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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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金世安这样财貌双全的类型,换做其他男人,一个星期可能早就跑出去偷吃了。白杨想都没往这上面想,他就是有这个底气,坚信金世安一定会来哄他,一定会再来道歉。
明明做错的是他金总,又不是自己。
白杨在床上滚着,心里想着,大概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白杨有点儿慌了。
他在纠结要不要主动给金世安打个电话。
这一个星期他也没心思见他的南小鸟,他鸟被放置play。白杨举着电话看,眼巴巴盼着电话能响起来,上面显示“穿越哥”。
电话还真的来了,可不是他的穿越哥,电话弹幕“太慢了”“服务态度差”“说实话当初我是不想接的”。
是快递。
“白杨吗?顺丰快递,楼下来拿。”
白杨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下来,快递很薄,打开来是個信封,信封拆开,是十分漂亮的三四张旧式花笺,夹着两朵压得平平整整的梅花。
是金世安的信。繁体,还是竖着写的。
卿卿吾愛,見字如晤:
體無恙否?心安樂否?藝人之工作順利否?
屈指算來,吾與汝七日未見,人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日之長,煎熬甚苦。人生苦短如斯,言語小恚,便有這許多煎熬,若他日真作計較,又當何以自處?思來想去,日夜翻覆,更覺會日何短,隔日何長?憂思何繁,歡顏何驟?
吾心愛汝,願見歡顏,恨吾怨吾,皆吾自取。當日失言,悔之不及。前日電訊致歉,卿定有閱之,閱而不復,非卿之過,是吾書未達意,辭未達情。游目天地,何以悅卿?雖天涯海角,卿所樂之,吾必往之,幽王癡情,敢笑薄之——此等甘辭蜜語,不能訴吾衷情于一二,卿心明澈,願可鑒之。
論愛侶之屬,愛之尤甚,怨懟尤多,相思酷刑,甚于斧鉞。吾與卿七日未見,此卿卿于吾小懲大眨В岜劂懹涭缎模o再犯。昨日歸家途中,見有春梅余香枝頭,衷情難表,癡意難訴,春意兩瓣,托于鴻雁。枺幸猓櫹Х即海淝洚斎鐤|君,顧惜吾心。
最后一张纸只有两行正楷大字:
以上那些我知你必定看不懂,只看這最後兩句罷:我在你樓下等你,一起去閱江樓吃龍蝦。
白杨看得想笑又想打人。他虽然文盲,信里“爱”啊“衷情”的他还是看得懂的,太肉麻了,可是金世安的字这样好看,像他的人一样,清隽挺拔,端厚温雅,淡墨写在双飞燕的花笺上,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白杨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精致的情书。比上学时候女孩子写得还漂亮。白杨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花笺,又看最后一张的龙虾邀约,他又开始在床上滚了。
电话响了,这次真是金世安。金世安在电话里微微带着笑意:“可还生气?都是我不好,你再不见我,我真要死了。”
白杨还要矫情作态:“你在哪儿呢?”
世安敲他的门:“我在你家门口。”
白杨又拿起信来看:“不是说楼下等我吗?”
世安无奈:“我想你,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六楼,上来见你。”
白杨放下心来耍性子:“不见,今天就不见,要见明天见。”
世安沉默片刻,失落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
白杨傻了,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明明再哄一下就好了啊?
世安的脚步真的轻轻向电梯那边去了。白杨扔了电话追出去,已经不见世安的人影。
……他是不是真惹金世安伤心了?
白杨顾不上脚上还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往电梯口跑,黑暗中有人抱着他的腰,把他揽进怀里。
白杨不用看,这个怀抱他太熟悉了,白杨气得伸脚便踹:“耍我啊?”
世安笑着抱紧他,在他鼻尖上吻了又吻:“别生气了,吃龙虾去。”
“二月份哪来的龙虾啊?甩货。”
世安笑着点头,湿热的嘴唇一路从白杨的鼻尖滑下去:“只要你肯见我,吃什么都是好的。”
第36章 有花堪折
两个人究竟没去阅江楼,天已经黑了,又是下班的点。白杨便拉他去近旁的莫愁湖散步。路上经过大屠杀纪念馆,世安留神看了一看:“怎么屠杀还有个纪念?”
白杨没想到世安不知道南京大屠杀,楞了一下:“哦,你那个时候大概还没发生。”
世安转头看他:“死了许多人?”
白杨点点头:“嗯,日本人干的,好多人牺牲了,国耻。我们大学还专门来这边搞过爱国教育。”
世安便有些怅然:“国力衰微,便遭屠戮,想不到蒋公治下,还有如此惨案。”
白杨也趴在窗口上:“现在太晚了,改天带你来致哀。你运气真好,穿越一下大屠杀也躲过了。”
世安心里有些沉沉的意思,只是不好说出来。
到了公园,早春天气里,水中并无可看之处,湖畔的花树也未尝开放,只生着小小的花蕾,带着绒毛。白杨稀奇道:“这里一点儿花也没开,你是怎么找到那两朵花的。”
世安笑道:“可知上天怜我一片痴情,送我两朵红梅以表相思。”
白杨脸红起来,世安刮他鼻子道:“这树看着是海棠树,三四月才开,我给你的是梅花,你拿了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两人在夜色的湖边慢慢走着,世安脱下大衣:“水边风大,衣服披上。”
他这边刚给白杨披上衣服,两个人便觉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咔嚓”。
白杨回过头去,什么人也没有。
白杨就有些毛骨悚然:“怎么感觉有鬼。”
世安四顾而望:“哪里来的鬼?”想想又笑起来:“哦,这里以前有孙先生给死难将士立的墓,你都不进去鞠个躬,仔细鬼来找你。”
白杨顺着他眼光看过去,真有个陵园,黑石砌围,深草掩映,白杨吓得抖起来:“你别吓我啊!”
世安把他拢进怀里:“你怎么不怕我?我也是八十年前来的鬼。”
两人第一次的争吵,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和好了。大概吵架也是爱情的必备要素,不吵架的恋人不算是真正的恋人。白杨想。
他俩只顾着谈恋爱,李念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和李念预料的差不多,《流浪总裁》跟《谍战渝都》的档期撞上了。两边都想挤收视最高的星芒卫视,电视台明显倾向于秦浓那边,更何况又是《谍战渝都》官宣在先,两边意向都谈好了。
现在就是在争排片,星芒两个剧场,一个八点半一个十一点。八点半是星芒剧场,十一点是星光剧场。丁聪元《剑踪寻情》上的就是星芒剧场,两集连播,星光剧场只有一集。
世安劝他:“我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电视台,要么和其他卫视谈谈看。”
李念又开始抽烟:“白杨如果是出道好几年的老人,随便什么平台我都无所谓。但这是他担纲的第一炮,这个扑了后面就很难看了。秦浓那是运气好,我带她的时候第一个接的古偶女二,主角没红她红了,接了电影又拿奖。”
对新人来说,很大一部分评价来自他们的处女作。导演虽然不会凭一部作品论英雄,但是一扑再扑总是不好看的,李念不可能等到白杨一扑再扑才着急,第一部就不能扑。
“什么剧找什么平台,星芒卫视本来就是偶像剧主打,秦浓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明明能上中央台的片子非挤到星芒来放。”
这话李念说得违心,《谍战渝都》虽然是爱国主义题材,说到底也就是个谍战偶像剧,秦浓并没有选错平台。世安知道李念一向有锅就往秦浓头上扣,只看着他笑。
“烦,”李念把几个电视台的资料放在手里来回揉,“关键他两个演得又不是惊天动地,放偶像剧主打的电视台,收视流量大,可以吸吸人气,放在其他地方播,连人气都没了。况台长又不买我的账,请了他四五顿花了好几万,一点儿动摇都没有。”
世安挤兑他:“原来你也有这样才穷力竭的时候。”
李念并不反抗:“我毕竟抠了三年脚,这个圈子天天都在换人做主,星芒之前的尤副台跟我关系好,调走了。”
世安沉吟道:“这种事情,用钱不能解决?”
李念有些尴尬:“钱当然可以解决,但你也不能一路拿钱砸过去吧?我签白杨是拿来赚钱的,不是让你拿钱打水漂的。”说着他开始扳指头:“我欠你多少钱了,之前剑踪带资进组那是没办法,现在挤个档你还要花钱,钱多烧手吗?”
世安听得这话有戏,不禁笑起来:“你要拿他赚钱,我只要他出名。我投资给你,并没要你还这个钱,你怎么这个时候计较起来了。”
争执了一个月,白杨的金总裁拿了两千万出去,李念的流浪总裁几乎没卖到钱,李念只算自己到底赔了多少。
当然为了宣传上好看,假账还是要做的。大家你知我知而已。
李念中间说过金世安:“我说真的,要么这部扑了就算了,白杨现在这个演技也是没眼看,我去挤中天卫视算了。”
世安摆牛脾气:“你这个人也是奇怪,明明花点钱就能解决,怎么非要退而求其次?再说还没播呢,怎么张嘴闭嘴都是扑?”
他其实还在思考扑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也就是不叫座的意思。
李念无奈道:“这圈子里传出去,我李念拍个电视剧卖个负数的价,你让我脸往哪放?”
世安只是笑:“我只管白杨的脸,你的脸不要也罢。”
争来争去,谍战退到了星光剧场,流浪总裁上了星芒。
金世安说得对,还是那句话,什么排场也不比钱大。
金世安甚至又额外投了五千万给李念,只说:“要用钱就用,并不缺这个。”
郑美容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弱地反对了一下,金世安振振有词:“我把别人弄生气了,总要哄一哄。”
郑美容懒得多说,遵命照办。
李念心里有些窝火,他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现在沦落到拿着投资人的钱到处求爹爹告奶奶,一分钱不挣还一个劲赔钱。他现在觉得金世安简直是在用钱侮辱他。
不过他不着急,艺人像珍珠,也像钻石,刚开始都是砂砾煤渣,要等大它真的结成巨大的宝石,世人才会逐流而动。
他对金世安胡乱插手的态度有些厌烦,但这样爽快的金主也是难得。李念不喜欢开外挂,现在外挂非要趴在他脸上让他开,他也不想拒绝。
李念给白杨安排了高密度的演技培训,专门从南艺请了两个老师过来,两个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事情不能往外说,我们系里不许。其实你让白先生来学校上课就是了,我们有速成班的。”
李念心想就白杨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他去学校?还不知道他怎么花式逃学呢。
再说了,南艺里都是些想出名的年轻学生,白杨沾上哪个都不好。
李念冤枉了白杨,他是真的想好好学。李念和世安背后的挤兑让白杨大受刺激。
别人说得难听,可是别人说得对,要想堵住别人的嘴,只能靠努力。
两个老师一个是硕导一个是高级讲师,硕导讲的文艺理论白杨一概听不懂,只能懵着学,做了一堆笔记;讲师贾老师却讲了很多实用性的技巧。包括演员的微表情,神态,体态,这些都可以展现出性格和情感。
白杨发现自己真的活得很糙,以前他觉得难过的戏就是苦着脸,要么就哭,开心的戏就是笑,要么就蹦。恨不得准备一堆表情包贴在脸上。
贾老师让他明白一些东西,人的肢体是不会说谎的,而演员,恰恰要用真实的谎言去引起观众的共鸣。
“你对生活观察得很仔细,但是没有融会贯通,演戏不光是要模仿,还要有自己的创造在里面。你要理解人物,才能演得鲜活。”贾老师头头是道。
钟越也跟着旁听,两个老师见面都夸钟越长得好看,两节课下来都惋惜:“这么帅,怎么有这个毛病,小时候没去医院矫正吗?”
钟越有些难过,勉勉强强地笑。白杨偷偷给两个老师一人丢了一个大白眼。
白杨知道钟越再怎么可惜,也比他强得多。是这些老师不识货。
“你们年轻人,多看点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看看散文啊小说啊里面是怎么描写人物的,这是同理心的基础,把基础打起来,演技才会扎实,”赵硕导教育他们,“你们看那些影帝,要么刻苦读书,要么就靠十几年的龙套基础去悟,你们想速成,那就要多读书。”
这话有理,白杨和钟越都点头。
春意在他们日日忙碌的工作和学习中,渐渐蔓生四野,点绿秦淮岸,点染莫愁花。
世安常等白杨下课,接他一道回家。白杨建邺区的小房子现在形同虚设,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紫金花苑这边。两个人一个忙公司的事情,一个天天刻苦学习还要跑通告,日子过得十分规律。晚来无事,世安便把他手头的公司报表放下,只在床上靠着,和白杨看书说话。
白杨想看书,心浮气躁又看不下去,大部头的表演理论他看不懂,小说他只想看起点爽文,世安无奈,便拿些故事书来讲给他听。
——金世安太宠他了,有时候简直像是宠孩子一样对他。白杨总觉得有些生气,这不是他想要的态度,可是这一肚子的生气到了金世安面前,他又软了。
最常念的是子不语,白杨怕鬼,又爱听刺激的故事,世安便选柔和些的子不语来讲。故事都是文言写就,世安又要讲得明白,又想让白杨理解其中文字关窍,倒也十分消磨时光。
春夜里两人讲起水定庵牡丹的故事:也是发生在南京的故事,有人要折尼姑庵里开得如斗大的牡丹花,人人都说这花是妖怪,折花的偏偏不信,折来折去,折得满手流血,真正摘下来,花仍是花,手上的伤口也没了。
白杨趴在枕头上:“这妖怪脾气真大,傲娇。”
世安笑道:“我看你跟这个花妖怪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好大的脾气。”
白杨别过头去:“还不是被你摘了。”
他是随口一说,世安却听得心里一动。
白杨却回过头来:“再讲一个吧。”
世安便笑一笑:“好,我看看讲什么……这个吧,陇西城隍神是美少年。”
白杨探过头去:“逗我呢?古代人取这么酷炫的题目?”
他刚洗过澡,一探过来世安只觉得满怀都是清爽的香,忍不住抬起他下巴吻过去,白杨把头扎在世安怀里:“烦死啦!动不动就亲,快讲故事,我要睡着了。”
他不扎进去也就罢了,一头扎进去,两人自然身体相接,都知道彼此哪里有了变化。
世安更情不自禁地丢了书,手臂箍紧了白杨的腰,又顺着腰慢慢抚下去。
白杨不敢抬头,只在世安怀里低声嘟囔:“明天要上课。”
世安犹豫了一下,却不肯停下手,他不出声,只是轻轻舔着白杨的耳朵,手向下慢慢滑进去,白杨的睡衣在他手里分水拨月地落下去。他的手停在一个宛转的弧度上,男人腰和臀之间紧俏的沟里。
白杨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心跳,世安的心也在跳,春夜里,两人的心拍一拍逐着一拍。
世安吻着白杨的耳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杨杨,你要是不愿意……”
白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两片极柔软的嘴唇把他的嘴堵上了。
世安在心里有些自嘲,自负如他,到头来也说这样虚情假意的话,白杨就算不愿意,只怕他现在也停不下来。
更何况白杨这样吻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睡衣扣子揉的松了,滑开了,两人肌肤相贴,乳首摩擦着乳首,像有微小的闪电在皮肤上游走。
春风从不知何处吹来,吹在两人裸露的皮肤上,一阵酥麻,两人都不觉得冷,只觉得火烧似的热。
世安从来不是性急的人。
夜这样长,他从白杨的额头慢慢吻下去,鼻尖,嘴唇,下颌,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