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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楼医疗系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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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的手,还保持着诊脉的姿势。

她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放下手,转头看着贾赦:“老太太叫我来瞧瞧大老爷。”

她以前都是叫大伯的,可贾赦这副见她如见鬼的死样子,叫她十分气闷。便叫了一声“大老爷”,好让贾赦也气闷一回。

贾赦听了“大老爷”三个字,果然横眉怒目,吼道:“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元春更觉得气闷了:我做什么啦?怎么就“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叫你搬到这里来是你亲爹的主意,关我屁事?!我还曾想阻止来着。

“大老爷,你把我比作猫,我没有意见;你把自己比作耗子,那也随你的意。可我没哭你啊!怎么就假慈悲了?”

贾赦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他指着门口,大吼道,“滚出去!”

“滚就滚!”元春站起身来,径直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邢氏说:“大太太放心吧!大老爷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吓着了,压压惊就好了……”

一句话没说完,隐约感觉背后有风声,下意识地一闪,便见一只茶杯与她擦身而过,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元春看着碎成几片的茶杯,心想:我踩到贾赦的尾巴了?

邢氏等人见贾赦拿杯子砸元春,都是一声惊呼,见杯子没有砸到元春,才齐齐地松了口气。众姨娘丫环既不敢劝,又不敢拦,还怕贾赦真把元春打着了她们也要担干系,一个个都拿眼睛去偷瞄邢氏。

邢氏既怕贾赦,又担着照顾元春的干系,匆忙之中,只得飞快地把元春往房门外一推,丢给贾赦一句:“我去送送大姑娘。”看也不敢看脸色都气变了的贾赦一眼。

出了房门,邢氏给元春陪着笑脸,死拉活攥地把元春拉到了旁边的小花厅说话:“你大老爷病中脾气不好,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又请元春给贾赦开个方子。

元春写了张虽有效用味道却绝对可怕的方子,写完说道:“请大太太送我回去吧!”

邢氏收好了方子,笑道:“急什么?若就这样让你回去,岂不是打我的脸?你且坐一坐,我有好东西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里掏出一个红绸包。打开红绸包,露出一对金镯子:“这对镯子啊,是我陪嫁的东西,我一向舍不得戴。你拿去玩吧!”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只金镯子,就想要往元春的手腕上套。

元春手一缩,不让邢氏把金镯子套在她手上,只道:“无功不受禄!这不年不节的,大太太赏我做什么?”邢氏早就把这镯子藏在了袖子里了,此举必定不是为贾赦刚才的行为道歉。

那对金镯子式样虽普通,但份量够足,还镶着宝石,不想戴的话还能拿去换银子花。以这位未来邢夫人一贯的禀性来说,这也算是下血本了。肯下这样的血本,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自己除了医术,还有什么好让人求的?

看来,邢氏没生出个儿子,真的很着急啊!她现在才二十多岁,在儿子的问题上,自然不会死心。

元春偷偷打开医疗系统,扫描了一下邢氏的身体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身体健康。她便知道,邢氏一直怀不上孩子,大约怪不得她自己。

再肥沃的土地,不播种那也是长不出庄稼的啊!

邢氏嗔道:“长者赐,不可辞!给你你就拿着。”又把镯子往元春手上戴。可那镯子是按成年人尺寸打的,元春戴着实在太大了。

元春暗笑:看来,邢氏严重缺乏给晚辈送首饰的经验啊!

邢氏有些讪讪的,将那镯子又包起来,递给元春:“我只顾挑好的,倒忘了这镯子你这会子戴着有些大了。且收着吧,过几年再戴也是一样!”

元春也不再推辞,收下了那对镯子:“谢谢大太太!”邢氏自愿付诊金,她又何必推辞呢?

收了镯子,见邢氏有些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元春便道:“大太太,不如我为你诊一诊脉吧!”

邢氏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可多谢了!”有些急切地伸出了手腕。

元春装模作样地诊了诊她的脉,笑道:“大太太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毛病,放宽些心便是了。”

“那……”邢氏觉得,要向一个八岁的小侄女问子嗣的事,有些难言启齿。可为了孩子,她咬咬牙,还是问出口了:“那为何我……一直不曾有孕?”

元春看着邢氏那张通红的脸,说道:“想要有孕,一是要放宽心,二是要在两次经期之间的那些日子,多多亲近大老爷。经期前后几天,体内气血亏虚,再怎么亲近大老爷,也是不会有孕的。”

她把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再说下去,她就得向邢氏传授“房中术”了!她一个姑娘家向人传授“房中术”,这话万一传出去了能听吗?她与邢氏的交情、邢氏给的那对镯子,还不值得她冒这样的风险。

说完她便起身向邢氏告辞。

回程的路上,元春独自坐在车里,回想着贾赦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心中的怪异感觉越来越浓。

不对劲!

自己得了“神仙传授的医术”,救活了已经小殓的代善,医术已经得到证明。正常人都应该像邢氏这样,努力亲近讨好自己,好请自己给他们诊一诊脉,有病治病,没病就调养一下身子也好。可贾赦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还带着憎恨之意,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她与贾赦见面的机会很少,打交道的机会更少,冲突的机会接近于零——唯一的一次冲突就是上次在代善的灵堂。如果排除掉贾赦憎恨二房所以迁怒自己这个因素,那么剩下的答案,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只有一个了:贾赦不想自己救代善!因为自己救了代善而憎恨自己!

为什么?

因为代善把荣国府传给了贾政没传给他,所以他就恨亲爹到这个地步?

又或者……我那天的话,竟是歪打正着了?

回到荣国府主宅这边,元春去回禀了贾母:“大老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已开了方子,调养调养就好了。”然后就跑去与便宜娘密谈了。

12。遗本风波

第二天上午,元春刚给代善行针完毕,一个丫头就进来通报:“大老爷过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与太爷单独商谈。”

代善默了默,便道:“叫他进来吧!”

又吩咐守在旁边侍候的贾政:“你带着丫头婆子们在院子里守着,别让人靠近屋子。”

三位刚围观了元春行针的太医见代善要处理家事,都识趣地告退。

贾政带着丫头婆子们退下,走到门口时见元春没动,不由得怒瞪她。

元春只当没看见,对代善说:“祖父,你如今元气未复,受不得刺激,还是让我留在这里为好。祖父放心,不管我今日听到了什么,我保证不传出去。”她既已对贾赦起了疑心,又怎么肯让代善与贾赦单独相处?

代善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你便留下吧!”

贾政见代善如此说,只得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只他的脚步略有些重,透着点儿愤愤的味道。

屋里只有代善与元春两个人了。代善半靠半躺在榻上,元春静静地站在榻边。

不多时,就见贾赦垂着头,微躬着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挨进来。走到代善榻前五六步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爹,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求你老人家救我一命吧!”

代善吃了一惊:“你怎么了?”爹这个称呼,还是孩子很小的时候用过。

贾赦趴在地上,砰砰地磕了两个头,哭道:“儿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现在只有爹能救我一命了!”

代善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沉声道:“有话赶紧说!不说就滚出去!”

贾赦拿袖子揉了揉眼睛,抽泣两声,才说道:“儿子……儿子一时鬼迷心窍,听了赖大的调唆,偷偷把……把爹的遗本换了……”

贾代善听清楚了,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再说一遍!”

贾赦的声音放大了一点,又说了一遍:“儿子把爹的遗本……偷换了……”

贾代善听得更清楚了,可他怀疑自己理解错了:“把遗本换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写了一本假遗本交给赖大,赖大把假遗本与爹的遗本调了包。二弟递上去的,实际上是我写的那个遗本……”贾赦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了。

贾代善看着贾赦,满心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室内一片寂静。

元春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贾赦伙同赖大把遗本调了包。而这假遗本,必定是请求皇帝让贾赦袭官的。皇帝不知道遗本有假,必会按遗本所请,让贾赦袭官。

元春万万没想到:真相竟如此简单而又合情合理!

贾赦偷换遗本,成功袭爵。可贾代善曾当着众族人的面,宣布过由贾政掌家以及住荣禧堂的遗命,还留下了众族人画押的书面证明给贾政夫妇。这样明确而郑重的遗命,贾母会全力维护,贾氏族人会认同,贾政夫妇不管愿不愿意都不能推辞。哪怕他们不住荣禧堂正室,只在荣禧堂的耳房里日常起居,那也必须担着住正房的名儿,必须掌着荣国府。

而利用不正当手段袭了官的贾赦,自然也不敢自曝其短,去设法推翻贾代善的遗命。反正袭官的是他,荣国府迟早都会回到大房。

只有这样,荣国府大房袭官、二房掌家的畸形生态,才会自然形成。

红学家和红迷对贾赦住偏院这个问题的解释五花八门,有说贾赦不是嫡子的,也有说贾赦是过继的,当然更多的人,把这个问题归结为“贾母偏心”。

可元春上辈子读《红楼梦》的时候,对于“偏心说”从来不信。贾母再怎么偏心,她也是个需要“三从四德”的女人。“夫死从子”这四个字,难道是白说的吗?若没有贾代善的遗命,仅仅因为贾母“偏心”,就可以罔顾礼法秩序,把袭官的长子赶到偏院去住吗?贾氏族人都是死的吗?在古代,宗族势力可是很大的。族长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他们用得着怕贾母吗?

元春心道:还真是“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啊!

怪不得自己当时要求代善时,贾赦那么卖力地阻止自己。自己当时只当他是不相信自己,可如今看来,贾赦大概一点儿也不想他爹被“救活”吧?代善被救活了,贾赦的计划就会泡汤,搞不好还会被代善罚得很惨。

元春一边思索,一边留心着代善的情况。

代善听了贾赦的话以后,神情先是一阵呆滞,接着就是满面怒容,指着贾赦嘶吼道:“不孝子!你……不孝子!”他指着贾赦的手不住发抖,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元春见他气成这样,不由得担心,连忙将医疗系统打开了监测代善的身体。见代善的肝火暴涨,血压飙升,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了代善看向贾赦的视线,迅速拉起代善的手,在神门穴、少府穴上按摩,嘴里劝道:“祖父别生气!现在你元气未复,身体要紧啊!”

“你……你怎么在这里?”贾赦惊怒的声音在侧后方响起。他刚才一直低着头,没看到站在榻边的元春。

元春懒得搭理贾赦,只留心着代善的情况,继续劝道:“暴怒伤身,我好不容易把祖父救过来了,你老人家千万别让我功亏一篑,不然我会哭的……”

贾代善无力地躺倒在榻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眼中的热泪却滚滚而下,浸湿了他满布风霜痕迹的脸庞……

元春劝了几句,也不再多说,只专心给代善按摩穴位。

过了好一会儿,代善的泪水渐渐止住,闭目问道:“既然递进宫的是假遗本,真正的遗本又在哪里?”

贾赦嗫嚅道:“在……赖大手里……”

“为什么会在赖大手里?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把柄吗?”代善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榻上。但榻上铺着褥子,没有拍出音效来,可惜了。

贾赦低声道:“遗本是赖大换的,换了以后他就收着了。赖大说:怕我过河拆桥,故而手里要留个把柄……”

元春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赖嬷嬷和兄弟的“骨肉团聚”会那么巧呢!赖大是把家人送去避难了吧?怪不得原著中赖家在荣宁二府的势力那样大呢!怪不得贾家对赖家那么好呢!有这样大个把柄在人家手上,贾赦怎能不努力报效呢?

赖大是荣国府管家,贾蔷也得叫一声“赖爷爷”。赖尚荣这个赖家的宝贝疙瘩,一出生就被放出去成为自由人,从小读书,却没有考到功名,而是求了主子捐了前程——很多贾氏族人都求不到捐个前程的体面吧?!然后赖尚荣又“不知怎么弄神弄鬼地求了主子”①选出来做了县官,完成了从奴才到官员的一次次阶层跃迁。赖家的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钱从哪儿来的?

在赖大发家致富、提升自家社会地位的道路上,贾赦到底操了多少心、出了多少力啊?真是辛苦了!

因为贾赦的招认,贾代善再次气得肝火暴涨、血压飙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怒气,对贾赦道:“自己滚回东边旧园去!我不想看到你!”声音无比苍凉,带着深深的愤怒和失望。

贾赦在地上蹭了蹭,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是!”垂着头出去了。

元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样就放过贾赦了?

可现在,贾代善身体还十分虚弱,又正在气头上,实在不是火上浇油的好时机。再说,对于这样的事,她估计自己现在仍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她要是说了贾赦的坏话或者撺掇代善处置贾赦,代善的火或许就发到她身上来了。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比较好!来日方长嘛……

贾赦出去后,贾母就带着丫头们进来侍候。

代善却道:“你们都出去吧!元丫头在这里就行了,我跟她说说话。”

贾母有些诧异地看了元春一眼,低头应了一声,又带着丫头们退出去了。

元春见贾代善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便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茶。

“祖父想说什么?”

贾代善的眼睛有些湿润,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把荣国府传给你父亲了吧?”

元春当然明白:如此胆大包天的贾赦,给家里招灾惹祸是必然的。

她笑道:“祖父别想这些了。我唱歌给你听吧!这是我在神仙那里听到的歌,叫做《好了歌》。”

深吸一口气,她唱起了八七版《红楼梦》里的那首《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一边唱,她一边有些惭愧,自己这个“贾元春(假元春)”,对这一世的父母、祖父母好像也谈不上孝顺……

13。大话红楼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贾代善细细地品着这句话,心中惨然。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问元春:“难道你也不孝吗?”

元春想:难道我搬起的石头,要砸到自己的脚了?

“我当然是最孝顺的!”元春继续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若不孝顺,神仙为什么要传医术给我?还收我做记名弟子?我的孝心,可是有神仙作保的!”

贾代善笑了笑,又是久久的沉思。

元春也不多言。因站久了脚有些酸,她也懒得去拖凳子,直接脱了鞋爬上了榻,曲膝坐在了代善脚边,双臂抱着膝,把下巴搁在臂弯里,就那样看着代善。

代善现在刚六十出头,但因中青年时代长期在军中,脸上的风霜之色很重,但气质比较儒雅,想当年也必是儒将一类的角色。可惜,昔年的儒将,如今已两鬓苍苍,还为个不肖子满面愁苦,真是让人伤感啊……

过了好一会儿,代善才说:“元元,你说过你梦到了大房袭官、二房掌家,家里的奴才趁机作耗,两边儿挑拨,搅得家中不得安宁。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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