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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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想到这知漪就鼓起脸颊,“皇上说这是舞弊,不能随便告诉我。”
“可怜见的。”宜乐同情地望着她,“要不那披帛你就别送给他了,我教你,转送给我吧。我不介意大了,反正修修就好。”
知漪冲她皱皱小鼻子,显然是拒绝的。两人处了两月多,性情上大致都了解了,彼此经常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要不我再教你一招。”宜乐来了兴致,放下啃了一半的糕点,“你去求你家皇上,他肯定会答应。”
“咿,怎么求?”知漪呆呆望着她。
“哭呀。”宜乐轻笑,“以前有人教过我,这男子嘛,最怕美人垂泪。嗯……你虽然小了些,但皇上那么疼你,效果也差不多了。”
知漪歪着脑袋,好奇道:“哭过。”
“你那怎么能叫哭。”宜乐摆手,理了理发饰衣衫,“看着我,美人泪,为何叫美人泪?就是因为哭起来也是一番别有动人的风景,能揪住人的心肠,叫人忍不住心软,觉得美人什么都是对的,然后不禁应了美人所有的要求。像你那样小孩儿似的哇哇大哭,当然不行。”
知漪严肃点点头,继续听她下文。
宜乐说着,低下头,再缓缓抬首,此时那双眼眸中神情已经变了,似含了无限深情,欲语还休,她轻声解释,“首先,要让他明白你的委屈,你的请求,你对他的渴慕和请求。”
渐渐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自眼眶慢慢凝结而出,宜乐柔柔一眨眼,那滴泪便泫在了纤长的睫毛上,泪盈于睫,楚楚动人。
“这是第二步,让他知道,并非你有意哭出来的,你其实在强忍泪水,但实在忍不住湿了眼眶。”
“然后你就可以慢慢将缘由说出,让他自己去思量,不要过多说自己的委屈。”
她再一眨眼,滚烫的泪水便自眼睫滴落,滑过姣好的脸庞。她微微侧过脸,神情显得忧伤而坚定,口中轻语,“最后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大哭大闹,保持这般姿态。他若不应,你直接走就是,他自会愧疚难当,就算这次没答应你,下次必定会补偿。”
知漪眨眨眼,突然凑上去轻轻拭去宜乐脸上的泪痕,热乎乎的小手满是暖意,担忧道:“宜乐姐姐是真的想哭吗?”
“嗯?”宜乐匆忙擦干泪水,好笑道,“我这是示范啊,小呆子。”
小姑娘神情显然不相信,想了想,“是为谭叔叔吗?”
知漪也听过京中传闻,昨天还听太后和嬷嬷说了宜乐拿玉牌救谭之洲的事,但不大能理解其中所谓的男女之情,只能改了下书上看过的话儿安慰道:“翩翩君子,美人好逑。谭叔叔确实很漂亮,宜乐姐姐喜欢也没什么。”
“喜欢?”宜乐托着侧脸,“确实,喜欢是没什么。但是如果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呢?本郡主自小到大,还从没有过爱而不得的东西。”
“可是阿嬷说,喜欢的东西并非一定要在手中才是最好。比如阿嬷喜欢的牡丹花,如果摘下捧在手心,不出多久就会枯萎,倒不如让它安安乐乐地待在花圃中。”
宜乐笑了,“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这可不同。”
知漪疑惑不解,清澈的眼眸让宜乐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多么稚嫩。
她不知是轻松是遗憾地叹口气,低声道:“如果早在当初遇见时就把他留下,不对……如果我自小在京中长大与他相识,那就……只能说,恨不相逢未娶时吧。”
谭之洲是宜乐心中的一个绮念,绮念有可能成真,但在知道他有自小定亲并且感情十分深厚的未过门的妻子后,她就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这种绮念变成执念。
若那位严巧璇自私些倒好,偏偏她是个愿意和谭之洲同甘共苦的好姑娘。宜乐自认对谭之洲的感情没有她那么深,也不可能强行让谭之洲做郡马,今后两人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
她可是要游遍美景,赏遍美人的人。
“知漪,若你今后有喜欢的男子。”宜乐含笑,“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并趁有机会时拿下。否则今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宜乐姐姐说的喜欢……”
“当然不是你那种喜欢。”宜乐轻敲她小脑袋,“是情窦初开时整天念着的人,用膳时在想他,就寝时梦的是他,碰见任何事脑中都会浮现出他的身影。如果他笑了你会开心,他皱眉你会担忧,他受苦你会恨不得以身代之,他若对你好你会恨不得以百倍报之,他若对你不好……”
宜乐转了脸色,凶巴巴道:“若对你不好,还是直接让你家皇上宰了吧。这种人与其留在世间让自己难受,不如早了结早好,没必要去作践自己。”
知漪听得认真,感觉每一项都和自己脑中的身影符合,兀自绷着幼嫩的婴儿肥脸蛋思索片刻,“可是阿嬷说,皇上三年后就要成婚了,那知漪十一岁能嫁给皇上吗?”
宜乐:……???
第56章 算计
宜乐不知道小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可能连她自己也未必分得清。毕竟知漪自小跟在宣帝身边长大,孺慕之情肯定少不了。宜乐最为庆幸的还是自己果断把龙纹玉牌归还给了皇上,先不说杀身之祸的问题,她家娘亲当初可还抱着用龙纹玉牌当嫁妆以求得她的皇后之位的想法呢。
皇后一位是尊贵无匹,却也拘束颇多,在宜乐心中完全没有郡主这个地位来得快活自在。
她干笑两声,拍拍知漪肩膀,“这个你就要去问你家皇上太后了,选皇后的是他们,如果他们答应了,谁反对都没用。”
知漪微眨眼眸,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改画。
三日后,谭之洲如约被从大理寺中释放,才回家中简单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便接到宣帝传他进宫的旨意。心中一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着。
递过令牌,谭之洲对周遭侍卫宫人们的打量全然无视,镇定走进殿内,甩袖叩首,朗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宣帝正背对他负手而立,凝神盯着悬在墙上的一幅画,半晌才回过神般,“起吧。”
“谢皇上。”
宣帝转过身,没有沉着脸,但也无甚表情,“这几日在牢狱中,之洲可是受苦了?”
“雷霆雨露俱为君恩。”谭之洲面不改色,浅笑道,“皇上让微臣在狱中待几日,不过是小惩大诫。清静的环境下,也更容易让微臣想清一些事情,明白自己的过错,今后才能更加为皇上尽忠尽职。”
宣帝略一颔首,“之洲有如此心思,朕甚是欣慰。”
话锋一转,他沉下语气,“但之洲可明白,此次回京述职中,犯了哪些错?”
“微臣明白。”谭之洲收敛笑意,谨慎开口,“滥用公权,私放罪囚,此为一大罪;玩忽职守,办事不力,此为一小罪。”
“不错。”宣帝坐回龙椅,居高临下俯视他,“宜乐郡主已用龙纹玉牌免去你的牢狱之灾,则大罪可消。但大罪能解,小罪难逃,朕若对你全无责备,恐怕众怒难消,民怨难平。”
“微臣明白。”
“宜乐郡主已为你请命官复原职,朕也应了。”宣帝缓缓道,“但若要真正服众,这自然不够,之洲可愿戴罪立功?”
谭之洲心中一颤,既叹宜乐郡主的傻,也叹他们这位皇上的精明。早在当初果断应下郡主请求时,皇上就应该想到了后招吧,若非自己也是才知道与郡主的往事,谭之洲甚至怀疑皇上是不是利用郡主对他的情义来收回玉牌了。
“微臣愿效犬马之力,戴罪立功,为皇上分忧!”
“好。”宣帝唇角终于弯起一个小弧度,“此事不难,说起来,还是之洲最为合适。”
在宣帝不紧不慢的述说中,谭之洲这才知道谭久回京城见了族叔一面后,就直接逃窜出了宣朝,出海去了比海清国还要南的一个国家。那国名为大石国,地域宽广虽不及宣朝,但比海清、五宝、多罗三国要大上不少。民风善勇好战,几次跃跃欲试来我宣朝领海刺探,都被当地官府派兵斥回。
和宣朝相比,大石国与海清国显然更近,当初三国来朝时海清国就表现得不大寻常,在京中四处走动游说,试图结交大臣。如今有人查出,其实这二国早已结盟,私制劣质海盐换取宣朝官盐一事也早有图谋。当初的林兴尚且都只是一个小卒,更别说林兴的副手谭久。
只是没想到谭久还能和大石国那边的人搭上,并逃到了那处。依宣帝的安排,是要让谭之洲以逃犯的名义逃去大石国,并混进其中,打听出大石国和海清国的谋算,将情报传回宣朝。谭之洲是放了谭久的人,如果他正是因为私放谭久而得罪落狱,想必和谭久接触起来就更为容易。
这件事情交给谭之洲来做,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谭之洲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听得他们皇上续道:“朕给你三年时间,若三年后毫无进展,可回京,朕不予降罪。若三年内已打听清楚,也可提前回来,朕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宽宏大量。”谭之洲俯首,知道这是自己该做的。
宣帝持笔写了些什么,又顿住,似漫不经心道:“朕记得之洲有一位自小定亲未过门的妻子?”
“是。”
“十八年华,她已等了你六年,也不好再继续辜负人家。”宣帝将圣旨递给安德福,温声道,“朕便亲自为你们赐婚,十日后成亲,新婚燕尔,再给你一月时间,一月后就得启程前往大石国,如何?”
“不过一月后,你将会成为我宣朝逃犯,除去严谭两家,再无任何人知晓。”
谭之洲苦笑,心中唯有折服。皇上还真是擅长打一棒子再给个枣,然后继续来一棒。让他这么快和巧璇成婚,既是赏赐也是威胁。如果他起了异心,不想再为宣朝办事,那起码也要考虑到自己在京中的父母兄弟和刚过门的新婚妻子。另一方面,也是给他时间让他能尽早留下一后,毕竟混进大石国做探子是件危险重重的事,这也可谓是皇上的一片仁慈了。
假使这次他能成功归来,那才能回到从前皇上最为信任的臣子的位置。若不能……谭之洲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皇上肯给他机会将功折罪就好,总比干待在狱中听后发落要来得痛快,他就不信,以他的智谋,还不能办好这件事。
见他确实毫无埋怨,心甘情愿地应下此事,宣帝不免忆起往日君臣间的交心。眉目稍为柔和,他起身步下玉阶,一拍谭之洲的肩,语重心长道:“五年之内,恐怕我宣朝与其必有一战,之洲是朕信任之人,此事……唯有托付给你了。”
听出宣帝语中的感慨战意,谭之洲心中热血上涌,沉声回道:“臣万死不辞。”
让安德福送走谭之洲,宣帝坐在龙椅上揉了揉额头,面色一片沉凝。大石国与海清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宣朝不惧与其对战,但如果它打着无赖的主意,每次只在临海城市骚扰一番,那就比较麻烦。毕竟他们宣朝将士大都只擅长陆上作战,河海作战却是很少,看来有必要令人再去训练一批水性好的将兵了。
墨竹等人也被遣退,此时勤政殿中只有宣帝一人,许是近日思虑太过,他微阖上眼眸于龙椅上小憩,不知不觉竟真的沉睡过去。
等宣帝再度睁眼时,旁边便多了个在为他小心打扇的小姑娘,小姑娘边打扇眼眸边滴溜溜转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半天都没发现他醒了。
宣帝不由一哂,轻声开口,“已是八月转凉,不用给朕打扇。”
这不大的声音唬得知漪手抖了一下,转头吐舌笑,“虽然开始转凉,但还有余温啊,刚才来的时候皇上额头都还有汗呢。”
她伸手轻轻一探宣帝额头,上面湿意全无,这才小大人般放心地叹了口气,“怪不得阿嬷总说皇上不会照顾自己,睡觉都不知道回榻上去睡。”
宣帝微微摇头,温和望着她。知漪便又顺势爬上了龙椅,眨巴眨巴眼睛与他对视,“皇上的眼睛红红的。”
“过几日便好。”
“皇上衣裳变大了。”
“过几日便好。”
“皇上傻傻的。”
“过几日便……”宣帝顿住,故意沉下脸色,“来找朕何事?”
知漪当然是有事的,但看宣帝这副模样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心思一转,露出小酒窝,“来找皇上睡觉的。”
宣帝一怔,“嗯?”
“最近夜晚都睡不好。”知漪可怜巴巴望着他,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软软道,“要皇上陪着。”
“你已经是……”宣帝未说完就被知漪挡住,小姑娘鼓着脸颊,“才不是呢,只要在皇上和阿嬷面前,知漪永远都没长大。”
宣帝心中一柔,方才的愁绪都不知飞到了何处,只觉得小姑娘暗耍小心机来关心他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略点头,知漪就雀跃地跳下龙椅,拉着他往里面走,“正好里面有张小榻,皇上现在就睡吧。”
小姑娘坚持的事情那可谁都劝不动,宣帝无法,似无奈似纵容地任她推到榻上。还贴心地为他解下腰带和外裳,帮他盖上薄被,最后直接自己一趟,窝在了他怀中。
自知漪六岁后,就很少再和宣帝睡在一起了。怀中多了这么个暖呼呼的小身子确实很舒服,宣帝环住她,当真闭上眼安心睡了起来。
知漪小心仰头瞧了瞧,见宣帝熟睡的模样不由露出带着小得意的笑容,天马行空地想了些旁的事情,便也入了梦乡。
等安德福终于回来时,一入内殿,看到的便是宣帝拥着知漪熟睡的场景,两人俱是睡颜安宁,周围萦绕着淡淡的温情。安德福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地退回,没发出任何动静。
一转又是五日时光,宣帝生辰已至,皇宫上下都忙碌起来。
依宣帝的意思,本是只想像往年那般请信王等人在宫中办个小宴就行,架不住大臣们太过热情,说是皇上这些年都没怎么办过生辰,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让臣子们为其一同庆祝一番。
当然,庆祝的同时他们也会带着自己未出阁的女儿一同,毕竟家属肯定是可以带的嘛。
生辰这日正是桂花飘香时节,宫中随处可闻的是淡淡柔柔的梅花香,细碎鹅黄的小花儿馥郁芬芳,在地上铺落成一层花毯,给向来显得有些孤寂冷清的皇宫添了几丝暖意。
因太后一人主持生辰宴太过操劳,信王妃便提前进宫帮忙,连带着景承景旻一块。景承还是那般从容模样,老神在在地坐在敬和宫中看书赏花,景旻当然耐不住,一得了自由便跑去绛雪轩准备找知漪玩儿。
东郭璃和宜乐正在一同给知漪打扮,都把知漪当成了自己的瓷娃娃一般。只是两人眼光不同,一个喜好飘逸灵动,一个喜欢华美大气,争吵得十分激烈,夹在中间的知漪左右看看,唯有叹口气,撑腮发呆。
景旻还没到,刚从敬和宫主殿出来的宣帝倒是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没有让人通报,宣帝立在窗边往里面一瞧,就知道所为何事。
安德福在他示意下轻轻咳一声,立刻吸引了知漪注意,看到宣帝小姑娘惊喜地瞪圆了眼,而后看见宣帝手势更是趁宜乐两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皇上。”小姑娘一见着他就满腹委屈,哀怨道,“阿嬷把我丢给了璃姐姐和宜乐姐姐,让她们帮我选衣裳,可是从早晨睁眼起,就换了不下十件,她们还没选好。”
宣帝揉揉她小脑袋,看着小姑娘蔫蔫的模样略有心疼,“不必理会。”
说完牵着她往宸光殿走去,他早就让墨竹几人备好了她今日穿的宫服。
第57章 生辰
太后正和信王妃一同接见宫内各处总管,忽然道:“皇上可走远了?哀家忽然想到一件事儿还没同他说。”
“早走远了。”连总管得了消息回道,“听郡主说还顺便将姑娘给带走了,晚上出宴的宫装都没换上呢。”
“是吗?”太后微露出笑意,不置一词,“那就算了罢。”
“母后。”信王妃拿着名册轻蹙娥眉,“今夜容亲王也会带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