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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茹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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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还说上嘴了。”

茹芾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忍不住乐了:“上回十四爷在四爷这里没讨到茶,转身就去了我的书房翻箱倒柜,连地砖都被他撬开了。”

说到这个亲弟弟,四爷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爷不知道?”

茹芾不以为意:“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没让下面人告诉你。”

“可曾打烂什么?”十四既然是亲自动手,四爷就没想过茹芾的书房能完好无损,只能给他收拾烂摊子:“让高勿庸给你补上。”

茹芾笑了笑:“不过是几件玉器,四爷知道,玉器于别人而言珍贵,于我们来说,却得之容易,就不用麻烦高总管了。”

四爷自然知道茹芾这话非是无的放矢:“东吁那条线获利既丰,当小心行事,莫张扬。”

茹芾点头:“四爷放心,负责的都是彝人,为着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有人泄漏机密的。”

四爷自然知道,自茹志山掌控了蜀地彝人之后,便开始通过云南,自东吁向国内贩运玉矿,为着运输方便,那运回蜀地的,全是已解好的玉石,两年前第一次将道路打通,茹志山便往宫里他皇阿玛那儿送了一车的玉石,不得不说,能一点波折没有的得封土司,那一车上好的玉石功不可没。

为着两人身在贝勒府的儿女,这两年,茹志山更没少往他这里送东西,以至连他手上都富裕起来,许多以前想作又宥于资金没法做的安排,如今都运作了起来,如同他庄子上养着的那批受训孤儿。

如此重要的机密事要,小舅子却这般轻慢。

四爷摇了摇头,小舅子还小,虽资质上佳,然,对于人心之叵测却并无切身体会,看来,还要让人带着他见识见识,以免他跌得太惨累阿蕙忧心。

“董鄂家的小子怎么惹着你了,要你使人下狠手?”闲话完,四爷到底还是说到了正事。

提到董鄂家的儿子,茹芾的脸色便有些不好,“那个混帐玩,话语间居然敢辱及妹妹,不让他吃个大亏,他就不长记性。”

“辱及阿蕙?”一听茹芾的话,四爷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清楚。”

“本来不想让您烦心……”茹芾一看四爷的脸色,不敢废话:“妹妹砸了九阿哥的书房,宫里宜妃娘娘又不让他再闹,为着这事,这些日子留在府里的九阿哥脾气便十分暴燥,九福晋自然便免不了受牵连,挨了好几顿训斥,九福晋受了气,谭泰便心有不平,又不敢在九阿哥面前表现出来,便找了一帮同学喝酒,席上说妹妹容貌不似人间该有,说不准便是哪里来的妖精,宫里的皇上与娘娘皆被她所惑,这才会遇事不护皇子,反护着妹妹……他还说了要找喇嘛做法,驱除妖邪一类的话。”

四他沉着脸想了一会儿:“他还说了什么?”

“因着与顺承王府的恩怨,席上他还大骂了顺承王府的六阿哥,正因为这顿骂,我才下定了决心要收拾他。”茹芾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听到他骂人的不少,他出了事,别人大多只会以为是顺承王府的人出的手,我后来做了安排,让动手的人将那追踪人的目光引到了顺承王府一个管事身上,又让动手的人换了好几次装扮,绝不会让人追察到咱们身上。”

四爷眯了眯眼:“‘顺承王府’既出手了,爷也不能没有表示,明儿,爷便找董鄂家的人好好说道说道子弟的教养问题。”

听得这话,茹芾大乐:“谭泰在官学里经常惹事、逃学,学里教喻都知道,不过都睁只眼闭只眼,他还与一帮人欺负过学里贫寒的八旗子弟,像瓜尔佳氏的何洛、舒穆禄氏家的锡图,这两人成绩好,家境却不好,在学是很受教喻喜欢,谭泰一帮人便常逼着两人帮他们写作业,还找人羞辱过他们,四爷找董鄂家的人时,可别忘了提。”

四爷唇角泄出一丝笑意,扫了一眼笑得温文的茹芾:“你知道的倒清楚。”

茹芾抬手挠了挠脸,脸上笑容很是纯良:“听学里同学听过一耳朵,就记住了。”

四爷摇了摇头,只是听过,便记住了,再记及茹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四爷也不得不感叹茹佳氏一家的资质,也是没谁了。

不知道弘曜是否也会继承外家的这一能力。

想到已过了满月的小儿子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样,便是四爷这般刚毅心志的,也不由得恨不得时光快快过去,让他能看看清楚弘曜的天资究竟如何。

想到小儿子,四爷有些坐不住了,扫了一眼书桌上剩下的信件帐本,四爷一挥手:“死读书无益,桌上这些你记得都处理了再回去。爷去你妹妹那里看看。”

看着挥挥衣袖洒然离去的四爷,扫一眼书桌上堆得老高的一堆,茹芾嘴角抽了抽,看向默默垂手站在书桌边的高勿庸:“高总管,我方才听错了,你也听错了,是吧。嗯,我们都太累了,我先回去睡一觉,高总管也休息吧。”

高勿庸脚下一动,笑眯眯拦住了转身欲逃的茹芾,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望:“茹佳小爷,主子爷吩咐下来的差事,贝勒府还没谁逃脱过。”

“是没逃,还是没逃成功?”茹芾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就范:“让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处理公务,四爷今儿肯定喝酒了。”

“主子爷没喝酒。”高勿庸继续呵呵笑:“书桌上那些也不是什么公务,都是贝勒府的私务。”

“就算是私务,也不是我一个奴才该插手的,你说是吧,高公公。”茹芾脸上保持着微笑,只是,这个笑容相较于不久前的闲适,有些太用力,用力得咬牙切齿。

“茹佳小爷又不是外人。”高勿庸不为所动:“为着可怜的等着父亲抽出时间看一眼的弘曜阿哥,茹佳小爷也必会用心替主子爷处理好这些剩余的公事的。”

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式,高勿庸笑呵呵看着一脸生不如死表情的茹芾垂着脑袋坐进书桌后的圈椅,殷勤地为他铺开宣纸后,便站在一边磨墨,动作熟练之极,一如半年来每一次主子爷丢下烂摊子后的表现,杜绝任何一点能让茹佳小爷逃脱的可能。

大致翻了一下书桌上的信件与帐本,茹芾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毛笔蘸墨:“当初,我就不该跟着妹妹学什么阿拉伯数字,学什么乘除加减,更不该学什么复式借贷法,如果我不学,现在就不会被赶鸭子上架,不会被拉壮丁,不会连仅有的休闲时间也被压榨,我刚得的字贴都还没时间揣磨,屋里那盘妹妹送的草还没浇水,忙了近半月,一直也没时间摸摸琴,好容易有点时间,本可以找几个好友风花雪月一下的,这一下,全泡汤了……”

“侧福晋如果知道您去风花雪月,定会让人给你做一个月的苦瓜饼。”听着茹芾的碎碎念,高勿庸很会挑时机地接话。

“苦瓜饼。”茹芾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又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现在是冬日,没有苦瓜。”

高勿庸嘿嘿笑:“黄莲茶如何?”

茹芾姿式一僵,继而仰天长叹:“别人家的妹妹都软萌可爱,为什么我家的妹妹就这么可怕?黄莲茶——那位秦嬷嬷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教会了妹妹那么多可怕的东西。”

“当年秦嬷嬷欲出宫,连皇上都留过的,只不过她不放心四爷,最后还是推了皇上的好意,一直跟在四爷身边,据说当年孝懿仁皇后的身子多亏她调理,才能诞下小公主,虽说后来小公主没留住,但秦嬷嬷那一身奇术,却是连宫里太医也赞过的。侧福晋能得她看重并收为弟子,连皇上都很惊异呢。”

茹芾飞快算完一笔阵年旧帐,将数字写在宣纸上:“秦嬷嬷既有这般手段,怎么外间从来不曾听人说起过?”

高勿庸嘿嘿笑了一声:“这世上,知道这秦嬷嬷本事的,十根手指都能数出来。”

“说起来,我还没谢你上回把京中流言的事告诉我,知道你喜欢玉,明我便去我房里挑两件喜欢的吧。”

“既是茹佳小爷赏,奴才便不推辞。”高勿庸笑呵呵又递了一本帐册到茹芾手上,看他苦着脸打开帐册:“太子爷送了信,主子让人查了六七天,明明查到了人,府里的人手偏不好大动,以免引来注目,一时却找不到人去了哪儿,若非茹佳小爷手上的人给力,将人自寺院里揪了出来,还弄来了证词,只怕爷还要操劳好些日子。

这些日子看着主子眉头舒展,我们这些奴才心里也舒坦,茹佳小爷说谢,奴才实在担不起。”

“说起来,若非邬先生发了话,我还真不敢告诉妹妹,她那性子……啧啧!”

“侧福晋昨日还问呢,官学又到了考较骑射的时间了,不知茹佳小爷的成绩如何,侧福晋说,若在是小爷的排名要是跌出前十,嘿嘿……”

“苍天啊……”

第61章

随着弘曜降生,一日日成长,茹蕙的空间随之产生种种莫测变化。

当某一天茹蕙将弘曜带进空间,那种变化倏然加剧,等她于片刻昏然后收摄心神,再注视这个空间时,已无法看到世界的尽头。

“咿呀?”

小小的孩子,轻声呓语。

一个彩色的汽泡,凭空出现,印入孩子的黑亮的眸子,引得他伸出圆圆短短的手指,好奇探索。

水泡被戳破,倏然间,五颜六色的汽泡一个接一个浮现,挤挤挨挨,蹭蹭擦擦,在石道周围上下飘荡,追着茹蕙与弘曜,如同一群顽皮的孩子,围着小伙伴追逐嬉闹。

看着咯咯直乐的弘曜,对于这乍然出现的变故茹蕙既茫然,亦惊叹。

“弘曜,这些汽泡是你弄出来?”茹蕙托起儿子,对上弘曜黑白分明的瞳眸。

额娘。

无声的呼唤在整个世界回响,茹蕙心神剧震,随之,有无尽喜悦与万般滋味溢漫。

额娘?

小小的孩子看着自家亲娘,眼中好奇无一丝遮掩。

“弘曜!”

看着仅仅几个月大的儿子,茹蕙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走进木屋,走到鹅卵石小池前。

坐在娘亲怀里,弘曜俯视着池中清泉。

喝。

孩子的意愿,在空气中震荡。

茹蕙想了想,取出一个玉杯,盛了一杯水,送到弘曜嘴边。

小小的手,抱着玉杯,咕咚咕咚,将一杯水喝得精光。

要。

“还要喝?”茹蕙问。

还要喝。

仰望着母亲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渴望。

一杯,又一杯,三杯水饮尽,弘曜张着小嘴,打了个饱嗝。

“粮,娘,额娘!”

纯净,软绵绵,嫩央央的呼唤,自稚嫩的小嘴里吐出。

茹蕙瞪大了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

“弘曜?”

“额娘。”无齿的笑容,在孩子无暇的脸上绽放,一抹晶莹,顺着嘴角溢出。

“噗!”

无良的娘,看着儿子疑惑的小脸,喷笑出声。

虽然开智了,不过,弘曜的世界明显还是一片空白。

抱着儿子走出木屋,走到一望无际的湖泊前,茹蕙吹响了木哨。

稍顷,一只麻雀自林间飞出,飞快振翅,落在了茹蕙肩上。

“叽叽喳,叽叽喳喳。”

抚了抚麻雀小小的脑袋,“小麻雀,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儿子。”

“小麻雀?”嫩嫩的学舌声中,弘曜伸出手,如母亲一样摸了摸小麻雀的脑袋,圆溜溜的黑瞳倏然相对。

圆呼呼,白嫩嫩的小手,丝毫不客气地将母亲肩上的小鸟抓在了手里。

“喳!”

丝毫没有防备的小鸟,尖声惨叫,一对翅膀拼命拍动,用尽全力,终脱魔掌。

“叽喳喳喳,叽,叽,叽……”小麻雀愤怒地尖叫着,围着主人上下翻飞,边飞边吵,发泄被捕捉的恐惧。

“小麻雀。”小小的手,伸向天空。

“叽——”空中的小鸟一僵,豆豆眼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那只伸出的小手,悬停了片刻,缓缓落在了圆乎乎的小手上。

小小的手,学着母亲的样子,试探着摸了摸。

“叽!”清脆的低鸣声晨,小麻雀舒适地抬头蹭了蹭小手。

“小麻雀!”弘曜一下一下摸着小鸟的脑袋,满足地咯咯笑。

看着一人一宠的互动,茹蕙挑了挑眉,果然,空间里的生物对这孩子有着天然的亲近。

是因为他是自己与四爷的孩子吧。

……

莽莽群山,巍巍林原,绵延苍茫天地之间。

渺渺湖泊,无尽大海,涵蕴育养生灵万千。

每一天,茹蕙必会寻机带弘曜进入空间,穿行群山林原,感受雄奇俊伟的山川之美,游曳千湖万泊,看水中奇妙世界。

只有母子二人的空间世界,他们任意嗷啸,无拘无束。

涉溪流,过草甸,追山鸡撵野兔,牧养牛只羊群。

驭俊马,乘飞鹰,俯仰巡游世间,进退逍遥万端。

得空间生灵钟爱的弘曜,比茹蕙有着更自由更多样的出行方式,不过短短一年,他便骑着野马王,出入山林草原,驯服了黑罴、老虎,金雕、雄鹰;在湖泊中,他乘坐老龟四处巡游,海洋里,他与海豚为友,嬉戏追逐玩闹。

在空间里,他是万物之主。

清澈的瞳眸看遍自然界中万种生物,他们日日为生存进行种种搏杀争战,小小孩童纯真的世界里,没有残酷,狼吃羊,虎捕兔,鲨噬鱼,大鱼吃小鱼,不是血腥,仅仅是生存。

鹊巢育鸠,犬饲狼崽,生存之上,还有包容万物的大爱……

稚子赤心,他以天地万物为师,得到了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深刻的关于生存的领悟,这些感悟留在他的世界里,是比文字更生动的帧帧画卷,树造着他内心世界的框架,以后的岁月,他必然用自己的经历丰富这框架,直至形成自己完全独立的世界观。

空间之外,他是众奴仆之主,享受着他们的服侍,衣食住行,从不需他挂心,虽然被母亲逼迫着拥有了自己动手的能力,却能在得到母亲的应允后,挣脱琐事困缚,他天天在宫女与太监的看护下玩耍,不曾背书习字,他的世界里,还没有责任,他只需健康成长,便已足够。

时光流转,倏然而逝,不经意间,三年已过,时间进入了康熙四十七年。

九月己丑,巡幸塞外的皇帝回到北京。

四贝勒府,一家子女人聚在福晋的院子里,等着出门的男人归家。

“妹妹就是会养孩子,看把四阿哥养得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谁见了都想抱回去自己养。”李氏语带酸气,看着坐在茹蕙身旁脸色红润,被裹得圆滚滚的弘曜,再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一女两子,既嫉妒又得意:“但妹妹若能再给爷添个像四阿哥一样健壮的孩子,爷才高兴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茹佳氏三年前受了寒,再难有孕,哼,得爷宠爱又如何,不能下蛋,都是白搭,没见两年间,府里又添了好几个女人?

说到这三年,李氏便忍不住想抚胸庆幸,三年时间,府中仅有宋氏生了个女儿,偏偏不久又夭折了,如此,府中还是如同三年前一样,仅有一个格格,三个阿哥。

按说,有一女两子的李氏不该嫉妒茹蕙,偏偏一府的人都能看出来,李氏便是有一女两子,也比不过茹蕙的一个儿子,不只是四爷的宠爱与重视及不上,更因为不管从外貌、禀性、健康等各方面,弘曜都无人能及。

弘曜转头,纯净的眼落在李氏身上,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李额娘夸奖。”

孩子澄澈的笑容,不带一丝阴霾,却如同一面镜子,映射万物,将之照得纤毫毕现,对着这样的笑容,这一刻,便是李氏,也忍不住红了脸,讪讪道:“弘曜是个好孩子。”

额娘又夸那个小子了。

四岁的弘时恼怒地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弘曜,哇一声就闹开了:“额娘,我饿了,我要吃点心。”

一听到弘时嚷饿,李氏也顾不上酸言酸语,赶紧吩咐丫头端来点心,一口一口喂弘时。

弘时吃到了点心,不由冲着对面的弘曜得意地哼了一声,“四弟,你想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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