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医疗系统-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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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谋士沉吟了半晌,才对义忠亲王拱了拱手:“王爷,昭惠王府中,王妃产后总要入宫禀报的,虽然那时候略有一点晚,但也不算有大碍。但若查不清孝恭王之病的真假,这次谋事的吉凶就很难预料。如今,太医院的院判洪擂正住在孝恭王府,不如设法将洪院判引出来,撬开他的嘴,看能不能得到可靠的消息。”
其他谋士也陆续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对于这些谋士的话,义忠亲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拳头渐渐攥紧,突然一拳头擂在桌上,发生一声沉闷的响声。“本王决定了!无论孝恭王的病是真是假,这次谋划都不再更改,防着孝恭王一些就好了!昭惠王府那里,也不必等贾瀛洲临盆的消息了,直接按我们的计划走。老十七精得跟鬼似的,本王怕他蓄意隐瞒贾瀛洲临盆的消息,反而让我们错失良机。如果贾瀛洲在临盆之前不得不进宫,在宫里生了娃娃,更方便我下手!”
为首的谋士略有些不赞同地说:“王爷,这是否……太冒险了?”
义忠王暗暗咬牙:“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本王最好、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这次时机,只怕本王就与大位彻底无缘了!等老三或老十七坐上了那个位置,本王自然讨不了好,诸位先生怕也会受连累!我们来议一议行动的方略吧!”
几个谋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躬身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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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宫中照例举行了宫宴。
三皇子孝恭亲王病重,孝恭王妃要侍疾,没有出席。
十七皇子昭惠王倒是入宫赴宴了,但因昭惠王妃临盆在即,他匆匆向皇帝和皇后敬了两杯酒,就出宫回府。临盆在即的昭惠王妃,自然也没有出席。
从当晚后半夜开始,沈皇后竟突然开始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短短两个时辰竟然泻了十来次,泻得人都有些虚脱了。而更要命的是,不止沈皇后在腹泻,懿和宫有好几名宫人也腹泻不止,并有与沈皇后一样的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其中包括懿和宫的首领太监。
这样的状况,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一个词:瘟疫!
而且从症状来看,很像是隆正二十五年江南水患时,贾瀛洲亲赴江南处置过的,据说会造成大量死亡的那种瘟疫——霍乱。
天将明时,沈皇后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目思索了半晌,吩咐暂时无碍的柳玉妆:“第一,立即传本宫懿旨,封锁懿和宫,无旨不许擅自出入;第二,你亲自去一趟紫宸宫,把这里的情形禀告皇上,恳请皇上来一趟懿和宫,我有话禀奏;第三,宣太医,让他们过来确诊,是不是霍乱在宫中爆发!并传令各宫,宫中疑有霍乱瘟疫,请各宫人等千万小心饮、食卫生,同时在太医院诊断结果出来以后,请各宫妃嫔紧闭宫门,约束宫人,不要随意走动;第四,传令尚宫局,让宫正司的人轮班分队,日夜在后宫巡逻,以防宵小;第五,朱贵妃位份虽高些,但如今孝恭王病重,只怕她无心宫务,因此本宫病后,请贤妃暂代宫务。”
柳玉妆眼睛有些泛红,仔细听完沈皇后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沈皇后确认无误后,又仔细想了一想,觉得没什么疏漏了,才对柳玉妆说了一声:“你去罢!”
柳玉妆匆匆去传话了。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离得最近的隆正皇帝首先到来。
看到沈皇后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隆正皇帝不由得心里一颤,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沈皇后的手,问道:“你怎么样了?”
沈皇后苦笑了一下,摒退了宫人,对隆正皇帝说:“臣妾不太好!也不知还能活多久,皇上去年托付给臣妾的事,臣妾只怕办不到了!因而臣妾斗胆,在病势未明之时,就请皇上过来一趟,想把那东西交还给皇上!”
她说的是隆正皇帝去年交给她的那份传位密诏!
隆正皇帝也想起那一茬了。见沈皇后在交待后事似的,不由得心里大痛:“别说傻话!你定会很快痊愈的!”
沈皇后虽是继皇后,但与隆正皇帝相伴的时日甚久,实与结发夫妻相差无几!两人又一直相处和睦,也算是伉俪情深,如今都垂垂老矣,却突然面临生离死别,隆正皇帝心里便有些受不了!
见沈皇后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似的,他便急切地说:“朕说真的!你自己不也说病势未明吗?以贾瀛洲的医术……”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贾瀛洲如今即将临盆,还怎么入宫为皇后诊病?
沈皇后有些倦倦地抬了抬手,制止了隆正皇帝的话,苦笑道:“瀛洲临盆在即,怎能入宫?皇上也别说傻话了!趁着我现在还明白,赶紧办了正事要紧!”
她挣扎着爬下床。隆正皇帝纡尊降贵地扶起了她,按她的要求,将她扶到了梳妆台前。
然后沈皇后当着隆正皇帝的面,打开了梳妆台的一个暗格,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来。这个木匣子,就是隆正皇帝去年给她的那个藏着传位密诏的匣子!
她又在梳妆凳上坐下,从装着常用首饰的首饰盒中,拿起了那支可以打开密诏匣子的凤钗,照着隆正皇帝那天的手法,打开了匣子的底层,从底层取出那封密诏。她把那封密诏取出来,展开给隆正皇帝过目一下,确定这就是那份密诏后,又将密诏折好放回匣子底层,将匣子还原,再将那支凤钗也放回了匣子里。
她双手捧着匣子,躬身将匣子递给了隆正皇帝:“臣妾保存这东西半年多,幸不辱命!如今,原物归还给皇上!”说话的时候,她微微有些喘息,觉得腹痛不止,又想解手了!
隆正皇帝看着那匣子,脸色变幻莫测。他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接过匣子,将匣子收进了袖子里。
沈皇后松了一口气。
她侧身坐在梳妆凳上,右手扶着梳妆台,左手拉起隆正皇帝的手,有些眷恋地握了握,很快又松开,将隆正皇帝往外推了推。
“虽说霍乱是经由食水感染的,可这里终究不干净,皇上万金之躯,不宜久留!请皇上回去吧!”沈皇后仰头看着隆正皇帝,淡淡地笑了笑,“臣妾身乏力弱,腹痛难忍,恕不相送了!”
隆正皇帝正要反对,想在懿和宫多留一会儿,听听太医怎么说。可听到沈皇后说“腹痛难忍”,便知道她约摸是又想方便了,只得作罢!
“那朕出去了!你好好养着!”又安慰了沈皇后几句,隆正皇帝便袖着那个匣子,转身往殿外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隆正皇帝回头看了看,就见沈皇后扶着梳妆台,端端正正地坐着,正默默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黄。
隆正皇帝突然间心中大痛,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有些仓促地冲着沈皇后笑了笑,转身大步而去。
“你亲自在这里守着,等太医院给出了诊断结果,立刻带他们来报我!”临走的时候,隆正皇帝吩咐史忠。
史忠连忙答应,留在了懿和宫等消息。
等隆正皇帝出了沈皇后的寝殿,懿和宫的宫女们才鱼贯而入,进来服侍沈皇后。沈皇后又解了次手,刚躺回床上,太医们便来了。
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太医院院使陆申把当值的御医全带来了,又叫人去通知轮休的太医回来,休假取消。陆申和众御医轮流诊了诊沈皇后的脉,检查了一下沈皇后拉出来的粪便,又分出几个人去诊断那些与沈皇后一起发病的宫人,最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了半晌,也没有个结果。
史忠心里焦急,走过去催促道:“几位大人,可有结果了?这是不是霍乱?”
陆申抹一把满头的冷汗,对史忠道:“公公请稍候!此事万万错不得的。”一转身,又与那些御医们一起去讨论了。
史忠只得压着火气,耐着性子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御医才达成了一致,陆申冷汗直流地对史忠说:“禀公公!应是霍乱无疑。”
应是霍乱无疑?听到这句话后,史忠脸色大变,立刻道:“你们派个人,跟我一起去禀报皇上!”
陆申便让其他御医商量方子。《上医九卷》里给出了治疗方案,但各人体质和病情轻重不同,方子还需要按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安排好了这些事以后,陆申才匆匆跟着史忠,往紫宸殿而去。
此时的紫宸殿,也已经乱套了。
之前,隆正皇帝袖着那只装有传位密诏的匣子回来时,心里各种思绪不断翻滚。
他在想:为何老三突然病了?为何皇后也突然病了?皇后得的,究竟是不是霍乱?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若是人祸,究竟是何人在下手?目的又是谁?为什么要害皇后?要不要把贾瀛洲召进宫来?
在紫宸殿的小书房里坐下,他把那匣子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书案上盯了半晌。又摒退众宫人,打开了匣子,翻出匣子里的传位密诏看。
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仿佛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储位给谁,似乎已经不能拖了!
贾瀛洲怀孕期间,他已经以询问贾瀛洲情况、赏赐东西等借口,分别密召过秋凝霜和秦桢。秋凝霜和秦桢都回答:贾瀛洲确实有孕了,不是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那么,贾瀛洲为何在成婚五年后,突然有孕?她的天命到底是什么?到底该不该把皇位传给十七?
可不等他把这些问题想明白,就感觉自己腹中一阵疼痛。很快,那疼痛越来越强烈,他也有了强烈的便意!
他大惊失色:难道我也感染了瘟疫?!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想谁继位的问题了。匆匆把那份传位诏书放回匣子里,把匣子收在了书案的抽屉里,大喝一声:“来人!”他也想要方便了!
史忠带着陆申,刚走到从懿和宫到紫宸宫的半道上,就见一个小太监从紫宸宫的方向飞快地跑来:“忠公公,不好了!皇上也在腹泻,急召太医前去诊治!”
史、陆二人无不大惊失色,两个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了紫宸宫里。进入隆正皇帝的寝殿时,正看到隆正皇帝佝偻着身子,被太监宫女们扶到床上去,还按着腹部微微呻吟。
陆申连忙上前,给隆正皇帝诊脉。隆正皇帝伸着手任由陆申诊脉,只问史忠:“皇后如何了?”
史忠回禀道:“禀皇上,皇后娘娘还如先前一般,只是腹泻得有些力弱,已经睡下了。御医们正在为皇后调方治病呢!”
“什么病?”隆正皇帝直接问。
史忠看了专心诊脉的陆申一眼,沉声说:“太医院的大人们说:是霍乱!”
“霍乱……”隆正皇帝脸色一白,感觉手足冰凉。
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初江南水灾,贾瀛洲是怎么描述霍乱的。当时贾瀛洲就说过:霍乱是肠胃疫病中为祸最烈的,若是霍乱爆发,死几千、几万人也不足为奇。他无法想象,宫中和京中死几千、几万人,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朕呢?得的也是霍乱吗?”隆正皇帝目光如剑一般盯着陆申,咬着牙问。
陆申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朝隆正皇帝拱了拱:“应……应当……是!”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异常紧绷。
隆正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
史忠也是一脸惊骇,说不出话来。
陆申被这窒息的气氛弄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咳嗽一声,定了定心神,对隆正皇帝说:“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臣叩请皇上,召一品尚医贾瀛洲入宫吧!”
召一品尚医贾瀛洲入宫?召那个据说马上就要临盆了的大肚婆入宫?!
96。染疫?中毒?
隆正皇帝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召元春入宫的提议。
虽然他一直在设法保护元春和元春肚子里的孩子,但当他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时,还是他自己的生命比较要紧。
“你亲自带人去昭惠王府,把宫里的情形告诉十七和贾瀛洲。只要贾瀛洲不是正在生孩子,就召她入宫诊病!”隆正皇帝对史忠说,“除了那几个宫女以外,贾瀛洲身边若还有什么得用的民女,也可一并带进宫来。入宫后再给个女史的名份!贾瀛洲如今身子重,特旨允准她的官轿抬到紫宸宫外!”
“是!”史忠脸色凝重地应了。
皇帝又道:“另外,召诸皇子、诸皇子妃入宫侍疾!召在京二品及二品以上文武官员入宫宿卫!封锁九门,除入宫诊病的贾瀛洲、入宫侍疾的诸皇子、皇子妃以及入宫宿卫的诸大臣以外,无诏书不得随意出入……”他向史忠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这简直就是天子重病驾崩之前的例行布置了!史忠心胆俱颤地答应一声,就匆匆去传旨了。出紫宸宫的时候竟然左脚绊右脚,险些摔个大马趴!
昭惠王府中,元春刚吃完早饭,准备漱口,就见明瑟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说:“忠公公来了!”
忠公公?史忠?元春微感惊讶。
史忠因为姓史,便不爱别人叫他“史公公”,因为这与“死公公”和“屎公公”音近,宫里宫外的人便都叫他忠公公。因他是大内太监中的第一人,他既叫了“忠公公”,便也没有别的太监敢再叫这个名号了。
但她并没有惊讶多久,就见明瑟陪着史忠,匆匆地进来。
史忠向元春说了宫里之事,又传达了隆正皇帝的旨意后,元春的脸色异常的凝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史忠:“太医院确定是霍乱?”
“是!太医院的大人们,的确是这样说的。”
元春在原地踱了两步,眉头皱得很紧:“目前只有父皇、母后和懿和宫的宫人染病吗?其他各宫的娘娘们,有没有染病的?”
“我出宫的时候,还没有!”
“紫宸宫的宫人呢?有没有染病的?”
“也没有!”史忠耐着性子答完,忍不住催促道,“王妃,如今宫中情势未明,吉凶难料。王妃虽然身子沉重,但还请快些入宫吧!以免耽误了皇上和皇后的病情!”
元春回过神来:“我知道了!请公公到前院奉茶,我需要准备些药材器具,才好入宫。”
等史忠不情不愿地随明瑟去了前院之后,元春就让秋凝霜等人分头准备。既然皇帝允许她带身边得用的民女进宫,那她就不客气地准备把阿真、阿悟都带上了。
等屋子里只剩她和水霄两个人了,她才说:“这事不对劲!霍乱是霍乱弧菌引起的,它是需要传染源和传播途径的!近日并没有听说京城及附近有霍乱疫情,这霍乱是从哪里、怎么传到宫中的?为什么那么巧,刚好是父皇和母后中招?父皇和母后年纪虽然大一些,可身子素来健壮,少量的霍乱弧菌根本到不了小肠,在胃里就直接被胃酸杀死了!为何父皇和母后会同时染病?!”
自从她献了医书,宫中对“瘟疫”(传染病)有了比较清楚明白的了解后,对于如何“防疫”就极度重视。宫中的防疫手册是她亲自编的,这些年宫中一直严格遵行。若皇帝和皇后真的感染了霍乱,那些细菌是怎么突破层层防卫,让皇帝和皇后染病的?
“十之八‘九,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元春捧着肚子,总结说。
水霄长长地叹息一声:“若我猜得没错,这应是义忠王的手笔。”他原希望,能通过孝恭王的病故布疑阵,让义忠王顾忌着孝恭王这只可能的“黄雀”,不敢轻举妄动,熬到元元产后再说。但现在看来,义忠王夺位的决心极其坚定,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元春瞪着他,眼中十分惊骇:水霄的意思是……义忠王准备弑君夺位了?!我勒个乖乖,怪不得人说天家无父子呢!义忠亲王连亲爹都敢……谋害吗?!
“现在,我们准备入宫吧!”水霄抱了抱元春,又放开了她,与她四目相对,无比认真地嘱咐她,“接下来,战场会转移到宫中。但你不用怕,我会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