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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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细心又聪慧,心里只怕早就有了定论,不如坦诚相待地说明白,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着。
傅庭筠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绿萼:“你跟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快回来禀我一声。”
绿萼“嗳”一声,小跑着去了刘妈妈那里。
傅庭筠指了床边的小杌子:“坐!”
寒烟有些不安地半坐在了小杌子上。
傅庭筠低声把怎样在后院遇到个陌生男子,又怎样被胁迫着带他去了厨房,又怎样差点被他掐死的事全讲给了寒烟听。
寒烟越听神色越惶恐,面色越苍白,她一说完,就立刻站了起来:“那我们快去告诉果慧大师吧?”
“不行!”傅庭筠立刻反对,“要是果慧师傅问起来,我们怎么解释去后院的事呢?”
寒烟呆在那里。
“我现在满身是非,躲还来不及,”她嘶哑的声音像旧胡琴,透着几分悲凉,“要是被陈妈妈知道我曾被陌生男子劫持,还不知道会怎样想,会生出怎样的枝节来呢!”
寒烟何尝不知道,可心里实在是害怕。喃喃地道:“要是那人真的是流民怎么办?他会不会再来?庵堂里全是女子,他要是起了歹意怎么办?”
万一那人真是流民,碧云庵地处偏僻,无男丁防守,又有粮仓,实在是块让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应该不会吧!”傅庭筠犹犹豫豫地道,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确定,“要是流民,怎么只有他一个?多半是流窜至此的歹徒。这种人,怕被官衙缉拿,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过多的逗留。”
寒烟想想觉得有些道理。吞吞吐吐地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到后院去探路?”话里有打退堂鼓之意。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傅庭筠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绿萼跑了进来,喜滋滋地道:“九小姐,九小姐。陈妈妈派人回城去报信了。说碧云庵不安全,能不能派了家丁护院过来。”
家丁护院怎么能在庵堂里过夜?陈妈妈这是委婉问能不能回府去呢!
傅庭筠和寒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真是因祸得福。
傅庭筠觉得脖子上的疼痛也变得容易忍受起来。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等着。
傅家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陕西巡抚已派陕西同知洛平阳前往庆阳、巩昌安抚灾民,华阴距西安府不过二百里,怎么会有流民?你们好生住在那里,等天气凉爽了,自然会接你们回府的。”
傅庭筠傻傻地望着寒烟,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股意气像小蛇似地爬上了脊背,冷得她只打寒颤。
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寒烟和绿萼不要打扰,一个人从早晨坐到了黄昏。
半夜,她问寒烟:“你还愿意帮我回去送信吧?”
寒烟沉默快一盏烟的工夫才低声道:“我,我听小姐的就是。”
心里还是不愿意。
是啊,谁愿意去冒生命的危险呢!
可她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时间拖得越长,对她就越不利。
如果让左俊杰得逞,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第二天,她准备再去后院探探路。
果慧师傅让人牵来的几只大黄狗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跑动,一刻也不消停,她连走出院门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后院了。
她每餐都留几个素菜包子喂狗,想先和几只狗混个脸熟。
陈妈妈几次在旁边看着皱眉。有一次忍不住道:“九小姐,外面有些人连口水都喝不上!”
傅庭筠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寒烟出来,高声对来送饭的小尼姑道:“我们家九小姐说,你们做的素饭包子好吃,让拿三十个来。”
小尼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微愠,但还是道:“你照九小姐的吩咐就是。”
晚膳的时候,果真送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来。
寒烟望着半脸盆包子发愣。
傅庭筠笑:“打桶井水来镇着,明天送给那几个扫地的小尼姑吃。”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苦涩无比。
寒烟默默打了井水,默默地点了艾香,默默地铺床。
傅庭筠睁着眼睛望着透过糊着高丽纸洒进来的皎洁月光。
又是十五了,她来这里已经整整六十二天了。
她出不去,母亲呢?为什么一直没信给她?难道也被拘禁了?
念头一起,她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会?
母亲可是六品安人,除了祖母,就数母亲最尊重,谁敢拘禁她?
清亮的月光忽然一暗,很快又明亮起来。
像逢风的蜡烛。
傅庭筠翻了个身。
脖子突然被人捏住:“别做声!”
那声音,呆板平缓,没有一丝起伏,她做梦也不会认错。
这两天都会在12点左右,大家早上起来看吧!
PS:谢谢大家对于我纠结书名简介的鼓励。既然大家这么说,那就这这样吧。我还是好好地写文吧!
拖到四月份开文不是想存稿,而是因为家里的琐事太多,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因此没有到旧书里去吆喝,文瘦,更新又不稳定……溜走……
第八章再见
仿若噩梦重现。
傅庭筠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满心焦灼,身子却软绵绵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掐着她脖子时的恐怕从记忆里溢出。
快些答应他,快些点头……不然就有性命之悠了。
偏偏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使不上劲。
她心急如焚。
捂着她嘴的手却慢慢地放开了。
她长长地透了口气,后背湿漉漉的全是汗。
“你知道庵堂里的粮食藏在哪里吗?”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光,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猫,不,猫的眼睛比他温驯,他的眼睛冰冷、漠然,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害怕。
“不,不知道!”傅庭筠紧张地道,声音磕磕巴巴的。
他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身体渐渐融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觉不到他的神色……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像骤然间凝结了层冰似的,比刚才更加明亮闪耀,也比刚才更加冷漠,让她心底发寒。
傅庭筠像被冷水淋身,打了个哆嗦,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是来找吃食的吧!
屋外有狗,屋内有值夜的丫鬟,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翻了进来的?
今天晚上值夜的是绿萼,她就睡在床边的凉床上,她……
念头闪过,脑海里突然浮现绿萼躺在血泣里的样子。
“你把我的丫鬟怎样了?”她急急地推开他撩了帐子。
对绿萼被害的愤怒超过了对他的恐惧与。
月光静谧地洒在窗棂上,绿萼面对着她躬身侧躺在凉床上,表情平静安宁。
傅庭筠愕然。
“我点了她的穴。”他风轻云淡地道,“要是过了时候不解,一样是死。”
她瞪着他,目光中透着几分惶恐。
没伤人性命就这样进来了。
他真厉害。
难怪他没把她看在眼里。
现在怎么办?
傅庭筠心中忐忑。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如夜色。
她灵光一动。
如果她对他有用,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她的性命吧!
抱着一丝希望,傅庭筠略微镇定了一些。
“厨房里没有吃食吗?”她轻声地问。
他没有做声,只是目光笃定地望着她,好像在问她是什么意思。
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就有希望。
傅庭筠最怕他一言不发地杀了她。
“我醒过来没多久庵堂的果智师傅就发现厨房里的吃食和米缸都不见了,”她委婉地道,“大家都以为是饿慌了的小尼姑所为。果智师傅却说,如果是饿慌了的小尼姑,最多偷一张饼或是个馒头,觉得事有蹊跷,就去禀了庵堂的主持果慧师傅。结果果慧师傅说,这些日子庆阳、巩昌两府大旱,商州和同州已有大批灾民涌入,而商州和同州离我们华阴不过几百里,应该是有灾民逃荒到这里,趁着中午时分庵里的人都在歇暑,把厨房的吃食偷走了。粮仓那边,恐怕早就有了万全的安排。”
她提醒他,庵堂里的两位师傅都冷静持重,思维敏捷,决非泛泛之辈,也暗示他不要胡来,要了她的性命,他也别想轻易的逃脱。
“我要是这样突然跑去问,果慧和果智师傅肯定会疑心的。”虽然如此,她也不敢逼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殷勤,“我这边还有晚膳剩下的三十个素菜包子,要是壮士不嫌弃,不如暂时充充饥,待我慢慢地打听庵里的粮食都藏在哪里了也不迟。”
他凝望着她,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语气轻快,仿佛带着些许的戏谑。
傅庭筠愣住。
他是在说她吗?
这算什么?
称赞?讽刺?
恍神间,他已站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
傅庭筠大急。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这要是让人发现他在她屋里,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再加上前面还有个左俊杰,她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她恨不得把他的衣角拽住。
“你不是说有素菜包子吗?”他没有一点顾忌,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压低一点,“我要带走。”
他命令道。
傅庭筠却喜出望外。
拿了包子,他就应该走人了吧!
想到能把他打发走,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闷户橱里找了块包东西的靓蓝色粗布。
“这是什么?”身后骤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他们靠的那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傅庭筠很不自在,忙道:“这是从家里带来的‘四物丸’。”又怕他不明白,解释道,“就是把四物汤做成了丸子,便于携带。”
手里的这块靓蓝色的粗布是上次修竹家来时包药材的,刚才找包布的时候把几瓶药丸也给翻出来了。
他一声不吭地把那对小瓷瓶揣进了怀里,好像这闷户橱的东西是他的般。
傅庭筠怔愣好一会。
药是不能乱吃的,否则会酿成大祸她想了想,还是道:“那是补气益血的。”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偷了那么多吃的,不过隔离两三天的工夫就又来找吃的了,不去翻她桌子上的镜奁,却把两瓶药丸占为己有……难道他不是一个人?
那他是什么人呢?
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或行凶乡里背负人命的逃犯?
这种人通常都是一个人。
流民?
拖家带口,天气炎热,百时陡迁,没吃没喝的,有人受不了生了病,所以那么多吃食才只能维护两、三天,听说是补气益血的药丸立刻揣在了怀里。
可流民有他这么好的身手吗?
仅仅靠几分憨力气是做不到悄然无声潜入静月堂的。
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不明白。
他已提了包袱:“我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
傅庭筠像被施了定海神针似的,僵立在了那里。
他已轻巧地推开窗棂,身如羽燕般地几个起落,消失在柳树林中。
传奇里描写侠客的情节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傅庭筠瞠目结舌。
远远的,有几声犬吠。
她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也跟着叫了起来。
绿萼被惊醒。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九小姐,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事叫奴婢就是了。”
傅庭筠“哦”了一声,望着她半天没有表情,然后梦游似地上了床。
绿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搔了搔头,帮傅庭筠倒了杯茶,刚走到床前,傅庭筠猛然坐了起来,脸色很差。
“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绿萼担心地问。
“没什么!”傅庭筠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喝了半盏茶歇下,心里却像水滴在油锅里——炸开了。
他说,明天再来!
那岂不是赖上她了。
要是她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怎么办?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
难道真的助纣为虐地帮他打听粮仓的所在不成?
陈妈妈今天早上还说,那些流民四处流窜,看到吃的就抢,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要是他因此聚众流民来抢碧云庵的粮仓怎么办?碧云庵毕竟全是女子,要是因此丢了性命岂不是她的过错?
早知这样,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果慧师傅的。
念头闪过,傅庭筠又翻了个身。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谁知道他还会来找自己?这个时候说给果慧师傅听,且不说后院之事,果慧师傅只问一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说”,她怎么回答?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庭筠眼睑泛青。
她的焦虑大家知道,自然也就没人问及。
犹豫了一个上午,傅庭筠最后还是招了寒烟来,让她帮着打听粮仓的事——她自己的喉咙还没有好,根本不敢开口。
寒烟忙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怎么办?
傅庭筠一想他晚上还会再说就坐立难安。
眼看着日落西山,她无法可施,带着将功赎罪的心情,她让寒烟又要了三十个素菜包。
睁着眼睛到半夜,他如期而至。
不管是狗还是值夜的绿萼,都没有发动一声响动。
傅庭筠心中更惧。
知道她为他准备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派得力的丫鬟忙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到粮食的储存之处,他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用那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而是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就提着那三十个包子走了。
一会儿阴森凶狠,一会干脆利落,还要“明天再来”,傅庭筠觉得她快要疯了。
偏偏一大早陈妈妈叫了绿萼去:“那些素菜包子都哪里去了?”
绿萼也不知道,却维护着傅庭筠:“九小姐让我们喂了狗。”
陈妈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喝茶,山雨欲来的沉闷的气氛让她小腿直颤。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樊妈妈进来,在陈妈妈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绿萼不由竖了耳朵听。
虽然站在陈妈妈的面前,可樊妈妈的声音太低了,她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让您小心谨慎”之类的话。
没等樊妈妈说话,陈妈妈就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说了几句“现在华阴的米价都涨到了三两二钱银子一石,你们不要由着九小姐的性子胡来,该劝的时候还是要劝劝”之类的话,让绿萼退了下去。
绿萼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飞般地朝傅庭筠住的正房跑去。
这次写的本土女,有成长的故事……但不会太长,女主很快变得坚强。
第九章挫折
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让您小心谨慎……
这是什么意思呢?
信是谁写的?大伯母要陈妈妈干什么?谁要回来?为什么特别叮咛陈妈妈小心谨慎?
傅庭筠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焦急、烦燥,还有隐隐的愤怒。
两个丫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九小姐,我们怎么办?”
傅庭筠停下脚步。
事情拖得越久,就会对她越不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望着寒烟,毅然地道:“你今天中午就走。”
“啊!”寒烟和绿萼都惊讶地张着嘴。
傅庭筠点头,低声道:“这次绿萼陪樊妈妈她们在厅堂里说话。要是有人问起寒烟,你就说被我叫到了内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一陈妈妈像上次那样要进来看看呢?”绿萼看了寒烟一眼,担心地问。
“我会出面应付的。”傅庭筠眉宇间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妈妈把她们盯得这样紧,寒烟不见了,想瞒过陈妈妈是不可能的。一旦被陈妈妈发现了,势必翻脸。反正是要翻脸的,喉咙的不适,这些天苦心的策划,陈妈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而且事情闹得越大,陈妈妈做为主事之人就越不能轻易脱身,正好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