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4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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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感情,也免不了难过,便一心想着等船到下一处靠岸时去龙船上陪他说说话,但皇帝此番到底还是来做正经事的,之后轮得到儿子们跟去父亲身边,她这个女眷也不该过去碍手碍脚。
那之后,竟是过了散天,两人才刚刚见一面,而此刻玄烨早就消了对太子的怒意,岚琪本不打算提起,却恰逢底下人来禀告,说太子与和嫔顺利抵京了。
玄烨道:“朕本以为,你又要回去。”
“儿子们也这么想呢,可是臣妾不敢逞强,您看太子与和嫔走得那么急,他们到底年轻,臣妾可受不住这样的颠簸了。”岚琪为玄烨侍弄茶水,言及太子,有心看了看玄烨的脸色,皇帝果然一脸暗沉,接过她手里的茶时,念道,“再没有感情,也是他的兄弟;高答应再低微,也是朕的后宫,他什么都看不起,他眼里到底还放得下什么?”
岚琪当做没听见,又道:“臣妾还舍不得皇上,私心也不想半途折回去。”
玄烨望着她,两人的话看似没对上,实际是对上了,岚琪便开口道:“皇上算了吧,太子自己一定也后悔,其实别人和他都差不多,只不过大家都不说出口。”
玄烨苦笑:“难得还有人,敢帮他说句话。”
岚琪绕到他身后,给他按着发胀的脑袋,温柔地说:“江南百姓还等着见天颜,皇上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玄烨接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舒口气道:“是啊,朕何必耷拉着脸,他都不在跟前了,更该高兴些才对。咱们这次好好走一遭,明日大船靠岸,朕带你去岸边田埂里走一走。”
第831章难以实现的遗愿(三更到
听说要停船上岸走,岚琪还以为所有人都会去,不想翌日大船靠在江边,皇帝却是脱下龙袍,带着她微服私访。还记得当年那个吝啬抠门的小丫头,还记得酒馆里店小二喊他们少爷少奶奶,时光荏苒,两人发间都已添了银丝,彼此的感情却在岁月里越积越深,执手走在田埂间,一言一笑更胜当年的情怀。
田间农作的人们,看到锦衣华服的老爷夫人过来,却不顾田里肮脏,大大方方与他们坐在草垛上说话,借他们的粗瓷碗喝茶末子冲的茶汤。岚琪早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喝茶都是用山泉露水,每年举国最好的茶叶往宫里送,旧年陈茶都用来充枕头芯子,这浑浊苦涩的茶汤含在嘴里,着实咽得艰难,可是看玄烨豪饮,与农家言笑甚欢,她也努力让自己把茶汤咽下去。
离开时,岚琪把出门时环春给的碎银子,抓了几块给那家的小孙子,与玄烨走远时,但听皇帝问她:“刚才那茶水,你咽不下去?”
岚琪尴尬地点了点头:“皇上不要怪我,在宫里三十年,吃穿都是天下最好的,臣妾也想像您一样亲民,可实在做不来。”
玄烨笑道:“那茶水朕也咽不下去,可一想到老百姓们就是喝着这样的茶汤,一锄头一锄头犁下大清的疆土,就觉得没什么喝不下去的了。我们去五台山那次,温宪随朕在河边遇见做饭的农家,一碗糙米饭就着酱菜,吃得可香了。你啊,不如女儿。”
岚琪欣慰地笑:“孩子比我强,是做娘的骄傲。现在想来,温宪的确扛得起,到底是皇上的闺女。”
玄烨笑悠悠看她一眼,温和地要她小心脚下,携手走到田头上,放眼一望无际的田地。正是春耕时节,满目肥沃的土壤,条件好些的农家还有黄牛犁地,不大好的就只能靠双手翻土,一排一排播下种子,辛勤耕作风雨灌溉后,才能有粮食收成,玄烨感慨地说:“朕从未犁过一亩地,从未种过一棵稻,大清是靠这些人辛辛苦苦养活的,朕偶尔会困惑,皇权帝位,到底是什么?”
岚琪笑道:“那果然是皇上才会困惑的事,对农家来说,老天爷雨水丰沛少灾少难,就心满意足了。对臣妾来说,皇上龙体康健,儿孙平安有出息,也心满意足了。每个人所想的都不同,一朝一代只能有一个君王,皇上就别指望有人能为您解惑君王之道,还得靠前人经验,靠您自己悟。”
玄烨啧啧道:“随随便便就是一番大道理,朕倒是及不上你了,那些年给你看的书,没白费功夫。”
岚琪连连摇头:“那些书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那时候一心想,自己多读些书,能和您说上话,有气质有内涵,做个尊贵体面的后宫妃嫔。真是年少热血,如今一把年纪,归于平淡,就只惦记着,皇上每天的饭能不能吃得香,只惦记着小孙儿们有没有长个儿。”
言语间,玄烨已是情到深处,掏出心窝子的话,不由自主地说出口:“那时候朕想着,如何做个好皇帝叫天下臣服叫老臣们闭嘴,如今一把年纪,却担心这龙椅怎么传下去,怕儿子们打破头,怕我百年之后,就朝廷动摇江山不保。怕我辛苦一辈子的心血,被他们生生糟践。”
岚琪听得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看着玄烨,玄烨也惊讶自己又说出这种话,长长舒一口气,且笑:“所以朕不能贪图享乐,哪怕辛苦到生命最后一刻,这巍巍江山多繁荣一天也是好的。”
“反正,我陪着你。”
“不然找哪个陪?”
两人相视而笑的温情,催暖了春风,玄烨禁不住抬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他道:“老天爷若赐朕长寿,大概不是要朕多做几年皇帝。”
岚琪不解,笑问是什么,玄烨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是要与你这一辈子,再多相伴几年。”
“刚刚还江山天下的豪迈壮阔,转眼就编好听的话来哄人。”岚琪心里又甜又暖,深情地望着他说,“下辈子若相遇,你不要做皇帝,不要有三妻四妾,一辈子就守着我一个人。”
玄烨颔首,轻声道:“这一世亏欠了你,就要下一世报偿,这样下辈子,朕就一定能找到你。”
岚琪矫情地笑着:“想想下辈子还要伺候你,真是挺冤的。”
笑声随风飘散在田间,风和日丽云淡风轻,谁不愿停在这美好平静的时光,可他们身为帝王,身为帝王之妃,注定了一生的不平静。
便是此刻,太子与和嫔回到京城,和嫔回内宫协助料理十九阿哥的身后事,朝臣和众阿哥之间,却议论起了太子被送回来的事,对他们来说,十九阿哥到底是蒙满妃嫔生的,还是汉家女子生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如今这般境遇,到底几时是个尽头。
早年皇帝将太子视若珍宝,从小养在身边,后宫在得宠的妃嫔生下的孩子,也从未有这般待遇,可一年一年地过去,大臣们突然醒过味儿的时候,皇帝与太子,早不是当年那对父子,有人说是太子自作孽折腾掉了皇帝对他的信任,也有人说是后宫妃嫔使绊子吹枕头风,迷惑得皇帝对太子诸多不满,不论究竟何种缘故,太子这个位置保不住,是迟早的事。
恨就恨皇帝将这件事悬而不决,大臣们要战队,要抱团,要堵上身家性命来压筹码,这样一年一年的拖着,眼瞧着太子快被逼疯了,大臣们也都没耐心了,于是渐渐发出另一种声音,与其等皇帝重新选了什么人他们再靠过去,不如扶持某一位,将来东宫动摇时鼎力支持,皇帝终究是一个人,大臣们真的报了团,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那一日国舅府的男丁聚在佟国维的书房商议大事,事情过后留下几个嫡系子弟,隆科多站在一旁,见舜安颜给佟国维上茶,顺道给他这个叔叔端了一碗,隆科多就笑:“好歹你曾是四贝勒嫡亲的妹夫,如今大大方方地和八贝勒走得近,莫说人家诟病你,八贝勒能对你推心置腹吗?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佟国维干咳了一声,隆科多呵呵一笑,不服气地别过脸去,佟国维则问他:“你最近的差事做得还不错,有没有想找些别的事来做?”
隆科多摇头:“侄儿现在挺好的,有好差事,您留给舜安颜吧。”
佟国维道:“我们与四贝勒,终归沾亲带故,不如你往后多去贝勒府走动走动,你与阿灵阿不是说得上话吗?借他们家福晋的关系,总之随便怎么套近乎都成,我安排你几件差事向四贝勒报告,你之后好好地去做。”
隆科多不解,佟国维坦率地说:“如今外头都在折腾,皇上那儿还没动心思呢,他们倒先选起新太子了。你们都是佟家子孙,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舜安颜跟了八阿哥,你去跟着四阿哥。我行将就木,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将来万一有什么事,舜安颜做侄儿的总会拉叔叔一把,你做叔叔的,也别抛下亲侄子。”
隆科多满面狐疑地看着叔父,又看了看舜安颜,年轻人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一边,见叔叔盯着自己看,他才稍稍颔首示意,隆科多苦笑:“也是,四阿哥当初把你打成那样,之后半句表示的话也没有,你们再凑堆一起,也怪辛苦的。”他又叹气说,“叔父,可四贝勒怕是瞧不上我,未必肯亲近。”
佟国维冷笑:“瞧不瞧得上,你试过才知道。”
隆科多走后,佟国维把孙子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问:“你铁了心跟八阿哥?他虽好,可处处矮人一截,我看皇上未必选他,近来又常卷入是非之中,且与大阿哥为伍,你做什么非要跟他?”
舜安颜淡定地说:“将来的事可说不定,八阿哥若赢了呢?皇上当初是被先帝送出去的孩子,姑祖母也并不受先帝待见,皇上不是照样做了皇帝。”
佟国维摸着苍白的胡子,若有所思,半晌才对孙子说:“那你就要一门心思把八贝勒推上大位,不然就是输了。”沉重地叹息,“你姑母的遗愿,怕是不能成了,我们家和永和宫真真是八字不合。”
同是这日,胤禛从宫里办了十九阿哥的身后事回来,其实不成年的皇子丧礼都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太子特地赶回来,说什么要对蒙满妃嫔和汉家妃嫔所生的皇子一视同仁,大清的儿皇帝是满人,上万万的老百姓都是汉人,一视同仁四个字,大概也就写起来简单。
胤禛对毓溪说:“皇阿玛临时起意把太子送回来,回头还要送太子出去,他来来回回也实在够辛苦的。太子要我之后随他同行,你想不想出门走一走?”
毓溪摇头,说那样出门也不自在的,说话间下人来禀告说大夫进府了,胤禛以为毓溪身体不舒服,毓溪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这个家里还有别人呢,琳格格病了几天了,你可知道?”
第832章朕会好好培养他
胤禛听着新鲜,他还真不知道花房里那个钮祜禄氏病了,皇帝出巡后,他这几日比之前多出去走动,一时忙了,更顾不上家里。自然毓溪身上,他事无巨细都放在心间,可换了别人,毓溪若不提,他压根儿不会上心。
而这个钮祜禄氏,他仍旧是不会在意,毓溪说请了大夫,他便道:“既然请了大夫,那就好好医治,我又不懂医术。”
毓溪无奈地望着她,她心里着急,但也有分寸,额娘把话对她说得很清楚了,子嗣再重要,也重不过她和胤禛的情分,这事儿必须慢慢来,这个钮祜禄氏不合他心意,那就等将来遇见讨他喜欢的再着急。可毓溪就是瞧着琳格格乖巧懂事,比起宋氏李氏来,都是值得喜欢的人,可胤禛这么无情地撂着人家不管不问,真怕有一日寒心了,把人逼急了再闹出点什么。
“我知道,你怨我不和你商量,就撺掇额娘答应了这件事。”毓溪不再劝胤禛,正经道,“我再也不会劝你去她房里,也不盼着她给你生孩子,但人嫁进来了,又是我选的,我必然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不说李氏宋氏,而是将来你若有喜欢的新人进门,我可不容许有谁欺负她。”
胤禛只是笑:“没有的事儿,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毓溪睨他一眼,苦笑道:“皇阿玛的心意,你是真的不懂?”
胤禛没转过弯儿来,问什么心意,毓溪道:“皇阿玛叫你把侧福晋从西苑正房里腾出来,就单单为了风水?”
“不然……呢?”胤禛应得牵强,但已经会意。
“将来不论家里再添什么人,我还是会为你好好操持这个家。”毓溪说到这儿,叹一声,似乎放下了,“可现在说有什么用,你是被惯坏了的人,谁晓得你下一回,又出什么幺蛾子,反正我是强不过你的。”
胤禛见毓溪语气缓和,忙蹭到身边哄着:“还有哪个惯着我,还不是你?至于那些事,不说将来的人如何,就是花房里那位,我也不是讨厌人家,你多少体谅我些,我如今没那点心思。关心不关心的,何必眼巴巴地去对她好,让她平添念想,要么就真对人家好,是不是?”
毓溪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头:“我拿你怎么办?”
胤禛不愿和毓溪发生争执,他们彼此让一步,就吵不起来,妻子是一门心思为自己好,他不领情就算了,别再伤了人。见毓溪软软的,安下心爱不释手地说:“我守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哄自家女人,男人但凡花点心思,几句话就能把人捧上天,让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可对付外头的人,就不那么容易。他们这些皇阿哥周旋在老奸巨猾的大臣中间,一切都要看着办,无论是被他们无视还是被巴结,每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斟酌,不然一步错步步错,进了错的圈子走错的路,再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便是那之后几天,国舅府的隆科多突然频繁地出现在四阿哥面前,不知怎么隆科多手里会有差事要向他汇报。而旁人眼里,隆科多一向是个嘴里圆滑可没什么能耐的人,不过是靠着祖荫到处混口饭吃。但这些天胤禛与他接触下来,却觉得这个人不那么简单,若说他是纨绔子弟游戏人生,不如说他是在人前装傻充愣,他肚子里有花花肠子,也有办事的能耐。
想来也是,国舅府家大业大,他想在大家族里生存有立足之地,没点本事,早就被叔伯侄子排挤在外头了,这些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可不比皇家朝堂容易对付,可国舅府的事儿,始终那里有他隆科多的身影存在,就算是个在所有人嘴里都没出息的家伙,可被人记住了,就是他的本事。
深宫里,十九阿哥的事过去后,和嫔是不会再离宫追着圣驾南下,也不会像太子那样,等皇帝回程时再去迎候,便是佟贵妃为了高答应的十九阿哥殁了而伤心,就够她应付一阵子的,如今储秀宫的事儿渐渐都在她身上,这日荣妃宜妃几位来到慰问,佟贵妃说头疼不想见人,也是她陪着接待了几位娘娘,与高答应道安慰后,在她的屋子里坐着说话。
说起和嫔半道上折回来,有人说她不在皇上身边,指不定皇上又要从江南带什么人回来,和嫔却笑悠悠说:“德妃娘娘在呢,皇上若当着德妃娘娘的面还要带新人回宫,那臣妾在不在,还不都一样?”
宜妃不屑,把心思摆在脸上说:“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真是越老越没脸没皮。”
惠妃笑她:“万岁爷问你去不去,你自己不要去的。”
“我不是身体不好吗?”宜妃嘴上硬着,心里却悔得肠子都青了,气哼哼地说,“皇上但凡晚几天南下,我自然就跟着一道去了。”
惠妃朝荣妃看一眼,轻声道:“那你这会儿说人家没脸没皮,难道你跟着一起去,我们也在家里这样说你?”
和嫔不愿她们在自己屋里拌嘴,正不知说什么话好,眼巴巴儿地看着荣妃娘娘求助,荣妃却只笑而不语,眼看宜妃又要纠缠问外头的事,储秀宫的人急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宜妃见状嚷嚷问:“什么事,我们不能听?”
和嫔忙道:“不是不能听,他们瞎谨慎的。是阿哥所送来的消息,说苏麻喇嬷嬷不大好了。”
宜妃唏嘘一声:“那把年纪了,还能好吗?”
可众人不敢怠慢,即便嬷嬷这几年只管躺着连话都不大说了,可皇上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