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废后-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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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懂了姬无忧脸上的笑。
端木暄的脸上,隐隐有梨花浅现。
明眸微动,她自赫连煦手里接过茶杯,竟也跟着喝了一口。
丁香轻卷,似是在细细品味着茶香之气,她面露疑惑之色的望进赫连煦的眸中:“这茶是上好的雪峰毛尖,气味清新扑鼻,明明好好的,皇上为何会觉得苦呢?”
一个说苦,另外两人却都说是甜。
此刻,连赫连煦都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伸手,再次接过端木暄手里的茶杯,赫连煦竟皱着眉头,又尝了一口。
入口,苦涩依旧。
但他的眉心,却渐渐舒展。
“皇上?臣妾煮的茶,皇上喝着,果真是苦的么?”眉梢轻抬,端木暄翘首以盼。
轻轻垂眸,见端木暄一连希冀,赫连煦的心,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喉结轻动,他微微颔首:“皇后煮的茶,怎会是苦的?方才是朕喝的太急了些。”
此言落地,端木暄的眸底,不禁荡漾起一缕笑意。
“皇上方才喝的那么急,一定是渴了,再喝一杯吧!”伸手,自赫连煦手里接过茶杯,言语之间,端木暄又一次将茶杯斟满,抬手敬给他。
她给他的,只是一点点的小苦罢了。
比之他的不信任,为她带来的心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呃……好!”
心里,无法拒绝端木暄关切的眼神,赫连煦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苦茶!
第143章 废后难宠64
天地为证!
自他出生以来,这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茶。
看着他暗暗乍舌的样子,端木暄眸底的笑,更炙些许。
边上,姬无忧的视线,轻轻的扫过她的侧脸。
唇畔,噙起一抹欣慰的笑,他抬手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见状,端木暄眉头一蹙。
方才,她是有意应着他的意思,来整蛊赫连煦的。
却没想到,此刻他竟把整整一杯茶,都喝下了肚。
“无忧还有事,先行告退!”
唇齿之间,苦味弥漫。
如他的心一般,苦涩中,透着些许微凉。
不看赫连煦的反应,他含笑转身,离开花厅。
……
目送姬无忧离去,赫连煦扶着端木暄缓缓落座。
边上,刘姑姑已然准备了包扎要用的医具。
“由本宫替皇上包扎就好,刘姑姑先下去吧!”轻轻的,如是说着,端木暄对刘姑姑抿唇一笑。
“喏!”
刘姑姑会意,轻笑着退出花厅。
伸手,自托盘里取出金创药。
不曾抬头看赫连煦一眼,端木暄拉过他大手,将药粉仔细的洒在他的伤口上。
刺痛感传来。
赫连煦眉心微皱。
于他来说,这些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但此刻,端木暄不冷不热的态度,却让他无法忍受。
记忆,仿佛回到几年以前。
那时,是她救了他。
每日,一早起来,她便会定时为他上药。
每一次,她都会尽量将动作放缓,以便减少他伤口处的疼痛。
那个时候,只要他一喊痛,她便会吹拂他的伤口。
那种感觉,温温的,热热的,暖的了他的心。
但,今日的她。
冷冷的,淡淡的,虽然上药的动作已然是轻柔的,却让他生出一种疏离感。
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霾,他暗暗咬牙,终是忍不住开口:“皇后就不想问问朕,朕这伤……是怎么来的么?”
握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
将药瓶放下,端木暄取了纱巾,开始为他包扎:“若皇上想说的话,即便臣妾不问,皇上也是会说的。”
他手上的伤,并不整齐,呈着力点散布。
即便她不问,也已大约猜到,他这伤口,是从何而来。
“你在生朕的气?”
垂眸,看了眼被端木暄握着的手,赫连煦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皇上身为一朝天子,怎会有错?要错,也只能是臣妾的错,何来的臣妾在生皇上的气?”
她哪儿敢啊!
双手结节,结束包扎过程,端木暄轻叹一声,将手里剩余的纱巾放回托盘之中。
伸手,抓住端木暄的纤纤素手,赫连煦望进她的眸中,“朕的惜儿,从不会对朕如此冷淡的说话。”
明眸微闪,端木暄终是抬眸,望进他正凝望着自己的瞳眸之中。
此刻,她们近在咫尺。
心里,却又仿若隔着天涯海角。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浅笑。
端木暄红唇轻启:“我曾与皇上说过,那个时候的司徒珍惜,已然死了,现在,在皇上面前的人,是端木暄。”
她的眸,淡泊如水,不见一丝情绪波动。
看着这样的她,赫连煦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好似她随时随地,又会如以往一般,毫无留恋的自他身边逃走。
蓦地,他有些急切的伸手,将她的手覆在掌心。
心下一颤,端木暄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性~感的薄唇轻抿,赫连煦冷声说道:“无论你是惜儿,还是暄儿,朕都不会让你离开朕身边。”
“我跟无忧真的没什么!”眉头,紧紧蹙起,凝着赫连煦,端木暄冷嘲一笑:“我既是与你相认,便没有再打算逃走,皇上……你到现在还是不信我么?”
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嘶啦一声被豁开一道口,面对赫连煦一而再的怀疑,端木暄的心底,竟生出些许深深的无力感。
他口口声声让她信他。
可他,却从来都不曾信过她!
“暄儿,朕没有不信你……”一时间,赫连煦竟不知该如何将心底的感受表达出来。
“没有就好!”
此刻,端木暄的心里,苦涩难辨。
如今,既是已然跟他相认,她便真的没有再次逃离的意思。
如果真有,她不久前,大可选择握住姬无忧的手。
但是,她没有。
眼下,她心里在气着的,无非是赫连煦对她的不信任。
但既是他说没有。
她便该信他。
如若不然,她又怎么有立场指责他对自己不信任呢?
心念一转,极其温柔的抚上赫连煦的手背,端木暄浅笑着将话题转开:“今日皇上命荣昌送来的名册,我已然看过,不过这其中,我有一事不解。”
听她这么说,赫连煦眉梢轻轻一挑。
仔细打量着赫连煦的神情,端木暄试探的问道:“在我初入王府之时,便知府里有两位侧妃,这其中,我只见过阮寒儿一人,至于另外一个,到底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柳莺的事情,刘姑姑所答不祥。
此刻,她直接问赫连煦,总该会得到答案了吧!
脸上,闪过一抹释然,赫连煦凝视着端木暄,轻声道:“你是想问朕柳莺的事情?”
轻轻一笑,端木暄对他点了点头。
轻叹一声,将端木暄揽入怀中,赫连煦缓缓说道:“柳莺过去跟你一样,都是母后身边的婢女,与你一般,她深的母后宠爱,所以,在朕弱冠之年,母后便把柳莺赐给朕做了侧室!”
原来,柳莺真的是太后的人!
心下微微一哂,端木暄仰头望着赫连煦:“既是如此,为何在我嫁入王府之时不曾见过她,还有……此次荣昌接府中女眷进宫,也没有见她一起同来。”
端木暄没有问的是,她一直不曾见到柳莺,为何在册封妃位的名册上,却有她的名字!
且,她的封位,居然与阮寒儿同阶。
是华妃!
“自从朕从边关回来,她的身子,便一直不好。你嫁入王府时,她正在病中,一直卧床,朕便没有让她去与你请安。”眸华灼灼,赫连煦垂首睨了眼端木暄。伸手,抚上她的背脊,他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至于你说那日荣昌去接女眷,却没见她同来,根本是因为,母后将她早一步接进宫里,为选了座肃静些的院子,让她养病呢!”
“是这样么?”
半信半疑的低喃一声,端木暄思绪飞转。
这柳莺若是真如赫连煦所言,是出自太后身边,过去几年里,她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且,既是太后将柳莺提前一步接进了皇宫,又何以与她只字未提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赫连煦轻拍她的后背:“对于柳莺,你不必担心什么,她为人极好,不会如寒儿一般与你争抢什么。”
赫连煦说话的语气,极为顺遂,好似对柳莺的为人极为笃定。
她越是如此,端木暄便越觉得柳莺不简单。
“我这里,有什么她好争抢的么?”哂然一笑,端木暄暗暗皱了下眉头。
依着赫连煦所说。
这柳莺是个极好的女子。
就不知,她这个人,到底有多好。
心中,虽是如是想着。
端木暄却并未再与赫连煦问起柳莺的事情。
过几日,便是她与皇上封王立后之时。
待她接掌了凤印,身为宫中两妃之一的华妃,柳莺一定要从她手里接过金册才可。
到那时,她定会好好瞧瞧这个,被所有人,都称之为好人的神秘女子。
半晌儿,不见端木暄出声,赫连煦都快以为她睡着了。
“暄儿?!”
抚着她后背的手微顿,他不禁轻唤出声。
“嗯?!”
懒懒的,应了一声,端木暄不疾不徐的轻掀眼睑。
轻笑了下,赫连煦问:“想什么呢?”
端木暄笑回道:“皇上不是一直在想办法筹集南方赈灾的银款么?今日,关于南方修葺河坝的事情,我已然跟仇婉若提过,待到仇御风进宫,银子的事,也就有着落了。”
看着端木暄笑,赫连煦唇形也跟着微弯:“你就如此笃定,仇御风会舍得白白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哂然一笑,端木暄道:“那皇上与我打赌如何?”
“赌什么?!”
赫连煦饶有兴致的问道。
“赌仇御风一定会拿这笔银子。”
端木暄轻忍俊不禁的笑着问道:“皇上打算以何为注?”
她的眼神,熠熠生辉,满满的,都是自信。
“看你的眼神,朕怎么觉得,你好像笃定自己会赢似的。”未谈赌注,赫连煦面露疑惑,打算出尔反尔。
过去,他并非没有跟她赌过。
不过仔细想想,每一次,最后赢得,好像都不是他!
第144章 废后难宠65
见他苗头不对,端木暄用上了激将法:“皇上不会是怕输,所以不敢跟我赌了吧?”
“朕说过不赌了么?”
赫连煦反问一声,面上的表情,不见一丝波澜。
抬手,轻抚端木暄鬓角的碎发,他轻问道:“这一次,你想跟朕以什么为赌注?”
眉心轻颦,端木暄问:“皇上会以我所说的赌注为准么?”
微微颔首,赫连煦泰然自若的道:“只要你想要的赌注,是朕能够满足你的。”
“皇上一定可以满足!”轻笑着,看着他,端木暄沉吟片刻,微扬起唇:“我想要搬离恩泽殿!”
因她的话,赫连煦的手,蓦地一僵!
薄唇一抿,他将端木暄扶起:“你不想每日陪在朕的身边么?”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恬然一笑,端木暄解释道:“我要搬离恩泽殿的理由有二,一则,历代皇后,册封之后,皆要入住凤仪殿,暄儿自也不例外,二则,再过不了多久,我便该临盆了,即便皇上表面做着宠爱惜嫔的样子,我住在恩泽殿里,还是会让许多人眼红不是?”
此刻,她要搬离恩泽殿。
并非是不想住与他日夜厮守。
而是因为,这恩泽殿里,素来都不是妃嫔久住之地。
若她一直如此甘之若饴的住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仇婉若的风头一过,她便又会成为朝中某些势力的眼中钉。
“看样子,以后朕要半夜里来回在凤仪殿和翌庭宫徘徊了。”苦叹一声,伸出手来,赫连煦亲自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举杯,浅饮,苦涩之位弥散唇齿之间,他眉宇轻皱!
扑哧一声,端木暄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见她偷笑,赫连煦沉声问道。
紧抿了抿唇,端木暄瞳眸含笑,竭力忍住笑意:“皇上还是觉得这茶是苦的么?”
看着端木暄如此模样,赫连煦越发觉的不对劲了。
呐呐的,他一侧眉梢挑起:“这茶本就是苦的,对么?”
“皇上觉得呢?”
抬手,掩住自己唇角的兴味,端木暄反问道。
“哼!哼!”
冷笑连连,知自己被眼前的小女人捉弄了,赫连煦将茶杯里剩下的苦茶张开喝下。
“唉……”
见他明明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却仍是喝下苦茶,端木暄不禁惊疑出声。
怔怔的,不待她反应过来,赫连煦握着她双臂的手,陡然收紧。
一声惊呼中,端木暄眸华轻抬,却见他的俊脸,已然近在眼前。
双唇相交。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双眸微睁,眸中饶富兴味,赫连煦将嘴里的苦茶,一半咽下,一半渡到端木暄的嘴里。
“唔……”
嘤咛的抗议声中,端木暄唇角轻勾,满是幸福的将苦茶咽下。
此刻,她才知道。
有的东西,即便是苦的。
若是给的人不同,情境不同,也会变成甜的。
……
翌日。
端木暄一早起来的时候,赫连煦仍在朝堂之上。
不等赫连煦下朝。
她先行差刘姑姑去了凤仪殿先做打扫,后又吩咐迎霜和翠竹收拾细软。
用过早膳后,赫连煦仍未下朝,她便直接做主,让人准备了凤辇,搬离了恩泽殿。
时光荏苒。
大半年的光景一过,凤仪殿内的摆设,与端木暄上次来时,已然大相径庭。
原本,这里的颜色,都是纳兰煙儿所喜欢的朱色。
但如今,这里的一切,却早已在端木暄舌战群臣之后,换成了她所喜欢的浅暖色。
立身凤仪殿中。
想起以往在此发生的种种。
端木暄不由在心底感叹!
过去,她绝对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站在这里,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
但如今,一切成行,恍然如梦!
大约巳时许,尚留在翌庭宫的翠竹来报,道是赫连煦已然下朝。
因在他回到恩泽殿时,才知端木暄已然搬离,是以,在恩泽殿,他直接暴跳,大发雷霆!
“皇上很生气么?”
手里,正把玩着刘姑姑刚刚为腹中孩子做的鞋子,端木暄睇着翠竹,轻声问道。
想到赫连煦气极的样子,翠竹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下。
怯生生的瞄了端木暄一眼,她嗫嚅着回道:“娘娘您是没见,方才皇上把荣总管都给骂惨了。”
闻言一笑,知道荣昌遭了池鱼之殃,端木暄心下不禁一哂!
轻叹一声,将两只小鞋在桌上凑做一对,她复又问道:“皇上此刻在哪里?”
“皇上本来是要来凤仪殿找娘娘的……”翠竹仔细观察着端木暄的脸色,道“可他在临出门的时候,惜嫔娘娘去了……”
“婉若去了么?”
淡淡的,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变化,端木暄只问了一句,便不再多问。
这阵子,赫连煦白日里虽在恩泽殿陪着她,但到了晚上,一般都是到烟华殿就寝的。
因为只有如此,皇上宠爱惜嫔的消息才能坐实。
不过这些,是端木暄要求的。
所以,她并不会酸溜溜的去吃那些无谓的闲醋。
午膳过后,外面阳光大好。
撤了膳具,端木暄斜倚在锦榻之上,懒得动弹一下。
见状,刘姑姑笑着上前:“如今距离娘娘临盆的日子就差一个来月了,您该适当的走动一下,这样的话,等到临盆之时,才能顺遂一些。”
“刘姑姑这会儿又有经验了么?”含笑调侃刘姑姑一声,端木暄懒懒的动了动,挣扎着便要坐起身来。
她知道,刘姑姑说的,是对的!
“过去太后曾先后生过长公主和皇上两个孩子,怀孕的事儿,奴婢不懂,不过这方面的经验,奴婢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并未因端木暄的玩笑而丝毫不悦,刘姑姑上前,伸手扶了她一把。
“外面天寒地冻的,这御花园里的景,本宫最近没少看,都看腻了!”自锦榻上起身,端木暄看了刘姑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