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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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兰姐姐带着人正在清理库房,书雪姐姐被福晋叫到正院儿去了。”
“寻书今儿休息,寻兰呢?”
小丫头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指了指正对着她的月亮门:“来人了。”
茹蕙转头一看,果然,穿着一身蓝色对襟短褂、手捧着一个青花瓷盘的寻兰领着一个抱着瓦罐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看到茹蕙醒了,寻兰一惊,“主子恕罪,奴婢想着你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就去小厨房做了一碗凉面。”
“你不是留了小丫头守着,能有什么事儿。”茹蕙抬手阻止了欲下跪的寻兰,“跟着你寻冬姐姐两年,只学着了她的谨慎,却没学着她的泰然,你主子不是玉做的,没人守着就被碰坏了。”
寻兰将手上的凉面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目光扫过茹蕙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若主子都不是玉做的,这世上再没玉人儿了。”
被大丫打趣了的茹蕙摇了摇头:“快别贫嘴了,赶紧找个人去李侧福晋院里报个信,告诉她弘昀在咱们这儿。”
一个小脑袋自茹蕙身后伸出来,寻兰这才看到,院里居然多出一个人来,却是弘昀听到小丫头说有人来,便以为是来抓他的,就躲了起来,此时见着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这才露面。
“二阿哥!”寻兰看着弘昀,虽然意外,却并不惊讶,谁让府里的男主人开了口,让她们主子平日多照看着点儿府里的孩子呢,如此,便是自家主子再不乐意,这些孩子来了,也只能好好招待。
“奴婢这就叫人去报信。”
寻兰转身,便欲去叫人。
“站住。”
一声轻喝,让寻兰的脚步一滞。
弘昀喝止了寻兰,转身便猴到了茹蕙身边:“茹佳额娘,弘昀不想回去,你别让人告诉额娘我在你这儿。”
茹蕙一手轻抚着肚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仰头看着她的弘昀:“你突然不见了,现在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吓成什么样,你额娘定然也急坏了,茹佳额娘让人去给她报个信,免得她着急。”
弘昀一脸不高兴地嘟着嘴:“额娘才不会着急,她心里只有小弟弟,早不在意弘昀了。”
茹蕙一脸惊讶地看着才五岁的孩子:“弘昀,哪个混帐敢跟你说你额娘不在意你的?他说这话出口的时候,你就该叫人骂他了,怎么自己倒还信了?”
弘昀眼圈一红:“额娘已经好些天没来看过我了,我饿了她都不管,她现在成天守着弟弟,早就不疼我了。”
“好啊,茹佳氏,原来是你在背后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今儿我跟你没完。”随着一声尖利的喝骂,一个身着玫红衣裙的女人带着一群人自月亮门冲了进来。
茹蕙迅速扫过冲进来的十来个人,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
第53章
“李氏,你身后那人是谁?”
茹蕙一声厉喝,双目圆睁,看向李氏身后。
李氏一愣,脚下步伐一窒,气势亦立时随之一泄。
出其不意打乱了李氏的步骤,茹蕙并没有借机息事宁人,而是自座位上站起身,准备绝地反击——现在她身边只有一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她可不敢给李氏闹起来的机会。
她扶着回身护在身前的寻兰的肩,带着凌厉的气势,自她身后走了出来,如刀似剑的目光狠狠一瞪李氏:“你带这许多人冲进我的院子来想干什么?害我?你可做好了准备,承受茹佳氏的报复?”
茹佳氏想杀人!
李氏被茹蕙冰冷的目光瞪得浑身一冷——她听说过这个女人的狠辣,即使面对男人也敢冲上去,但,她从没想到,当真正面对她凶狠的目光时,会如此骇人。
“漫说我并不曾挑唆你与弘昀的感情,你这般张狂地领着人闯进我的院子,我若有一个不好,你以为你自己真能逃得了责任?”茹蕙抬脚,逼近已被喝止住冲势的李氏,“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两个儿子傍身,就真的能在这府里横冲直撞、肆意横行?”
逼视着脸上露出踌躇之色的李氏,茹蕙心中杀意沸腾,今天,要是这个女人敢不识趣伤了她肚里的孩子,她一定会毁了她,即使四爷也别想救她。
茹蕙一步步逼近。
凌人的气势、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冰寒无比的表情,这个女人……
李氏脚下一动,已是往后退了一步。
“哼。”
茹蕙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目光一扫李氏身后的十几个人,一个一个将这些人的脸记了下来。
李氏身后的人,在茹蕙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全都胆怯地低下了头。
确定没人敢再往前冲,茹蕙回身冲身后脸色发白的弘昀招了招手:“弘昀,来,不要怕,告诉你额娘,茹佳额娘没有说她的坏话。”
五岁的弘昀被领着一群人冲进来的额娘吓得怔在当地,此时听到茹佳额娘温和的轻唤,对上她带着鼓励的目光,弘昀伸出了手……
“主子小心。”寻兰一脸惊恐,看着茹蕙身后凄厉惊叫。
弘昀瞪大了眼。
茹蕙眼神一冷,来了。
脚下一错步,身体向着前方快速走了两步,手上,一蓬黑光向着身后挥去。
“啊!”
凄厉的惨嚎,惊破了四贝勒府的安宁。
……
四阿哥裹挟着冰冷骇人的气势,快步走进了东小院。
院中,百年罗汉松下,乌喇那拉氏坐在椅子上,李氏低头站在她的身后,茹蕙阖目靠躺在卧榻上,院子西边的院墙下,乌泱泱站了一群低垂着头的下人。
“怎么回事?”四阿哥伸手制止了欲起身的茹蕙,坐在了榻边,逼人的目光落在乌喇那拉氏与李氏身上。
被四阿哥的目光一扫,李氏浑身一抖,惨白着脸站着一动不敢动。
乌喇那拉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李氏:“弘昀不见了,李妹妹找不着人,就急了,后来听说他来了茹佳妹妹的院子,就领着人找了过来。”
“不是说有刺客?”四阿哥直接发问。
乌喇那拉氏欲言有止,目光看向全身发抖的李氏。
四阿哥眯了眯眼,看向摇摇欲欲坠的李氏:“李氏,你抖什么?”
扑通一声,李氏跪在了地上,尖声哭喊:“爷,我不知道那是刺客啊,我没想害茹佳妹妹,我就是一直找不着弘昀,急了,才带人冲了进来的。”
茹蕙皱了皱眉,将手伸向寻兰,扶着她的手坐了起来。
“李姐姐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你这倒先哭上了,倒像是你受了委屈似的。”
李氏捂着脸嚎:“茹佳妹妹,我真没想害你啊,姐姐给你陪不是还不行吗?你还想怎么样啊。”
茹蕙一下气乐了,也不搭理李氏,只侧脸看向四阿哥:“爷,衙门里犯了错的官员是不是哭一场,就万事大吉,不用为他做的错事负责了?”
四阿哥的眼神闪了闪:“你想说什么?”
茹蕙眯了眯眼,轻笑道:“今儿是我有防身的手段,要是没有,爷回来估计看到的,便是我的尸体了,一尸两命!
爷觉得那场景是赏心悦目还是触目惊心?”
四阿哥脸上一寒,咬了咬牙。
“茹佳妹妹,你现在也没事,就别逼爷了。”乌喇那拉氏轻叹一声,手中转动着佛珠,一脸悲怜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李氏一眼:“李妹妹这吓得也不轻,她本意也不是想害你。”
茹蕙轻轻扯了扯唇角,脸微微侧了侧:“人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看到,所以,看一个人如何,我不观心,而是观行;一个人的行为,源于她的思想,福晋以为,李姐姐是那种行为与思想相悖的人吗?”
乌喇那拉氏一滞。
“打翻了我院里守门的奴才,领着十几号人横冲直撞闯进我的院子,若非被我喝止,按照李姐姐那会儿的速度,她是准备扑到我身上的吧?”对于李氏一声接一声的哭嚎充耳不闻,茹蕙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西边院墙下站着的那一排下人:“四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两个粗腰粗胳膊的壮年嬷嬷、四个丫头、三个太监……李姐姐是在找弘昀?这架势看起来倒像是要横扫贝勒府?”
横扫贝勒府!
明知不妥,只是,听着茹蕙娇语轻谑,四阿哥的胸腔仍然震动了一下,脸上寒意亦为之一缓。
兴许是因为太羞耻,李氏哭嚎的音量终于降了下来。
“弘昀只有五岁。”茹蕙冷笑着轻睨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李氏:“李姐姐冲进来的时候,那孩子吓得脸色都白了,李姐姐,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不心疼吗?”
“爷啊,弘昀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妾身这不都是急的吗?”李氏呜呜地边哭边喊:“妾身也是太着急了,好好的孩子,突然就不见了,妾身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着,这不一听说孩子往东小院来了,就担心嘛,妾就是急躁了一点儿,也没想怎么着茹佳妹妹啊,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啊?你这眼看也要生孩子了,难道你的孩子将来失了踪影一个多时辰你不着急?”
“李姐姐也知道我现在个双身子啊?方才那气势,我以为李姐姐是准备冲上来抽我呢。”茹蕙叹了一口气:“要不然,我让寻兰带着你那一群人将你方才冲进来的架式当场表演一遍给爷和福晋看看?”
李氏噎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捂着脸一声声哭。
“我是没李姐姐这哭的本事的,看来以后该要学学的,这样在冲撞了福晋或李姐姐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哭给爷看。”茹蕙一脸期翼地看着四阿哥:“爷到时能因为心疼妾身,不责罚妾身吗?”
四阿哥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抬头瞪了一眼茹蕙:“好好说话,不许淘气。”
茹蕙撇了撇嘴:“好吧,那咱们再来说说那刺客吧。”
听到刺客二字,四阿哥的眼神顿时一寒,女人们的矛盾于四阿哥来说不过是后院纠纷,都是家务事,但事涉刺客,那就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了。
四爷一声令上,很快,两上侍卫拖了一个身形丰满的丫头扔在了院子的青石板上。
侍卫们将人扔在地上后,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一旁,警惕地紧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刺客,一手扶腰,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警戒,紧跟着的一个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走到四阿哥身前跪了下来,托盘中放着一把形状细长的匕首。
四阿哥的目光扫了一眼盘中的匕首,冰寒的目光落在瘫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的丫头:“泼醒。”
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刺客的身上。
一声喑哑痛苦的呻,吟,自刺客口中传出,两个侍卫绷紧了身体,一手已握紧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刺客抬起头,一张满布鲜血的脸印入了众人的眼睛。
李氏一声惊叫,引得四阿哥看了过去,她一脸惊慌地捂住嘴,可怜兮兮看着四阿哥。
茹蕙轻笑了一声。
四阿哥飞快转回头。
将一切看在眼内的乌喇那拉氏眼神一暗。
仔细辩认了一下那张脸,四阿哥皱了皱眉:“如意?”
看着皱眉的四阿哥,刺客突然笑了一下:“爷还记得如意啊。”
喑哑难听的声音,让四阿哥本就皱着眉皱得更紧了:“你的声音……”
如意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李氏,“侧福晋说奴婢就凭着骚,浪的声音勾搭的爷,为着出气,就让嬷嬷暗地里下药害了奴婢的嗓子。”
第54章
“你胡说。”李氏一下自地上站了起来,扑上去伸手便欲抽如意的耳光,却因为腿麻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你一个贱婢,生死都掌在我的手里,哪值得我下手。”
明明摔得不轻,李氏却顾不上自己,只满眼狠色瞪着如意。
此时,她倒是不怕如意那一脸的鲜血了。
看着着急的李氏,如意冷笑:“侧福晋忘了,张嬷嬷好酒,而且一喝醉就爱炫耀,她虽然在府里一直按捺着不敢碰酒,回了自己家却由着性子喝,奴婢自坏了嗓子,果然再没得过爷的青睐,日子过得艰难,上回去找张嬷嬷,想让她跟侧福晋说说,放奴婢家去,却碰到她喝醉了酒跟家里的人炫耀奉侧福晋的令暗下使药坏了奴婢的嗓子,还让奴婢把她当恩人待,她还说,侧福晋恨茹佳侧福晋入骨,不仅为着茹佳侧福晋的颜色,更因为主子爷让弘昀阿哥亲近茹佳侧福晋,侧福晋怕弘昀阿哥与你离了心,跟心腹商量着要找个机会狠狠收拾一顿茹佳侧福晋,这不,今天你找着了机会,便带人闹上了门。”
“贱婢,不过是为着你偷了我的珠钗罚了你,你就这么给我泼脏水。”李氏目眦欲裂,满眼恨毒:“亏我看在你娘苦求我的份儿上饶了你,还留你在院里做粗使,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你……”
“侧福晋这是拿我娘威胁我吗?”如意看着李氏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奴婢方才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差点扑倒茹佳侧福晋,有这样的罪过,奴婢一家还能有什么好?”
李氏脸色一白,一时居然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如意看着萎顿于地的李氏,眼中恨意与快意交织,“侧福晋今儿带着这么多的人冲进东小院,不就是因为得了人报信,东小院里没几个侍候的人,想趁机害了茹佳侧福晋的孩子?现在装什么无辜?”
李氏一脸张惶,惊恐地转头看向四阿哥:“爷,我没有,全是如意这个贱婢在胡说,她这是在反噬。”
看着坐在卧榻上脸色极其难看的四阿哥,如意咽了一口口水,“主子爷只管拷问侧福晋院里的人,就知道如意可曾说谎,如意今儿被当成了替罪羊,只盼着爷能还如意一个清白。”
看着趴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如意,四爷沉声问她:“你说自己是替罪羊,那你跟爷说说,为何身带凶器?”
“凶器?”如意抬起头,愕然看着四阿哥:“什么凶器?”
四阿哥示意小太监将托盘端给如意看。
看着托盘中细长的匕首,如意惊骇地瞪大了眼:“主子爷,这不是奴婢的,奴婢没有这个。”
“不是你的,那匕首就是从你的衣袖里搜出来的,你还敢狡辩。”李氏看着终于露出畏惧神情的如意,恨恨咬牙:“贱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分明是早有预谋,想要栽脏陷害我,这才演了这一场戏,你做梦,爷一定会查清真相,我什么也没做过,你别想害到我。”
四阿哥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来人,把如意带下去……审!”
悲凄地看着四阿哥,如意没有一丝挣扎地被拖了下去。
“李氏,你今日带人闯进东小院,险些害了茹佳氏,你认罚不认罚?”四阿哥看向跌跪在地上的李氏。
李氏眼睛一亮,急急点头:“爷,妾身认罚。”又一脸陪笑看向茹蕙:“茹佳妹妹,姐姐错了,不该带人闯你的院子,你大人大量就原谅了姐姐这一回吧,姐姐下一回再也不敢了。”
“我若是不原谅李姐姐,就是心胸狭隘,就是不容人是吗?”茹蕙看着目光闪躲的四阿哥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四爷对自己的女人情深意重是没有错的……”
四阿哥脸上红了红,却仍然没脸对上茹蕙的眼神。
茹蕙苦笑:“如今府里只有李姐姐育有两子一女,为着大格格、二阿哥与三阿哥,我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乌喇那拉氏轻叹一声:“家以和为贵,茹佳妹妹懂这个道理就好。”
“姐姐多谢妹妹宽宏,姐姐以后一定再不拦着弘昀与妹妹亲近的。”李氏掏出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水蛇一样的腰肢一扭,便自地上站了起来。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目光扫过心虚气短的四阿哥、垂目捻动佛珠的乌喇那拉氏、挺直了腰目含得意的李氏,茹蕙唇角轻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叹道:“我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受了委屈也是白受……不过,四爷与福晋打算放过害弘晖阿哥的凶手吗?”
一声轻叹,如一声惊雷,震得四阿哥猛地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的茹蕙、乌喇那拉氏则直接捻断了手中的佛珠串。
“你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