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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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英明神武,德被四海,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至今,朝堂内外政治清明,庙堂江湖无不受恩,若皇阿玛是昏君,则自古之帝无明矣。”
皇帝终于忍不住笑了,“老四啊,想不到你拍起马屁来,也不同凡响啊。”
“儿子所言,皆出自肺腑”,胤禛肃色:“儿子平日常微服出行,所见所闻,无不是百姓对皇阿玛的爱戴,便是三年前,初见茹家女儿,时年不过七岁的小童便说出‘康熙盛世清平安宁’之语。”
“哦?”皇帝意外地回头看了四儿子一眼,抬脚迈步走出御书房:“一个七岁女童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必然是日常受其父熏陶所致吧,这茹志山倒是个忠君的。”
胤禛抬脚跟了上去,恭然回道:“当年儿子也是如皇阿玛一般想法,故而在考察了一年后,将其父收入了门下,这两年儿子眼见着茹志山处事谨慎,办事精明,又心志坚毅,通过勤勉苦学终于通过春闱考中进士,故此,荐其为官。”
站在御书房前的台阶上,抬头看向清朗不见丝毫云彩的碧空,皇帝头脑一清,心情一时大好,终于点了点头:“父亲是忠君之臣,女儿的性情想来也差不了,如今你既将之接入了府中,便好生教导,莫要因太过爱护使之移了性情,待过了选秀,朕便将其赐予你。”
胤禛垂头:“是,儿子知道了。”
“十岁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早早接入你府中也好,免了学到小门小户一些不好的毛病。”皇帝收回远望的目光:“无事便回去吧,记得好好办差。”
“是,儿子告退。”
皇帝看了一眼四儿子安然离去的步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深深吸了几口气,转头回了御书房。
走出紫禁城,坐进候在宫外的车驾,胤禛长长吐出一口气。
“爷?”
高勿庸捧着一块巾帕,小心递到自家主子爷手边:“您擦擦汗。”
胤禛伸手在额上一抹,竟抹了一手的汗。
“回府。”
“嗻!”
朱漆车驾缓缓启动,终于放松下来的胤禛这才发现,背上一片湿凉,却是内衣早已被冷汗打湿。
“高勿庸,亵衣。”
高勿庸立即打开车厢里的一个暗格,取出内里放置的白色亵衣,回身动作麻利地服侍着主子换下湿透了的内衣,又飞快倒好茶,放在胤禛抬手便能触及的地方,便缩进了角落。
舒舒服服靠在车壁上,胤禛闭目沉思,茹蕙的事儿在皇阿玛那里过了明路,若无意外,这个女子便算是被他握在手中了,只是世事无绝对,不过三年时间,这孩子的艳色又涨了一分,再三年怕只会更盛。
胤禛抬手解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捻动。
想想,再想想……
第3章
“……若下面服侍的淘气,你只管来回我,我收拾他们,且莫要拘谨,只当在自己家里便是。”
胤禛迈过门槛,正听到乌喇那拉氏和声的嘱咐。
“爷回来了,小福,赶紧的,给爷倒碗乌梅汤过来消消暑。”看到胤禛进门,乌喇那拉氏从主位上站起身,一径说着,手上已接过下面麻利呈上的乌梅汤双手奉至胤禛手边,“爷回来得巧,妾身正跟茹姑娘说话呢,您也来见见,再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孩子,我只恨自己怎么没个这样的女儿,这要带出去,不知多么长脸呢。”
胤禛坐进乌喇那拉氏让出的位置,接过乌梅汤,低头押了一口,待泌凉的汤水入喉,压下那丝自心头那些莫名升起的燥意后,这才抬起头看向行过蹲身礼便默默站在原地垂首而立的茹蕙。
“茹氏女?”将冰碗随手搁置在一旁几上,胤禛沉黯的目光落在那不过及腰高的小身影上。
“是,臣女见过贝勒爷,贝勒爷万福金安。”茹蕙再次蹲下身,腰背挺直,黑珍珠一样的眸子看似无辜天真,胤禛却在里面见到了一丝掩不住的嗔意。
胤禛紧抿的唇角轻轻翘了翘,又很快落回原位,显出严苛的气息,只是,嫁给他已十几年的乌喇那拉氏分明感受到他身上变得柔和了气息。
握着丝帕的手下意识收紧,尖锐指甲带来的刺痛惊醒了乌喇那拉氏,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缓步走至另一侧的主位落座,面含安然的笑容,看着下首被自家爷叫起的小姑娘——真美啊,如果她是男人,看到这般能倾城的美人也不会放过吧,所以,自家爷才会在她艳姿初现时便急急接进府里藏起来。
指了指座椅,示意茹蕙坐下,胤禛看着茹蕙有些艰难地坐进大大的椅子,小小的脚甚至连地都差点够不着,胤禛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可要好好养养,现在还是太小了呢,根本无法下手。
“……你住在万福居里好生跟着秦嬷嬷学规矩,莫要懈怠,若让我知道你又淘气生事,仔细你的皮。”
说了没几句嘱咐她安住的话,胤禛便忍不住开口警告,这丫头年纪小,胆子却不小,当年若非她不听爹娘的话藏在自己家里,又岂会被他发现,为防着再生事端给他找麻烦,在皇阿玛下旨前,他还需将她拘紧一点才妥当。
爷吐出口的是没有丝毫留情面的训斥,乌喇那拉氏却分明从其中听到了他唯有面对自家人才有的熟悉与亲昵,果然,说什么借住不过是为着好听罢了,爷这是早早的先占住了,以防着不小心被人抢走了啊。
听着一串串威胁从那严苛的嘴里吐出,低头老实坐着的茹蕙扯了扯衣袖。
仍是那样冷冽如冰的声音,还是锐利如刀的目光,她却再无三年前的惧意,两年前,从自家父亲口中知道了这位爷的真实身份,她当时是松了一口气的——茹家不会再有小儿抱金砖过闹市的危险了。
至少被唠叨了二十分钟,这位历史上有名的主儿才终于放过了茹蕙,才让早等候在旁的苏培盛引她前去万福居。
“……认认路,别在府里迷了方向,跑出府都不知道。”
末了,胤禛还没忘了警告。
说是住万福居,其实,茹蕙是住在万福居左侧一个独立的小院落,离贝勒府的后门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苏培盛引着茹蕙走进小院落时,目光下意识看了小院最隐秘角落处新开的一扇小门,又飞快收回目光。
“小院门上挂的安院二字是爷亲自手书后着人裱好的,挂上去已有一年了,姑娘却是它的第一任主人,此前这里一直空着呢。”苏培盛轻推开院中主屋的门,侧身让到一旁:“摆设是一个月前重新换的,被褥铺盖是今儿一早下面侍候的人刚铺好的,知道姑娘爱洁爱静厌杂乱,安院内侍候的人都是爷亲自安排下来,没有那懒怠闹腾的……”
茹蕙打了一眼主屋,走向一侧的卧室,果然卧室不只炕上收拾得整洁利落,屋内桌椅厢柜俱都一尘不染,还都是她喜欢的黄檀。
“……以后三年,有劳诸位服侍我……”茹蕙坐在主室正中的椅子上,看着下面垂首而立的十几人,“……我不过是借住于此,也不敢白使唤你们,以后,你们每人都拿双份月例,多出那一份由我出。”
听到这话,苏培盛心里忍不啧了一声,听师傅讲这位主儿手松,这才刚来呢,便开始散财了。
“……不过,有些话我说在前头,以免大家不知道我的忌讳。”茹蕙脸上神情一冷,看着下首众人:“我这人喜静,因此,那嘴碎的、在小院坐不住爱到处窜门儿的,喜欢没事儿就扎堆儿传一些有的没的话的……我这里一概不欢迎。
若发现有这样的,我立马便会回了主子将人送出去,我这里是留不得这样大佛的,你们若觉这要求太过严苛,便趁着苏公公在这里提出来,我立马送上三个月的例钱,就当是为今儿的无礼赔不是。”
下面的十几人中有几个身形动了动,不过,很快又都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茹蕙记住了这几个人后看了苏培盛一眼。
茹蕙的眼色苏培盛自然立马接受到了,瞄了那几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哂笑,几个不知死活的,真以为这位主儿是个没来历的,也不想想,若这位不受主子重视,能让主子着师傅下去亲自挑人?果然,人蠢谁也救不了。
甜枣加大棒的一顿训话后,茹蕙挥了挥手,苏培盛立马会意,走出来将人带了下去。
有些话,还是得这位小苏公公说出来才真的有用。
胤禛回到书房,高勿庸已等了一小会儿。
胤禛走到书桌后,抬抬胳膊,伸出手拿起笔架上的羊毫大抓笔,饱蘸浓墨,在铺好的上好宣纸上挥毫泼墨,几个呼吸的时间,雄健遒劲的“得”字,便已写就。
看着气势宏伟的大字,胤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坐进圈椅,端起一旁的茶盏:“如何了?”
高勿庸自然知道主子爷问的是什么,笑眯眯地将腰又往下弯了弯:“茹主子对小院很喜欢,对房内的摆设更是爱不释手。”
胤禛轻嗤:“爷花了多少心思,若再不喜欢,只怕唯有九天之上的仙宫才能得她心了。”
高勿庸呵呵笑:“听小苏子说茹主子已捧着书,抱着软枕窝在炕上了。”
胤禛脸一冷:“她这惫赖毛病何时能改,若被到访的见到,成何体统。”
“茹主子这是心里自在呢,若不然,只怕便要正襟危坐了。”高勿庸看了一眼主子爷的脸色,见他果然神情一缓。
“茹主子见外人可从来不曾失礼过,三年前她对着主子爷可是恭谨得很呢,再说秦嬷嬷在她身边儿侍候着呢,她会提醒茹主子的。”
胤禛摇摇头:“你让你徒弟盯紧安院,但凡她惹出一点事来,都赶紧来报爷,以免她把自己小命送了。”
“爷?”高勿庸疑惑地抬头看向书桌后一脸郁色的主子爷:“茹主子有危险?”
“皇阿玛不愿爷被消磨了意气,特意嘱咐不许骄纵她,你也见到了,比起三年前,她现在的模样可更盛了,若爷不将事情过了明路,三年后她只怕要落在别的兄弟手里。”
胤禛闭上眼,靠在圈椅上:“然,事情挑明了也有坏处,便是她落在了皇阿玛的眼中,为免她迎来万钧雷霆,你着秦嬷嬷告诉她,出了卧室,到哪儿也不能放松。”
高勿庸吸了一口气:“如此,贴身侍候茹主子的人是不是也要换一换?”
胤禛想了想,否决了高勿庸的提议:“现在她年纪还小,便是偶有小错也无妨,只要在这三年里将她掰过来就成,若现在替她遮掩得严实,看起来是有利,其实反而害了她。
先就这样,你只需让你徒弟盯着,在她的小院别有不该出现的。”
“嗻!”
……
“武主子,不好了,听说府里今儿借住进来一个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
“呵,这府里哪个又长得差了呢?天仙儿?我倒真想知道,能被称做天仙儿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
“李主子,今儿奴婢可是亲眼见到那茹氏女进的府,唉哟,你不知道,那长得一个花容月貌哦,啧啧啧啧,奴婢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这还没长开呢,就让一路上见着的人都看直了眼,等到真长开后……我的个天老爷,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花容月貌?宫里那位是个绝色吧,最后不还是得靠儿子。”
……
“主子,消息已经撒出去了。”
“嗯。”
“主子,您这么做万一被爷知道……”
“呵,茹氏女进府后见到的可不只是我屋里的人,既然爷打定了主意要让她进府,她迟早总要习惯府里女人间的相处之道的。”
第4章
“姑娘,该起了,第一天给主子们请安,不好去迟。”
遥远的声音传入茹蕙耳中,将她自深沉的睡眠中唤醒。
神智慢慢回笼,关于已入住贝勒府的事实进入茹蕙尤有些昏沉的脑海。
知道无法偷懒,只是身体却不想动弹,她轻哼一声,示意帐外唤她的寻冬自己已醒了,同时,关于寻冬的样子也在脑中浮现——十六岁、眉目清秀,眼神沉静,一举一动规矩得像是尺子量出来的。
听到帐内传出轻哼,寻冬等了等,然后伸出手撩起帐子挂好,回头印入眼中的如花小脸并不曾让她的动作有丝毫迟滞,伸手将茹蕙扶出被窝,与一同被定为一等大丫头的寻秋手脚麻利地服侍着仍然闭着眼没完全清醒的茹蕙收拾妥当。
直到一条带着暖意的湿毛巾落在脸上,轻轻擦动,又在脖颈上跑了一圈,茹蕙残存的睡意才完全被赶跑。
睁开眼,影像清晰的铜镜内,一张华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小脸映入茹蕙的眼帘,明明是同样的五官,为什么茹芾的那张脸看起来不过普通好看,到了她这儿,结果就成了招人觑觎的祸水了呢?
呆呆看着那张小脸出了一会儿神,茹蕙叹了一口气:“嬷嬷呢?”
“回姑娘,秦嬷嬷在外屋。”
“寻冬随我一起去请安,寻秋留下来看屋子。”
两个大丫头齐声应喏。
外屋,坐在几边喝茶的秦嬷嬷看着自里屋走出的茹蕙,目光一扫,确定了她的服饰尽皆妥贴没有逾矩,点了点头。
主仆三人抬脚,一步步走出安院。
贝勒府主院
乌喇那拉氏服侍着四阿哥收拾妥当,便听到下面儿禀报府内一众主子并茹姑娘前来请安。
乌喇那拉氏睨一眼自家爷的脸色,笑道:“这孩子来得还真早,倒是个勤勉的。”
勤勉!
想起三年内去茹家十次,至少有五次她都还赖在床上的事实,四阿哥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有接乌喇那拉氏的话,抬脚走出了卧室。
乌喇那拉氏扯了扯手上的帕子,转身跟了上去。
站在主院,低头无视了那一双双或惊或羡,含嫉带恨的目光,茹蕙努力将自己当做一棵无知无觉的树,直到秦嬷嬷在她身后推了一下,她才抬起头,迈步走到已安坐的四阿哥与福晋身前行礼请安。
四阿哥看了一眼老实得像鹌鹑一样的茹蕙,好笑之余又有些生气,他这贝勒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做给谁看。
难道心里不乐意?
昨儿高勿庸不是说她很是喜欢安院?
莫不是下面人怠慢了?
“住得可还习惯?”
茹蕙正低头数小几上木雕花有多少片花瓣,就感觉到腰上被碰了碰。
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四阿哥锐利的目光。
看着茹蕙一脸大写的懵,知道她肯定又三心二意没集中精神,四阿哥的眼神一下冷了:“进了贝勒府,你那散漫的毛病给爷立马改了,下次再敢走神,看爷怎么收拾你。”
茹蕙脸上一苦。
四阿哥脸一黑,眼一瞪:“怎么,还不乐意?”
“是。”茹蕙瘪了瘪嘴,轻蹲:“知道了。”
四阿哥满意了,站起身,“爷走了,你赔着福晋说会儿话就回去吧,午间可以小睡片刻,以免将来长不高让你爹怪我没将你养好。”
拿着茹蕙自己当初狡辩的话将她嘲笑了一番,看着她顶着一张因为羞愤而变得如同粉色牡丹的小脸,想犟嘴却又心有顾忌,只能憋屈忍着的样子,四阿哥心头一时大快。
该!
这三年,他在茹家可没少因为她机灵古怪的奇谈怪论憋气,现在终于让她落到他的手里,也只能在被奚落后忍着了。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外如是啊。
带着这样大仇得报的愉快心情,四阿哥脚步轻快地走出了主院。
主院内乌喇那拉氏一脸和善给众人介绍:“蕙儿住在万福居安院,你们有空可以请她去自己院中玩耍,不过爷吩咐过,蕙儿需跟着秦嬷嬷学规矩,没事不让人扰她,因此你们没事便不要去安院窜门子了。”
“呦,瞧姐姐这话说的,姐妹们平时便是闲下来,还要替主子们做衣做鞋,也没那么多时间不识趣地上门扰了蕙姑娘的安宁不是。”
娇艳明媚的李氏一开口,扑面而来的全是酸气,眼中更是掩不住的嫉妒。
也是,李氏素来以容色傲视整个府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