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医疗系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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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养身。
说话间,已进入了十七皇子的内室。
水霄被宫女扶着,在床上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儿臣未曾远迎,还请父皇母后恕罪!”
早有宫女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床前,皇帝皇后依次坐了。
隆正皇帝便道:“你还病着。这些虚礼就别讲究了。”这时候,他又表现得像个慈父了。仿佛那个几年不曾探视重病的儿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谢父皇!”
寒暄了两句,隆正皇帝问明了现在不需要施针服药,便摒退了众人,只留皇后、元春以及榻上的水霄在室内。
“现在已无外人,贾尚医可以说说这病的根由了吧?”隆正皇帝郑重地问道。
屋里只有病人及其家属了,元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殿下这病,叫作阴腐入骨、魂体分离之症。从脉象看,殿下这病起于八年前。那时候,殿下曾假死超过两个时辰,这便是病根儿了!”
十七皇子水霄跟元春还没有什么交情,元春犯不着为他欺君。再说,她那套医书是要默写出来献给皇帝的,还能一直瞒下去不成?!
而皇帝、皇后和水霄听了这话,无不骇然!
“这……病起于八年前,这都诊得出来?”隆正皇帝难以置信。
元春故作谦逊地笑了笑:“毕竟是神仙亲传的医术,又岂是寻常可比?从十七皇子现在的状况,反推之前的种种,不敢说毫无错漏,大体也不会错得太离谱。”
隆正皇帝仍不死心,有意误导元春:“十七从生下来就病了!怎么能说是八年前病的?”
元春自信地说:“但那之前的病,和现在的病,必定是不同的。在那之前,殿下绝不会惧怕阳光,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怕冷……”
皇帝、皇后和水霄望着她,久久无语。
他们三人都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皇帝忌讳十七皇子的由来。
35。鬼故事
躺在床上的水霄,对元春只剩下了叹服!
他其实比皇帝皇后更清楚:他为什么一出生就病?为什么从八年前,他的病情就不同了?为什么他会成为一个禁忌!
他的生母闵贵人渐渐得宠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而那时候,正是当时的许淑妃如日中天之时。许淑妃当然不愿意一个新人冒头与她争宠,便设计陷害闵才人。闵才人看破机关,将计就计,联合一个被许淑妃夺了宠的妃嫔,斗倒了许淑妃。还趁机栽赃陷害了许淑妃一把,让许淑妃再无翻身之可能。
后来,闵才人有了身孕,升了美人。许淑妃在冷宫中自尽前,曾恶毒地诅咒过他母亲和他。他出生以后,他母亲升为贵人。他一出生就体弱多病,闵贵人便疑心是许淑妃诅咒所致,暗暗后悔。从那以后,闵贵人便渐渐退出了争宠,一心只照顾儿子。可他还是病得越来越沉重。
他在五岁那一年,也就是隆正九年的除夕夜里,终于咽了气。
咽气之前他心里很怕,可真正的恐怖却在咽气之后来临——他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果然是许淑妃的诅咒和怨气所致。此时的许淑妃,已化作厉鬼;而他的魂魄,落入了许淑妃的手中。许淑妃囚困住了他的魂魄还不算完,竟然趁他母亲伤心欲绝之时,蛊惑得她当场自尽了。
他和母亲的魂魄落入许淑妃手中,被许淑妃轮流折磨,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一夜,许淑妃一边折磨他们母子一边骂,把当年旧事全抖给他听了。
后来,天渐渐亮了。
在日出之时,天地间突然充盈着莲花的清香之气。那清气无孔不入,竟能化作朵朵莲花,炙烤暴露在外的魂魄。且越是凶厉之鬼魂,受伤越重。
他母亲离魂之时,有一枚黑宝石戒指竟然跟着她离魂。莲花清气升起时,那枚戒指竟然吸收了许多莲花清气,帮助他母亲挣脱了许淑妃以鬼力设下的囚笼,又将他也救了出来。许淑妃不甘心让他们逃走,就忍着莲花清气的炙烤,又来擒拿他们。
逃跑时,他母亲无意中发现,把他的魂魄按回原来的身体中,就可不被莲花清气炙烤。他母亲便将他的魂魄按回了他原来的肉身之中,怕他的魂魄再飘起来,又将那枚不断吸收着莲花清气的戒指套在他拇指上。自己回身与许淑妃纠缠,不让许淑妃抢占自己的肉身……
再醒来时,他躺在灵床上,拇指上戴着那枚黑宝石戒指!而他的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他在灵床上还魂之后,原来的病不药而愈,却又得了这种不能见阳光、极端怕冷的怪病,从此成为宫中的禁忌。除了皇后以外,再无人敢来看他。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几经淘换,才渐渐固定下来。
对于自己这些年在宫中受到的冷遇,水霄从没怪过任何人。
害怕是人之常情,他也常常害怕鬼魂、害怕黑暗、害怕莲花的香气。所以他不怪别人怕他。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害怕自己,这些年,他从来不敢照镜子。
但他母亲既然牺牲了自己保护了他,那他就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就像他母亲所希望的那样。
害怕也要活下去!
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
而那一夜的经历,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从那以后,他有了阴阳眼,可以看见鬼魂。宫中甚至京中的鬼魂,虽都在那日凌晨被消耗干净了。可这几年来,宫中渐渐又有了一些新鬼。
好在那枚吸收了莲花清气的戒指,颇能克制鬼物。只要他带着那枚戒指,那些鬼物都不敢靠近他三尺以内。他便给那枚戒指取了个名字,叫做:“春晖”。
他用一根结实的绳子把“春晖”戒指拴起来,日夜不离地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面。
每当他为怪病而痛不欲生时,每当他寂寞绝望得发狂时,他都会隔着衣服摸一摸那枚戒指。
每一次,那枚戒指都能给他力量,让他重新想起母亲,想起母亲最后的遗言——其实那时候,她也不过说了五个字:好好活下去!
后来,他的怪病越来越重,太医们束手无策。
他不想就那样死,就开始学着克服心中的恐惧,笼络那些鬼魂为他探听消息,看哪里有名医可以治这种病。鬼魂们白天不肯露头,只能夜里行动,名医没找到,却为他探听到了不少其它的消息。
元春遇仙得授医术的消息传开后,他便驱使鬼魂去探听虚实。但那些鬼魂回报说:元春身上藏着他们十分恐惧的力量,他们连元春十丈以内也不敢靠近。探听元春虚实的想法只得暂时搁置。
好在元春入宫了。
他等不及也不想等父皇开恩,直接便去了临风水廊。
他的阴阳眼之下,便看到了元春的灵魂,被牢牢地保护在一座五色莲台之中!
只是那莲台的气息和神光都含而不露,所以他也不能肯定,这座莲台是不是当年那些莲花清气的源头。
隆正皇帝、沈皇后和水霄三人默然半晌,却都没有向元春解说八年前那段旧事的意思。
“那十七这病,要怎么治?”隆正皇帝直接略过了病根儿,问起了疗法。
元春就把刚才对水霄说过的疗法说了一遍。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水霄,又当着皇帝皇后的面,把一个至关紧要的禁忌当众说了出来:“只是殿下需谨记:在彻底痊愈之前,一定不能近女色。否则,这病就一辈子也断不了根儿了!”
水霄的神色刹那间不自在起来,咳嗽一声,眼神有些飘忽地说:“我记下了!”他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皇后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忙又收敛了,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隆正皇帝也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问道:“贾尚医,十七何时才能彻底痊愈?”他真正想问的是:十七何时才能近女色?
元春想了想:“快则五六年,慢则七八年吧!这病前期缓解得快,后期要断根儿就难了。一二年后,太阳和汤药就对殿下的病情无甚益处了。从那时起,殿下便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去断掉这病根儿了。”
宫女们把药煎好了。
元春便让水霄服下汤药。又教宫女怎么把药膏涂在水霄身上。然后自己退出了寸心堂,在中院等候。
寸心堂里,宫女们便脱光了水霄的衣服,将亵裤高高地挽起来,将水霄从不离身的春晖戒系在发间。然后将那些药膏均匀地涂在了水霄身上,再裹上白布。又按元春所说,把水霄的眼睛拿黑布蒙好,免得不好涂药的眼睛被阳光灼伤。再在水霄脸上戴上一张面具,免得他张口说话时口鼻等处被灼伤……
一切弄好之后,便有四个太监便将水霄抬出来,放在了阳光下。
水霄躺在榻上,本来有些心惊胆战的,怕像以往一样,被太阳晒着时,又是那种被火焰炙烤一般的感觉。
但直到太监们放下软榻,那种被火焰炙烤一般的痛苦感觉也没有出现。
水霄心中大是高兴。
虽然为了活下去,他不介意吃任何苦头,但若不必吃苦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十七,感觉如何?”隆正皇帝好奇地问。
“感觉皮肤暖洋洋的,很舒服。”面具下的水霄,瓮声瓮气地说,“但身体里面还是很冷。”
哪怕只是皮肤,他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了!这些年,不管何时,他只有两种感觉,一是冷得骨头都在发痛的彻骨深寒,二是被太阳灼烧时那火辣辣的疼痛。炭盆对他而言,根本毫无用处。
现在他晒着太阳,皮肤没有那种灼烧感,而是渐渐暖了起来,仿佛小时候烤火一样。身体的内部,却仍旧冷得仿佛置身冰窖,冷得骨头都在痛。
说实在的,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水霄,却感觉到了一份鲜活的希望。
36。元春的规则
隆正皇帝与皇后看了片刻,见水霄就是裹着药膏和白布晒太阳而已,便都回去了。
等水霄的第一次治疗全部做完之后,元春也向水霄告辞,说好了明日早上再来。
她打算再看着卢紫烟等人做几次,确认他们记清了步骤和注意事项,不会轻易捅娄子之后,就不再每天早晚守着水霄晒太阳了。
“有劳尚医了!”水霄躺在床上,仍是那副骷髅头的模样。但他的精神却好多了,不像在临风水廊见到时,多说几句话都十分费力的样子。
“殿下不必客气。医治病人,是臣的本份。”
从寒香院回到尚医局之后,袁惟厚便来禀报:“大人,您今天救的那个小宫奴徐飞萤,有点儿不对劲!”
元春的脚步不由一顿:“什么不对劲?”
“奴才照大人的吩咐,去给那徐飞萤送药。她出来接了药,却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又朝奴才磕了三个头,说是请奴才代她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德什么的……”
元春霍然转身,看着袁惟厚。
那个徐飞萤身上是有棒疮的!
难道她溺水,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跳水自尽?她自尽未成,又对袁惟厚说了那样的话,难道还想再死一次不成?
“多带两个人,咱们去浣衣局!”元春想去救那个小姑娘!
若自杀的是一个成年人,元春才不会救了一次救二次;可这个徐飞萤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
要放在后世,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就是一个小学六年级或者初一的学生。这么一点大的一个孩子,又受了那么多苦,元春无论如何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尽全力救她!
她不管这个世界的规则如何,但在她的规则里,绝不会坐视一个孩子被虐待欺凌至此!
袁惟厚连忙又招呼了两个太监过来,秋凝霜急急地劝了一句:“大人,您若救了这个徐飞萤,您与临驿公主之间的关系,便再无缓和的那一天了!”
元春冷笑:“我稀罕跟她缓和关系么?”
她初入宫时,倒是把自己放得很低,未得册封就按民女的礼仪,对临驿公主毕恭毕敬!可临驿公主想给自己下套时,不照样下套吗?何曾因自己的恭敬而客气半分?
今天,她在皇帝面前一通神侃,反而唬住了皇帝,给了她不必向帝后之外的任何人下跪、面对帝后也只需在重大仪式下跪的特殊礼遇。
由此可见,她以前是谨慎过头了!
谨慎是好事。
谨慎过头就是缺点了。得改!
秋凝霜便也不说什么了。转而叫上了几个宫女,跟着元春一起去。
浣衣局在御苑东侧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里,跟春早居倒也不远。元春带着几个人,匆匆赶到了浣衣局。
浣衣局是宫中宫奴最集中的地方之一,浣衣局中并无女官,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长使。元春带着人直闯进去,也算不得无礼。
宫奴们住的都是大通铺,一间屋里住上一二十个人。
到了徐飞萤的屋外,袁惟厚首先进去看了一圈,出来时手里拎着之前送给徐飞萤的那一剂药,对元春说:“大人,屋里没人,这药也没有煎!”
元春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四处去找一找!赶快!”
一个上午刚呛了水、又挨了杖责的小宫奴,没煎药,不休息,会跑到哪儿去?
袁惟厚就带着人,四处散开去寻找徐飞萤,秋凝霜把自己带来的宫女也派出去了,只自己留在元春身边伺候着。
“大人,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穿着长使服饰、大约四十多岁的瘦削宫女匆匆赶来,神情严肃地质问元春。
元春淡淡一笑:“怕你这浣衣局出了人命案,匆匆赶来救你的。长使贵姓?”
那瘦削宫女道:“不敢称贵。奴婢姓郭,名青萍,是浣衣局的掌事宫女。大人说什么浣衣局、人命案……奴婢不太明白。大人何意?”
“好吧,郭长使!”元春不紧不慢地说,“请问郭长使,浣衣局那个叫徐飞萤的小宫奴,到哪里去了?”
郭青萍陪笑着说:“今日午间,大人派了人来为那徐飞萤讨假,奴婢怎敢不给假?已当场放了她的假。此刻,她怕是在屋里休养吧!”
“屋里没人。”
“屋里没人吗?”郭青萍先是一脸的惊诧之色,接着又作恍然状,“喔,想必是她的棒疮并不严重,趁着放了假,到别处玩去了也未可知。”
元春看她这副棉里藏针、油盐不进的样子,便知这郭青萍至少也是虐待徐飞萤的帮凶。
她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郭青萍:“郭长使就这么肯定:你做的事无人能知吗?”
“大人此言何意?”
元春也懒得再与这郭青萍夹缠,直接吩咐秋凝霜:“你去向浣衣局的人传话:若有谁能帮我找到徐飞萤,我就将她调到尚医局来。这一点面子,尚宫大人想必会给的。”
“可是……大人这里……”秋凝霜怕自己走了之后,郭青萍会对元春动粗。
“去吧!”元春不容置疑地说,“量这位郭长使,也不敢以下犯上,对我动粗。”
不管郭青萍有什么样的后台,只要她今日敢动自己一个手指头,自己就会让她脱一层皮。更何况,最有可能是郭青萍后台的临驿公主,现在正在禁足呢!
秋凝霜只得匆匆去了。
郭青萍站在元春面前,脸上阵青阵白。虽然她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毛丫头撕碎了,可也确实不敢以下犯上、对一个从四品女官动粗。
元春年纪还小,郭青萍虽然身量并不高,却还是高出了她一小截。
元春觉得这样站着与郭青萍对峙,自己太没有气势,便道:“郭长使,虽然你年纪大些,但本官的品级却高出你一大截。你见了本官却不行礼,是何道理?”
郭青萍脸上又是一番挣扎变幻,心中权衡良久,终究还是跪下了,正式参拜:“奴婢浣衣局掌事宫女郭青萍,拜见尚医大人!”她这是首次拜见元春,必须行大礼。
元春也不叫她起来,直接问道:“本官今日救那徐飞萤时,发现徐飞萤身上有棒疮。只是当时圣驾驾临,本官没功夫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