孙权,这孙权,实在太,太——

“你,你,你干吗亲我?”阿香说。

“我是你哥哥啊!”他嬉皮笑脸。

阿香一时语咽。

五梅林

阿香坐在秋千上,折了一枝梅花下来。虽为孙家做了“贡献”,成就感满满的,众人也对阿香很好,可是阿香还是和孙家格格不入的。

她捡起落花,百般无聊,学林妹妹葬花,在地上拢起花坟来。

“香儿,你在做什么?”又是孙权!

“我在葬花。”阿香说,“你们男孩子不懂的。”

“花也能葬?”他问。

“当然了,不是还有篇《葬花吟》吗?”阿香随口说道,忽然想到现在是三国,曹雪芹的林妹妹还没有出世呢,于是摆摆手说,“唉,说了你也不懂。”

“如何不懂了,你说说看。”孙权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花落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侬今死去侬收葬,他年葬侬知是谁。待到他年人老时,花落人亡两不知。”阿香不觉吟诵起葬花吟来。

本只是随便忽悠下孙权的,可这一吟诵触景伤情,不觉又想起老爸来,心里一紧,低头捏着花,样子像极了一个忧伤的林妹妹。

“香儿,你近日很不快乐。”看到她这样子,孙权很心疼地扳住她的肩,说:“有事和二哥讲,二哥会帮你。”

阿香听了,很是感动,可是还是闷闷不乐。

孙权牵出一只雪白的马,说:“香儿,二哥带你去后山走走,散下心!”

坐在孙权的怀里,策马奔驰,阿香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来到一漫山梅林处,孙权抱着阿香下马。空气中一阵幽幽的香。

“二哥,你常来这里吗?”这地方这样隐蔽这样美,竟能被孙权一下子找到,可见他早就熟悉这里了。

“嗯。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来到这里。”孙权说着,抽出一把玉色的剑,轻轻舞着。

剑锋起处,梅枝微颤,点点梅红飞舞。剑影与花影,灿若流星。

“二哥,你舞得真好!”阿香感叹道。

“大哥舞得更好。”孙权止剑,沉吟道。

这点她信。江东孙策是个能和曹操匹敌的英雄,虽然魂穿后的阿香未曾见过他,但史书上说得清清楚楚的,孙策可是江东第一大帅哥兼英雄啊!

“二哥,阿香觉得你舞得更好!”阿香说了个谎。

“我是不能和大哥比的,大哥是英雄。”孙权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道,好像带点妒忌,又带点伤感。

“不对,二哥是儒将,运筹帷幄为千里之外,大哥是武将,两军交战,如入无人之境。我们孙家有此儿孙,大事可成啊!”阿香想到不是孙权带她来散散心吗,怎么变成了她来安慰孙权了呢?

孙权笑道:“香儿年纪这么小,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是我们孙家的光荣啊!”

孙权又说:“香儿,当年你亲生母亲,就死在这个地方。”

阿香“哦”了一声。关于孙尚香的生母,三国演义上说是吴国太,就是吴夫人的妹妹,可是那毕竟是演义,史书上未曾明确记载。对于阿香没把握的人,她不会乱说什么,生怕露出破绽。

孙权说:“她很喜欢这片梅花林。也像你一样,喜欢吟诵些悲伤的诗。”

看孙权的样子,好像对她的生母有很深的感情似的。

孙权望着阿香的眼睛,说:“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有一个很出众的生母,所以,你要开心,因为你继承了她的容貌,继承了她的很多特点。”

阿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母亲,母亲这个词,她可是很久都没有叫了。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照相框里母亲的样子。她未曾对母亲有个鲜活的印象,母亲就走了。

而这个孙尚香,踏着和她相似的命运轮,年幼丧母,继而丧命。

孙尚香是否魂穿成了现代的她了呢?

阿香开始入戏了。这是个令人疼惜的角色。

孙权的眼睛深潭般在梅林中闪着。他在等待着她快乐起来。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个人在等待着她快乐起来。阿香为什么还不能接受呢?

“二哥!阿香谢谢你。”阿香又变回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了。

孙权真是守信,没有再叫阿香去守孝了。至于吴夫人那边,阿香则天天装病。

虽然阿香已把自己完全当成了孙尚香,但因着心里那层底线,阿香是断不可在父亲健在时去守孝的,哪怕演戏也不行。

不用去守孝,阿香则天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很是烦闷。

伙食也一律是素食,七日不知肉味了。阿香唤柔荑关上大门,小声对她说:“柔荑,我对你好不好?”

柔荑忙说:“小姐对柔荑情如亲人,自然是好。”

“那好,你去外面帮我买些熟肉回来,牛肉也好,猪肉也好,随你,只是不要让外人知道。成么?”

柔荑惊讶地跪下,阿香连忙扶住她说:“有话只管讲,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柔荑说:“小姐,这事万万不行啊!小姐三年孝期未满,守孝期间不可以吃肉。何况夫人对孙将军情深似海,最不喜欢有人对孙将军不敬,平日里,哪怕几位亲生公子吃肉都少不得被夫人责打,小姐若是买肉,奴婢挨打是小事,就怕夫人怪罪小姐啊!”

阿香说:“史书上也只是说守孝期间尽量不要吃肉,又没说一定不准吃。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想她不会在意的。”

柔荑望着阿香,说:“小姐真是女中豪杰,饱读诗书。”

阿香听了,明白刚才说“史书”二字,有所不妥。孙尚香才六岁,对史书一定还没接触到。

柔荑说:“小姐有所不知,夫人平日虽然通情达理,但是对于这事上却偏执得很。奴婢委实不敢冒犯夫人。”

阿香听了,拉着柔荑的手撒娇道:“好姐姐,阿香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你就答应阿香吧!现在哥哥们都出去念书了,你偷偷地买过来,直接就到我房间内,不会有人知道的。”

柔荑拗不过阿香,只好出门去买了,阿香一再叮嘱:“记得,要买精的,熟的,还要干净的,买回来就可以吃的。”

六茶性治病

阿香于是坐在房间内等。等了许久,不见柔荑回来,阿香一时口淡,想起过去天天喝茶,而今有七日没喝茶了,就唤一个侍女说:“请你倒杯茶给我。”

府上的侍女们都已习惯了阿香的礼貌,对阿香这样恭敬的命令,很快就去执行了。

不一会,侍女双手托着个紫玉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作揖道:“小姐,茶已煮好了,奴婢告退。”

“等等,”阿香吃惊地望着这碗“茶”,“这茶汤上怎么放了这么多葱、姜、桔皮片?”

侍女望了望茶汤,又望了望阿香,说:“小姐,这茶——一直是如此的啊!”

什么?这也叫茶,阿香端起来喝了一口,什么味啊!苦中带辣,实在喝不下去。

“走,带我去看这茶是怎么煮的。”阿香随侍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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