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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第49章

小说: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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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身边两个男人正交握了双手含情脉脉地对视。

“……?”

——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龚致远就差跪下去山呼万岁,碍于绿衣公子还在场,不由止住了自顾就要软下去的双腿,只向齐昱道:“是,是这位公子,救了温兄。”

齐昱这才稍稍放开一点温彦之,目光落到后面浑身湿透的绿衣公子身上,点了点头:“谢过公子搭救。”然后唤了一声:“李庚年。”

李庚年适时掏了袋银钱出来,递到绿衣公子面前:“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绿衣公子和气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行善积德,举手之劳,无需如此谢礼。诸君还是快些将这位——温公子,送回就医罢,风寒怕是免不了。”

温彦之落水的响动也惊动了知州府与河道府,二者听闻皇上亲自出来寻人,哪里还敢在府中窝着,早已骑了快马跟着行馆人手一道追出来,就堪堪行在齐昱等人后头不远,此时也到了。

齐昱将温彦之扶着上了马,正要问那绿衣公子姓名,来日行封赏之事,可话未出口,就听身后一声粗犷嚎叫:“你个孽子!”

回头见河道总督谭庆年跃下马背,一身袍子跑动间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上来就是一掌掴在绿衣公子脑门上:“你将温员外怎样了!说!”

谭庆年挚友张尚书与温彦之不和的传闻早有,此时他生怕被牵扯进了温彦之落水之事,惹来今上猜忌,可万万没料到,站在温彦之旁边浑身湿透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绿衣公子捂着脑袋嘶嘶抽气,牙关一边打战一边道:“父,父亲!我救了他啊!为何要打儿子!”顿了顿,“诶?温,温员外?他就是那,那个治水的……工部员外郎?”

“知道是员外还不行礼!如此放肆!”谭庆年依旧没好气,他是记得京中张尚书因开罪这温彦之就被停职在家的,顿时提手揪着儿子的耳朵就在齐昱跟前跪下:“皇上息怒!孽子救人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

绿衣公子双腿一软跪下,看着齐昱的袍摆子眼睛发直。

父亲你确定没叫错?这位皇上方才和这位温员外,他他他他们抱在一起了!还牵小手含情脉脉!

不可能吧!

而齐昱稳稳的一声“爱卿平身”,在他心内这一嚎上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谭卿爱子舍身救人,何罪之有?温员外前来治水,安危重大,不容有失,谭公子救人立功,朕日后定有答谢。”

谭庆年连忙按着自己儿子的头磕下去:“臣,替孽子谭一秋,谢过皇上!”

谭一秋崩溃地扯了扯身上湿皱的绿衣裳,伏身谢恩。

“皇上,”李庚年此时听了暗卫的禀报,向齐昱走近一步,低声道:“那边肇事的流民已控制了,衙役已将人押去了衙门,说是——他们来告状的,告贪官克扣赈灾囤粮。”

齐昱眉心一蹙,问道:“哪个贪官?哪一处的赈粮?”

李庚年低头:“这还需再审,或然贤王殿下与知州府当有耳闻。”

齐昱只觉自己才休整下去的额角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着疼。

——这每日每日的事,真真是一点都没断过。



回到行馆的时候,太阳落了山。

齐昱坐在温彦之屋里守着,看太医、馆役一番惶然地诊治服侍,等周遭都退尽了,屋外已是暮色四合。

他捡了床沿坐下,垂眸看着被窝里的温彦之,原本玉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太医说是江水太寒凉,惹人发起高烧,过后几日都要卧床用药,再不能受冷。

“渴么,”齐昱抬手将温彦之额间一缕湿发理开,把下面垫的干纱巾整了整,“要不要喝水?”

温彦之半睁着眼看他,费力摇了摇头,本是被盖到只一张脸露在外头,此时却是从被窝里将双臂伸出来。

“别动。”齐昱立刻肃容要将他手盖回去,可手刚握住温彦之的小臂却被温彦之给反握住了。

下一刻,那双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狠狠拉过去,叫人熟悉的香气混着江水泥沙的冷利气息包裹了他。

温彦之已经抱住齐昱,抱得很紧很紧。

这一抱来得突然,齐昱腰线一僵,愣了一下,却终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温彦之的后背,“方才还说无妨,现在是怕了?”

温彦之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嗡声道:“不是……齐昱,我今日……瞧见皇榜了。”

齐昱拍他后背的手一顿,细想了下,才想起他说的应当是个什么物件,也没大在意。他的手继续落下,轻拍温彦之的后背。

“瞧见,就瞧见了罢。”

这平静到尘埃里的一句话,却叫温彦之没出息地又想哭出来。

他拼命狠狠吸了吸气,忍住,一时心念如起落在平淡湖面的飞鸟,时而入云,时而落海,终究一腔苍白的言语说不出,他一偏头,狠狠在齐昱脖侧亲咬了一口。

“嘶!”齐昱疼得捂住脖子,神情作难地正要说话,可下一刻唇却被人一吻堵上了,他感觉自己后脑被修长的手指扣住,前襟被温彦之另手牵扯,温凉的舌尖顿时探入他齿间,急切地一寸寸扫过,珍惜且深情。

“齐昱……”

欲念弥散中传来含混的唤,齐昱听来只觉脊骨如酥一般,唇舌回应之中只来得及嗯一声,抬手已将怀中的人按倒在榻上。

他身下,温彦之后仰泄力,脸上既有一线隐忍的泪,却也带庆幸的笑,看向齐昱的双眼好似捧着雪山上的泉,清净,在眼角绯红的颜色下更显澈亮。

“齐昱,此生我能遇见你……实在太好,太好了。”

☆、第78章 【你这是开荤了】

榻再软,衾再暖,不敌亲吻之缠绵。

高烧的迷混中,温彦之白皙手指将齐昱光裸的后背按出一道道红印,次次深抵下,他低喘,翻覆,只觉快意朦胧在股掌间,却像是更加声嘶力竭,一如烧热上冒的腾腾水汽,不停冲击着头顶最弱的防线——

可这一次不同,与以往都不同。他还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

薄唇颤颤含住齐昱的耳背,他躬身去迎合,经受风寒的软糯透在嘶哑的嗓音里,一声声呻。吟像是孩童在祈要糖果。齐昱俯首吮吻着他颈间,手掌从他玉脂般的胸腹上抚过,身下的动作更变本加厉起来,直将他推到意识迷乱。

一室暖融的光影交叠,或然二人都觉如何痴缠亦不够,可好赖是折腾到了将将入夜,齐昱终究是心疼温彦之受累,过完二轮时恨恨咬了咬温彦之手指,这才万分不舍地将人重新裹回了被衾之中。

温彦之一张高涨情绯的清秀小脸露在外面,眼睛竟还念念地盯着他。

齐昱好笑地抬手捏他鼻子:“眼睛瞪这么大,不像个生病的。江里游了那一整趟,你就不累?”

“累的。”温彦之从被里伸出一点手指,稳稳握住他衣摆,“可见着你,心里欢喜,也就有劲。”

温彦之的情话永远耿直得像是公堂对证,明明是甜暖的言语,叫他说得好似要挽起裤脚下田种地,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可直愣愣地杵在心窝上,却叫齐昱生出蜜意。

朕定是发疯了,魔怔了。

齐昱心里嘲自己,可却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觉得此刻能为这呆子疯魔一会儿,也委实算作种乐事。

他抬手隔被扶住温彦之腰身,在他额角落了一吻,“晚膳还未用,你歇会儿,我着人给你送来。”

温彦之觉察他要走,紧张伸手勾住他脖子:“你要去何处?”

这双眼里不舍的情愫太明显,齐昱同他鼻尖对着鼻尖,一时看得心疼又忍俊不禁:“我自是要去看折子。”他笑着贴贴他的脸,宠溺问道:“怎么,温呆呆,还嫌方才要的不够?”

谁知温彦之却是异常诚实干脆地“嗯”了一声,勾他脖子的手还更加收紧了,抬脸就又亲上他唇角。

——这架势了不得!齐昱连忙将他隔开,惊讶到闷声笑出来,“温彦之,你这是开荤了?”

温彦之红着脸看他,板着脸道:“都是你撩的。”

——居然还怪上了朕?齐昱简直哭笑不得。

“好好好,都是我错。”他好脾气地将温彦之手臂重新盖回被衾内,妥善掖好,故作可惜地叹道:“那我这几日不撩你了,你好生养着,我就去行馆后头书房看折子度日罢!哎,反正也就几日夜,想想也真是十分好熬过去。”

“你敢。”温彦之硬邦邦道。

——听听这口气。齐昱眼睛都笑弯了,“温彦之,我真是把你惯成小恶霸了。”

温彦之动了动鼻子,又想起方才齐昱折腾自己的劲道来,“……你才是恶霸。”

齐昱这回是实打实笑出声,抬指在他鼻梁上一刮:“那你喜不喜欢恶霸?”

温彦之哼哼两声,抿了抿嘴,声音细若蚊吟。

“……还是,喜欢的。”



李庚年发现自家皇上走出温员外卧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他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月亮,又看了看自己后头跪了一排的可怜巴巴的暗卫,啧了一声。

——说不定今日,这几个小子的屁股不用开花了。

——啊,有温员外,真好。

想到这里,李庚年狗腿兮兮地跟上齐昱:“皇上,去书房?没用膳呢,臣给您备点儿?皇上有甚想吃么?温员外呢?可还好啊?”

齐昱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虽还是在笑,可那双眼睛当中的神采,却是和平日里执掌生杀时一模一样,清明得不能再清明。

果然,齐昱令道:“暗卫每人三十板子,去打。”

“……”李庚年诡计瞬间被拆穿,苦口吃瘪,“哎,好,这就去。”

——啧,皇上您都春宵一度了,头脑能不能,不要如此清醒。

——真是特别不友好。

李庚年灰头土脸要走,却听齐昱又道:“等等。”

李庚年生无可恋地回转身:臣懂,皇上,您别说了,一定是要嘱咐臣下手别留情。

可谁知,齐昱却是想了想道:“打轻点意思意思便是,温彦之说是他自己不要你们跟着的,今后不敢了。”

“……!”李庚年眼睛简直亮了,“温温温员外替那几个小子求情了?”

齐昱懒得再理他,掉转身往后院走了,“点两个人去温彦之那儿守着。”

“好好好!”李庚年热泪盈眶。

——怪不得酒馆里小二都爱老板娘。

——啊,温员外,多么善解人意的温员外。



齐昱一推开书房的门,就想重新退回来关上。只因那当中堆起的折子实在是——

他脚步顿在门槛上,看着地上贴了各色封条标注时日的巨大木箱,在馆役举着的烛灯下感觉自己头都有些晕乎。

“原当是朝中下放来给钦差大人的,故也没人动过,都齐整摆在此处。”馆役诚惶诚恐地俯身解释,一边一一打开各个箱子,“有的约一月前就送来了,是零散的,馆丞大人便收拾进了单独的箱子,算入今晨才收的,共有五百六十八本,一本未少,皇上请放心。”

……五百——

齐昱一个摇晃扶住门框,“……朕知道了,你下去罢,给朕烧壶浓茶来。”

馆役恭声告退。

齐昱径自揉着眉心坐进了书房里,从手边挑了个封条时日最近的箱子,拣出几本来就开始看,没看好一会儿,馆役将茶烧好了倒来,李庚年也跟进来道:“皇上,贤王殿下才从外面回来。”

“他去何处了?”齐昱翻折子的手停在一瞬,感觉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李庚年抬手挠了挠后脑,含混道:“贤王殿下……去,去找人。”

果然。齐昱将折子放去一边,想了想,抬眉令他:“去宣贤王来。”

李庚年虽是个侍卫,可打小跟着齐政学耍,是和几个皇子一道玩儿大的,论感情上,更像是个小弟。此时他也觉察贤王之事不对,便壮起胆子劝齐昱道:“皇上,今夜也晚了,您瞧是不是……”

“他没日没夜去找康王,怎就不觉得天色晚?”齐昱冷冷问出这句,口气不见得多严厉,可字字都透着寒气,“靖王造反未告知他,便算了,可赈灾棚屋尚在,十里八乡良田未复,他倒好,竟有空去寻山访水。朕派给他的俸禄都是白瞎的?今日将温彦之推落水的流民要告贪官扣粮,他又知不知道?在其位不谋其正,他连誉王都当不住。”说到此处便捡起手边一个折子扔给李庚年:“罢了,朕今日也懒得见他。这折子你拿去给他看看,誉王在京中又病下了,哮症发了还在替他筹措灾银,你就问问贤王,他这哥哥当得,究竟害不害臊。”

李庚年兜住那本折子,哎哎应了,叹口气正要出书房去,走到门口又顿了顿回身来问:“皇上,您就真不担心贤王殿下有心要……要后悔?”

齐昱挑眉问:“他后悔什么?后悔跟朕一道除了他亲哥哥?”

李庚年道:“总归是骨血至亲,说不准,贤王爷一直都是愧疚的。”

“……愧疚?”齐昱听了这话,没有实情地弯了弯嘴角,“罢了,李庚年,有些事你不清楚,不必再问。把话带到,让贤王明日一早来朕这里请安,且让郑知州带上五年内常平仓的账册,同他一道过来,朕要彻查扣粮贪墨之事,不容有失。”

举国上下州府之中皆设常平仓,谷贱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以便民,取“常平”之意,是为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不荒不涝时,府衙兼管农人捐纳豆麦,待到荒涝干旱时借贷而出,本是套自然的保民之策,但偏偏就有地方官员营私苟且,损公而自肥,借赈自润,历朝屡禁不止。

江陵府常有涝灾,上下常平仓共设有大者十余处,小者上百处,从下到上经手之人不少,小到收粮胥隶,县丞县令郡守,抑或押粮的监仓,守仓的府兵,或大到刺史及知州本人,出出入入千万石粮食都是稀松平常,查起来却要抽丝剥茧。

李庚年问:“那要龚主事也来么,毕竟仓粮统录之事,他在户部该是做过。”

齐昱点头,“对,叫他也来。不过今日他也累了,不必明早,你看郑知州将账册送来了,再去寻他罢。”

李庚年应是。

齐昱点着人头,心里盘算事情,突然想起什么,问他道:“今日怎没见着沈游方?”

李庚年瘪嘴:“好像,有人约他吃酒去了,现下还没回呢。”

齐昱的眉微微皱起来,“这时候,找他去吃酒?”

州官的架子摆在外头,商人明面上一般是要避讳的,上赶着结交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沈游方是跟着钦差的人马一道来萦州的,就算是商贾江湖友人,亦不会在此时前来裹搅,否则未及捞到好处,还容易沾染一身腥气。

“来者可说是何人?”齐昱继续问李庚年。

李庚年拿眼睛望天:“臣,根本,不知道。”

齐昱笑了一声,“真不知道?那你成天站在房顶上,就只干站着吹风?不随耳听听什么?”

李庚年:“……”

——臣,就这一点,小小癖好!为何说得如此猥琐!

李庚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袍子,感觉自己站在齐昱面前,就像是根本没穿衣裳似的。

“咳,约酒的姓吴,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

“吴……?”齐昱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忽然闷闷地笑了出来,“好他个沈游方。”

李庚年怪道:“皇上认识这姓吴的?”

齐昱眉梢抬起,淡淡地反问他道:“南无阿弥佗佛,南隅巨贾吴鸿轩,有钱有闲还专爱做好事,你难道没听说过?”

李庚年张大嘴巴:“是他啊!”

有钱人果真都是认识的么?沈游方这友人圈子从北到南,不要太广!

齐昱原还在担心沈游方是有什么歪瓜心思,可一猜到找他喝酒的是吴鸿轩,这心里却是更安稳了。

啧,看来这回温呆呆治水,是要有花不完的钱。能给他高兴坏。

想到这里,他抬手拿起下一本折子,唇角都溢出了会心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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